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生一臉驚訝的表情看着她,“這麼說,那丫頭是侯府裡的千金?”
得到侯飛凰肯定的回答,他一張臉上幾分歡喜幾分憂愁,“當年她還與我家的狗蛋訂了娃娃親呢,若不是我將她送走,恐怕與我家蛋生娃都生了幾個了,這樣也好,也好,如今做了侯府的小姐,若是再嫁給我們狗蛋……”
方原生的臉上多了幾分期許,那一旁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方狗蛋也同他一樣,侯飛凰打量他的長相,同父親一樣的小眼睛,眉毛稀疏,鼻子有些扁平,加之身形十分消瘦一看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元婉能看得上他到真是見了鬼了。
“哎呀爹,可是你將姐姐賣到葉府的事,姐姐就不會記恨你嗎?”方原生的女兒說道。
方原生則是不以爲然的擺擺手,“再如何,那丫頭也是由我們養到那麼大才送到葉府裡去的,若不是我們將她送去葉府來她哪有命來做侯府的小姐,怎麼會不認這門親事呢,狗蛋你就放心吧,定能娶得她回家!”
那方原生自己想夠了才似乎想起這裡還有兩個旁人,忙笑眯眯的湊了過來,“這位小姐,那請問你又是誰?你找我們來是爲了什麼?”
侯飛凰輕笑一聲,“你不是想和她履行娃娃親嗎,我是來幫你的。”
方原生一聽這話頓時就笑開了,點頭哈腰的跟在她身邊,“一看小姐你就是明事理兒的,牡丹那丫頭現在在哪,我們這就去看看她吧。”
“牡丹?”
“送到葉府之前那丫頭是叫牡丹的,怎麼現在改名了嗎?”
侯飛凰點點頭,“如今該叫元婉小姐了,我可以帶你們去侯府,但你們切記一定要再老爺在的時候說這事,否則若只有她一個人不願意認下你們,有什麼後果我可不負責。”
那方原生愣了一下,很快笑道,“她一個女兒家家還能有什麼後果,難不成能傷了我們兩個大老爺們不成,何況我們是她唯一的親人了,認我們都來不及爲什麼要傷害我們呢。”
侯飛凰聽着他這天真的話也不再說什麼,起身與東宮流雲帶着這三人往侯府趕去,回來時侯老爺還在元婉的房裡沒走,看樣子元婉也會纏人,一聽說是老家的親戚來了,侯老爺也饒有興趣的直接將這三人請到了西苑。
“爹,你瞧,你瞧這侯府的柱子,鑲了黃金也。”
“爹,你看,你看翡翠的屏風!”
“爹,這裡的花開的也好豔啊。”
方原生與一兒一女如同三個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一路走來對這一旁的東西都讚不絕口,東宮流雲還特意給這三人帶到裁縫鋪重新換了一身衣服,不然以他們來時那一身邋遢又破舊的衣服進來,必定要被守門的當成街上要飯的給趕出去。
好容易來到西苑元婉的房間,侯老爺與元婉已經在裡頭侯着一會兒了,礙於元婉說自仍有適,所以只坐在廳內的軟榻上,侯老爺坐在一旁的主位。
三人進了內室,立刻跪了下來恭敬的磕了一個頭,
“拜見侯老爺。”
方原生十分機靈,一雙老鼠眼四下打量便看見了元婉坐在那裡身旁還有丫頭服侍,這屋內也沒有旁的小姐,他很快便知道這便是自己送走的牡丹,於是飛快的撲了過去,直接抱住了她的雙腿。
“牡丹啊,舅舅好想你啊,這些年你過的怎麼樣,舅舅真是愧對你啊!”就這麼兩句話,房原生就已經哭了起來,抱着元婉的腿死活不撒手。
這一兒一女見自家父親上了,自己也不能示弱啊,於是也一個個的上前爬到元婉的腳邊。
“牡丹妹妹,你可還好?”
“牡丹姐姐,水仙好想你啊!”
內室頓時就被這三人哭喊聲所淹沒,元婉冷着一張臉有火沒處發,看着自己腿邊跪着的三人,又看了一眼三人身後的侯飛凰,沉聲道,“飛凰妹妹,你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這是本侯在城外遇見的他們,說是元婉小姐的故人,才帶着來侯府裡找,不關二小姐的事。”東宮流雲聲音清冷,俊美的面容之上浮出幾分不悅,“元婉小姐如今自己享福,就這麼苛待自己的親人嗎,本侯方纔見到他們時,他們可是連買個饅頭的錢都沒有。”
侯老爺覺得有些奇怪,“侯爺,怎麼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侯老爺,本侯今日在守城之時就見這父子三人哭着來求助,說是家中的侄女兒多年前被賣到了葉府,如今又跟着葉府的小姐嫁到了侯府,本侯見這一家可憐便將他們帶了過來,給元婉小姐認認,看這是不是你家的舅舅。”
元婉臉色一變,看着那男人的眼神也生冷的許多,卻是頭也不擡的說道,“爹,我不認識他。”
“什麼,不認識?”那扯着元婉褲腿的方原生頓時就急了,“你怎麼能不認識呢,牡丹,我是你舅舅啊!”
“元婉姐姐四歲就被舅舅賣出了家門,送到葉府爲婢,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必不記得舅舅也是應該的,只是他一口咬定就是你舅舅,方纔我們來的這一路還說了許多元婉姐姐幼年時候的事情,元婉姐姐當真不記得他嗎?”
“牡丹,我是狗蛋哥哥啊,你怎麼能忘了我呢,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你啊!”跪在房原生旁邊的方狗蛋也叫道,但實在不怎麼出衆的容貌這樣一副神情卻叫人覺得更噁心幾分。
“牡丹姐姐,你不要怪爹,爹也是沒有錢,窮的揭不開鍋纔會將你賣到葉府,爹如今已經知道錯了,否則我們也不會一家三口跋山涉水的來到侯府尋你,只想看你如今過得如何。”方水仙也囁嚅道,雖不似父親和哥哥那樣長相嚇人,但容貌也着實不出衆。
元婉深眉緊鎖,面上帶着十分明顯的怒意,這十多年來她在侯府爲婢說這三人都不來找自己,如今她一當上侯府的小姐這三人就來了,所爲什麼她心裡清楚,也不願就讓他們這樣佔便宜,站起來便甩開了方原生的手。
“爹,我真的不記得了,在中州時我是有個舅舅,不過他將我賣到葉府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了,我也不認
得是不是他。”元婉說着這話彷彿有些委屈,那漆黑的眸曈之中也多了幾分委屈,“元婉也不願再想以前的事,舅舅既然已經將我賣到葉府了,我便就不再是他家的人了。”
侯老爺眸色一動,以爲元婉是想到了曾經在葉府爲婢時心酸的時候,嘆了口氣朝她走來,“罷了,你不願想也就罷了。”
房原生一見元婉不願意認他們的模樣,連忙就又跪着爬了過去,“牡丹你可不能這麼說啊,把你送去葉府爲婢也是舅舅迫不得已啊,若那時不將你送去葉府,舅舅同你今日怕是早都餓死了,你怎麼能怪舅舅呢!想當年,你還曾與狗蛋定了娃娃親,說好了長大就嫁給狗蛋的,難不成如今你找到了親爹,過了幾天富貴日子,就不想認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元婉看着張原生真很不得將這一家子現在就踢出去,當年爲了還賭債毫不留情的將她賣進侯府,如今看她過了幾天好日子竟還想她嫁給他那醜兒子?
“元婉,你再仔細看看,當真不認識嗎?”侯老爺聽方原生聲淚俱下的說了這麼久,雖有些懷疑但也覺得說謊的可能性不大。“若真是你家裡的舅舅,也別讓我們侯府怠慢了。”
元婉纖眉一挑,看侯老爺仍是一臉笑容,“可是爹,我真的記不得了!”
侯飛凰看她死不承認的模樣,低頭看了方原生一眼,“你說元婉姐姐是你的侄女,還與你兒子定了娃娃親,你可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元婉姐姐就是你說的牡丹呢?”
那方原生一愣,飛快的跳了起來,“我有,牡丹的右肩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這隻有我們家裡人才知道的,而且牡丹小時候摔了一跤,右腿有些不利索,雖然平日裡走路沒什麼大礙,但是一到雨天就會疼的利害。”
“元婉姐姐,你後背有紅色胎記嗎?”侯飛凰走近元婉幾步,“無妨,若你看不到你後背的話,不如同我進屋,我幫你看看。”
元婉臉色登時就變了,看着跪在地上的兩人仍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樣,“我有紅色胎記就是牡丹嗎?這世界上有胎記的人多了去了。”
方原生看她還是一副不肯承認的樣子,登時就大哭了起來,“牡丹啊,你可是忘了我們曾經如何對你?臘月下雪的天,若不是我們將你撿回來,你說說你還能活到今天嗎?你怎麼能這麼是非不分,如今過了好日子就不認我們啊!”
那方水仙一見自家爹開始裝可憐,也連忙爬過去跪在他身邊一壁吼着,“是啊牡丹姐姐,做人可不能忘本啊,爹同姨母曾經待你多好啊你那時小若是你忘了,爹可以告訴你啊,但你怎麼能不認我們呢!”
“牡丹啊,若是你嫌棄我,覺得我不好看,我們娃娃親的事情算也就算了,可你不能這麼傷爹的心,認也不認我們啊!”
一家人的哭喊聲此起彼伏,這西苑登時就被這一羣哭聲淹沒,侯老爺皺着眉頭站在元婉旁邊,饒是說他方纔不相信,可現在他也已經相信了大半了。
“元婉,這人你當真不認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