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經的連連警報中,人類醫生哈哈笑着走遠了,他說他還要趕着去工作,就不在這陪聊了。
“如果你要轉爲正式工可要三思啊,你看我們,連個正常的休息都沒有,說加班就要來加班……啊不說了,我先走了!”
腳底一抹油,人類醫生飛速跑遠。
人類醫生剛走,先前同白僳說話的熱情人類隊員抱着一摞文件走了回來。
白僳看了,當即後退一大步:“這是……?”
熱情的人類隊員:“哦哦,這是需要您看和籤的文件。”
白僳打量了一下厚度,認真地問道:“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熱情的人類隊員:“走?爲什麼要走,白先生你先在這坐着看,我去把工作處理一下。”
現在是晚上七點了,作爲一個朝九晚五打卡的部門,這會兒早就超過了工作時間。
白僳在走與留間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坐了下來。
簽字的事另說,姑且還是看看人類要給他看什麼資料。
翻開的第一眼,黑髮青年還有些漫不經心,等翻開的第二眼,他忽然坐直了身體。
這個是……?奇怪的,有關邪教的資料。
白僳之前有想過來人類這裡摸資料看,但他還沒付諸於實踐。
一是他不知道資料都擺放在哪裡,也不知道有沒有電子檔留存,他對電腦不怎麼在行,二是……雖然之前邪教的存在感挺高,但絕對沒有此刻在他心中這麼拉仇恨。
可是現在,資料擺在了眼前。
大概看出了白僳的疑惑,奮筆疾書加班幹活的人類隊員抽空解釋了一句:“是顧隊說拿給伱的,他說你需要。”
確實需要,像在提醒他什麼,像在暗示他什麼。
黑髮青年捏着紙張抖了抖,沒有說話,他眸色暗了暗,像在考量。
最後,他還是一張張翻閱起來,速度快得完全不像有好好閱讀,沒幾分鐘便把厚厚一摞文件翻到了底。
翻完了,他坐在那,對於下一個環節的簽字確認置之不理,就兩手一支下巴,做思考狀。
人類隊員見白僳沒一會便不翻了,以爲他是不想看,正要提醒,卻見人提起筆來刷刷籤起了字,龍飛鳳舞般,字跡如飛。
簽字的紙是特殊的紙,白僳以前見過,雖然對他沒什麼效力,但人類想要,那就隨便塗幾筆。
塗完後,他坐在那開始盯着人類看,直把人類盯得背脊發毛。
視線過於明顯了,明顯到人類隊員背挺得直直的,頭也跟着擡了起來。
“……白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嗯……就是想問問,什麼時候可以走。”
“啊?你這些都看完了?”
“姑且記下了,所以需要等到你忙完嗎?”
黑髮青年環視辦公桌一週,感覺沒隔兩小時,人類隊員加不完班。
人類隊員忙裡抽閒,看了看周圍,立馬說道:“等等,我喊其他人來。”
一通語音發了出去,不多時,外面有人敲門而入。
進來的是一名看着有些體虛的人類男性,像是剛剛從牀上爬起來臉上還帶着壓出的印痕。
“是……是要帶誰去宿舍——”他話張口就來,眼睛朝內一掃,掃到一名自己不熟悉的黑髮青年後,話止住了。
這是誰?
倒班倒得沒睡清醒的腦子緩慢運作着,站着看了會,來人逐漸認出了黑髮青年的這張臉。
這不就是……這不就是近來在他們局裡很出名的——
來者想了一半,光速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並換上了一副正經的表情:“白——白僳,白先生——”
這一叫把白僳叫得又老了幾分,人類男性朝門外攤了攤手:“我帶你去員工宿舍。”
白僳合上手中的紙站了起來,跟着人類走了出去。
像他們這種工作的宿舍樓都離得不遠,爲了方便能及時上工加班、應對緊急情況。
宿舍樓這會兒還沒到睡覺的點,裡面的人進進出出,路過的認識的都同前方的人類男性打了招呼,問他怎麼這個時間點起來。
後者也就解釋了兩句,說他被同事喊去幹活,給人帶路去了。
最終,人類男性將白僳引到一扇門前,房門鑰匙是早就同管理員拿好的。
“就是這間了,前一任住客剛走沒多久。”人類男性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就是……剛殉職沒多久,你介意嗎?總得來說我們這棟樓……沒幾間房間是乾淨的。”
特殊部門就是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
白僳不介意,他當然不介意。
要是房間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張一下嘴便是了。
而且,他也不會在這住太久。
“咦,你不多住嗎?可不是說……住賓館挺貴的,再借房子也要時間?”
“沒有,之後有地方住了。”
人類男性一開始還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等第二天他通宵加班準備回去休息,路過分局大門口時,他看見昨天被他領去員工宿舍的黑髮青年站在路邊,他面前還有個撐着車門手舞足蹈的捲毛青年。
“白——哥——你這也……唉。”
捲毛青年手舞足蹈完開始唉聲嘆氣,他還是覺得白僳的運氣過於倒黴了,你說這經歷的都是什麼事。
非常關切且隱晦地詢問了一番有關賠償的事,得知大頭有人來出後,安向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捲毛青年是昨天晚上從朋友圈獲知火災的消息的。
當然了,不是從白僳這裡。
白僳昨天夜裡就發了一張灰撲撲的比熊犬的照片,也沒配文字,使得有他好友的人在猜,是不是白犬跑到什麼地方去玩了,沾回來了一身灰。
唯有安向文尋着王慕纓明顯情緒不對的動態,當天晚上就把白天發生的事問了個大概,即使傍晚時分火災的消息就被壓了下去,也沒多少新聞報道。
不過……安向文撓了撓頭,他就是順勢來關心了白僳兩句,再問了句。
令安向文沒想到的是,白僳沒多少猶豫便答應了,這也是他一大早出現在這的原因。
“白哥,你真的要去我那住嗎?”撐着車門的捲毛青年問道,“不再考慮一下?” 正抱着狗把狗往後排車座上放的黑髮青年從彎腰的姿勢擡起頭:“考慮什麼?”
白僳有些奇怪地反問道:“你說短期住不用給房租,房東還同意養寵物,是很好的去處了。”
不像他昨天晚上住在特殊部門提供的宿舍內,因爲不給養寵物,最終白犬去警局的犬舍裡湊合了一晚。
不得不說,警犬能夠當警犬還是有它們的道理的,愣是從白犬身上嗅到什麼不得了的氣味,深更半夜汪汪直叫,叫得值班的人跑來查看情況,以爲有什麼外人闖入了。
值班的人檢查了一番,發現所有的警犬都對着白犬所在的方向狂吠。
那人疑慮地把白犬抱走,滿犬舍的警犬立刻安靜下來,可一旦把白犬帶回犬舍內,吠叫聲再起。
不得已,值班的人只能把白犬捎回他的值班室。
今早上白僳把白犬接回來時,那值班的人還在那考量白犬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嗯……”捲毛青年曲起的指節敲了敲車門,“感覺太突然了。”
重新彎下腰把狗按在座位上不讓它亂跑的黑髮青年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因爲還要把直播補上,之前出門採風錯過了很多,在這邊暫住非常不方便。”
哦對,說到暫住。
安向文手一拍手心,他有些不解:“爲什麼白哥你會從這裡出來?”
捲毛青年手一指,指向了背後的警局。
天知道他收到這個地址的時候想到了什麼,第一反應便是這附近有沒有什麼賓館,發現沒有後開始思考他白哥是不是犯事了。
“奇怪嗎?”白僳反問道,“你之前不是還在這裡偶遇了喬江。”
安向文花了數秒鐘去想喬江是誰,想起來後他尷尬地笑了兩聲:“哈哈……咦白哥你知道了啊。”
“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肯定要和王慕纓通個氣。”白僳說道,“王慕纓剛好和喬江在一起逛街,就一起過來了,如果你問我爲什麼在警局,昨天……嗯,我作爲居民樓的代表過來的。”
安向文:“啊?”
白僳:“是,受災居民樓的代表。”
安向文:“可一般不都是年紀大……”
白僳:“年紀大的嗆到煙了,還在醫院裡呢。”
捲毛青年將信將疑,但這理由也算合理,他感嘆了一句老年人真不容易,也不知道白僳住的那樓這麼高,究竟有沒有傷亡。
傷亡肯定是有,數字還沒爆出來而已。
邪教的人做起事來,是不會考慮會不會殃及到其他人的。
“是啊,不容易。”白僳應了一句,“你這個車被小白二號多踩了幾下,要緊嗎?”
捲毛青年聽了連忙扭頭去看,發現灰撲撲的比熊犬把後座車墊子踩得到處都是爪印,安向文趕忙檢查,發現並沒有抓破。
“沒破就好,還車前洗一洗就行。”安向文鬆了一口氣,“不過白哥你這狗怎麼會……怎麼會這麼髒啊?”活像是去泥地裡滾了一圈,但看皮毛的質感又不大像。
白僳用了白犬想他所以從寄養人家裡出逃,跑回了他住的地方,沒想到撞見了火災。
雖然說被消防員救出來了,但外面的燒焦了一點,倒沒傷及裡面。
“啊?那不是應該趕緊去寵物醫院檢查的嗎?!”
“是有這個打算,你今天不來的話,我今天也打算帶它去。”過場總還是要走的。
安向文表現得比白僳還要着急,他像是一個愛狗人士,在思及他今天借車的目的後,捲毛青年提了個建議。
今天,本來白僳就是要去採買一點東西應急的。
那這樣的話,他可以幫忙帶着狗去寵物醫院,白僳只要去買東西就好了。
“你……去送它?”白僳已經坐上了車子的後排,他單手按住白犬的脖頸。
“是啊,總有個人陪着比較好吧?”摸上方向盤的安向文點了點頭。
白僳倒沒什麼意見。
左右人類單獨帶走白犬,他也能看得見。
他與安向文在商場門口分別,捲毛青年油門一踩,帶着白犬就前往了最近的一所寵物醫院。
黑髮青年目送着車輛遠去,這纔想到,他等會要進入一個新的環境中了。
安向文的……住所,是嗎?
……
白犬蹲坐在副駕駛上,它從後排換到了前排。
對於自己被本體賣給了其他人類,它不發表任何看法。
宛若一隻真正的離了主人的寵物犬一般,衝着車內東嗅嗅西吠吠,最後焉巴巴地垂下了腦袋,像被主人給遺棄了。
開車的捲毛青年略感新奇,他覺得白犬真實性格和他猜想的有所差別,但不咬人總是好的。
“沒事沒事,你主人就是去買東西了,我先帶你去寵物醫院。”安向文目不斜視地開着車,“唉,你怎麼還能這麼湊巧在發生火災那天跑回去的呢?”
白犬一無所知地趴在那,像聽不懂人類說的話。
捲毛青年也不在意,他就是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說着一些他在白僳朋友圈中看到白犬的照片後就深深地喜愛上了,可惜他養寵物不大在行,養什麼死什麼,只能看朋友的解解饞。
“到了。”車子在路邊停穩,安向文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從一側車門下了車,再撈到另一邊來抱白犬,“千萬別咬千萬別咬……好!”
捲毛青年的臉上露出了一瞬抱到狗的幸福感,甚至不顧白犬現在身上看着髒兮兮的,就要貼臉上來蹭。
白犬:?
白犬:人類男性拒絕。
和對待柔柔軟軟的人類女孩子不同,白犬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捲毛青年的臉上,一個後空翻就落了地,再往寵物醫院的玻璃門跑了幾步,站在門口大聲叫了兩聲。
被踹了臉的安向文捂着臉,抽了一口氣。
有點疼,也有點……開心?
捲毛青年小聲嘀咕了一句:“養什麼死什麼……唉,我都多久沒有親密接觸過這麼活潑的小動物了。”
揉完臉,安向文這才走過去幫白犬推開了門,他注視着白犬刷的一下竄了進去。
“總感覺……白哥家的狗是不是聰明過頭了?”
明天也沒有更新——培訓日程表一看,直接排到晚上九點後面還有晚上的活動(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