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宣召周府忙

太后宣召周府忙

太后宣召周府忙

褚國公夫人到周府拜訪後,又過了三日的光景,宮裡頭來了太后的懿旨,竟是太后貼身伺候的阮尚宮到周府裡走了一遭的。

玉妍手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聽見阮尚宮宣旨要她兩日後巳時到宮中覲見太后,饒是玉妍鎮定,也還是微微側了頭,瞥了眼一同跪地接旨的二叔跟二嬸。

待送走了阮尚宮,週二老爺並二太太也相對無言,不曉得這太后的懿旨給玉妍丫頭帶來的是福還是禍。

倒是玉妍鎮定得很,她盯着那有些發橘黃的懿旨,“叔叔嬸嬸莫要爲妍兒憂愁,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樑王爺此一番胡鬧,如今到了太后這裡,怎麼着也得有個說法了。以高相爺的聲望,怕是樑王爺也不過是白鬧一場罷了。”

“是呀,我的兒,叔叔嬸嬸這不是慮着此番太后召見,終究是不能偏着咱們說話不是?樑王是太后的幺兒,王妃是右相的嬌女,又是皇后與淑妃娘娘的表妹。只咱們周府根基淺,你又……這無依無靠的,你獨個兒進了那深宮裡頭,真若是有個什麼事兒,咱們在外頭都不能幫一把。”

週二太太說着,聲音就有些個哽咽起來,“嬸嬸快休要替着侄女兒憂愁,懿旨在此,縱是刀山火海,妍兒也是要去走一遭的,更何況,憑它是誰,終究越不過一個理字去。”

週二老爺對玉妍的這一番言說倒是贊同的,他安慰着週二太太,“敏娘,太后她老人家這些年都是慈心德厚的,又兼着到底有世安的這麼一層關係,依爲夫瞧着,太后也就是想見見咱們妍兒罷了。”

週二太太紅着眼瞧了瞧玉妍又瞧了瞧自己的夫君,“佩羅,快叫針線上的人,叫文繡娘來,兩日的功夫,怎麼也要給妍兒趕出來一套好衣裳纔好覲見太后。”說着,又忙命了貼身的金絲,“你去到我院子裡頭,找了銀線開了我的妝奩,把那上好的釵環簪鐲都捧來,”

“嬸嬸”玉妍忙上前福了一禮,她笑盈盈地瞧着二太太,“侄女兒的好嬸嬸,瞧瞧您呀,這又是趕衣裳,又是賜首飾的,這知道的,說是咱們這是敬重太后呢,有那不知道的,可不是說侄女兒這是心裡頭想望着那王妃的位子,好生打扮起來,要博太后歡心麼?”

週二老爺激賞地瞧了玉妍一眼,“敏娘,難得妍兒這孩子是個穩妥的,咱們就聽孩子的一句話,該怎麼着就怎麼着,莫要太冒進了,傳到了太后耳中,怕是更遭厭棄呢。”

“可,可妍兒除了佩羅前幾日給的那件衣裳,這家常穿的,也不過就是那麼幾件兒,都有些箇舊了呀。”

週二太太瞪了週二老爺一眼,“好孩子,嬸嬸知曉你是個懂事的,可前幾日萬姨娘給你送過去那一件,是套青粉色的衣裙,嬸嬸想着你就居家穿用,因你自來是個不愛奢華的,我也只命她簡單墜了幾縷纏枝兒,實在是見不得人的,一來太過素淨了些,二來,到底也顯得有些個隨意。”

“嬸嬸的好意,妍兒心裡是明白的,”她說着,就見萬氏姨娘領着個黃白麪龐的娘子走了來,“回太太,文繡娘到了。”那黃白麪龐的娘子忙就着萬氏的話兒,上前跪地行了一禮,“繡娘文氏見過老爺,見過太太。”

週二太太給了玉妍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對着文繡娘開口道,“這是大老爺府上的七姑娘,後日要到宮中覲見太后,你可瞧瞧,七姑娘到了那宮中,這穿戴上有個什麼講究呢?你是宮裡頭出來的人,這些個自然是懂得多些。”

文繡娘忙低聲說了句,“奴婢不敢。”就略擡頭瞥了玉妍一眼,“回稟太太,奴婢瞧着七姑娘氣度雍容,貌勝春花,莫若配些素雅別緻的衣裳釵環,據奴婢耳聞,太后娘娘她性喜節儉,最愛青粉顏色,厭惡金銀,倒是對玉石,琥珀等物有所偏好。”

這一句話,就說得二老爺並玉妍都面上帶了笑意,週二太太瞧了這二人一眼,又追問了文繡娘一句,“此話當真?”那文繡娘忙跪得更規矩了些,“不敢欺瞞太太。”

“那便趕一套青粉的蝶戀花的錦紗衣裙吧。”週二太太暗暗嘆了一口氣,吩咐文繡娘道。“嬸嬸,”玉妍上前福了一禮,“嬸嬸厚愛,原本侄女兒不該辭的”

她說着,擡眼瞧了週二太太一眼,“嬸嬸,侄女兒那兒恰有一套青粉的衣裙,雖不是錦紗的料子,卻是蠶絲的呢,最是柔軟光滑,沒有錦紗的硬實些個,侄女兒回去繡些個花兒上去,也是不俗的,就莫要讓繡娘們趕工了。”

週二太太無奈地瞧了玉妍一眼,“你這孩子一套衣裙罷了,你嬸嬸還沒有窮苦到連件兒見人的衣裳也給你置辦不起呢”

“敏娘”週二老爺忙喚了太太一聲兒,“叔叔嬸嬸的好意,玉妍自是感激不盡的,只是這無必要的耗費人力物力,卻也是讓侄女兒心中難安的。”

“你呀罷了既如此,便將那衣裳交了文繡娘繡了花樣子吧?”週二太太無可奈何地瞧着玉妍,那眼睛裡卻全是疼惜和寬慰。“嬸嬸,可否讓妍兒自個兒繡些花樣子上去?自來了京中,妍兒還未拿過針線,當真有些個手癢了呢。”

“哎呀你這孩子,你那手還未痊癒呢”週二太太當真是急了,顧不得下人們還在屋中,便嚷起來。

“嬸嬸息怒,妍兒一時技癢,忘記了,”她誠心誠意福了一禮,“嬸嬸,莫不如讓侄女兒房裡的丫頭們來繡這花兒,侄女兒告訴她們花樣子可好?”

“你呀小鬼靈精又有什麼瞞着嬸嬸的?是相不中那蝶戀花的樣子?”週二太太瞧着玉妍也笑了起來,“行了,就交給你屋子裡的丫頭連夜趕出來,明兒我要看的,若是不好,也能再趕出來一身兒新的。”

“金絲,去找了銀線來,把我那個蜜蠟的項圈拿了給七姑娘,再把那對兒黃玉的梅花耳墜子給姑娘拿來。這見宮裡頭的貴人,總要有一兩件首飾纔好。喔,對了,我的那對兒羊脂玉的鐲子,也拿了來。”

金絲丫頭得了令,飛奔着就出去了,玉妍欲要開口阻止,終究是晚了一步,“好孩子,你節儉,不想讓嬸嬸破費,這心地是好的,可你是咱們周府的姑娘,你若是在宮中因衣着失了禮,豈不是人都要說咱們周府的不是了。”

一番話,說得玉妍是啞口無言,也只得接下了那些個貴重、低調又奢華的首飾。

週二太太終究是放心不下讓玉妍獨自一人進宮,到底還是回了一趟孃家,雲府,好歹求着雲老太君出面兒,在宮中輾轉託了太后娘娘跟前的另一位得寵的尚宮,人稱“天衣獨繡”的李尚宮。

“怎麼,秋棹,這周雲氏還怕哀家錯待了她這侄女兒,人情都求到了你跟前?”葉氏太后瞧着下首回稟此事的李尚宮,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

“太后您心慈,這個是普天下都知曉的,這雲氏也不過就是未曾見過天顏,有些個戰戰兢兢罷了。”李尚宮這話說得不緊不慢,叫人聽着心裡頭就舒服,顯着就那麼情真意切。

“罷了,原也沒打算爲難這周七姑娘,怎麼,聽說這雲氏待這丫頭甚好,若萱剛從他們府裡出來,就趕緊着喚了繡娘去要給這周七姑娘做衣裳?”

李尚宮聽了這話,一時間也揣摩不透葉太后的意思,這話她還是今兒頭一回聽說,哪裡就能答得出來,不過既然這雲老太君求到了跟前,“太后,這個奴婢倒是未曾聽說,也是這周雲氏輾轉託了人才到了奴婢這兒的,”

李尚宮沉吟了一下,“太后,若果然如此,這周七姑娘能得周雲氏眷顧,瞧着倒是個好的。”

“何以見得?”葉太后聽見李尚宮的話,倒是來了些興致。“太后容稟,”李尚宮又向前了一步,“雲氏一門子孫凋敝,這雲老將軍與太君雲許氏對這唯一的獨女雲氏和敏是寵極了的。”

見太后點了點頭,李尚宮接着說道,“這雲氏自小當做男子一般教養,常帶在雲老將軍的身邊,聽說最是個豪爽之人。這雲氏嫉惡如仇,心地卻是個良善的。”

李尚宮說到此處,又瞧了太后一眼,這才咬了咬牙道,“當年,想必太后還有些個印象,那左相大人韓仰止的侄兒依仗着他伯父是左相,當街調戲京兆尹家的庶女張氏,恰讓這雲氏遇着了,固然那韓慶餘讓雲氏的馬鞭子抽得是留了傷疤,只是這雲氏也讓這韓家的家丁趁機下了黑手,那馬驚了,一路狂奔,最後雲氏被生生拋下馬來,也算是蒼天庇佑,總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喔原來是她”葉氏太后恍然大悟一般略起了點兒身子瞧着李尚宮,“怪不得你肯幫着她們說句話,若是哀家沒記錯,那張氏,可不正是你姐姐的夫家?那遭了調戲的,豈不是你姐姐名下的庶女?”

“太后娘娘聖明”李尚宮忙跪倒行了大禮。葉太后眯着眼盯了那窗外的瓊花,“你說這雲氏最是個是非分明的,時隔這麼些年,她們府上肯爲着周七姑娘求到你跟前,足見這周七姑娘是個好的?”

葉太后說着,便嘴邊兒漾起了一絲笑意,“罷了,哀家倒是越來越想着瞧瞧這姑娘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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