這時,濟民堂裡的人總算是清了一些,一些家屬面上都是憂傷的表情,有些人的臉上甚至還掛着淚水,腳步緩緩的走到自己家人的架子身邊坐下。
陳大夫搖着頭滿臉無奈的從着濟民堂走出,據他剛剛所查看的病人來看,他是不大確定這是何種病症的,故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放手去做,只能稍微的開一些無害的藥,說一些好聽的話來讓那些人心裡好受一些。
他剛剛纔從濟民堂內走到堂外的空地上就看到一大批人馬朝着自己的濟民堂快速襲來,爲首的人一身玄色衣裳,面容冷峻,俊朗無雙,這人是誰,他當然知道,只見他眉宇間夾雜着擔憂,陳大夫不禁疑惑,難道是榮王殿下府裡也有人生病了?
想及此,看着那榮王殿下已至身前下來馬,陳大夫連忙幾步上前看着薛洛宇就忙躬身道:“小的見過—”
薛洛宇腳下的步子未停伸手阻斷陳大夫接下來的話語冷聲說道:“後面來的是夏御醫,你帶着他們準備一下。”
陳大夫聽着薛洛宇的話,面上一喜,那夏御醫可是誰都知道的有名的神醫,有他來此,此次癔症定然可解,更不用說夏御醫身後還跟着的幾個宮醫。
想到剛纔薛洛宇之前眉間的擔憂和此時不停四處查看的眼神,忙低聲問道“不知榮王可是要找人?”
薛洛宇腳步匆忙停下轉身看他快速問道:“榮王妃,她在哪。”
那言語裡充滿着着急,聽的陳大夫心中詫異,這皇室姻親他以爲都是沒感情的,沒想到這榮王竟是對榮王妃這樣有請,可他確實是沒見過榮王妃,故而他只是無奈搖頭低聲說道:“小的未曾見過榮王妃來此,不知王爺可是找錯地方了?”
聽到身後之人的話語,薛洛宇停下的腳下步子又起,感覺身後之人又要跟來,他起了一個手勢,就有人攔下想要繼續跟隨的陳大夫。
他繼續朝前走去,路過一個擔架處時有人聲音響起“王爺要找的人應該是往雲巷第一家去了。”
他一聽,心裡咯噔一聲,斜睨了一眼那個坐在地上的男子隨後快步走到馬匹邊上翻身上馬,架着馬就快速地往雲巷奔去。
陳大夫看着薛洛宇騎着馬屁快速奔去,心中疑惑更甚,可看到那些向着自己走來的夏御醫和帶來的宮醫,瞬間就將他的疑惑掃去,不禁覺得世界裡像是開滿了花,領着帶頭的夏正文就開始朝着濟民堂裡走去。
天色灰濛濛的,像是要下雨一般,可是又沒有下雨,只是就一直呈現着這樣的趨勢,讓你害怕、讓你擔憂。
夏盼兒在紫菊的帶領下順利的進入了雲巷,也順利的在第一家的地方停下,看了一眼門扉有些破舊的模樣,再聞着這有些不大好聞的味道和散落下的灰塵便就掩着口鼻推開門走了進去。
四周卻是並沒有多少髒亂,不過就是小家小戶的模樣,該有的東西都有。夏盼兒帶着紫菊徑自的就朝着廚房方向走去,在黑漆漆的竈臺上看到了那男子口中的滷鴨。
滷鴨是用綠色的荷葉包裹起來的,只露出了一半的身體,看起來昨晚那小丫頭是吃了另外半隻。
夏盼兒不再多想,從懷中拿出一根銀針就徑直的插入了滷鴨的身體,隨後四處觀望一眼。
如尋常人家的一樣,身後是一章木質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個罩子用來罩住昨晚的飯菜,桌子邊有兩張凳子,在靠牆處有一張靠椅的凳子,其他的也就沒什麼了。
“小姐,是不是這滷鴨有什麼問題?”紫菊雙手拉着醫箱的帶子看着沒有人氣的四周倒是有些害怕,不自覺朝着夏盼兒走進了幾步伸手抓着夏盼兒的袖子笑聲對着她說道:“小姐我覺得這裡有些怪怪的,總覺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我看一樣。”
狐疑的目光不住朝四處看去,可四處只有一面透風的牆以及剛剛走進來的院子,還有外面並不算太亮的天色,她的手裡抓着夏盼兒的袖子,越發之緊。
“是嗎?”夏盼兒嘴角一彎伸手拔出銀針,只見着銀針入滷鴨身體部分並無二異,依舊呈着銀色,將銀針拿在手裡,心中卻不住思量,看來這毒下的並不一般,連銀針都覺察不出,看來只能等了。
重新將銀針收好藏在懷中,夏盼兒伸手拉過紫菊的手便在這個屋子裡開始隨意走動起來。
目之所及之處並於不同,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於是閒着無聊的她就拉着紫菊在那牆邊出的靠牆凳子上坐下。
“小姐我們還是快點走吧。”紫菊皺着臉不敢再隨意亂看,看着夏盼兒竟然還坐了起來,一時心中更加着急,只得抓着夏盼兒的袖子不住拉扯,想着能用這拉扯讓夏盼兒知道自己心中的害怕,然後好感覺回去,最好永不再來這地方。
這間屋子的氛圍確實奇怪的緊,一進來就覺得心中壓抑的緊,還有那種感覺一直有人在盯着你看的感覺,從進來開始到現在就根本沒下去過,這種毫不掩飾的視線一直縈繞在她的身旁,讓她不由自主的就想害怕。
夏盼兒拿過紫菊的醫箱放在一邊地上,舒服的翹起二郎腿朗聲道:“我們可走不了咯。”
她說着彎腰拿出醫箱裡早已準備好的小藥丸遞於紫菊,然後在紫菊不解的目光下放進了嘴裡,見紫菊只是拿着藥丸看着她,她也是頗爲無奈的就幫她塞了進去。
這藥丸是她前幾日所研製而出的,只要含在嘴裡便就不會吸入毒物,換句話的意思就是,這顆藥丸起的是預防毒物的作用當然最主要的是不能嚥下,嚥下沒壞處,只是它的作用就沒那麼大了。
外面忽然有聲音響起,一陣風颳過之後接着就是一個個沉穩的腳步聲朝着屋內走來。
腳步聲重疊整齊、沉悶的讓人心裡不適。
紫菊害怕的往後面退了去可一退她的背後就碰到堅硬的牆壁,牆壁突起的石塊硌的她生態,她心中又怕夏盼兒受傷,擡着腳步向前一步,擋在了夏盼兒的身前。
想殺人可以,先殺她,再殺夏盼兒。
看着前面站着的視死如歸的女子,夏盼兒表示她的內心還是很感動的,不過現在這種情況還是不怎麼需要她,所以她伸手將紫菊拉在了她的身邊去,起碼讓她遠離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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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慢慢有人走來,由遠及近、由模糊到清楚,爲首的一人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的連帽外裳,外裳修長直至腳踝,身體裡面穿的也是一身的黑色,看起來頗有邪教徒的感覺,胸前還掛了一個綠寶石的金鍊墜子。
他的身後跟隨着兩個人,身上穿的與身前的人一樣只是顯然沒有前頭的人來的仔細和好看,也沒有那一條的金鍊綠寶石墜子。
那人走到夏盼兒身前,直直站定,他的雙眼她看不見,可好像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如之前所感覺的那樣,毫不掩飾的將着她的全身看的透徹,這樣的目光讓她厭惡和不喜。
他身後的隨從拿了一把凳子放在他的身後,供他好坐。
他沒回頭,只是緩緩的做了下去,本只是一張普通的凳子,可他一坐下卻有些像是王的寶座一般,這樣的陣勢還真是沒由的讓人有些心慌。
夏盼兒看着那樣的模樣,心中訝異,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依舊翹着二郎腿,眼光甚是不屑的看着那人問道:“是爲了落葵?哦,不對,那個人應該不叫落葵,她是個瘋婦,我在她的身上有看到過和你一樣的綠寶石墜子,也聞到過和你身上一樣的味道。”
她輕輕的動了動鼻子,面上散發着挑釁的笑意,如此的不懼、如此的大膽,讓他有些高看。
只是她的話好似挑動了對面人心裡的刺,氣勢一下發生了變化,那人帽子依舊帶着、依舊遮着他的容易,只是那感覺卻更加的陰冷,像是置身於一片黑暗的森林當中。
她以爲那人會忍不住的對她動手,可那人只是伸手輕輕掃了掃他黑色衣襬的灰塵,整理着他的衣袖,真是一派的雲淡風輕。
有灰塵揚起,遮擋去了他白皙纖長的手指。
“她不叫落葵,她叫墨靈,她是吾的屬下,是吾最重要的屬下。”那人出聲,聲音如他的氣勢般陰冷,且讓人不住的有股毛骨悚然之感,像是那黑森林裡傳來的鬼魅狼叫之聲。
又像是有些空曠無垠的深海底裡傳來的不真切聲音,總之讓人迷惑、讓人忍不住生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夏盼兒下意識的搓了搓雙臂,然後握緊了袖中的拳頭安靜的放在膝上,可她的眼中沒有害怕、沒有懼怕,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屑和嘲諷。
即使打不過別人,那也要在氣勢上壓倒他人!這是她的法則!
她隨即一笑出聲,輕蔑說道:“她是你重要的屬下不錯,但也曾是我用心醫治的病人,我誠心爲她,可她卻害我。”
她的眼神突然暗淡,眼瞼覆下,面容放鬆,就像是莫大的感傷一般。
或許她真在感傷,感傷自己用心救人,卻被人利用了她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