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蓮屬於那種極好對付的女子,沒有多少心機,也沒有多少算計,楊承祖一鬨,她就全都聽從,不去考慮太多。隨後她也發現,給欽差哥哥當老婆,也不是什麼壞事。每天有人陪着自己玩,還有從來沒吃過的好吃糕點、果子隨便食用,還有那些好看的衣服,柔軟的絲綢。一連數日,她就像到了天堂一樣,真的享受起蓮夫人的生活。
除了做新娘子,岑蓮擔任着楊家的女教頭一職,將狼兵的戰法,向新軍軍官進行講解,並且將狼兵的陣法配合,教授給楊家護衛。狼兵沒有大軍團戰陣,但是有小組戰鬥的配合陣法,通常以七人一組,長短兵器搭配,進退之間也很有些章法。
這種配合僅限於少數人作戰之中,如果大隊人馬撕殺時,這種配合很難發揮作用,也沒法保持隊型。不過即使不能用來對付大軍,但是對付武林高手,或是少數悍賊時,這種戰陣還是很有些效果。之前冷飛霜就教授過楊家護衛,如何彼此配合對付高手,這回與岑蓮教授的陣法互相參考,又有了許多自己的心得。
除了講解戰陣兵器,岑蓮這個歸順州的小百靈,對於歸順、田州、忠順府等地形十分熟悉,開始爲大明繪製這幾州的詳細地圖。與朝廷配發的地步不一樣,她畫的地圖包含信息詳細,包括一些只有少數土人知道的秘路,小道,都一一標明。這位姑娘心地純潔,再她心裡認定承祖哥哥是愛她的,絕對不會對自己不利,那這些地圖,又有什麼關係呢?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給出的,實際是家鄉的生命通道。
新軍拿到地圖之後,又結合之前岑蓮的講授,以及與狼兵的切磋經驗,在指揮層模擬了幾次對田州、歸順州的作戰推演,卻是岑蓮所不知道的。看着她無憂無慮的在內宅裡跑來跑去,與楊家的其他姬妾也沒什麼矛盾,看到誰都會親熱的叫聲姐姐,要不就拉上誰陪她一起玩的樣子。冷飛霜嘆了口氣“這個小姑娘真可憐,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辜負她?”
楊承祖笑了笑“瞧你說的,彷彿我就是要把她始亂終棄似的,難道在冷女俠眼裡,我就如此不堪。”
“你雖然不會對她始亂終棄,但是卻要她的家鄉陷入戰火,她的父兄族人,八成要死傷慘重,家園能否保的住都在兩說。她難道還不可憐?這恩寵,也不過就是個障眼法,她的心機容貌,都不足以與你的妻妾抗衡,與你又未同過患暖,將來怕是難免備受冷落,孤枕難眠。”
“至少她現在很快樂不是麼?比起岑猛來,我覺得我可能更好一點吧?不過冷女俠也感覺孤枕之苦了,那沒關係,我可以幫你的。”冷飛霜白他一眼,拉開一步距離“我可不是這個小百靈,你就算拿一桶迷春酒給我喝,也沒什麼效果。我的手下人已經按你的吩咐,在狼兵裡散佈消息,我想,就快有成果了吧?”
“差不多吧,我的手下也沒閒着,不要小看楊記的影響力,傳播消息這方面,他們同樣出色。”
兩人正說着,卻見岑蓮已經笑着朝楊承祖跑來“承祖哥哥,你不是答應帶我去坐大海船看海麼?我叫上了趙姐姐還有青姐姐她們,我們一起去啊。冷姐姐,你也一起吧,人多才熱鬧,我給你們煮東西吃啊。”
他們這一行人上了海船去看海玩鬧,城外狼兵營裡,暗流開始涌動,已經有一些膽大的狼兵向頭人們喊叫着,然後就被抽了鞭子。剩下的士兵,則悄悄的聚在營房的角落裡,小聲交換着自己聽到的消息,看向自己頭人的眼神卻越發的冷漠。
歸順府的狼兵不但月糧拿的高,而且還清了以前的積欠,每人身上都有好幾兩足色銀,走路都比平時快一些。加上頭人下了嚴令,如果誰敢違反法紀,爲非作歹,那麼頭人就第一個就要他的命。也就沒人再敢偷雞摸狗,想要找樂子的,都拿着錢衝向了清樓。
這種地方消息傳播的很快,關於歸順州狼兵發了餉,而且是一人一月九錢的消息,就在城外狼兵營裡傳開。現在城外的狼兵,被禁止入城,採買事項,則交給楊記派出的商人負責。新軍在狼兵營外組織了幾次訓練,也讓狼兵們不敢輕舉妄動,最多是有些人悄悄摸進城裡,也不敢鬧出大動靜。
一些做狼兵生意的土娼,現在已經只接歸順府的客,除非歸順府狼兵沒來,纔會讓其他狼兵光顧。這種差別對待,讓狼兵們感受到深深傷害的同時,對於自己的頭人的不滿,也逐漸增多。
欽差帶了六十萬兩白銀,所有積欠的軍餉已經下發完畢,歸順府由於歸了流,錢就發到了士兵手裡,自己由於是土官手下,所以軍餉發給了頭人,至於頭人發多少下來官府管不到。土流待遇不等,土兵的月糧就是每天兩分,流官的部下,就是每天三分。
這些輿論開始在軍營裡散播開來,岑猛自從在廣州回來後,變的比過去更爲陰騭,也開始認真的抓起狼兵操練和紀律,每天訓練的力度都不低,每天都有違反紀律的狼兵被打的血肉模糊。既要操練,又拿不到軍餉,士兵們的不滿情緒,在悄然的滋生。
沈希儀過來探望了兩回,主要還是平復一下狼兵情緒,同時表示自己會盡量向楊承祖爭取,對狼兵一視同仁。反倒是岑猛表現的很豁達“多謝大哥關心,不過這事欽差做的有道理,我沒有什麼意見。歸了流自然就有歸流的好處,我不會眼紅的。說起來,欽差和蓮妹如果真成了夫妻,我們就是連襟。你們漢人說妾不在六親之內,不過我聽說欽差很寵愛她,說不定就認了我這個親戚,我們土人最重情義,不會讓親戚難做。”
他的態度總體而言,絕對擔的上恭順,也沒向朝廷提出什麼過分要求,可越是如此,沈希儀的心裡,卻越覺得有一些不對勁。反倒是以往岑猛那種胡鬧,或是提出各種無理要求時,他倒是能保證控制局面。
他手上控制的親兵幾乎都派出來秘密監視岑猛,他一個客將,可調動的資源有限,但還是盡全力尋找着岑猛隱藏在表面之下,可能有的一些蛛絲馬跡。沒等他收到什麼結果,另一條消息就傳了過來,歸順知州岑璋帶狼兵兩千,押運輜重前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