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西苑裡的菜都上齊了,老夫人也才笑着看着幾人,“侯爺,家常小菜,希望不要失禮纔好。”
“怎麼會呢。”東宮流雲拿起筷子十分給面子的吃了幾口,又誇讚了幾句。
或是看侯飛凰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一旁的葉氏也不禁開口問道,“二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還在介意方纔的事情嗎?”
老夫人一聽登時臉色也拉下來幾分,不悅的道,“雲氏平日裡也是個懂事的,怎麼今日的事情這樣糊塗!”
“祖母罷了,姨娘不喜歡我我也沒什麼話說,只是有些心痛,不喜歡也就罷了,爲何要想出着這樣的事情污衊我。”她說着話眼中又含了熱淚。
“二小姐,姐姐她想必也是心急一時沒有想清楚吧,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她計較了。”葉氏的脾氣當真是好的沒話說,笑眯眯的看着兩人,還親自去給老夫人添飯。
“是啊二丫頭,祖母已經給你懲罰那個嘴賤的丫頭了,若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看祖母撕爛那些小蹄子的嘴。”老夫人也逗她道。
“祖母,你這樣不是令姨娘更恨我嗎?”
“怎麼會恨你呢。”老夫人有些不以爲然的說道,“你姨娘這件事雖然糊塗了一些,但這些日子她做的事情都是在理的,也是一心爲了侯府,她不會害你的。”
侯飛凰見老夫人這樣信任雲氏,臉上的愁容不禁又多了幾分,“可是祖母你知道嗎,姨娘要給雲錦說的親事,林尚書家的大公子。”
“知道啊,怎麼了?”老夫人自然的應道,見侯飛凰的臉色不太好看,也猜測是那男方的問題,“林家公子門楣不低,雲錦若是能應下這門親事嫁過去也不算低嫁了。”
“祖母你不知道,那林家的公子有問題。”侯飛凰眼中含着幾分氤氳,看着老夫人可憐兮兮的道,“祖母沒有去調查過林家公子的事情嗎?飛凰聽說姨娘給雲錦應下了就去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林家公子原本是娶過兩個姨娘的,但都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橫死在府中了。”
“什麼?真有這事?”老夫人驚得的呢過是撂了筷子,“爲何?”
“具體的飛凰也不清楚,只是聽說那林家的大公子有虐待人的癖好,那兩個姨娘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你說這樣的人,姨娘怎麼還讓雲錦嫁過去呢?”
葉氏的臉色也是一變,她在府中素來不爭什麼,只希望母女倆過着平淡的日子,無慾無求,但一聽女兒要嫁的是這樣的人心中也不由有些不忿。
“你雲姨娘知道這事嗎?”老夫人的臉上登時也多了幾分愁色。
“那林尚書曾經是雲姨娘的教習,祖母你覺得她知道嗎?”侯飛凰在一旁抹着眼淚,“我只以爲姨娘針對我也就罷了,只是沒想到連雲錦也不放過,難不成是這侯府的小姐姨娘都看不慣不成?”
老夫人的臉色黑了許多,“雲環你放心,此事我明日會去找她說說,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葉氏點着頭,一副什麼也不爭的模樣,靜靜的吃着自己碗裡的飯。
這樣好的脾氣,在侯府裡做姨娘,當真是可惜。
侯飛凰正這樣覺得就見葉氏擡頭看了她一眼,侯飛凰輕笑一聲很快道,“祖母,我倒是有一家合適的公子可以給雲錦說說。”
“哦?”葉氏和老夫人都有些期待的看了過來。
“就是宗府尹家的二公子,前些日子不是高中了狀元嗎?雖如今是個從六品官,但相貌出衆才華橫溢,爲人又謙卑,舉止風雅,是個好人家。”侯飛凰記得之前雲氏說過要給侯傾歌說宗家的公子,她自然不會讓她如意。
“哦?我倒是聽說過。”老夫人也點頭道,“宗大人爲官清廉,虎父無犬子,兒子應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葉氏吃着飯卻有些尷尬,“可是二小姐,之前大小姐不是說過宗府的公子嗎?”
“有這事?”
侯青蓮同宗華明說親的時候老夫人不在府中,不由有些奇怪。
“是啊祖母,不過可惜宗家的公子因爲大姐之前的事情。”侯飛凰尷尬的笑了一聲,“宗家公子本來對大姐還是挺滿意的,不過也只見過一面罷了。”
老夫人猶豫了一下似在思量,一旁的東宮流雲也補充道,“本侯也同宗家的二位公子打過交道,一個舌燦蓮花,一個才華過人,連皇兄也曾指名說過這二位定然前途非凡,相信都不會讓老夫人失望。”
老夫人聽東宮流雲這麼說,這纔有些確定下來,“既然如此,那雲環啊,你明日還是找個媒人去宗府說說吧,你就雲錦這個一個女兒,千萬別委屈了她。”
葉氏連忙應聲,眼神裡溢滿了感激。
飯遲到一半,侯飛凰這纔想起同東宮流雲的正事,見老夫人臉色漸漸好看了,連忙笑道,“祖母,飛凰還有件事想同你說。”
“說吧二丫頭。”
“爹這趟已經出去了幾個月還沒有回來,近幾個月也一直都沒有回信,我想去找爹看看是怎麼回事。”
侯飛凰話音剛落老夫人的神色就變得緊張了起來,“震天幾個月都沒有來信嗎?”
“是,已經有三個多月沒來過信了。”侯飛凰嘆了口氣,“之前前前後後也去過十幾次,也一次也沒有回。”
老夫人拿着筷子的手一頓,“震天不是這樣的人啊,不會是出事了吧?”
“祖母你別急,我昨日才見過長孫家的公子,說是在乾州看見了父親沒有出事,所以我想着,去乾州找找,看看父親到底在做什麼,也好讓他快些回來。”
老夫人一聽連連點頭。“二丫頭你有心了。”
“那是我爹呢,我不擔心誰擔心。”侯飛凰連忙應聲道。
老夫人眼中對她的喜愛不由更多了幾分,比起侯飛凰,府裡其他幾個整天只會來要銀子的丫頭就顯得沒良心多了。
“對了祖母,我走的這些日子,家裡的鋪子我想暫時交給長孫公子和冥王替我盯着一些,祖母不會不同意吧?”
老夫人一愣,“你讓他們幫你盯着做什麼?”
“文煜這才下鋪子幾天,我不交給他們難道交給文煜嗎?”
“他是你的弟弟,遲早也是要接管呢,有何不可?”老夫人皺着眉頭,似覺得侯飛凰對侯文煜有敵意一般。
侯飛凰也不理會老夫人的怨氣,令身後的無雪遞過來一本賬本便放到了老夫人的面前,“祖母,這是文煜這些日子在鋪子裡做的賬,你看看。”
老夫人翻了幾頁,那本還有信心的臉登時就跨了下來。
短短三頁賬簿,其中的差錯卻最少都有十幾處。
“這,這當真是文煜做的賬嗎?”老夫人似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捧着那賬本看了半天。
“祖母,難道我做假賬來騙你嗎?”侯飛凰嘆了口氣,“我也想好好教教文煜多些時間也沒關係,可這些日子姨娘總是催我讓我將印章交給文煜,可祖母你看看,文煜的賬做成這樣,你讓我將印章交給他我如何放心呢?”
老夫人蹙了蹙眉頭,也想起了雲氏這幾日在自己身邊嚼的舌根。
“你雲姨娘是急了一些,罷了二丫頭你心裡有數就好,這件事我會去說,日後不會再讓你雲姨娘管了。”老夫人眼中的失望太過濃重,令侯飛凰脣邊笑意又大了幾分。
一頓飯吃完天已經完全黑了,同老夫人探討了一下決定三日後出發去乾州,侯飛凰就同東宮流雲辭別了老夫人,老夫人本是覺得有些家事不該讓東宮流雲聽,但這一頓飯她見東宮流雲處處體貼的對她,那情意她也看出來了幾分,算是默認沒有反對二人親暱的舉止。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侯府門外,侯飛凰送東宮流雲離開。
她纔剛要轉身回侯府,就聽得門前傳來一陣馬蹄聲,很快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停在了侯府門外,秦央一身雲衫坐在高頭大馬上,姿態灑脫神情帶着幾分威壓,看着東宮流雲笑道。
“侯爺,對不住了,只怕要勞煩你同我走一趟了。”
他說着這話,從侯府的兩邊漸漸跑來兩隊人馬,這些人個個都穿着秦央的鐵騎營的鎧甲,腰間都誇着大刀,神情嚴肅的盯着面前的東宮流雲。
東宮流雲站在原地的尊貴身影未動,只擡了擡眼皮,“秦大人這是何意?”
“侯爺在元京外囤養私兵,下官已經掌握證據,還請侯爺配合,不要爲難下官!”他這番強勢的說着便令一旁的下人去擒他。
東宮流雲只一擺手,那上前的兩名男子便倒在了地上。
“侯爺,你這是要動手了?”馬上的秦央皺了皺眉,看着他的目光已經斂了幾分不悅,“下官不想同侯爺動手,還請侯爺配合下官!”
“秦大人不說清楚是怎麼回事,本侯不會跟你走!”東宮流雲瞪了他一眼,二人眼神都是濃濃的敵視。
“元京城外忽然崛起三萬餘人馬,掛的旗幟是侯爺的,我們也擒住了前頭幾名先驅兵,他們都已經招認是率屬於侯爺太平郡的部署。”秦央慢悠悠的說完這話,眼神又若有所指的看着他,“敢問侯爺,你太平郡的人馬爲何到我元京城外?揪緊是何用意還要秦某細說嗎?”
“拿我是你的主意還是皇兄的主意?”
“侯爺,這是太后的意思!”秦央直視他的眸曈,面上也斂了幾分不悅之色,“皇上如今龍體垂危,太后代爲打理政事,難道侯爺不知?”
“本侯自然知道!”東宮流雲咬牙聲大了幾分,侯飛凰想起他昨日同自己說的六天後對他母子下毒一事心中也有些難受。
“哼!”東宮流雲冷哼一聲便拉過侯飛凰在她耳畔輕聲說了兩句什麼,便踏上了秦央派來的馬車。
沒有反抗這倒讓秦央有些意外,但還是令這趟跟來的人趕緊壓着東宮流雲往大理寺趕去。
侯飛凰站在原地看着前頭的大隊人馬漸行漸遠,方纔東宮流雲同她說的話她很清楚的聽見了。
“去城外找那些人的頭兒。”
只是她想不明白,東宮流雲爲何會給她這樣的任務,那可是駐紮在城外的三萬兵馬,他這樣說莫不是那些人真是他的?
侯飛凰的心緒有些亂,但東宮流雲出的這事無疑打斷了她接下來的全盤計劃,嘆了口氣她也不管那麼多,第二日一大早,便帶了清泉青海同無霜無雪朝城門外趕去。
元京城外出了城二十里處的地方基本就是荒郊野外了,山脈延綿起伏,四處可見平坦空曠的草地樹林,清泉青海在駕車,她就同無霜無雪坐在馬車裡頭。
沿路打聽了整整兩天,才終於問道了那駐紮在元京城外的兵馬的痕跡,追着那兵馬沿途過去的路又是一整天過去,但所幸在第三天晚上,她終於看到了駐紮在前頭的兵馬。
這裡仍舊是在荒郊,處於一座山脈後頭的空地上,易守難攻,是個紮營的好地方,侯飛凰看着前頭亮起的一盞盞燭火連忙同這幾人駕着馬車走了過去。
東宮流雲說找頭領,那應當是不會錯了。
“站住!”才走到那些兵馬紮營的帳篷外,遠遠就有人將馬車給攔了下來,無雪在馬車前頭連忙笑道,“小哥通融通融,我們主子是太平侯,勞煩進去稟告一聲,就說我們主子求見。”
“太平侯?”那攔過來的人蹙了蹙眉,無雪連忙拿着一錠銀子塞進了他手裡,“通融一下,我們主子找你們頭兒有事。”
那官兵收了銀子這才點頭,進了前頭的營帳去通報了。
等了約莫有一刻鐘的功夫,才見方纔那名士兵再跑回來。
“姑娘,我們大人同意你進去了。”那士兵有些警惕的看着侯飛凰身後的兩男兩女。“你可以進去,這些人不行。”
無雪登時急的喊道。“怎麼不行?若是我們小姐有危險怎麼辦?”
那士兵登時冷笑了起來,“那你們可以不去啊!我們大人可沒有求你們進去!”
“罷了。”無雪在侯飛凰的身後給她將面衣蓋上,上牀又給那士兵遞了一錠銀子,“官爺行行好,這是我兩個妹妹,她們不在我心裡不踏實,若是不行,我帶一個進去就好了。”
那士兵接過銀子這才繞開了道路,無雪見狀就要跟着侯飛凰進去,卻被前頭的無霜攔下。
“你太浮躁了,我同主子進去。”
無雪有些不甘心,但見侯飛凰也沒有說什麼,站在原地努了努嘴不說話了。
侯飛凰同前頭引路的士兵慢慢走入前頭的大營帳內,就見這裡攏共幾畝地的地方紮了數十個帳篷,篝火將這裡半邊天都印紅。
“到了。”那士兵到了門口替二人拉起了門帳,便示意她們自己進去。
侯飛凰只往那裡頭看了一眼,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對着自己,身着一身白衣在軍營之中也不染凡塵,如墨的髮絲飛揚在身側俊美的令人感嘆。
“朝,朝陽太子?”侯飛凰有些不確定的道。
但見前頭那人緩緩轉過身,看清楚他的臉她才終於確定,竟然真的是朝陽太子!
“太子你在這裡駐紮意欲爲何?”
她等不及的問出這話,朝陽太子也不急着回答,只是將手中細毛筆放下,將自己方纔作的畫拉了起來送到她面前,侯飛凰瞄了一眼,便見那畫軸之中畫着的正是自己。
她一時有些哽咽,不知該說些什麼。
“自上次一別,已有幾月未見,朝陽心中想念二小姐,沒有畫偏頗吧?”他有些在意的看了那畫一眼,畫中的侯飛凰同他第一次見自己時穿的一模一樣。
“沒有,可是太子你爲何會在這裡?”她並沒有去接朝陽太子的話,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蹊蹺,朝陽太子怎麼會在元京城外?
“二小姐真傷本太子的心,這麼久沒見面難道不該先客套一下嗎?”朝陽太子努了努嘴,擡手給她倒了杯茶,茶香撩人她也沒心思去喝,他倒是十分坦然的坐在桌子前,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擊桌面。
“侯爺因爲你這三萬兵馬都被當成趁亂舉兵的亂黨,被秦央帶走了你可知道?”
朝陽太子喝茶的手停頓了一下,秀眉微挑輕輕點了點頭。
“你知道?”
“不止本太子知道,你今日來找本太子所爲何事我也知道。”朝陽太子起身看侯飛凰緊張的模樣,笑容不由更大,“二小姐,你無需操心這麼多,一切都在侯爺同本太子的掌握之中。”
“什麼?”侯飛凰聽得有些迷糊,都在掌握之中,那爲何還讓她出來找他?
“二小姐,喝一杯?”朝陽太子並沒有去答她的話,只是執起桌上的琉璃盞,就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上次匆忙離開,還沒來得及給二小姐打聲招呼呢,幾月不見,本太子甚未想念二小姐。”
“到底怎麼回事?”侯飛凰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心智不夠用,朝陽太子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懂!
“二小姐,你覺得秦央如何?”朝陽太子見她不理會自己也不惱,慢悠悠的在方纔那幅畫像上又添了幾筆。
“秦大人?難道……”
朝陽太子溫柔的臉上笑意更大,“難道什麼?”
“你們此舉是爲了拉秦央下馬?爲何?秦大人可是忠臣,剛剛在邊關大勝而歸受了太后封賞啊。”
朝陽太子對這些不置可否,只道。“秦大人或許是個忠烈之士,但太小心眼,一口想吃成個胖子,怎麼可能呢。”
“太子,你能否說的清楚一些?我找你們已經找了三天了。”
“什麼,三天?”朝陽太子拿着筆的手一怔,登時就有些緊張了起來。
“怎麼了?”
“我們得趕快回城了。”
朝陽太子說完這話便連忙令人去收拾東西,又令人備好了馬車,風風火火的將包袱扔了上去,見侯飛凰還是不理解的站在那裡,“先上車,路上本太子再同你細說!”
見他這麼匆忙,擔心東宮流雲的處境侯飛凰也只好點頭,令無霜無霜同他一起搬東西,將馬車全部收拾好以後才同他一起坐了上來。
他也只帶了五六名武功高強的護衛騎馬跟在馬車後頭,包袱都十分簡單,好容易等收拾好上路回元京,已經是深夜了,同一輛馬車侯飛凰同他孤男寡女的不免覺得有些不妥,但朝陽太子只道一輛馬車安全,她也不好拋開他自己去坐了。
“太子,你說的話能不能說清楚一點?”上了馬車,她也還是不明白到底是爲了什麼,朝陽太子也這樣急忙忙的要趕回元京。
“秦大人心大,想拉侯爺和王爺下馬,不止如此,還有趙將軍,裘將軍也都成了他的目標。”朝陽太子坐在馬車上,澄澈的鳳目微微眯起,“誰叫本太子欠了侯爺一個大人情呢,這趟就當是還他的好了。”
“他要拉侯爺下馬?爲何?”
朝陽太子似對她的問題有些不滿,但也並未表現出煩躁,只道,“二小姐你是當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見侯飛凰認真的搖了搖頭,他扶了扶額,“秦大人是皇上提拔的忠於朝廷沒錯,但如今東臨皇上龍體垂危,太后執政,你可知道?”
“知道。”
“或是冥王殿下同侯爺鋒芒太過招來太后的注意了吧,有能力的臣子,寧願不留也不能讓他繼續發展下去,這就是太后的意思。”朝陽太子緩慢的說道,“此前玉海關外秦大人大戰生理之時,便斬殺了營中一員大將,相信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什麼?”侯飛凰險些驚的說不出話,只是想到東宮流雲告訴她的太后同他生母的事情,她又有些猶豫了,“太后當真會這樣昏庸?應當不止如此吧?”
“哦?二小姐有何見解?”朝陽太子顯然是不願意多說的模樣,寬敞的馬車被有茶桌,他一路上也就自己給自己倒茶喝。
“太后總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就要處置誰,侯爺同王爺,是不是有反心?”她有些緊張的盯着朝陽太子等着他回答。
卻見朝陽太子只是乾笑一聲,“這本太子豈知,本太子只是答應侯爺,幫他這個忙罷了。”
說完這話,侯飛凰不管再問他什麼關於這件事,他都緘默不言了,直到馬車在第二天下午回到元京城內。
侯飛凰跟着朝陽太子以西齊太子的名義送信給東宮冥,在東宮冥的引薦下總算是進了內宮,只是二人才剛到宮門外,就見有道熟悉的身影已經等在這裡。
“二小姐,朝陽太子。”
秦央一身朝服像在這裡等了以久,見到朝陽太子有些驚訝,但也並未深究,待前頭有宮人前來引路,他便同朝陽太子並行而入,按理說侯飛凰已經不該跟過去了,但朝陽太子聲稱她必須去,硬是將她給拉來了。
“見過太后。”
後宮翊坤宮,太后側臥在軟榻之上,有人在她背後替她捏背,面前垂着一道薄薄的幔帳,秦央上線首先行禮。
“太子殿下怎麼來了也不先差人通知一聲,明察暗訪嗎?”劉太后在簾子後聲音嚴肅的道。
這頭朝陽太子微微俯身行禮,仍舊是面不改色,“太后說笑了,本太子今日來乃是有一事想上奏。”
“哦,朝陽太子竟然有事同哀家上奏?”太后明顯有些訝異,但聽朝陽太子這麼說也擺手令他繼續說了。
秦央卻搶在他前頭道,“太后,下官也有要事相奏。”
“那就秦大人先說吧。”朝陽太子倒是不急,就這麼站在一旁聽着他說。
秦央有些忌諱,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直接將他無視了,跪在地上道,“啓稟太后,元京城外發現的三萬兵馬,已經確認是屬於侯爺的無疑,且下官還查到侯爺勾結安定侯以及其他朝中官員,臣特意來請示太后,敢問侯爺如何處理?”
“你胡說什麼!”侯飛凰站在一旁沒忍住,直接氣的叫了出來。
“二小姐!”朝陽太子連忙拉住了她,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侯飛凰也覺得自己衝動了一些,忙閉嘴退到一旁。
秦央並未因這事影響,繼續道,“皇上如今命垂一線,侯爺竟然派兵駐守在元京城外,還在太平郡招兵買馬,其心實在可誅,還請太后下旨嚴懲太平侯!”
看不清裡頭太后的臉,侯飛凰卻有些心急,看着旁邊的朝陽太子,見他不像是想出手的樣子,不由問道。“太子,你是不是就來救侯爺的嗎?”
朝陽太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也不說別的,只看着秦央,“秦大人,單憑這些你就認定侯爺有謀反之心?”
“這些還不夠?”秦央有些薄怒的看着幾人,“太子管我東臨的事情做什麼?”
“本太子是不管,可也看不得秦大人在這兒血口噴人!”朝陽太子騰地上前與秦央並步而行,“元京城外的三萬兵馬,是本太子的人,本太子之前玉海關一役有三萬傷病老兵要從元京城外借過,這件事本太子已經同冥王殿下打了招呼了,難道秦大人不知道?”
秦央一愣,他確實沒有聽過,而且傷兵過路這件事情,的確聞所未聞。
“那三萬人馬的旗幟可是太平侯的,這也與你有關係?”
“本太子不過是感謝之前侯爺替本太子證明清白,又幫本太子滅無邪的反兵,讓傷兵掛上侯爺的旗幟,以免元京城內的人以爲我們是亂黨,怎麼,這也犯法?”
太后聽着這話眉頭也蹙了起來,可說是見過不講理的,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
“你說那三萬人馬是你的,掛旗幟也是你的意思,可爲何秦大人捉到的兵會說自己是太平侯的人呢?”太后聲音冷冷從幔帳裡頭傳出。
朝陽太子聽得這話也是輕笑道,“那就要問問秦大人了,分明是我西齊的兵馬爲何會嚴刑逼供,讓他們承認自己是侯爺的人。”朝陽太子含笑看着一旁的秦央,“本太子也想知道,秦大人到底是何用意呢!”
秦央咬着脣,神態已經有些不堅定,這劇情反轉的太快,他纔剛剛講證據查出來,這怎麼可能呢!
“太后,微臣!”
“罷了!”劉太后在裡頭擺了擺手,聽得朝陽太子的話眉心微蹙,由宮人扶着從內室緩緩走了出來。“朝陽太子,這麼說,是哀家冤枉流雲了?”
“確實如此,太后,那元京城外的三萬人馬確是本太子的。”朝陽冷不丁瞪了一眼旁邊的秦央,“難道秦大人就不會動腦子想想,三萬人馬這樣龐大的隊伍,倘若是侯爺真有異心,他哪裡敢這樣大搖大擺的全都住在在元京城外?”
“太子說的有理。”劉太后晃悠悠的在二人面前坐定,一雙如刀子一般的眸子狠狠的剜了秦央一眼。
“秦大人,你可還有話說!”
秦央欲哭無淚,明明是他查了幾天才查出來的消息,他也不忍心一句是太子的兵馬就算了,連忙跪地道,“啓稟太后,微臣還是覺得此事頗多蹊蹺!”
“罷了。這麼大的事情都會弄錯,本宮要你何用。”劉太后冷冷瞪了秦央一眼,“真是廢物,下去吧。”
秦央受了氣,面如豬肝一般卷着朝服便慢慢退下了。
“對了太后,侯爺如今還被關在大牢裡呢。”朝陽太子起身笑道,“已經知道這件事是誤會了,也是該將侯爺放出來了吧?”
秦央已經被屏退出去,這後宮之內也就只有這幾人在此,劉太后正有些猶豫,那內室之中又走出來一個女子,那女子身着粉衫,手中拿着一臉蓮子羹,聲音柔柔道。“姑母,琉璃給你煮的蓮子羹,你還沒有喝呢?”
“不得無禮物!”太后當即吼了一聲,琉璃一愣,連忙給前頭的朝陽太子屈身行禮。
“有勞太子了,這件事哀家心裡有數,會盡快派人去將流雲放出來的。”劉太后點着頭便接郭娜蓮子羹在軟榻之上坐了下來,“太子可還有事?這趟來是打算住宮裡還是在民間微服啊?”
“二小姐盛情相邀,朝陽已經打算住安定侯府了。”
“我……”
侯飛凰沒來得及說話,朝陽太子便三兩句就打發了劉太后,拉着她從翊坤宮裡出來了。
“你安排了這麼多就是爲了讓秦央誤會這是流雲的兵馬,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有些不解這二人的行爲,侯飛凰不由蹙了眉頭,“再如何秦大人也是忠烈之士,你們這樣設計他,合適嗎?”
“二小姐,莫怪本太子多嘴,忠臣不包括愚忠。”
“什麼意思?”
見已經到了元京街頭,四周聲音嘈雜,朝陽太子這才放心的道,“秦央忠於聖上,忠於朝廷這是忠,但如今劉太后掌權,望挾天子以令諸侯,斬殺良臣,污衊悍將,你覺得這樣的君主也該忠臣嗎?”
見侯飛凰不語,他又接着道。“侯爺此招固然是損了一些,但你可想過,倘若這兵馬的領隊不是本太子,秦大人要想出這樣的方法來污衊,那侯爺不就沒了脫身之際?”
“本太子也不是多事之人,此事權當還侯爺的人情,待這事完了,本太子也是該回西齊了。”朝陽太子嘆了口氣,始終打量着侯飛凰的眸曈帶着幾分暖色。
“二小姐。”他朗聲道。
侯飛凰點頭也不再問了,只是知道了這件事宗覺得心中有些堵。
馬車緩緩停在侯府門外,大老遠的侯飛凰剛一下馬車,就見侯府裡頭有一道白衣的身影飛快的朝自己撲了過來,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那身影便拉着她哭了開來。
“二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妾身等了你好久啊!”
侯飛凰有些不明所以,忙將雲氏推開了一些,就見今日的雲氏連妝容也畫的淡,一雙眼睛似哭過許久一般顯得有些紅腫。
“姨娘,這究竟是怎麼了?”侯飛凰看了一眼侯府裡頭,仍舊是如同往常一樣沒有什麼異常。
“二小姐這都走了三日了,妾身能不擔心嗎?就這幾日妾身生怕而小姐有事,是日日夜夜爲二小姐祈禱,總算把二小姐給平安的盼回來了。”
雲氏喜極而泣,拉着侯飛凰的手一壁進侯府大門,彷彿同她關係多好,忘了上次的羞辱一般。
朝陽太子也不介意,就這麼跟在侯飛凰的身後進了侯府,又由青海去給他安排住處。
“老夫人,老夫人,二小姐可算是回來了!”
侯飛凰才府裡走了幾步,雲氏就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到一處就喊一個名字,彷彿她出去了多久一般,侯飛凰心中不悅,可面上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同她客套着,簡單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程。
得知是朝陽太子暫居在侯府,老夫人忙交代着燒一桌好菜好好給他接風洗塵。
侯飛凰沒心情,待王府裡有人來通知東宮流雲已經從大理寺出來了她才終於鬆了口氣,不論如何,只要東宮流雲沒事就好。
入夜,今日的侯府人又多了一些,路旁的下人打着燈籠端着飯菜快步朝膳房走去,老夫人等人早已在此坐好,正襟危坐的等着侯飛凰與朝陽太子。
侯飛凰這幾日都沒有睡好,下午就在家中補了一下午的眠,或是覺得太無聊,朝陽太子坐不住,期間來找了她幾次,但得知她在睡覺都硬生生的忍住了沒有進來喊她,直到用晚膳的時間到了。
“二小姐。”老早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聲清亮的呼喊,侯飛凰在裡頭揉着眼睛往外看了一眼,見還是天黑,以爲在夜裡登時倒頭就睡。
朝陽太子在門外喊了幾聲都不見裡頭有人出來,一時也急了,“你們小姐在裡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本太子進去看看!”
他說着這話便要推開面前的丫頭進房裡去,無雪連忙快走幾步攔在了他的面前,“小姐在睡着呢,太子放心吧,我們會去叫的。”
“那你快一些。”朝陽太子一身白衣立在院子裡,清雅的眸子帶着魅人的柔情。
“侯爺!”
朝陽太子剛吩咐完,就見院子外一身紫衣的東宮流雲正從外頭走進來,今日剛從大理寺出來,卻仍舊是一身不凡的氣度,渾身散發着溫柔又懾人的氣息。
朝陽太子輕笑一聲,“侯爺,是不是該感謝本太子幫了你這個大忙啊?”
“太子的人情,幾個月前本侯不是就已經還了嗎?”東宮流雲徑自越過朝陽太子往屋裡走去,一壁問着一旁的無雪,“小姐還沒醒?”
“是啊,這都睡了一整天了。”無雪在一旁嘀咕着,這令方纔被攔在外頭的朝陽太子臉色頓時黑了許多。
攔他不攔東宮流雲?這婢子是什麼意思?
面上掛着柔情的笑容,東宮流雲一甩墨發,擡腳也向屋裡走去,可豈知正與東宮流雲並排而行的無雪忽然回過頭來,正色道,“太子,你不能進去。”
朝陽太子忍不了了,雖說是客,此時還是拉了臉道,“爲何本太子不能進去?”
“這是小姐的閨房。”無霜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冷若冰霜的面容之上仍舊沒有半分表情。
“本太子不能進?那爲何侯爺能進?”
“侯爺已經進過了,我們小姐允許的。”無霜仍舊直視着他平靜的說道,可說出來的話幾乎要將他氣死。
朝陽太子眉頭緊蹙,打量這面前的丫頭,無霜姿容不俗,更由於長期面癱帶着些冰美人的感覺。
朝陽太子忽而覺得有些挫敗,但他並不打算就這麼離開,他看着無霜道,“那你家小姐可說本太子不能進?”
無霜猶豫了,搖了搖頭。
“那就是了,你家小姐既然沒說,你怎麼知道她想不想讓本太子進去?”朝陽太子說着話便想推開無霜直接進去看看,奈何無霜卻很快堵了過來。
“除了我們小姐允許的人,都不能進。”
“你這婢子!”朝陽太子眼見發怒的邊緣,要同無霜掐起來了,那裡頭的門忽然被打開,緊接着東宮流雲同一身青色,氣質清雅絕倫的侯飛凰走了出來。
朝陽太子收了心思,不悅的白了無霜一眼才又看着侯飛凰,“二小姐,爲何這房間讓侯爺進,不讓本太子進?”
侯飛凰猶豫了一下,忽而裝出一副這才知道的表情。
“沒有讓太子進嗎?”
朝陽太子澄澈的鳳目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一眼就能看穿她的謊言一般,“明明是閨房,不讓本太子進倒也罷了,卻讓侯爺進去。”
離着他幾尺遠的距離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怨氣,東宮流雲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連忙走到二人中間,將侯飛凰同他站在一起的腳步也阻隔開。
“太子,這樣你夠清楚了嗎?”東宮流雲輕笑一聲,五指纖纖便扣住了侯飛凰的手心。
朝陽太子眼中閃過異色,看着二人手牽手離開,硬是半天也沒想到說辭。
只是見跟在侯飛凰的無霜仍舊是那副冷冷的似不將一切看在眼裡的神情,他心中多了幾分不忿,便慢下來腳步同無霜並行,一雙澄澈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從凰園裡一直盯到外頭的小道上,又從小道上盯着走過水榭長廊,最後到了今日的目的地膳房,他都不曾移開視線。
已經感覺自己的目光眼神足夠壓迫了,平日裡這樣的眼神可是會讓自己身邊的小侍女羞的擡不起頭的,可朝陽太子看着無霜站在後頭仍舊是那副冰山般的臉猶豫了,這女的莫不是帶了人皮面具不成?
“太子。”察覺到朝陽太子的目光,侯飛凰不禁在旁邊笑道,“怎麼,無霜是不是很美?”
朝陽太子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侯飛凰是誤會了什麼,他忙解釋,“不是,本太子只是……”
“也難怪了,盯了這一路,若是不喜歡,想必也沒有這個心思呢吧。”侯飛凰的聲音壓得極小,無霜即是聽見了也當做沒聽見一般。
“本太子……”
“太子今日是有些奇怪,本侯本來也怕太子生氣無霜不讓你進門的事,但如今看來,太子好像生氣的不是這件事啊。”東宮流雲笑着同侯飛凰對視一眼,根本不給朝陽太子解釋的機會。
朝陽太子並不放棄,直接攔在二人面前剛要說話,就聽得前頭的岔道上,侯明溪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二姐,你回來了?”
朝陽太子有些無奈的呼了一口氣,但還是很身世的讓到了一邊,看着侯明溪挺着肚子從前頭走過來。
侯明溪一看侯飛凰這樣左右逢源便是肚子的火,走過來白了她一眼便挺着肚子走在她的面前,“二姐,我肚子疼,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侯飛凰立即上前扶着她的胳膊,“若是肚子疼,我就扶你回房吧,還吃什麼飯呢,肚子都這麼大了。”
侯明溪的嘴角一抽,“無,無妨,好久沒有大家一起吃飯了,如今無憂不在,明溪一個人也覺得太寂寞。”
“是嗎?”侯飛凰看着她腳步穩穩的移動着,自然是不信她當真會需要自己扶的,眼見幾人走進膳房,前頭的一張大長桌上,老夫人同雲氏已經早早地到了,葉氏和自家女兒也來了,除了侯飛凰這幾人之位,就只剩下柳氏了。
“祖母。”侯明溪看着那主位之上的老夫人,剛甜甜的叫了一聲。
侯飛凰走在她的身邊,已經開始嚴密注意她的動作,侯明溪的一言一行,她都不信沒有任何目的。
“見過侯爺,見過太子。”
幾人齊齊起身行禮,侯明溪見是時候了,剛要把腳伸過去裝作是侯飛凰將自己絆倒了的樣子,可她的腳剛一碰到侯飛凰,就聽得侯飛凰一聲慘叫,自己還沒摔,她就已經先摔了。
侯明溪愣了,這是哪一齣?
“哎呀二小姐!”雲氏連忙從座位邊上箭一般的衝過來,恨不得在臉上寫滿了擔心,雖然東宮流雲已經將她扶了起來。
“五小姐你真是的,這麼大的肚子今日能不來不來就是,若是出了事,我們怎麼擔得起責任!”
雲氏一通指責的話登時就令侯明溪有些懵了,“姨娘,我……”
“罷了姨娘,你就不要怪罪明溪了,這是我自己摔的。”侯飛凰起身拍了拍身上長袖,笑道。
“二小姐真是大度。”雲氏登時一臉侯飛凰真懂事的樣子,扶着侯飛凰在自己身邊坐下,侯明溪嘟着嘴滿臉不悅她也彷彿沒有看到一般。
“太子殿下,家常菜簡陋,還請您不要嫌棄。”雲氏請着朝陽太子上座,又一壁在二人中間將他與侯飛凰隔開。
朝陽太子見她這樣奇怪的動作,心裡有些不舒服,但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會。”朝陽太子臉上露着醉人的笑,一雙美目卻在侯飛凰身後流連了一下。
無霜冰冷的神情觸到他的眼神一動,但到了那面無表情的臉色也沒有什麼變化。
“二姐,你如今同侯爺已經這麼親近了,怎麼你二人的親事還不定下來嗎?是侯爺不願意,還是你不願意啊?”侯明溪在一旁酸酸的說道,“傾歌同宗家公子的事都快定下來了,我們府中可就你和雲錦還沒有親家了。”
侯明溪不悅的盯着前頭兩個人,怎麼看是怎麼看不慣,即便剛纔被雲氏說了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訂親了的又如何呢,明溪你如今大着肚子,無憂也不願意過來看你,難不成你成親了懷孕了就會有好日子過嗎?”侯飛凰涼涼的應道,登時令侯明溪的臉色大變。
“哎呀好了,就不說那些掃興的話了。”雲氏給侯飛凰盛了一碗湯,帶着討好的笑意道。
侯飛凰伸手去接,可雲氏一沾她的手便放開了湯碗,她一時沒拿穩那湯碗就直接往地上摔去,東宮流雲正要拉開她,卻見面前的雲氏手一翻,迅速的將那湯碗接在了手中,連湯都沒有潑出來分毫。
“姨娘。”侯飛凰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她,方纔她動作太快太迅速,她真是有武功的?
“沒什麼,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打着哈哈笑道,顯然不願意再同幾人多說這個。
老夫人倒是沒看見,有葉氏陪着一直在吃飯,只是雲氏打量侯飛凰一直注視自己的目光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凰兒。”一頓飯吃飯,東宮流雲在後面叫她,本想與她並肩而行,卻不想旁邊朝陽太子直接擠了過來,見前頭雲氏走遠了,在她耳旁說道,“你家這個姨娘好像武功不低啊。”
“嗯?”
“方纔她能這麼快的將湯碗接住,還不灑出一滴,內息和內力都及其深穩,一掌拍死個人應當不成問題。”
朝陽太子無意的話卻令她將眉頭蹙的更深,一掌拍死個人?夏迎不就是被一掌拍死的嗎?
“太子,你還看出什麼了?”她有些緊張的問道,就見朝陽太子看着她忽然笑了。
“沒了。”
無霜面無表情的臉在後頭翻了個白眼,惹得朝陽太子笑意更大。
“那你就快回去吧。”東宮流雲伸手撥開朝陽太子的手,拉着侯飛凰轉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朝陽太子站在二人身後看着二人離開,面上一直露着微妙的笑意。
“方纔你也看見了?姨娘她當真是會武功的嗎?”侯飛凰有些着急這事,倘若朝陽太子說的都對的話,那夏迎的事難道是雲氏下的手,而後一直栽贓陷害自己?
東宮流雲與她並行着,原燼與無霜攔在身後,他才放心的在她耳旁說道,“太子說的沒錯,但握從沒聽說過表姐有習武。”
“那,那是怎麼回事?”仍舊覺得想不通夏迎那件事的始末,侯飛凰的心中堵的難受,雲氏隱藏的這麼深,她竟然從一開始都沒有察覺。
如今想起來,她也算是手段高,自己留在太后身邊,派人回來侯府動手,誰會懷疑她呢?
“雲表姐也是自小在宮裡長大,父親原本是親王,後戰死沙場,母后就收養了她,你莫急,我會回去替你問問母后。”
“有勞你了。”幾日折騰,侯飛凰的臉色不禁有些蒼白。
東宮流雲擁着她的肩膀,“你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待我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就娶你,我們回太平郡吧。”
“太平郡?”
似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忙低着頭湊在她耳旁說道,“是,不可透露,我如今只想同你聊度此生。”
“嗯。”握着她的手重重的點點頭。
二人相視一笑,眼波里柔柔含情。
“小姐,老夫人來了。”一大早的,侯飛凰剛起牀梳妝,就見老夫人從外頭急匆匆的走進來,臉色很難看。
子月迎着老夫人進來,又同李嬤嬤在一旁伺候着。
老夫人腳步生風,葉氏扶着她臉色也不好看。
“祖母,這是怎麼了?”侯飛凰不明所以的問道。
老夫人直接從手中摔出來幾本賬冊摔在她的面前,“你別問我,你自己看,着就是你給文煜的賬冊?你是真心的想要文煜跟你好好學習嗎?”
侯飛凰撿起賬本來一看,都是最近她才交給侯文煜的兩家,賬本的數目同她之前看過的數目沒有什麼差別。
“祖母,這賬本怎麼了?”
“你往後看!”
老夫人帶着怒氣的聲音大吼道。
侯飛凰連忙往後翻了幾頁,就見那原本記錄清晰的數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人篡改了許多,不是添了一筆就是劃了一筆,還有添加了數字令總數對不上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讓你教文煜你若是不願意直說就是了,用得着用這樣的辦法來欺負他嗎?二丫頭,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老夫人一雙精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瞪着她,“你把賬冊改成這樣,文煜他怎麼跟你學?”
“祖母,這賬本不是我改的。”
“不是你改的還能是誰,這賬本不就是經過了你的手給文煜的嗎?文煜也說是你親手給他的!”老夫人今日氣的難受,撫着胸口也難以平靜下來,“二丫頭,祖母往日還覺得你懂事,怎麼在這件事情上,你就這樣拎不清呢,那可是文煜啊,他將來要繼承侯府家業的!”
這話侯飛凰已經聽老夫人說過幾遍了,勉強現在聽的時候不覺得那麼心寒,但她也從未改過賬本,會是誰呢?
“祖母,你不相信我嗎?”侯飛凰捏着賬本直視着她,看老夫人那不悅的眸色令她有些心寒,她從來對侯文煜都是認真在教。
“若是要祖母相信,你就拿出證據來,不然你說這賬本是誰改的?這麼重要的東西,難不成你還給別人看?”
侯飛凰低頭,老夫人說的是,這賬本從客棧掌櫃拿過來以後就在自己這裡,她直接給侯文煜沒有給別人看過,難不成是侯文煜自己改的?
“老夫人消消氣,二小姐不會做這樣的事的。”葉氏在一旁溫和的說道。
wωω◆ тт kān◆ ℃ O
“那這賬本到底是誰改的呢!”老夫人氣的將賬本一摔,直接摔在了幾人面前的地上。
看的葉氏心中一顫,但到了忍住了沒有說什麼。
“祖母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並未放低自己的姿態,侯飛凰的脊背挺得筆直,“這賬本不是我改的,我沒有必要去改賬本。”
老夫人從方纔開始便有些激動,坐了一會兒之後她也平靜了下來,擺手道,“罷了,既然如此,那你快點找出這個改賬本的人,祖母就不煩你了。”
說完這話她也不聽侯飛凰要說什麼,就令葉氏扶着她出了凰園。
侯飛凰拿着賬本的手一怔,站在房間之中也有些愣神,“子音,去把文煜叫過來。”
她實在沒什麼心思再去找侯文煜了,倘若真是他改的賬本,那他就休想再進鋪子裡了。
“二姐,找我何事?”
侯文煜來的很快,子月去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就飛快的來到了凰園,天色還早,他還沒有去鋪子裡跟掌櫃的學習。
“文煜。”侯飛凰將手中的賬本遞給他,“這本賬簿,你可看過了。”
侯飛凰接過來翻看了幾下,十分肯定的道,“看過了,二姐,這後頭的賬本都被篡改過了。”
“可是掌櫃的將賬簿給我的時候我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我才直接給你的,你說有篡改?可是你有將賬簿給過別人?”
侯文煜登時愣了,這一上來就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了?
“沒有啊二姐,我從你那裡將賬本拿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這樣的人,我還以爲是二姐的人篡改的,準備拿來找二姐問問,可是今早祖母去我那裡就看見了這賬簿,非說要來找二姐,我攔也攔不住。”
侯文煜急切的辯解道,見侯飛凰一臉懷疑不禁上前幾步,“我這幾日都在鋪子裡同掌櫃的學習,哪有時間來篡改二姐的賬簿呢,再說了我也是真心想同二姐學怎麼對賬本的。”
“那你這賬簿拿回去之後可有給別人看過?”侯飛凰心中略一躊躇,也基本排除了侯文煜自己改賬本的可嫩,他如今跟自己在鋪子里正是學習的時候,他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來討自己煩。
“嗯。”侯文煜猶豫了一下飛快的答道,“有,雲姨娘昨天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