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算是明白了,蘇允車這個人,看着一副謙謙君子樣,實際上是最霸道無理,果然是天生皇家人!
丹年昂首挺胸走向馬車,她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有人願意光免費的車伕她又何樂而不爲。
蘇允軒看着丹年跟個驕傲的小公雞一眼,目不斜視的上了馬車,看都不看他一眼,臉上笑意竟是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寵溺。
等蘇允軒上了馬車,馬車緩緩的走了起來,丹年掀開簾子對車伕說道:“去梨花巷。”
趕車的中年大叔扭頭朝丹年咧嘴一笑,“好咧!”一甩繮繩馬車加速往前駛去。
就在大叔回頭那一瞬間,丹年看到了這人的臉,精明幹練的眼神似乎在哪裡見過,丹年掀着簾子瞪着趕車大叔的後腦勺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叫道:“我見過你!”
蘇允軒聞言,不由得笑了笑,原本一直閉目養神的他睜開眼睛看着丹年。丹年指着車伕叫道:“我小果候你趕車差點撞到我,你的馬生病了還是我爹爹給治好的!”
車伕回頭一笑三十五歲上下的臉上顯示的是與年齡不符的頑皮,哈哈一笑並不回答。
丹年悄然在悟,放下簾子看向車內端坐的蘇允軒,“你就是那個小少爺,這麼說,你母親……”
丹年越起越揪心,當年的蘇允軒是母親去世,趕回老家下葬,這不就意味着,蘇允軒的母親也就是丹年的生母,那個如水般溫柔,懷胎十月卻生產了當天奪去孩子的玉娘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
丹年呆呆的看着對面的蘇軒,艱澀的開口了,“這麼說母親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蘇允軒淡淡的開口了,“我對母親沒有太多印象,她總是終日佛堂裡唸佛,我是在奶奶身邊長大的。”
丹年慘笑一聲,低聲喃喃道:“你不會不知道爲什麼母親總是躲在佛常裡。他日倘若你成這了王候霸業,後世的史書上只會讚美你們,一個臥薪嚐膽,終成大業,一個忍 辱負重,成就了千古名聲。
可有誰會記得一個懷胎十月生下孩子當日就被奪去孩子的母親有誰會記得那個被犧牲掉的孩子,有誰問過這兩個人願不願意去犧牲掉自己。
丹年其實對玉娘並沒有什麼母女親情,更多的是對玉孃的同情,還有就是對自己的同情,前世遭到家庭變相拋棄放逐對她早已是不可修復的創傷,剛來到這個世上又遭親生父親親手將自己推入水坑,這兩件事,在丹年心裡是一塊永遠好不了的傷疤,汪論誰觸摸到了這個傷疤,都會痛不欲生。
丹年仰頭靠在馬車壁上,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幸好天色已晚,車廂裡早已是昏黃一片。
很久之後,蘇允軒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如果我能選擇,我也不願意剛一出生就揹負着無數條人命,我也不願意讓母親幾年來躲入佛悲苦而死。”
丹年平復了情緒,語調早已恢復了平時的輕鬆,“萬幸,我還活着,連同母親的那份一起活下去。蘇晉田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我偏要活的很好!”
“丹年,父親他也是你的父親,他有他的無奈。”蘇允軒語氣中有了無奈和責備,車廂燈光昏暗丹年看不見蘇允軒的臉,但丹年幾乎可以想象出他皺着眉頭的樣子,一臉的不贊同。
丹年坐直了身體,閉着眼睛靠在車廂上,“我姓深,我的父親只有沈立言,我只是沈立言的女兒,蘇晉田如何無奈跟我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回答丹年的,只有蘇允軒的呼吸聲,兩人坐的近,蘇允軒的氣息幾乎能噴到丹年臉上。
馬車外的林管事嘆了口氣,勒住了馬,朝馬車裡面低聲道:“少爺,丹年小姐,已經到了梨花巷子口了。”
丹年悄悄的拿衣袖擦了下眼睛,撥開車簾子就跳了下去,在車外訥訥的向車廂內說了句:“謝謝!”
車內再無言語傳出來,趕車的林管事笑眯眯的看了丹年一眼,揚鞭駕車緩緩離去,丹年看了看遠去的馬車,朝着車廂嘟囔了句:“真是個怪人!”轉身敲響了院門。
剛敲門喊了聲:“娘!”院門就被呼啦聲打開了,開門的正是小石頭,隨即院子裡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不多時家裡的人都到院子裡了。
丹年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剛纔要說些什麼,就見慧娘從人羣裡衝出來,緊緊攥着丹年的手哭着:“你這孩子,怎麼這會上纔回來!”
此時天已經麻麻黑了,丹年見慧娘如此,擡眼看周圍的人也都是一臉擔憂,心下內疚不已,把着慧孃的胳膊掏出帕子來給慧娘擦了擦臉。
梅姨和吳嬸嬸連忙招呼丹年進屋再說話。
丹年扶着慧娘進了屋子,纔跟衆人不好意思的笑道:“玩的有 ,讓大家擔心了,以後一定注意時間。”衆人笑笑,小石頭看看丹年欲言又止,擔憂的看了一眼纔跟着吳嬸嬸和馮老闆去後院。
慧娘給丹年倒了杯水,丹年慢慢喝着潤着口,慧娘坐到丹年旁邊,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回來這麼晚,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小石頭去你大伯家問問了。”
丹年踮起腳尖在地上劃啦了半天,決定還是跟慧娘說說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疲勞是已經和大伯母撕破臉了,瞞着母親沒什麼好處。只是丹年省略掉了白大少是主動將玉佩給她的事情,還有董小姐的事情也沒說。
丹年想了下,擡起臉認真的跟慧娘說道:“娘,上次大伯母來是不是跟你提了我的婚事?”
慧娘一怔,隨即緊張的問道“|怎麼?你大伯母跟你說了?這種事情怎麼能跟孩子說,這個於氏真是……”慧娘以爲沈大夫人跟丹年說了什麼攛掇丹年聽她的安排嫁人,一時間氣憤不已。
丹年聽她的安排嫁人,一時間氣憤不已。
丹年連忙拉住慧孃的手,安撫道:“娘,大伯母沒說什麼。上次在大伯母家裡,嫂子告訴我說大伯母她想,她想讓我當沈丹荷的陪嫁,給雍國公的長子做妾.”
丹年吱吱嗚嗚的說了出來,在自己母親面前說這些話,丹年原以爲會很氣憤,說出來才覺得更多的是羞澀和委屈。
慧娘大驚失色,拉着丹年慌忙問道:“怎麼會有這種事?你父親還遠在邊疆,我都不知道,她憑什麼做決定?這簡直是,簡直是喪盡天良!”
慧娘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忽然轉頭對丹年罵道:“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瞞着我?!大家族的腌臢事情你又沒見過,萬一吃了虧……”
丹年一看母親動怒了,心中後悔不已,忙解釋道:“娘,嫂子也說了,大伯母只是有這個想法,萬一她是騙我的呢?不是平白給娘添堵嗎?只是今天出了點事情,我覺得,嫂子她沒媥我。”
“出了什麼事情?”慧娘生怕丹年吃虧,警覺的問道。
丹年含蓄的提了下事情的經過,慧娘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小圓桌上的茶水濺了一桌子,慧娘氣的渾身發抖。
丹年看慧娘這樣子,心疼不已,剛要說些什麼,就聽到門外梅姨和碧瑤擔憂的聲音問出了什麼事。
估摸着她們是聽到響聲過來的,丹年忙道:“沒事,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你們回屋吧!”趕緊拉着慧孃的手去看,果然紅了一磊片。
丹年心疼的吹了吹慧孃的手掌,勸慰道:“娘,你幹嘛跟那起子小人生氣呢,我都不氣。”
慧娘氣的頭疼,用另一隻手揉着額頭,喘着氣罵道:“我怎麼不氣,你父親和哥哥還有邊關殺敵,他們可好,一個個都來算計起我們母女了,今天不但冤枉你偷錢,還把你一個人丟在別人家裡,這這……”
丹年看慧娘氣的說不出話,想換個話題哄慧娘開心,想起了今天清清說過的話,連忙歡快的跟慧娘說道:“娘,我今天聽廉小姐說,邊境大捷,我爹和哥哥很快就能回家了!”
慧娘聞言也驚喜的擡頭:“真的?”
丹年重得點頭“肯定不會錯,清清的父親和爺爺都在兵部任重職,消息向來都很靈通。”
慧娘這侍才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摸着丹年的腦袋感嘆道:“你爹回來就好了,有他護着你,娘也不擔心了,以後你就在家裡,你爹回來之前都不要跟大房那邊有聯繫。”
丹年忙點頭稱是。
“那個廉小姐,她父親可是叫廉茂?”慧妨想起了什麼,追問道。
丹年也不敢隱瞞,“娘,我在木奇的時候聽父親說,廉清清跟哥哥有婚約,可父親說,即然廉家沒提這事,顯然是有心不認,當年也只是口頭約定,做不得數,我們就當沒這回事好了。
慧娘點點頭,“這樣也對,他們現在高門大戶的,我們是攀不上的,就是勉強把女兒嫁過來了,你哥少不得也得受老丈人的氣。等你哥回來,就給他說門親事,你哥這年紀是拖不得了。唉,以前在老家的時候,我給他找了多少姑娘,他沒一個願意的。
問他想要啥樣的,他又不說,這小子,也不知道那家姑娘能入他的眼,我們在京城又沒多少認識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家願意把姑娘嫁過來……”
丹年看着慧娘嘆氣搖頭,一副甜蜜的哀愁的樣子,活像一個愁媳婦的老太婆,丹年笑了起來,撒嬌道:“娘,你擔心個什麼啊,哥哥長的好看,年紀輕輕就是舉人了,多的是漂亮姑娘哭着喊着要給我做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