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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自家的宅院,鳳五方纔齜牙咧嘴地感覺到身上的疼痛,顯然和藍家的死士交手他也是受了些內傷,水雲卿雖然給了他最好的傷藥,可一時半會手腕上的烏青和身上的一些外傷卻是不容易好的了。
鳳五有些愁眉苦臉:“這絕對得瞞着妻主,一會回去我就不去見她了,免得她看出不對來。”
水雲卿笑了笑:“你現在知道怕她擔心了?剛纔叫你作戲悠着點,你又何必那麼認真,如今惹得一身是傷,活該。”
鳳五無奈:“我這還不是爲了你,我受傷總比你受傷要好吧,誰都知道妻主最心疼最喜歡你……嘶…輕點…”他輕輕痛呼了一聲,卻原來水雲卿正在給他上藥,手腳十分的粗魯,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我若是不拖得久一點裝得像一點,他們哪裡能順利的入你的套讓那些毒/藥起作用?”正如他所說的,若非是有了防備,這藍欣和水世清也不會刻意讓死士來探路了,更不會在他被制服了以後才親自站到閣樓下。
聞言,水雲卿手下一個用力將繃帶紮緊,疼得鳳五差點沒直接求饒:“就算你們要幫我也不必如此,以身涉險,弄得一身是傷……”他遽然起身,聲音冷硬:“反正你大可放心,我自有辦法送他們上路,以後你也用不着弄傷你自己來助我。”
說完起身拂袖而去,似乎是動怒了,結果鳳五如鯁在喉,知道他是覺得虧欠了自己不好意思了,這才嘴硬的說不要自己幫忙,口中卻是嘟囔道:“喂,你纔給我包紮了一半啊,大神醫!”
好容易等到水雲卿回來的錦瑟,用晚膳時發現鳳五沒來,心裡不由地也有些擔心,平日裡這妖媚美男是最喜歡纏着她了,今日卻一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裡,而歸家的水雲卿倒是神色如常,問他在水家遇到了什麼,他卻是避重就輕,並不正面回答,只是話裡話外又不斷暗示錦瑟有空的話去探望一下鳳五,顯然是希望她做點什麼。
鳳五這樣子該不會生病了吧,錦瑟越想越覺得不對,只怕事有蹊蹺,於是用過晚飯後就親自前往鳳五他們所住的廂房,自從春花搬走以後,鳳仙便和鳳二搬了過去,將這間房留給了鳳三鳳四和鳳五三人,眼下鳳四正在廚房準備着飯後點心和水果,也就只有鳳三在房內陪着鳳五纔對。
錦瑟既然放心不下,便也端了些點心預備去探望鳳五,只是還沒走近,她便聽到房內傳來一陣詭異的哼哼唧唧的聲音,似乎是鳳五的,也有鳳三的。她擔心兩人出事,偏偏又不願貿然地闖進去,於是只能隔着一堵牆,聽着裡面的動靜,只是越聽越不對勁,總覺得似乎有些曖昧。
就聽鳳五正呻/吟着抱怨道:“三哥,哎喲,好疼,三哥,輕點。”
啪的一聲,鳳三也不知道做了什麼,惹得鳳五又是連連驚叫,鳳三冷傲的聲音傳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氣了,這就疼了?”
鳳五可憐巴巴地道:“三哥,你怎麼這麼粗魯啊。”
“我還有更粗魯的你要不要試試……”
這對話越聽越不對味,錦瑟莫名的面紅耳赤,腦海中閃現出了某種綺麗可恥的想法,她腳步一轉就要離開,卻不留神踢到了腳邊的花盆,屋裡的對話和呻/吟當即戛然而止。
錦瑟尷尬不已,只得迴轉身在門口問道:“對不起,是我,你們……沒事吧……”感覺自己撞破了什麼了不得的事,錦瑟站在門口連推門而入的勇氣都沒有。
卻聽見鳳五在裡面顫聲道:“我……我沒事……”
沒事?可他似乎氣息不穩,中氣都有些不足啊……錦瑟心道……,臉色卻是變紅了。
“那要我進去嗎?”錦瑟其實也就是隨口問問,結果鳳五顯然比她還慌張,他一邊急急忙忙地用被子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包括身上的受傷之處,一邊焦急道:“不,不可以進來……”
錦瑟的額頭直抽抽,說得這麼曖昧和急切,真以爲她是這麼不識相的人嗎?不過想到自家的侍夫們原來背地裡是這個關係,難怪他們感情如此的深厚,錦瑟一瞬間感覺自己推開了某扇新世界的大門,可謂是恍然大悟,豁然開朗。
“好吧,沒事我就走了。”她故意大聲道,“你們慢慢來,不急,不過你們剛纔到底在幹嗎?”事實上這句話純屬她惡趣味故意逗着兩人玩了,因此說完後就在門邊偷偷地捂着嘴竊笑,看得暗處無意中路過的鳳仙無奈地搖搖頭,他們的這個妻主啊,有時候還真是不像是個女人,童心未泯,實在是傻得可愛。
“我……我……”鳳五支支吾吾半天,才小聲說:“我剛纔肚子疼,三哥在幫我揉肚子呢,妻主你就別進來了。”說着他還刻意柔媚地叫了兩聲,“啊啊,好疼,嗚嗚……三哥……”
話一說話,鳳三就差點沒瘋了,我去,你要找藉口也找個好點的呀,誰揉肚子會發出這種引人遐想的聲音來,你這不存心挖坑給我們兩個跳嗎?就知道這該死的鳳五沒一次能辦成好事,遇到妻主連撒個謊都撒不像。
“那你現在好點了嗎?”錦瑟也是無語了,她的心理活動此時比鳳三還精彩,簡直是浮想聯翩。
“好多了,嗯,三哥揉得好舒服……”說着鳳五再度故意舒服的呻/吟了一聲,聽得一旁的鳳三簡直氣得肺都快炸了,這傢伙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他真的想要揍人了。
果然,錦瑟也是徹底想歪了,她眼角一抽,回道:“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了,你們慢慢……慢慢解決。”
解決什麼……也就鳳三聽懂了,鳳五還傻傻的應了一聲,鳳三恨得捶牀,結果咚咚兩聲聽得錦瑟再度誤解了,禁不住一臉正色地提醒道,“鳳三,別這麼粗魯,對小五溫柔點……”
鳳三渾身無力,整個人都傻了,直到錦瑟又認真地關照了一遍讓他好好待小五,他這才弱弱地應了一聲,心裡都想哭了。
一旁的鳳二剛出來,看到這一幕差點沒直接笑抽過去,肩膀抖動個不停。鳳仙無奈:“別笑了,今夜看樣子還是讓正君侍寢吧,免得讓小五一個人在房內孤零零的受委屈。”
鳳二點頭:“放心吧大哥,我們可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等小五養好了身體,我們兄弟再一起上陣。”他笑得曖昧,顯然並不在意再多等幾天。
結果到了晚上,當水雲卿發現又是自己不得不一個人面對錦瑟,他其實也想哭了。還要多久才能證明那夜夜無法剋制的動情呼喊聲真的不是他的錯啊。
但這一夜,錦瑟對水雲卿異常的溫柔,且並沒有讓他侍寢,她知道他回了水家必然受了不少氣,看他隻字不提,但心裡的委屈卻必然不少,想到他多年來身處如此龍潭虎穴卻是在逆境中自強不息成爲如今聲名赫赫的大神醫,期間的意志力和心性實非常人能夠企及,讓錦瑟十分的敬佩。
於是她不單單沒有對水雲卿做什麼,甚至還抱着他躺了大半夜,主動陪着他談天說地,錦瑟的安撫手段十分有效,水雲卿全心全意地享受着她的溫暖,還有這種讓人安寧的心跳的感覺。不知不覺中,他的嘴角輕輕揚起,兩人互相交心,聊了不少他往昔的經歷和今日水家的遭遇,讓錦瑟對他更爲憐惜起來。
“所以你留在水家是爲了我?”錦瑟一點就通,她起身正色道,“雲卿,我有些話今日一定要告訴你。”
水雲卿看向錦瑟,眸光閃爍,神情微動。
“我是你的妻主,我知道你和鳳仙都是有本事的人,但我也不想成爲你們的包袱。而且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以後你不需要爲了我忍氣吞聲,這水家的人你若是不想應付,我們就直接離開京城到君傲或者大周定居,什麼地方我都可以去,我並不在意過的是不是繁華舒適的日子。“她道,“我不想看你受苦,更不想因爲我而讓你爲難。”
看着錦瑟認真地表情,水雲卿心中一顫,他擁緊了錦瑟,默默無語。
“如今我們什麼都有,我也沒什麼其他願望,就是盼着和你一輩子過得開心安樂,你想做什麼儘管做便是。”她鄭重道,眼中閃過堅定,“何況我相信我也不會是什麼任人宰割,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能之輩,你等着我,我相信我是學武有成的,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我的內力猶在,我會讓鳳仙他們幫我慢慢地重拾武功,修煉攝魂秘術,以後方能好好地保護你們。”
水雲卿看着她,喉嚨像是被堵着,一句話都沒辦法說出來,唯獨一雙深眸已經溼潤,他抱着錦瑟不敢看她的臉,只得顫抖着低聲道:“嗯。”
她當然不是無能之輩,都是因爲他的自私讓她失去記憶,忘卻了曾經精湛高強的武功。可他不悔,便是再讓他重新選擇一百次一萬次,他也寧可用這般無恥卑劣的手段讓她變成自己的妻主,哪怕一輩子都是他保護着她。但錦瑟此時的自責卻讓他無語哽咽,他該感謝老天厚愛,讓他有幸能得如此優秀溫柔的妻主嗎?
這一夜錦瑟的房內始終靜悄悄的,讓等着聽動靜的鳳仙等人着實有些失望,但看大神醫第二日還是神清氣爽一臉滿足的表情出現在衆人的面前,他們也只能將想要八卦的心思略微收斂了一下。
雖說以水雲卿的毒術和鳳仙等人的武功和背地裡的實力並不懼怕水家的人上門找麻煩,何況剛吃了苦頭的藍欣和水世請等人未必會輕舉妄動,可畢竟世家底蘊不可估量,鳳仙等人未免給錦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決定暫避鋒芒。幾兄弟第二日就收拾起了物件,狡兔尚有三窟,何況鳳仙,但這一次的落腳點卻讓錦瑟大爲驚訝,原來竟是京城最大的青樓——怡紅院。
說起來這怡紅院算是如今西塘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青樓,從外面看白牆青瓦,倒是說不出的清雅簡樸,一點不像是個九流煙花之地,而其中的各色少年男子,也都一襲白衣,清秀可人,如大家公子一般儀態萬方。可是一開始錦瑟是死活不肯入住,惹得鳳仙等人哭笑不得,最後連連承諾絕對不會有那些穿紅戴綠的青樓男子過來打擾她,錦瑟這才勉強應承,卻是悶頭躲在房裡閉門不出,生怕撞見不該撞見的豔事。
這怡紅院佔地極爲廣闊,鬧中取靜,而鳳仙包下的則是其中最幽靜的一處小院,離開真正的熱鬧之處尚還有些距離。錦瑟環顧四周,只見得雕樑畫棟,香風撲鼻,隱隱有一陣琴簫和鳴之聲從遠處傳來,而這房內四周擺設並不算是名貴珍品,但都精緻而乾淨,唯獨牆上懸掛的各類春宮圖都是繡着男歡女愛,極致曖昧,鬧得滿屋都是旖旎春/色。
鳳仙幾人看透了她的個性,知道她慣常靦腆,不愛沾花惹草,倒是個讓男人再省心不過的性子,便也聽之任之,只是心頭好笑。要知道若換成尋常女子,早就樂不思蜀,巴不得日夜釘在這裡不走甚至找些風流韻事了,可偏偏他們的妻主就是個耿直單純的性子,讓他們無奈又好笑,心裡卻對她更是鍾情。
可是對錦瑟的態度,反而是鳳五左思右想的極爲不安,找着機會他拉着錦瑟就猶豫地追問道:“妻主不喜歡青樓,是不是也看不起這些青樓出身的男子?”
鳳五這樣問絕對不會是心血來潮,錦瑟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沒有注意到鳳二幾人此時都正偷偷地豎起着耳朵觀察他們的動靜,耐心地回答鳳五道:“我這不是有家室的人了麼?怎麼可以隨意接觸青樓男子?自然就也不該來青樓這種地方。”
就這麼簡單?鳳五啞然,隨即失笑,可不消片刻他又跨下了臉來:“那妻主可會看不起他們?”
錦瑟也不知道他爲何單單對這個問題如此執着,她笑了笑:“看不起倒不至於,人家也是靠這個謀生,活得也不容易,不過我又不是來這裡尋歡作樂的,保持距離還是基本的禮貌吧。”她難得說了句實話,“再說那脂粉香氣也實在嗆人,我也不習慣啊。”此時 她的目光一片清澈絕無半點褻瀆,卻是說的無比誠摯。
鳳仙等人又是愣了愣,他們卻不知道,錦瑟潛意識裡是最受不了男子塗脂抹粉,扭捏作態的,尤其青樓這種地方的男子更是將這種娘娘腔發揮到了極致,但鳳仙他們卻誤以爲錦瑟爲人正派生性單純,不能接受這些男子矯揉造作的做派,心裡是既喜且憂,喜的是妻主這個性顯然是個再正經高潔的女子不過了,憂的是她不喜歡這些青樓男子的做派,那恐怕以後若是知道他們的出身也同樣會對他們有意見吧……
鳳五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如今被錦瑟縱得十分大膽,到此還並不滿意,自然要追根究底:“妻主,若我也是青樓出身的,你會不會看不起我?”說這話時,他眉目間籠着幾分幽怨之意,似蹙非蹙,愈添得幾分風情。
鳳四開始咳嗽,可鳳五偏生就是執着地盯着錦瑟,要聽她的答案。
錦瑟又認真盯着他的臉看了一圈,思考了幾秒,才微笑着用平靜語氣說道:“我不介意。”
對着窗邊的陽光,錦瑟笑容溫柔,美目中寶光流動,鳳五看得出她的神情中完全沒有半分敷衍和撒謊,不由藏住眸中盪漾着的情動,玉面上一片羞紅,只緩緩垂下首去,完全沒有一絲之前對付藍欣時那種森寒冷酷的模樣,想了想,終於下定決心,他聲音幾不可聞地問道:“妻主爲什麼不介意我們是青樓出身?”
鳳四又開始咳嗽,鳳五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四哥,你病了麼?怎麼咳得這麼厲害。”鳳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這小子怎麼那麼蠢,看不懂他的暗示還是怎麼的?太沖動了,都這麼問了妻主哪裡還猜不出他的想法,可別弄巧成拙纔好。
“如果是你們的話,我就不介意。”錦瑟微微一笑,這話簡直是溫柔至極,震得鳳仙幾人幾乎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你們都是我的侍夫不是麼?我這輩子都不會嫌棄你們,無論你們過去是不是青樓出身,或者發生過什麼事,我都不介意。”她重申道,美眸凝視着鳳五,神情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清潤的聲音擲地有聲,每句話都能讓人聽出他的真心,猶如誓言。在如今的錦瑟的心底,鳳仙等人已經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家人亦是伴侶,她怎會挑剔追究他們的出身,心思靈透的她也不是傻子,逐漸地也在一次次的試探中敏感地察覺出來了鳳五等人的不安和害怕,雖然不知道原因可她絲毫不介意。失去記憶的她如今比之前更容易接受這樣的生活狀態,再加上水雲卿他們幾人之間溫馨而體貼的互動,更讓她明白身爲一家的妻主自己理應承擔的責任,那就是讓她的男人們安心和幸福。
氣氛頓時都凝滯了,鳳二幾個已然呆了一呆,一個個都動容着,心中一片茫然,卻又有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甜蜜漸漸涌上心頭,暖意和難以言喻的感動在他們的心裡翻來覆去。每個人都看着錦瑟,滿面飛紅,歡喜難抑,目光卻是璀璨如星,鳳五更是手足無措的尷尬站在那裡不知該說什麼,只是身軀微微顫抖着。唯有鳳二當機立斷地站起身來,錦瑟這才注意到他原本拿在手中的茶盞已經碎成了好幾塊,其中有一塊似乎不小心劃傷了他的掌心,帶出了幾絲血痕,可他的臉上卻是帶着最深邃而迷人的笑意,令人不敢逼視。
“你的手……”
“無礙……”鳳二的語氣格外悠閒,笑容帶着幾分玩世不恭,此時他瀲灩鳳眸明亮至極,似有驚濤駭浪,更宛若春日裡盛放的桃花一般,帶出了無限情意和說不盡溫柔旖旎之意,“妻主,我實在有些忍不住了,怎麼辦?”他一把拉過錦瑟的手,放在脣邊細密綿柔地親吻着,眼神卻一瞬不瞬地落定在她的臉上,豔色的脣瓣輕吐,“我想要你,可好?……”
錦瑟表情瞬間凝固了,這算是求歡?怎麼感覺反倒是自己即將要被推倒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