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滿枝紅啊。”好一會兒之後皇帝似乎還有從這種跨度中回過神來,他望着那盤子裡面已經因爲烹飪而改變了本身顏色的辣椒,又在腦袋裡仔細的回想那種植在皇宮裡備受人關注的嬌豔果實,實在是有地啊聯繫不起來。不過,皇帝的記性是好的,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我記得幾年前纔將土豆和玉米報上去的時候,似乎提過要種植這滿枝紅,我當時說的是,要是能在外面種活的話就種好了,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提到了這件事,丁小橋立刻就跪下來了:“回陛下的話,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民女沒有經過陛下同意卻將這先賢皇后的愛物就做成了這樣入口的東西,如此大罪,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沒有馬上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盤子裡面的辣椒,好一會兒之後,他又一次拿起了筷子,帶着點毅然決然的味道,將那擺放在盤子裡面辣椒夾起來,放進了嘴裡面。那辣椒剛剛入口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味道,反而倒是因爲是煎烤出來的,所以有一股子特殊的焦香的味道,不過,僅僅在瞬間之後,皇帝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舌頭從舌尖到整個口腔全部都好像燒起火來!不僅僅如此,而且這種味道刺激得似乎像是針一樣紮在了舌頭上。
雖然皇帝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在嚐到了這種刺激到了極點的味道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接着就按耐不住的咳嗽起來。
後面的內侍立刻着急起來,不由分說的就要叫外面的侍衛進來將丁小橋拖出去處死。而一邊的莫思歸則眯了眼睛冷冷的瞪了那個內侍一眼,那個內侍雖然有點慌張,可是還是大喇喇的回瞪了莫思歸一眼後,這才連忙去給皇帝拍後背去了。
因爲皇帝沒有叫丁小橋起來丁小橋也不能動彈,只能連忙讓人去弄了一杯熱熱的羊奶過來。可是這個時候外面的侍衛已經進來了,眼看就要抓住丁小橋拖出去了,只看見莫思歸猛地將手中的摺扇一和,反手一拍,那個衝在最前面進來侍衛就被猛地的拍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後面幾個人的身上,就好像多米諾骨牌的效應一樣,侍衛們全部都倒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那內侍怒道:“莫思歸,你這是要謀反嗎?”
莫思歸冷笑道:“謀反?我看你纔是謀反,聖上尚未開口,你就敢指示這些侍衛,居心何在!”
那內侍也反駁道:“把聖上騙到此處,又敬上了如此有毒的食物,不是謀反是什麼!”
“聖上尚未說話,你倒是給這事情定性了。剛剛明明已經有人試過菜了,人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又變成了有毒,我看真正有毒的是你的心思吧!”
“莫思歸,你血口噴人!”
就在莫思歸跟那個內侍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皇帝終於在茶水的幫助下,止住了咳嗽,然後他呵斥那內侍道:“不過如此小事,就能喧譁至此,這就是你的規矩嗎?”
那內侍嚇得噗通一聲跪下,連連說饒命之類的話,不過,順便還是在丁小橋和莫思歸的身上潑着髒水,莫思歸很是不耐煩聽,只是冷冷的嗤笑了一聲,別過臉去。而皇帝大概也心煩,直接道:“你上外面去,別再裡面呆着了,我看着心煩。”
那內侍被拿來還想多話幾句,不過一見皇帝的樣子也不敢在多說什麼,直接就出去了。見那內侍出去之後,莫思歸這才道:“何苦將這樣的人還留在身邊,又不是不知道底細。”
皇帝看了看他一眼,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莫思歸也就閉上了嘴,不再這個話題上多話。而還跪在地上的丁小橋則眼觀鼻鼻觀心,表示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也什麼都不瞭解。皇帝看了看莫思歸那張黑得好像是鍋底一樣的臉,摸了摸鼻子,頗爲無奈的讓丁小橋就趕快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外面已經送來了一小罐子的羊奶,丁小橋連忙給皇帝倒上了一小碗說:“陛下,吃這味道刺激的食物,要是受不了的話,最好就是喝一點奶,便不會覺得辣了。”
說實在話,剛纔皇帝真是被那突如其來的辣味給刺激到了,到現在,嘴巴里面還是火燒火燎的,照着原來他的性子,第二口可能會非常的慎重了,甚至不會馬上就吃了,不過,今天真是說來奇怪,雖然嘴巴里面辣的讓人心疼,可是那一股子異香卻勾的皇帝忍不住提起了筷子朝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道菜伸了過去。
丁小橋連忙爲皇帝介紹:“這是麻婆豆腐,是用特製的醬料和花椒、辣椒、碎肉以及一些秘製的作料和豆腐炒成,辣味算不得太重。不過,卻比較麻。”
隨着丁小橋的介紹,皇帝已經將第一口的麻婆豆腐放進了嘴裡,頓時,一股從來沒有嘗試過得味道就撲面而來,好像是頃刻之間就在口橋裡面颳起了一場狂風暴雨一般,那種極致的味道讓人簡直欲罷不能。雖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饕,但是,皇帝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一種味道。
首先是辣,在沒有接觸到辣椒之前,皇帝吃到的最多的辣只是蒜和蔥,而這兩種的辣跟辣椒比起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而且,它們的辣好像很浮於表面一樣,但是,辣椒的辣味卻是深刻的,是有攻擊性的,可是,這麼具有血性的辣,當和麻味遇到一起之後,就變得柔和了一些。
這種柔和,並不是說辣椒就不辣了,花椒就不麻了,而是這兩種分開吃那麼出挑的味道,放到了一起,卻相輔相成,變得天衣無縫,就好像是一個被畫圓滿的圓圈一樣,辣不再那麼單槍匹馬,而麻也不在那麼讓人耿耿於懷,而是變成了雙劍合璧一樣的同進同出,在口腔裡面起舞。並沒有誰蓋過了誰,反而互相烘托在一起變成了一場盛宴,那被麻辣而帶出來的鮮香脆嫩變成一朵層層盛開的曇花,每一次都會有一種新鮮的味道冒出來,讓人應接不暇卻又欲罷不能,簡直根本就停不下來。
丁小橋果然是沒有說錯,這一桌子上菜,不論是那一道都是皇帝聞所未聞,嘗所未嘗的。他總以爲自己已經吃過了天下的美食了,不過現在才知道,原來這高手在民間,而美食更是在民間。
一桌子菜,有油炸的、有涼拌的、有煮的、有炒的……只是每一道似乎都跟辣味有關,就算是本身沒有辣味,也是爲了烘托別的菜,讓那些麻那些辣變得讓人印象深刻,無法忘記。
就連那一個個的綠色和藍色的燒麥吃到了嘴裡也有一種特殊的香味,就算是自詡爲老饕的皇帝面對這樣的一桌子前所未見的美食的時候,也不由得深深的讚歎。
“果然是名不虛傳。”皇帝將筷子放了下了,用一邊的帕子輕輕的將額頭的上的汗珠擦掉了一些,他的嘴巴已經完全麻木了,似乎根本就嘗不出來味道了,可是,就是沒有辦法停下來,似乎一定要將肚子撐破了纔算是完事。
還好,皇帝雖然是老饕,但是自控能力還是比較強的,酒足飯飽之後,他就剋制着自己還想繼續去夾菜的筷子的筷子徹底的放了下來,接着擡起頭對着笑盈盈的丁小橋說:“剛纔你說,你的味道是獨一份,我還覺得你是在吹牛,現在看來,卻是我孤陋寡聞了,當真是這大慶國的頭一份。”
莫思歸看着皇帝那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樣子,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呢,不能皇帝開口就說:“可不是嘛,現在能做這菜的廚子,整個大慶國也就這麼一個呢。”
這話一出口,就算皇帝是想開口說將廚子要去的話也是說不下去了,這是人家生意的根本,自己怎麼能開這個口呢,更何況,還有莫思歸那個臭小子在邊上看着,就算皇帝真的想要說點什麼厚臉皮的話,現在也是隻能嚥下去了。想到估計以後都不能吃到這樣的美食,皇帝就覺得心情不太好了。
他不由得擡眼瞪了莫思歸一眼之後,才又笑眯眯的看着丁小橋說:“你這菜不錯,就是隻有這雲通郡周圍的人才能吃到,實在是可惜了。”
丁小橋想了想說:“民女倒是想到別的地方去開店,不過現在時機並不成熟,我們這名聲還沒有出去,要是貿貿然的去開店子,實在是有點人心不足了。”
皇帝一聽這個小姑娘有到外面去開店的打算,忍不住心裡就開滿了鮮花,他嘴角就挑出了笑意來:“這有什麼難的,你們不如去參加今年王都裡的鬥菜大會呢?如果能在鬥菜大會上一舉奪魁的話,豈不是名揚四海。”說到這裡他又嘿嘿的笑道:“就算是得不了魁首,憑着你們這種味道,也能讓所有人眼前一亮,欲罷不能的,便是如此了,你還不能到外面去開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