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皓軒氣管裡的積水已經基本都咳出來了,擺擺手道:“該怎麼辦怎麼辦,都送官府去,也該讓他們長長記性了。”
一聽說要送去官府,少年頓時有些慌了,別看他剛纔梗着脖子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那是他以爲最多不過被打一頓了事,壓根兒沒想到還會被送去官府。
他不怕捱打,但官府對他來說是一種未知的恐懼,而且還有弟弟……想到這裡,他雙膝一軟,對着榮皓軒跪下,求道:“少爺,我知道錯了,您看在我還有弟弟的份兒上,我只是一時糊塗,我……”
“你少在這裡演戲了,你心裡若真有你弟弟,就不會總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你難道就不想想,這些事情會給你弟弟帶來多壞的影響?”第一次看到他下跪的時候,許諾諾心裡滿是不忍,可如今再一次看到,卻已經完全沒有當初的感覺,難怪昆哥那日說自己太過心軟,早晚會吃虧,如今這虧可不就吃到了。
許諾諾只要想到桃子差點落水,心就硬的像石頭一樣,冷冷地說:“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我上山採藥、採山菜,每天進城賣鹹菜,只是爲了多賺一點錢貼補家用,所以我可以安心地帶着妹妹出來,因爲我知道自己給她做的是一個好的榜樣,而不是像你這樣,利用別人對你弟弟的同情心,來作爲你不學好的理由和藉口。”
“你年紀比我大許多,你如果真心想要找事情做,是完全可以養活自己和弟弟的,但你的心思完全沒有用在正道上,還要做出一副自己多麼可憐爲什麼得不到幫助、得不到同情的樣子,憑什麼啊?”
許諾諾越訓越停不下來,個子不夠高就改用手戳着少年的胸口,繼續道:“比你命苦的人多得是,但也不是每個人都去偷東西做壞事,你看着那些比你過得好的人心裡不服,可你從來都不想想,別人比你多付出了多少努力。命不好不是理由,沒有錢也不是藉口,就該給你個教訓,讓你好好明白明白,人是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任的,而不是一次次把別人對你的同情心,當做你屢教不改的僥倖!”
“啪啪啪!”
“諾諾說得太對了!”榮皓軒用力拍手,然後對家丁吩咐道,“還不趕緊把人送官府去!”
許諾諾見他衣裳已經全都溼透,緊貼在身上,腰間的荷包、扇套也都溼噠噠地耷拉着,頭髮上還掛着別人家花燈的碎片……都這樣了還努力地擺個姿態出來,然後迎着夜風狼狽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你趕緊回家把溼衣服換下來,煮點兒薑湯熱熱地喝下去,雖說現在是夏天,但到底是晚上,水裡頭涼得很,出來以後又吹了風,當心別受了風寒。”許諾諾着實看不下去了,開口勸榮皓軒趕緊回家。
細辛今天也嚇得不輕,出了一身的冷汗,看這榮皓軒被救上來,心才稍稍放回了原處,看着他渾身溼透的樣子,早就想勸他趕緊回家,卻又不敢自作主張地開口。
這會兒聽見許諾諾的話,簡直不能更贊同了,連連點頭也附和道:“爺,您看,許姑娘都這樣說了,您若是當真病了,豈不是讓許姑娘心裡不好受麼,要說這街也逛了,燈也看了,人也抓着送官府了,咱趕緊回家去吧!”
榮皓軒本來還想逞強,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就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這下也沒法再堅持了,只好揉着發酸的鼻子,不甘心地坐上了細辛叫來的轎子。
送走榮皓軒之後,許諾諾見桃子被剛纔的事情嚇到,整個人有些蔫蔫兒的,她也沒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
小梅剛纔也被嚇得不輕,看着大家都沒事這才放鬆下來,看到桃子怯生生的樣子,忙說:“走了這麼久,該看的也都差不多了,兩個小的估計也累了,要不咱們就回去吧。”
許諾諾扭頭看看山子,見他正關切地看着自己,想了一下點頭道:“那就回去吧,今天讓大家掃興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這又不是你的錯,再說兩個小的該吃該玩兒的也差不多了,回去早點休息也好。”山子安慰道,“若是想看雜耍,中秋和過年的時候也都有呢,咱們再來就是了。”
就這樣,幾個人穿出人羣,直接回了小梅家。
小梅爹已經回來了,正在院子裡抽菸,看到幾個人回來有些驚訝地問:“咋回來的這樣早?”
“叔叔。”諾諾和山子都是第一次見到小梅的父親,趕緊叫人,桃子聲音雖然有點小,但也還是跟着喚了一聲。
“帶着兩個小的,就沒玩兒太長時間,小竹明個兒還要去念書,桃子也走得累了,所以我們就回來了。”小梅並沒有說在河邊發生的事,反正已經過去了,沒必要再說出來讓家裡人擔心。
“那行,我切西瓜給你們吃。”小梅爹很是熱情,從井裡撈出西瓜切了分給幾個人,又從碗櫥裡端出一盤月餅道,“今天干活的東家給的,我看着花不一樣,應該有好幾種餡兒呢,我跟你奶已經吃過了,這是給你們留着的。”
小竹和桃子路上都吃了不少東西,這會兒肚子圓滾滾的,什麼都吃不下了,倒是許諾諾和小梅都有些餓了,山子也跟着吃了一塊。
小梅爹沒有跟孩子們一起湊熱鬧,而是直接回房去了。
小梅和諾諾給兩個小的擦洗了一下,進屋把人哄睡了又出來,三個人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聊天看月亮,沒多久,小梅也有些困得揉眼睛了,起身打了個呵欠道:“你們還不睡?我可撐不住了!”
“你先去睡吧!”山子眨眨眼睛,“我陪諾諾再坐會兒。”
小梅聞言以爲諾諾還不想睡,但是自己也真是困得睜不開眼了,只好說:“好在你們明個兒不着急,但也別太晚了,今天肯定都累了,當心着涼,我先去睡了。”
見小梅進屋了,山子坐到許諾諾對面,從懷裡掏出個用帕子包着的東西,放在許諾諾手裡道:“送你的,打開看看喜歡麼?”
許諾諾接過東西,捏着硬硬圓圓的,想起之前在河邊硌了自己的東西,應該就是這個吧?
打開帕子藉着月光一看,裡面是個打磨光滑的水滴形木頭,上面用銀絲嵌出一個諾字,上面還做了個環,看樣子是可以當墜子用的。
山子略有些緊張地說:“木頭是我從三叔那邊要來的,他說是什麼沉香木,我也不是太懂,他說是很好的木頭所以就拿來用了。”
“咳咳,原本我是想在上面雕一朵花,用銀絲嵌出來呢,但後來問過曹老爺子,他說我這種什麼都不會的水平,能弄出個字就已經是很不錯了,花什麼的,根本想都不要想。”
“這是你自己做的?之前去下關市就是爲了問怎麼做這個?”許諾諾有些驚喜地拿在手裡把玩,木頭打磨的十分光滑,沒有一點毛刺或是棱角,諾字寫得很是端正,然後用銀絲一點點敲進去又再次打磨光滑,便成了一個嵌着銀絲的小墜子。
“是,我做了好些日子,但還是有些不太好,第一次做沒什麼經驗,原本墜子應該比這個大一圈的,結果被我刻壞了,沒辦法又重新打磨了一次,就只剩下這麼小了。”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墜子本來就是小巧的纔可愛,弄那麼大做什麼。”許諾諾見帕子裡還包着一根紅線,當即把墜子串在上面,系在脖子上,自己低頭端詳片刻,然後抿嘴笑着把墜子塞進了衣領中,伸手在胸口拍拍,笑着說,“這樣就安全多了,也不會弄丟了。”
山子被她鬧了個大紅臉,好在葡萄架下月色朦朧,互相都看不真切,也不怕被許諾諾看出來,只不過聽人說,七夕月夜葡萄架下,女兒家許下心願都能成真,不知道自己許下的心願,能不能也被神明聽到,讓自己今後能夠得償所願呢?
許諾諾收好了墜子,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略有些睡眼朦朧地看向山子問:“你還不困麼?果然下午歇了一覺就是比我有精神多了。”
“趕緊去睡吧,明個兒咱總不能比人家家裡人起得還晚。”山子特意把諾諾留下就是爲了送禮物,這會兒禮物已經送出去了,見諾諾也的確是真心喜歡,他自然不會再耽擱她睡覺的時間。
許諾諾悄悄回到房裡,脫了外衣外褲,輕手輕腳地爬上炕,藉着月光看了看桃子,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睡得很沉,也就放下心來,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伸手握着頸間的墜子,指尖輕輕撫摸那個諾字,木質的部分光滑,銀質的部分觸手生涼,心裡也好像被什麼絲絲縷縷的東西慢慢裹纏住似的,不經意間已經被禁錮其中,掙不開,自己似乎也不想掙開。
她翻了個身,有些粗暴地把墜子塞回到衣領內,心裡暗暗唾棄自己,許諾諾啊許諾諾,人家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你如今不管怎麼說,至少看上去只是個乾巴巴地十歲少女,有些事情,會不會是你自己想太多?
思來想去也得不出個結論,反倒是心裡酸痠麻麻的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許諾諾煩躁地咬着下脣,盯着天花板發呆。
不知爲何,腦子裡總是出現一口大鍋,下面架着柴火,鍋裡裝滿了水,一隻青蛙還渾然不覺地在裡面悠閒地遊動着……
“我去!”許諾諾低低地叫了一聲,又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看看兩邊的人都沒被自己吵醒,這才放下提溜的心。
不過她轉念又一想,在這個封建又閉塞的年代,自己想要找個能夠互相尊重互相依靠的另一半,說不定比去考個狀元還難,可如今山子就在身邊,自己和他一直相處得不錯,兩個人的信任度很好,親密度也磨合了這麼長時間,自己在他面前也沒有掩飾過性格,他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和照顧,那是不是說明……
一個各方面都很不錯的苗子就在自己眼前,只要自己這幾年好好地調教和培養,還怕幾年後得不到一個理想的夫君麼?
這個念頭一跳入腦海,許諾諾自己先被嚇了一跳,但頂着道德罪惡感的巨大壓力,細細琢磨了半晌,無論怎麼說,這都是個百利而無一害的計劃。
許諾諾越想越是高興,在炕上翻來覆去,過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這一整夜都在夢裡用溫水慢慢地煮着青蛙,只不過直到第二天早晨,她因爲生物鐘的作用醒過來,她還是沒能夢到那隻青蛙最後的結局如何,不由得遺憾地咂咂嘴,伸了個懶腰起身下地。
城裡早晨的空氣沒有鄉下清洌,但古代畢竟還是沒有什麼污染的,所以也還算乾淨,許諾諾晚上沒怎麼睡好,所以有些提不起精神,打了井水出來往臉上一潑,沁涼的井水把瞌睡全都趕跑了,好像也把那些個胡思亂想都衝了出去,讓她的精神爲之一振。
山子晚上其實也沒睡好,天還沒亮就已經醒了,在炕上閉目養神地躺着,似睡非睡地養身,聽到外面的聲音,以爲是小梅起來了,掀開窗子朝外一看,見是許諾諾在外頭洗漱,就也披着衣裳下地出去,低聲問:“起這樣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在家也是這個時候起來,都習慣了,換了個地方更加睡不着了。”許諾諾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看向山子的時候忽然展顏一笑,把手上的水珠朝他臉上彈去。
山子也不着惱,反倒彎腰下去,就着許諾諾剛洗過臉的水,順勢也抹了把臉。
“你這人!”許諾諾嗔道,“我剛衝裡面漱口來着,你就用!”
山子不緊不慢地直起身子,從許諾諾手裡扯過帕子,擦着臉說:“你起身的時候我就聽見了,根本沒聽你漱口的聲音,騙鬼呢?”
“是啊,騙鬼呢,就騙你這個鬼!”許諾諾衝他哼了一聲,“若是我起身你就聽到了,那你不是起的比我還早?不好好睡覺都幹啥呢?”
“我一直都這樣,剛換了地方都睡不着,怎麼也得住幾日才行,所以有點聲音就容易驚醒。”山子把帕子洗淨擰乾,遞給許諾諾,自己端着盆把水潑了出去,又重新打好井水,給小梅家人預備下。
許諾諾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乾脆去架上火準備着,等會兒小梅起來就可以直接做早飯了,沒成想小梅昨天似乎是真累着了,今天居然睡得很沉,一直都沒有起來的意思。
又過了一會兒,小梅爹和小竹也都已經起身,出來看到許諾諾正在竈間做早飯,不免都很是驚訝。
小梅爹趕緊過來說:“諾諾,怎麼能用你做飯呢,趕緊擱下吧,小竹,還不去叫你姐姐起來。”
許諾諾攔着說:“她昨天真是累着了,讓她多睡會兒吧,我做東西雖說不怎麼好吃,大家別嫌棄,就湊合着吃點兒吧!本來住在這裡就是給你們添麻煩,若是連點兒活都不讓我做,那我可就更不安心了。”
早飯熬了粥,準備了幾碟鹹菜,許諾諾又攤了幾張薄餅,鍋裡稍微添油把大醬翻炒一下盛出來,讓山子去地裡拔了些菜回來洗淨,一起端上桌。
小梅這會兒也自己醒了,一看外面的天色就知道自己起晚了,趕緊爬起來穿好衣裳,穿鞋下地的時候才發現許諾諾已經不在屋裡了,推門出去一看,早飯居然都已經做好擺在桌上了,連聲道:“哎呀,你這個諾諾,怎麼就不知道叫我一聲,好不容易來家裡住一回,倒還讓你做飯給我們吃!”
“讓你嚐嚐我的手藝還不好?大不了以後你上我家做飯去!”許諾諾笑着打趣,倒是把小梅臊了個大紅臉。
山子在一旁咳嗽了幾聲,把這件事岔了過去,幾個人吃了早飯,小梅爹出門開工去了,小竹也挎着書包去上學堂了,許諾諾幫小梅把竈間收拾乾淨,便跟小梅奶奶告辭了準備回家。
回去的路上許諾諾奇怪地問:“吃飯前我說的那話有什麼不對嗎?小梅姐爲啥臊了個大紅臉?你還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咳嗽。”
山子無奈地說:“小梅姐好歹也快到該說親的年紀了,你那話說的,就好像要讓她去你家做媳婦似的,她當然覺得臊得慌了。”
“啊?”許諾諾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半張着嘴,最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我根本沒想這麼多啊,再說我不是也在她家做飯了麼。”
“你啊!”山子揉揉許諾諾的腦袋,“你年紀還小呢!”
許諾諾吐吐舌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三個人在城門口等了一會兒,攔了一輛到鄉下去收東西的車,講了半天價,給了車老闆六個銅板。
桃子昨晚受了點兒驚嚇,雖然晚上睡得還不錯,但早晨起來之後神色還是懨懨的,有些提不起精神,許諾諾一路上都摟着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不時摸摸她的頭髮或是拍拍背,無聲地安慰着她。
空車趕路比較快,太陽曬在身上剛有些熱的時候,就已經到了興源村的村口,三個人謝過車老闆,朝村子裡走去。
剛進村看見在村口的地裡忙活着的鄉親,許諾諾招呼道:“馬大爺,幹活兒呢?”
“諾諾怎麼打外頭回來?”馬大爺放下鋤頭,“你家裡今天正鬧騰着呢,你還不知道吧?”
“家裡鬧騰?”許諾諾聽了這話,心裡一緊,忙追問,“馬大爺,我家裡咋了?”
“好像是你二大娘的孃家人,找上門來了,一大早晨就又吵又打的。我早晨打你二叔家門口過的時候,正看見裡面鬧騰呢!”馬大爺乾脆放下鋤頭,蹲在地頭點上煙,說話的時候順道休息一下。
“哦,是二叔家啊!”許諾諾聽說是許老二家出了事,心頓時放下了大半,那邊與自家又搭不上關係,愛鬧什麼鬧什麼,“他們大人的事兒我不懂,也不摻合,馬大爺你忙吧,我先回家去了。”
馬大爺咂吧咂吧嘴,對於許老二家的事兒,村兒裡其實已經傳得五花八門,他雖然不是個到處打聽的人,但其實也很想找個人能夠說道說道,畢竟村裡好久沒有這麼鬧騰的事兒了,大家都抱着一種看戲的心態。
但是許諾諾還是個孩子,這種事兒也沒法跟她說道,再看到許諾諾一臉平靜的樣子,讓馬大爺一腔八卦的熱情都落了空。
許諾諾先回家了一趟,見家裡大門緊鎖,到隔壁成子哥家一看,果然兩個小的都放在他家炕上。
成子哥娘在炕上做活兒,順便看着兩個小的,看見許諾諾進屋,放下手裡的活計招呼道:“諾諾和桃子回來了啊?昨晚在城裡玩兒的好麼?熱不熱?趕緊坐下歇會兒,嬸子給你們倒水去。”
“嬸子別忙了,我爹孃都去二叔家了麼?”許諾諾擔心葉氏,所以迫不及待地問。
“是啊,那邊鬧騰着呢,你在嬸子家待會兒吧,估計晌午也就該回來了,若晌午還沒回來,就在嬸子家吃飯。”成子哥娘十分熟絡地招呼道。
“嬸子,我把桃子先擱你家,我過去看看。”許諾諾把桃子放在成子哥家,自己跟山子直奔許老二家。
還沒走到家門口,就已經聽到裡面傳來女人們又哭又嚎的聲音,還夾雜着男人之間的咒罵,還有些乒乒乓乓的聲響,讓人覺得好像所有人都已經打成了一團。
進了院門一看,發現還是有幾個人在勸架的,只不過勸架的力量着實太過微弱,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喊也喊不過他們,扯也扯不開,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又沒法撒手不管,着實狼狽。
幾個女人正抓着許老二打,兩個男人在旁邊助威,還不時砸幾件院兒裡的東西,許老頭跟一個年歲差不多的老頭互相撕扯着。許老太太又哭又喊地要衝上去護着許老二,葉氏和玲子死死地拉着她不敢撒手。許老三和老四一邊勸架一邊儘量護着許老二,但是動手的幾個都是老孃們兒,他們手不敢亂碰、話也不敢亂說,束手束腳地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