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蘇允軒藉着藉着幕光,從背後抱住了丹年,丹年鼻端頓時就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酒氣。
“你喝酒了?”丹年問道。
“嗯,推不掉,就喝了兩杯,味道很大嗎?我在外面轉了半天才敢回來,就是怕你不高興。”蘇允軒抽了抽鼻子,笑道。
看丹年垂着眼睛不說話,蘇允軒坐到了繡墩上,把丹年摟進了懷裡,嘆道:“年年,今天是沒辦法,不過一個歌伎而已,收進府裡隨便安排個地方就行,你要不喜歡,以後打發掉便是。”
蘇允軒這麼說,丹年反而不好再說什麼了,成親不過一個多月就吵架,莫非還不準有雌性生物接近蘇允軒了!
“這麼晚回來,吃飯了沒有?”丹年嘆口氣,轉而問道。
蘇允軒長長鬆了口氣,他就怕丹年心裡多想,才讓唐安恭把人帶回來的,一聽丹年肯跟他說話了,連忙說道:“沒有,忙了一天,中午就喝了兩杯酒,又累又餓,身子都快散架了。”
丹年扯着嘴角看着蘇允軒裝可憐,摸了摸蘇允軒的頭,居然還敢去長樂坊,當她不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啊!京城最大的歌舞教坊,男人玩樂的溫柔鄉。
“那真是辛苦了,你說的那個唐安恭帶回來的什麼紅麗,以後就歸我處置了,是嗎?”丹年問道。
蘇允軒爲表清白,連忙點頭道:“你是國公府的主人,你說了算。”
第二天一早,蘇允軒就出去了,丹年洗漱完畢,就讓林管事去找人牙子,悄聲對林管事說道:“找個信得過的,把人賣遠一點,最好是賣到大戶人家做個妾什麼的。”
林管事有些遲疑,期期艾艾的說道:“夫人,這不好吧,要不等爺回來再說。”
凡年擺擺手,“這人歸我處置的,我還沒打聽出來誰送的,我也好給誰家夫人也回這麼份謝禮。你去辦吧,一切有我。”
等蘇允軒知道這件事後,已經是中午時分了,他緊趕慢趕的回來,就是想跟丹年一起吃箇中午飯。
結果一進門,林管事就苦着臉把事情跟他說了,蘇允軒顧不上生氣,問道:“那人呢?”
林管事說道:“我原本想着偷偷藏起來就跟夫人說是賣掉了,可夫人精着呢,不但要偷偷看着我賣人,還要看賣身契什麼的,我也造不了假啊。”
蘇允軒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說着,就大踏步的朝院子裡走去,心裡氣咻咻的,丹年莫不是瘋了,這傳出去他不就成了“懼內”的典型代表了,別人頭天送的歌伎,第二天就被主母轉手賣掉了,他男人的顏面往哪裡擱啊!
一推門,丹年已經擺好了碗筷,朝他甜甜一笑,“你回來了?”
蘇允軒一看這笑臉,火氣就下去了大半,剛想要坐下來吃飯,又叉起腰來,不能這麼慣着沈丹年,否則將來豈不要騎在自己頭上了。
“丹年,你爲何要賣了那個,那個什麼梨?”蘇允軒皺着眉頭問道。
丹年早就習慣了他這副冰塊般嚴肅的臉,壓根不怕他,漫不經心的盛了碗飯,說道:“賣就賣了,又能怎麼樣?”
蘇允軒氣急:“那總得跟我說一聲啊!”
丹年瞪着眼,也急了,“是誰昨天說的那麼好聽,說那人隨我處置的?”
“我說的是以後,以後你懂嗎?”蘇允軒罵道。
“昨天你領來的人,今天怎麼就不算以後了,我昨晚上沒把人給弄走,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丹年坐下來,回敬了句。
因爲丫鬟守在外面,兩人看似火氣十足,說的話都是小聲又小聲,丹年算是明白爲什麼大宅院裡的夫妻都相敬如賓了,稍微大聲點拌個嘴,不出半個時辰,全京城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見丹年不理他了,蘇允軒又氣又無奈,俯下身子跟丹年小聲說道:“你總得顧忌下我的面子吧,別人送我的歌伎,轉身就被你賣了,你讓別人怎麼看我,又怎麼看你?”
丹年斜了他一眼:“隨便別人怎麼看,我名聲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在乎再多一條善妒。”
末了,丹年又加了一句,“你要是捨不得,我將功贖罪,再給你買回來好了。”
蘇允軒拉着丹年,急道:“你說什麼氣話,我又不是真看上了別的女子。”
“我怎麼不生氣,你,你居然去逛什麼長樂坊,那是好男人要去的地方嗎?”丹年咬牙說道。
蘇允軒情知丹年鬧性子,蹲下身,好聲好氣的說道:“我只是去那裡見一個人,人家約我在那裡談事情,不是特意去的。”
見蘇允軒先軟了,丹年就繃不住了,眼淚就嘩啦啦的往下掉,蘇允軒見狀,起身去把門關上,抱着丹年頭痛不已。
“我,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是個跟別人不一樣的!”丹年抽抽噎噎的開始抱怨了,“沒想到,你也一樣,去那不乾不淨的地方。”
丹年止住了眼淚,這樣鬧下去,她自己都覺得沒意思,這樣的丹年不是自己,彷彿是一個沒有理智的小婦人。
丹年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也知道我賣了那紅什麼的,沒跟你說是我的不對,我也覺得我們這樣讓我不舒服,不自在。你以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是不會再說半句話了,我不過是個過氣將軍的女兒,怎麼能跟你一個皇家子孫相比。”
蘇允軒感覺氣血都往腦門上涌了,沈丹年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把他當成什麼了,自己什麼時候自恃過身份欺壓過她啊?把她當成珍寶一樣的捧在手心裡,到頭來還這麼糟蹋自己的心意。
蘇允軒不由得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說道:“你說什麼?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什麼時候嫌棄你是個過氣將軍的女兒了?”
“就是嫌棄!我爹要是尚書內閣,你還會隨便領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糟踐我嗎?哦,這麼說來我還是對不住你了,因爲我孃家沒用,累得你不得不對別人笑臉相迎,別人給的阿貓阿狗也得收進來不敢拒絕!”丹年立刻回嘴道,吵架這回事,丹年實戰經驗豐富,並且臉皮厚,蘇允軒萬不是她的對手。
蘇允軒臉陰沉的可怕,他從四年前,丹年大着膽子跑到他跟前找他要兵要糧的時候,一顆心就被丹年掏走了,多少京城貴女哭着喊着要嫁他,他都看不上,爲了丹年,通房也沒一個,連歌伎那些京城紈絝天天去的地方也不去,被唐安恭嘲笑他是“守身如玉”。
現在可好,一顆熱心被丹年狠狠的踩在地上,還踹上兩腳。蘇允軒臉色陰沉,居高臨下的站在丹年跟前,丹年被他臉色嚇了一跳,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說道:“你想幹什麼?你敢打我信不信讓我爹把你揍成豬頭!”
蘇允軒一把拉過丹年,推倒在牀上,不等丹年爬起來,順勢就壓了上去,兩手按住丹年張牙舞爪的手臂,說道:“沈丹年!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丹年被他壓的動彈不得,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有些過分,然而卻不願顯示出來自己心虛,恨恨的說道:“誰胡說八道了!我說的不對嗎?”
蘇允軒看着丹年像一頭髮怒的小貓一樣,亮出了爪子和牙齒,還要喵嗚兩聲給自己壯勢,不由得笑了,帶着輕蔑的語氣,看着身下瞪着眼的丹年,笑道:“沈丹年,你不就是在害怕嗎?”
丹年徹底火了,掙扎路易打着蘇允軒,“誰害怕了?你可以羞辱我,但不要污衊我的人格!”
嘁,還人格?蘇允軒表示相當不屑。
“你不就是怕麼,你怕我不要你了,你怕我再去找其他女人。”蘇允軒緩緩說道。
丹年撇撇嘴,“隨便你!我大不了回孃家,天寬地廣,我哪裡不能去?”
蘇允軒呵呵呵笑了起來,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櫺射到了房間裡,還有着一些鳥兒啾啾叫着,飛到窗臺歪着頭看着上下相疊的兩個人。
丹年咬牙毫不畏懼的看着蘇允軒,萬不能讓他覺得離了他,自己就得尋死了。
蘇允軒嘆口氣,輕輕摸着丹年的臉,說道:“丹年,你看你,一向都是那麼的驕傲,從來不把別人的非議看在眼裡。今日你卻因爲一個歌伎跟我大吵,哪裡是平時的你,再說了,我像是那種被人三言兩語就激的失去理智的人嗎?我是沒有信用的人嗎?我給你的承諾是假的嗎?”
丹年頓時眼淚就上來了,“你以爲我想這樣?你以爲我想跟你吵嗎?”
“好了好了。”蘇允軒沒料到又把丹年的眼淚給引出來了,趕緊伸手擦掉了丹年的眼淚,“別哭啊,你一掉眼淚,我心裡就揪的很。”
丹年抽抽噎噎的說道:“我當然怕了,我什麼都沒有,名聲也比不上那些名門淑媛,你卻是風頭正好的明國公,你說你不會有別的女人,但是架不住別人給你送女人,你就順理成章的接收了……”
蘇允軒氣悶的很,生氣中的女人道理是解釋不通的,索性重重的親了上去,好一會才放開了丹年,氣息不穩的哼道:“我順理成章?我順理成章還把你給你處置,早就收進房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