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濺佛堂,古剎殺機

“你們——”外面的屋子裡傳來鄭嫣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姑母!姑母救我,你不能看他們把我帶走!”

隨後卻沒有聽到鄭氏的聲音,只一陣雜亂的爭執碰撞聲過後,再就沒了聲響。

屋子裡,羅騰把羅思禹安置在了牀上,看着她過於虛弱的面孔,眼中流露出濃烈的心疼情緒,擡輕觸了觸她的眼角,嘆息道:“做什麼這樣折騰自己?”

“哥哥——”羅思禹的眼淚卻是一下子就滾了出來,撲到他懷裡嗚嗚哭了。

羅騰的面容苦澀,只是抱着她,任由她發泄。

而事實上羅思禹也沒悲傷的太久,片刻之後腦中就靈光一閃,忽而想起了什麼,心頭一顫的同時,慌忙擦了把眼淚,擡頭看向了羅騰,緊張道:“哥哥你怎麼會突然到這裡來了?”

“沒什麼!”羅騰道,取過枕頭邊上放着的帕子給她擦眼淚,“你出來這麼多天不見回去,母親不放心,剛好這兩天我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

他說着,就又倆憐愛的握了妹妹的手,道:“再怎麼樣你也不該這麼自作主張,你要是有個好歹,叫母親以後還要怎麼活?一會兒我去見潯陽公主,看能不能請延陵大人過來給你看看吧,以後不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不,哥哥!”羅思禹趕緊擦乾了眼淚,有些急切的反握住羅騰的手,道:“我的事情都是小事情,可以容後再說,這一次的機會難得,哥哥——那件事,是該快刀斬亂麻的徹底了結了。有了這一次的契機,我們就有了轉圜的餘地。當初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常寧郡主,現在先帝已經駕崩,朝中諸事都是太子做主,不管是他,還是潯陽公主,實在都犯不着爲了一個已經成爲過去的睿王府再去翻舊賬。哥哥,這天下,東宮一脈纔是正統,我們不能再繼續受制於人了,就趁着一次的機會,把態度表明。太子和潯陽公主都不是斤斤計較的人,過後你再把手中掌管的御林軍交出去,了不得以後我們羅氏一門就做個富貴閒人好了,想來他們也不會對我們趕盡殺絕的。”

當年羅煒投靠褚易簡,惹了大禍,既然褚潯陽一眼就看出端倪,自然也逃不過褚琪炎的眼睛。

雖然事情被羅思禹和霍傾兒聯手遮掩了下來,但是三方面都心照不宣,只在事發的當天褚琪炎就已經找上了羅騰。

勾結逆賊,屠戮朝臣。

這樣的罪名一經揭發,且不說是羅煒一生英名盡毀,就是整個羅國公府那也要整個兒土崩瓦解的。

何況——

當時在宴會現場傷了那麼多人,其中不乏朝中權貴的家眷,哪怕羅思禹的手夠快,沒叫羅煒被人在當場按住,可哪怕褚琪炎只就放個風聲出去——

那些受試者是親眷羣起而攻之,他們羅家也要聲名狼藉,自從成爲衆矢之的,一敗塗地的。

在這件事上,當初的羅騰根本就全無選擇的餘地,死死的被褚琪炎攥在了手裡。

而這一次——

羅思禹明明一早就識破了鄭嫣意欲加害霍傾兒的伎倆,說她要護霍傾兒是真,但如果僅是爲了這個目的,她也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直接當場揭穿了對方的詭計就是。

她會以身犯險,最大的目的還是爲了以身作餌,製造一場立場鮮明名的爭端衝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造成羅國公府和南河王府結怨的表象。

只要有足夠分量的理由證明兩家已經結仇,那麼——

即使他們要擺脫褚琪炎的鉗制而惹惱了他,將當初羅煒所做的錯事宣揚出去,世人也只會覺得是因爲兩家成仇,所以南河王府才惡意中傷。

當然,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就一定不能心慈手軟,羅家嫡女的一條性命壓上去,也才堪堪讓羅思禹稍微有了點底氣罷了。

所以後面爲了激化矛盾,她又當衆掌摑鄭嫣,辱罵鄭氏,徹底的讓這把火給燒起來。

自己的這個妹妹,心思縝密,又一向隱忍又有決斷,實在是不需要他來操心的。

只是就因爲她太有主意了,有時候反而更叫人心疼和擔心。

“嗯!”羅騰點頭,脣邊露出一個笑容,扶着她躺下,給她掖好了被角,安撫道:“難爲你了,你好好休息,後面的事我會處理妥當,你先睡一覺,別再多想,嗯?”

“嗯!”羅思禹點頭,心中飛快的思量了一遍。

這整個計劃按部就班的走下來,應該是天衣無縫的,方纔羅騰又當衆和鄭氏翻了臉——

這一場所謂衝突的分量,也差不多了。

羅騰見她安心的閉眼睡下了,這才從她牀邊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步子又忽而打住,遠遠的又回頭看了眼牀上安睡的妹妹,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幽暗的眸光,然後才掀開門簾,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穿過正廳,擡頭,卻見霍傾兒孤身站在院子裡,對着旁邊陳舊的院牆發呆。

聽聞身後的腳步聲,霍傾兒趕緊收拾了散亂的思緒回頭,屈膝一福道:“羅世子!”

“嗯!”羅騰頷首,心中略一權衡,還是在她面前止了步子,道:“禹兒的事,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這會兒她睡下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這裡你替我多照應她吧!”

言罷,就徑自繞過霍傾兒身邊,大步朝院外走去。

“世子!”霍傾兒轉身,趕忙追了一步出去。

羅騰止步,卻沒有回頭。

霍傾兒盯着他的背影,眼底光影變了數次,最後才懇切的開口道:“不管怎樣,這段時間都謝謝你們羅家對我的照顧。”

一開始的確是羅思禹有求於她,但如果羅家就只是想要守住那個秘密的話,事後完全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滅口的。

可是他們卻沒有,更是一次次的維護她。

霍傾兒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嗯!”羅騰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頓了一下,又道:“我給你們帶了些吃穿用度的東西過來,一會兒叫人送過來。”

說完就大不走了出去。

羅思禹在休息,霍傾兒不好進去打擾,在院子裡又靜默的站了半晌才轉身進了屋子,只在外間的椅子上靠着眯了會兒,順帶聽着裡頭羅思禹的那邊的動靜,方便照應。

羅騰從羅思禹那裡出來,並沒有馬上去見褚潯陽,出了院子,纔剛拐了個彎,侍衛高山、高海就迎上來道:“世子!”

“怎麼樣了?”羅騰問道,臉上表情漠然。

“遵照世子的吩咐,人都已經按下了!”高海道,說着卻是面有憂色,忍不住回望了眼身後羅思禹住的那個院子道:“小姐那裡——”

“你們兩個還是帶人守在這裡吧,以備不時之需!”羅騰說道:“禹兒睡了,一時半刻的醒不了,你們在附近盯着點兒就好,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

“是,世子!”兩人謹慎的應了,神色之間俱都是十分的凝重。

羅騰於是也不再耽擱,繼續往前走去,連着過了好幾道院門,最後在西邊一個較大的院落外頭止步。

那院子裡頭燈火通明,周遭卻亂成一片,橫七豎八的倒了好多的屍體,血腥味飄了老遠的出來,院子裡隱隱能夠聽到有人壓抑而恐懼的啜泣聲。

“見過世子!”守在大門口的侍衛趕忙拱手行禮。

那裡是十幾個人,被屠戮了一地的則是鄭氏帶上山來的南河王府的護衛,可是這些人殺人之後似乎也不介意被人知道,就只是死死的守住了那院子的門口,並沒有去收拾屍體或是清理血跡。

羅騰跨過幾具橫倒在地的屍體走過去,道:“都辦妥了?”

“是!”那人點頭,側身將他往院子裡引。

彼時那院子裡也橫了五六具屍體,卻是和他手下其他人一樣,是做御林軍侍衛打扮的。

羅騰一邊舉步往裡走,那人一邊解釋道:“他們的人全在這裡了,南河王妃和鄭小姐都在屋子裡,做的很乾淨,暫時消息還不曾外泄,請世子放心。”

“嗯!”羅騰頷首,直接帶着一衆的侍衛推門進了正屋。

彼時那屋子裡,鄭氏和鄭嫣,包括兩人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都被限制在了屋子裡。

兩個手持鋼刀的侍衛把守住門口,凶神惡煞的盯着,裡頭的一衆婦孺個個神情畏懼,就是偶有人忍不住的啜泣也刻意的壓低了聲音。

聽到開門聲,衆人齊齊循聲望去。

坐在最裡面上位上的鄭氏一怒,立刻就站了起來,指着羅騰厲聲質問道:“羅騰,你是反了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竟敢挾持本王妃,還公然對我南河王府的人下殺手,你有幾個腦袋擔待,你是不想活了嗎?”

羅騰站在門口,他的面容冷酷,而不帶任何的表情和溫度,只就目光匆匆一掃屋子裡的這些人,一面無所謂的說道:“你們南河王府的人不好惹,我們羅家的人也不是隨便任人欺凌迫害的,你們居心叵測,先對我妹妹下了毒手,你怎麼不說?現在卻還理直氣壯的來質問我?凡事有因即有果,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南河王妃你也不要端着自己的身份來賣老了,旁的什麼事情都好說,可是你們動了我妹妹,那麼這件事——我就絕對不會姑息。”

說話間他的目光卻沒往鄭氏臉上移,最後把視線停留在一個鎖在牆角的丫頭身上打量了片刻,就是擡手一指道:“就她吧!”

“是!”他身後跟着進來的侍衛點頭,提這個包袱走過去。

那丫頭嚇的瑟瑟發抖,趕緊又縮了縮身子。

那人卻沒動她,只居高臨下的將手裡包袱一抖,丟下一套面料講究的衣物來,命令道:“馬上換上。”

那丫頭畏畏縮縮,只拿眼角不住的去瞄,並不敢動。

那侍衛卻沒時間等着她磨蹭,直接抽刀往她頸邊一橫,冷聲道:“不想死的就馬上換上!”

冰冷的刀鋒貼到了皮膚上,那丫頭一怕,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再不敢遲疑,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抓了那些衣物,抖着手飛快的穿戴。

這便鄭氏狐疑的皺了眉頭,並不知道他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就怒不可遏的道:“羅騰,我勸你還是不要亂來的好,羅小姐的事情我承認是嫣兒理虧在先,可她那也是無心之失,兩家人同朝爲官,有什麼誤會是不能解開的?你今天一時衝動,我怕是將來你要追悔莫及的。”

羅國公府和平國公府,都是京城裡的鼎盛世家,身自高位,雖然因爲褚沛當年的忌憚和打壓,手中掌握的勢力都不是太多,但是彼此的人脈和勢力卻都還是有的。

若說是早些年得益於羅皇后的關係,羅家要更出些風頭。

那麼現在,鄭鐸手上卻是握了兵權的,更有壓下羅家一頭的趨勢。

更何況,現在後面還要再加上一個南河王府。

羅騰這樣的肆無忌憚,着實是十分不理智的。

鄭氏這話明顯就滿滿的都是威脅的意味,羅騰卻是不爲所動,只等着那丫頭換好了衣裳,又被侍衛給裹了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帽檐壓下來,遮住了大半張的臉孔。

鄭氏等人一直都看的雲裡霧裡,這個時候反覆打量一遍那丫頭盛裝之下的側影才猛地一提神,警覺的看向羅騰道:“你要做什麼?”

如果忽略長相,只從身形上看,那丫頭的身高和體型和褚潯陽之間竟然像了足有七八分。

羅騰這是要用人來冒充褚潯陽?褚潯陽此時明明也在廣蓮寺,羅騰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羅氏被驚的不輕。

羅騰卻不理會她,只走過去,從懷裡掏出一粒深紅色的藥丸,強行掰開那丫頭的嘴巴塞了進去。

他的力氣,那丫頭根本就反抗不得,吞了那藥之後就是又驚又怕,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告饒道:“羅世子,羅世子饒命啊!”

羅騰垂眸看了她一眼,涼涼道:“一會兒出了門,你儘管掙扎,但若是不想死的話,就給我管好了嘴巴,千萬別叫它出聲。”

說完就又當先轉身往外走。

鄭氏和鄭嫣等人也都被他這氣勢震住了,互相扶持着,用一種畏懼而恐慌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

羅騰沒再回頭,只道:“帶上南河王妃和鄭小姐,一同上路!”

話音才落,人已經走出去老遠,先行跨出了院子。

侍衛們進去提了鄭氏和鄭嫣出門。

鄭氏倒是還稍微鎮定一點兒,鄭嫣卻是怕的立刻就哭了出來,掙扎道:“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我是平國公府的嫡小姐,你們不要命了?放開——放開我!”

“鄭大小姐,咱們世子這是給你機會,就只衝着你對咱們小姐做的事——你再要不識擡舉,也就別怪這些人手底下沒有輕重了!”拽着她的侍衛冷冷的警告。

鄭嫣腦中嗡的一聲,如是被什麼狠狠一擊,巧是一擡頭就見到院子裡橫倒的屍體,頓時就啞了聲音。

侍衛們把兩人揪着出了門,屋子裡剩下的僕婦則是直接拋了一把迷藥全部放到了事。

羅騰帶着侍衛,押解着那個被僞裝成褚潯陽的丫鬟先行,直接去了前面的佛堂。

他倒是不曾誇張,的確是帶了八百精兵隨行,彼時那些人正手舉着火把,嚴陣以待的等在大雄寶殿前面的院子裡,火光閃爍,映着前面殿中的金身大佛,讓佛祖慈善和藹的面目更添幾分光輝。

被侍衛提在手裡的丫頭被這火光一晃,下意識的往旁邊偏頭躲避這刺目的火光,本能的掙扎了起來。

“世子!”等在院子裡的侍衛頭子上前一步,說是給羅騰打招呼,眼睛卻不時的往他身後,去瞄那個被侍衛死死鉗制住的女子,想要窺得真容。

“夜裡趕路要費些時間,就別耽擱了,這就走吧!”羅騰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說道,半點也不擔心被他看出什麼。

後面他的那幾個侍衛都做的十分小心,一直選好了角度,不叫前面的人看清楚那那女子的臉。

羅騰舉步往臺階底下走,才走了兩步,見到那人沒動,就又止了步子,諷刺道:“怎麼,顧侍衛你這是信不過本世子嗎?”

“不敢!”顧侍衛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拱手道:“既然咱們主子會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世子您來做,那他對您自然就是百分百的相信的,只是麼——”

他說着,刻意緩和了語氣,意有所指的往後殿的方向看了眼道:“聽說這幾天羅大小姐人也在此處,既然這一趟咱們都來了,索性也就順便把大小姐接回去吧,路上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我妹妹病了,受不得路上顛簸。”羅騰道,回頭一指自己身後跟着一個侍衛道:“我車上不是給思禹帶的衣物和吃食嗎,你帶兩個人去搬下來,給她留下來,讓她安心養病,過幾天等她的身子有起色了,我再來接她回去。”

“是!世子!”那是味兒應了,又招呼了兩人一起急吼吼的到大門口去擡了一大一小兩個箱籠來。

顧侍衛不動聲色的看着,同時又一直在暗暗打量羅騰的臉色。

而後面那女子,卻在掙扎了兩下之後就被侍衛直接一個手刀砍暈了。

“公主殿下金枝玉葉,當心着點,先把她移到車上去吧!”羅騰道。

有侍衛扛了那女子往外走,將她的身體倒掛在肩上,髮絲垂下,再次將容顏及時遮掩。

那顧侍衛雖然對羅騰不甚信任,但又有顧慮,不能因爲懷疑就跟他翻臉。

等到羅騰的侍衛搬着箱籠過來的時候,他就是擡手一攔,笑道:“世子這一趟的差事走的辛苦,東西還是屬下親自總局一趟,替您轉呈羅大小姐吧!”

言罷就要跟着那幾個侍衛往後殿去。

羅騰的目光冷凝,手臂一橫,將他攔下,冷聲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屬下只是一片好心。”顧侍衛道,卻沒有妥協打算。

待他再要往前走的時候,羅騰卻是反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將他往後一甩,道:“我妹妹是官家千金,現在三更半夜,你就要跟着過去,還敢跟我說你這是好意?”

顧侍衛一愣,倒是一時尷尬的不知如何應對,想了想,賠不是道:“是!那是屬下顧慮不周,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啓程吧。”

他側身一讓,給羅騰讓了路出來。

羅騰只拿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就款步下了臺階。

那顧侍衛臉上帶着笑容,視線卻隨時膠着在他臉上,嚴防死守。

羅疼只當不曾在意,卻不想是在和他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突然拔劍出鞘,劍鋒橫掃,直朝着顧侍衛頸邊壓去。

那顧侍衛也是個分外警覺的,見勢不妙,趕忙腰身後仰,避過這殺機盡顯的一招,同時手探入腰間去摸自己的刀。

羅騰身後的侍衛已經搶着上前補刀。刀鋒一閃,直接去斷他的腕骨。

這主僕兩個明顯就是早有預謀。

顧侍衛心下大驚,只能匆忙撤手,手背上還是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疼的近乎痙攣。

羅騰一腳踹在他小腹,直接將他踹翻在地,然後緊跟着一個箭步上前。

那顧侍衛匆忙中要去撿他落在地面上的長劍,纔剛爬起來一半,就被羅騰一腳踩在了胸口。

變故突然,又只發生在一瞬間。

院子裡等候的御林軍齊刷刷的蜂擁而上,將羅騰這十來個人團團圍住。

“全都退後!”羅騰厲喝一聲,目光凌厲一掃。

“羅世子,你這是何意?”顧侍衛倒在地上,臉上勉強還能擠出一個笑容,問的卻是分外森冷。

“我是何意?我到還要問問他褚琪炎是什麼意思!”羅騰道:“我們羅國公府與他無冤無仇,他安排了你們這些狗腿子時刻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也就算了,卻又讓南河王妃夥同平國公府的人來下毒謀害我妹妹?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鄭嫣和南河王妃做的事,顧侍衛這些人是不知道的。

本來還以爲是羅騰要倒戈,這會兒聽了這話反而稍稍放下心來,道:“世子一定是誤會了,這其中別是有什麼曲折,且不說王妃她會不會真的對羅大小姐做些什麼,可就算是這裡真有什麼誤會——我們世子他人在京城,此事也不可能是他授意。事情的來龍去脈都還沒查清楚,世子也不要先入爲主,免得傷了咱們雙方的和氣。”

“就算這裡的事他褚琪炎可以推脫說是不知情,可是——”羅騰卻是半分妥協的意思也沒有,說着又是一聲冷笑,腳下更加用力在那顧侍衛胸口碾了一腳,疼的顧侍衛冷汗涔涔,然後就聽他又話鋒一轉,反手一指後殿的方向道:“你真當我不知道,自我們才一進這寺廟,背地裡你馬上就吩咐了人手從後山包抄,只等着我人一離開,就好拿了思禹做把柄來脅迫我,這會兒你們的人都還埋伏在她那院子外頭的吧?”

顧侍衛聽了這話,才終於完全死心了。

果然——

這羅騰並不是好拿捏的。

既然是都被對方洞悉了意圖,他索性也就不再試圖遮掩,只就擺正了神色道:“羅世子你不要誤會,我家世子從來就沒有傷害羅大小姐的打算,只是咱們雙方都在同一條船上,好歹是要多一重保障,省的以後意見不合,反而容易鬧的不愉快。世子你實在是不必多心,只待到我們順利返京之後,咱們自然可以保證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羅大小姐!”

這話他說的輕曼,其實並沒有多少誠意。

羅騰既然在乎羅思禹的死活,那麼現在就只能是認命的被他們操縱罷了。

“不必了!”不想羅騰卻是沒買他的賬,直接橫眉冷對的將院子裡圍着的御林軍掃視了一圈道:“是你們南河王府欺人太甚,幾次三番的對我妹妹下毒手,我也懶得再和你們浪費時間周旋,今天我人就在這裡,你們馬上回去兩個人,把褚琪炎給我找來,南河王妃做的事情,他若是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也就罷了,否則我妹妹若是會有個什麼閃失——”

羅騰說着,眼中就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凜冽寒意來,字字冰冷道:“我羅家人的性命可不比他南河王府裡頭的人低賤!”

他這般殺氣騰騰的模樣,已經是讓在場的人心中各自警鈴大作。

褚琪炎的動作實在是太快,藉由當初拿住他羅家人把柄的契機,立刻就開始運作。

現在羅騰手下掌管的兩萬御林軍,其實早就幾乎全部被他籠絡,因爲那段時間他在褚沛跟前備受器重,要拉攏了這些人爲他驅策實在是再便利不過的了。

現在的羅騰,不過一個被他架空了實權的傀儡罷了。

羅騰今天會連夜上山,原是收到高海的密報,說是羅思禹這裡可能會有事,他藉由探望之機出城,褚琪炎那裡卻立刻就察覺到了風聲,密信給他,讓他多帶些人手,名曰保護,實則——

卻還不過就是爲了看着他罷了。

而到了半路上,這顧侍衛又突然臨時得了褚琪炎的飛鴿傳書,要他們藉由這次的機會,拿下褚潯陽。

看這個意思,他是不想再等,要用褚潯陽做跳板逼宮,從褚琪楓手裡奪權了。

“羅騰,你這是要出爾反爾了嗎?”顧侍衛怒道。

羅騰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然後緊跟着就聽到那後殿方向有女子尖銳的咒罵聲,“放手!你們放手!”

衆人循聲望去,不過片刻功夫,卻是四名是味兒押着鄭氏和鄭嫣兩個出現在了大雄寶殿之內。

兩人一路走一路掙扎的厲害,驟然看到這院子裡劍拔弩張的場面,又是嚇的臉色一白,齊齊的住了聲音。

“羅騰!”顧侍衛暴怒的大吼一聲,“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把王妃放了,否則——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鄭氏和鄭嫣聽了這話纔像是突然弄清楚了眼前的狀況,心中大喜之餘,鄭嫣已經大聲嚷道:“這羅騰是個瘋子,他們綁了姑母,大逆不道,你們還不快把他們殺掉!”

顧侍衛自己被制,到底是有顧慮的,遲遲沒有下命令。

而院子裡的那些御林軍,雖然名義上是羅騰帶來的,但是這會兒劍拔弩張對待的對象卻也還是他。

“橫豎今天是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乾脆咱們就拼一拼好了,最後誰輸誰贏,全看彼此的造化。”羅騰說道,滿面譏諷的看着前面黑壓壓的一片人影,“你們是奉命來拿潯陽公主的,南河王妃的安全並不在你們的職責範圍之內,我不過就是氣不過她對我妹妹下手的事情,需要褚琪炎的一個解釋,你們何必非要在這裡同我浪費時間?大可以先去辦了你們的事,回頭再叫褚琪炎過來我這裡贖人好了。”

不管怎麼說,南河王妃的身份尊貴,羅騰只要不是瘋了,就應該不會真的動她。

而褚琪炎交代的正事要緊,顧侍衛明顯是被說動了,神色猶豫了起來。

鄭嫣唯恐這些人會拋棄她和鄭氏不管,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大聲道:“別聽他騙人,他根本就沒動褚潯陽,之前他帶出來的那個人——那個人是假的!”

她這一嚷嚷,本來已經作勢要準備後撤的出寺而去的御林軍們又齊刷刷的擡頭朝羅騰看去。

“他是騙你們的,他殺了姑母身邊所有的侍衛,說是要替羅思禹出氣,你們要就這樣走了,隨後姑母若有個什麼閃失,你們全部都要跟着人頭落地。”鄭嫣繼續大聲叫嚷道。

顧侍衛忍着痛,額上青筋暴起,死死的盯着羅騰面無表情的臉,咬牙切齒道:“你敢背叛我們世子?”

“什麼背叛?我只是要一個公道和交代而已!”羅騰道,面不改色。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了,他似是已經完全破罐破摔了一樣,狠狠一叫踹下顧侍衛的心窩,將他踹出去老遠,撞碎了遠處一座石塑的同時就直接暈死了過去。

羅騰轉身進了殿內。

鄭氏和鄭嫣都被嚇的臉色慘白,腳下不自覺的往後退去。

羅騰進去就直奔了鄭嫣面前,將她往前一推,然後手中長劍一抖,就拍在了她的脖子邊上。

“啊——”鄭嫣失聲尖叫,雙手抱頭,一下子就軟倒在了地上。

“去!馬上通知你們安排在後山的人終止行動,否則的話,就叫褚琪炎直接上山來給她老孃收屍吧!”羅騰道,冷聲的命令。

外頭的那些人嚴陣以待,去是羣龍無首,踟躕之餘,不知該是如何是好。

“不肯?那便是我要先放了這賤人的血你們才肯去嗎?”羅騰又道,劍鋒往前一逼迫,卻是真的毫不手軟的在鄭嫣頸邊給開了一道血口子出來。

鄭嫣疼的魂魄出竅,慘叫了一聲,卻是兩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她頸邊傷口卻還在汩汩的往外冒血,很快在地面上匯聚了一小灘。

這羅騰,真的不只是嚇唬嚇唬他們就算了。

那些人中開始有人遲疑,面面相覷、

“還不去?”羅騰不耐煩的皺了眉頭,反手一指,染了血的劍尖剛好是抵在了鄭氏的胸口。

“不要!”鄭氏慘嚎了一聲,只覺得毛骨悚然,扯着嗓子對外面嚷道:“你們都聾了嗎?去啊!還不快去,真要叫我有個什麼閃失,要你們一家老小全部陪葬!”

在怎麼說,鄭氏也是褚琪炎的母妃,肛腸倫理是不能變的。

一衆人等心中飛快的權衡,最終還是有人動搖,衝着後面喊,“去告訴後山埋伏的人,終止行動!”

“讓他們全部撤走,一個不留!”羅騰又道。

“是!讓他們馬上下山,都不準在此處逗留!”

命令傳下去,不消片刻,寺院外頭就見一隻旗花筒竄入空中,光芒一閃,隱沒無蹤。

這裡的場面對峙不下,羅騰不肯撤手,院子裡的人就都也不敢掉以輕心,死死的防範。

又過了不多時,進去給羅思禹送衣物行李的幾個侍衛回來,隱晦的朝羅騰略一點頭。

“羅世子,都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做了,您現在可以先放了王妃了吧?”大殿外頭圍攏的御林軍這才覺得有了底氣,硬着頭皮開口。

羅騰看過去,眼底閃爍的是不加掩飾的冷光,見跟着又下了一道命令,“你們也滾!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廣蓮寺去,誰要滯留——那就一輩子都不要走了!”

“你——”那些人自覺上當,自是遲疑着不肯走的。

鄭氏也有些再難支撐,忍不住道:“羅騰,你不要得寸進尺,你真以爲你們羅國公府有什麼了不起的嗎?今天但凡你敢動本王妃一根汗毛,你們羅家滿門絕對一個也逃不脫的都要付出代價。”

“呵——”羅騰像是聽了笑話一樣,突然仰天長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不高,聽起來更帶了幾分略顯悲愴的沙啞,可是莫名的震顫心間,卻是叫人絕對頭皮發麻,隱隱的就有不安的情緒在血液裡蔓延。

羅騰兀自笑了半天才止,忽而回頭看向了鄭氏道:“你用在我妹妹身上的毒,有解嗎?”

鄭氏一愣,嘴脣動了動,最後卻是目光閃躲的逃避他的視線。

“無解?”羅騰又問,語氣更顯暗沉壓力。

鄭氏支支吾吾,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忽聽得那佛像上方一道女子清亮的笑聲傳來——

“南河王妃實在不想死的話,不若跪下來求一求本宮吧,本宮替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治好了羅大小姐,換你的一條性命?你看如何?”

褚潯陽自那數丈高的佛像上方橫樑上飄身而落,下落的瞬間,雪白衣裙被風帶起,裙裾翩然,卻如是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綻放的曇花,突如其來,就綻放到了最瑰美優雅的程度,看的人眼睛一亮。

她也不知道是在那房樑上面藏了多久了,但既然是無人察覺,那邊肯定是在羅騰之前過來的。

見她出現,那些御林軍才完全信了鄭嫣的話。

這個時候,顧侍衛已經被人用冷水潑醒了,捂着胸口步履艱難的挪過來,憤恨的瞪着羅騰道:“你和潯陽公主串通,羅騰——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羅騰剛要開口說什麼,褚潯陽已經含笑往那門前挪過去兩步,懶洋洋道:“這怎麼能夠叫做串通一氣?本宮是君,羅世子是臣,本宮有難,他爲人臣子的出面護駕,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那顧侍衛卻再顧不上和她來打口頭上的官司,直接目色一厲,狠狠的一揮手道:“來人!把她拿下!”

拿下褚潯陽,這纔是他們此行的唯一任務,現在褚潯陽人就在眼前,機不可失。

“是!”御林軍得令,立刻便要蜂擁而上。

羅騰的目光一凝,提劍就要上前阻擋。

就在這時,卻聽得前面院子的外頭有人語氣慵懶的一聲嘆息道:“晚了!”

顧侍衛等人大驚失色,還不及回頭張望,卻聽身後從大門口的方向開始,有兵器的碰撞聲和有人慘痛的驚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那聲音起的突然,由遠及近,不過瞬間就連成一片。

衆人戒備着回頭,卻見遠處的寺廟門口有上百的藍袍侍衛直闖而入,似乎是在進門之前這些人便已經經過了一場血腥殺戮,衣袍上面無不是染了大片半乾涸的血跡,這一刻又再手起刀落,勢如破竹,遊走於八百御林軍的隊伍之間,利落的收割人頭。

衆人之前,一道頎長的影子分外輕靈飄逸,長劍在手,一道迅捷的閃電一般,前後不過片刻功夫已經從人羣中衝破一條血路,直奔到褚潯陽面前。

“回來啦!”褚潯陽粲然一笑,從殿內迎出去。

延陵君身上竹青色的長袍已經被血水浸透,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輕裘之上也是大片大片顏色近乎開到荼蘼的血花,這樣濃烈的色彩反襯之下,就越發襯的他面色如玉,脫俗雅緻。

顧侍衛看着這陣仗,好半天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踉蹌着一步後退,不可思議的朝站在門廊底下的兩人看去——

褚琪炎的命令是叫他直接動手拿人的,他那時候唯恐褚潯陽身邊的這些侍衛不好對付,所以才迂迴的利用了羅騰。

現在這些人從外面殺進來,難道——

這前半夜,這些人根本就不在寺裡嗎?

------題外話------

大開殺戒,這是要嗆起來的節奏~

我最近碼字的速度越來越奇葩,手指和腦子不同路了,於是你們原諒我這時差黨吧,囧囧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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