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在中原人眼中只是西域境內的一座山峰而已,實則不然,天山山脈,綿長達兩千多公里,高處鳥瞰,宛如一條巨龍逶迤於大地,將兩塊巨大的盆地分割成兩塊,山脈雄闊峻偉,難以逾越。
在中原人們的心目中的天山,不過是天山中的一峰,博格達峰而已,這裡正是武林聞名的天山派之所在。
海拔近五千米的山峰,實在難以逾越,因此在當地人的眼中,天山便稱之神山,天山的冰雪之威,驚天動地,宛如天地發怒,人們越發敬畏,不敢上山。
但天山的聞名並非全因天山派,也有天山雪蓮之因。
雪蓮、人蔘、靈芝,俱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生長年份少者,並不珍奇,年份越長,生長越久,則越是珍貴,如愈百年,便有增長功力之效,實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珍寶。
天山雪蓮,據傳生於天山峰頂,冰川之上,根黑、葉綠、花紅、苞白,雪蓮並非只是一個品種,白花、黃花皆有。
蕭月生去天生所爲正是天山雪蓮,用以煉丹,還有研究之用。
天山雪蓮煉就的丹藥,對美容有奇效,生長久者,用以煉些治病救人,增長功力之藥,年份少者,則用來煉些美容之藥,製成膏粉,當做他的夫人們的化妝品。
對於天山,蕭月生在現代社會曾看過一部電影,叫冰山上的來客,花兒爲什麼這麼紅這首歌,至今仍被他清晰的記在腦海。
雪蓮雖然被傳得神乎其神,但蕭月生有着深厚的醫學知識,知曉一般的雪蓮,只是滋陰之佳物,對女子有大用,唯有百年以上的雪蓮,方有增長功力之效。
只是天山山勢險峻,且有冰雪覆蓋,人們爬至半山腰,便已經無法抵禦酷寒,空氣變得越發稀薄,呼吸困難,即使是氣脈悠長的武林高手,也無法堅持太長時間。
山勢越是往上,能爬上之人越少,雪蓮存在的年份越長。
太陽高掛天空,將天山變成一座耀眼的銀山,被冰雪覆蓋的山上仍是嚴寒不減,罡風似刀。
半山腰上,一團白色之物緩緩而動,雖然極其緩慢,卻仍是不停的向上攀爬,透着堅定不移之意。
這一團白色之物卻是一人,身穿綿羊皮襖皮褲皮帽,手拿一把漆黑如墨的連鞘彎刀,當做柺杖,踏着厚厚的積雪,呼呼的喘着粗氣,雜草一般的鬍鬚變成根根銀鬚,結着冰凌,自他口鼻呼出的白氣,離他很遠方纔消散,稍通武功之人,一看即知,此人內功極爲深厚。
“他媽的!”他擡頭望了望太陽,憤憤的罵了一句,此時的天空,澄明透藍,白雲朵朵,極爲遼闊,本是天高氣爽的天氣,在這裡卻是這般酷寒難耐。
這是一個面目清秀,輪廓頗深的青年,被羊皮長襖包裹住全身,唯有面孔露之於外,鼻隆口方,英氣勃勃,一幅極好的相貌,與他那句粗罵頗不相符。
一陣罡風猛的吹來,將他吹得身體晃動,皮襖翻動,他忙轉身背風,將彎刀插入雪中,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讓這陣刺骨的寒風將自己吹走。
一聲悶悶的罵聲自他口中傳出,來不及聽清楚,便被風捲走,消失在空氣中。
端木玉終於禁不住這見鬼的風,一跤倒在雪地上,用力壓着彎刀,穩住身形,心中暗自發狠,鬥志彌堅,這真是一座鬼山,去他媽的神山,老子非要爬上去。
想想家中已經臥在牀上,氣息奄奄的母親,要摘取天山雪蓮之心越發迫切堅決,已然力竭之軀陡然間又迸出了幾分力氣。
母親自一人,辛苦艹勞近二十年,如今自己長大,待要好好報答之時,這死老天竟捉弄人,讓母親患了大病,大夫們都搖頭嘆息,束手無策,言道多年氣血兩虧,營養不良,除非有百年天山雪蓮這等奇藥,方有一絲治癒之望。
但百年雪蓮,乃世間奇珍,就是身爲鎮上首富的買賣提老爺也未曾見過百年雪蓮,他們這般布衣百姓,又如何能夠見到,更是別提擁有了!
好在自己自小便習練家傳的武功,與平常人不同,即使是沒人見過,他也定要拼上一拼,爲自己的母親摘下一朵雪蓮,否則,斷然無法原諒自己,有負母親的養育之恩。
陣風過後,隨即平息,恢復了平靜,彷彿剛纔只是少女耍了一通小脾氣,很快便消散無蹤。
他拍掉皮襖上的雪渣,心下有些感慨,平時自負武功高強,不將世上放在眼中,但在這該死的天山面前,自己的一身武功,卻作用不大,如稚子對巨人,只能任由擺佈,實在可恨!
盤膝坐於地上,靜靜的調息了一會兒,爬到這裡,已經能夠感覺出空氣的稀薄,每次呼吸,變得無法如往常一般深沉自如,微微有輕浮之兆,他暗暗嘆息一聲,果然不愧是令人卻步的神山,饒是自己內力如此深厚,到了這裡,已經感覺不適,平常之人,恐怕無法攀爬至此。
他掃了掃四周,俱是冰雪覆地,不生一物,更不見雪蓮的蹤影。大地白茫茫一片,陽光照射之下,冰雪的光芒竟有些刺眼。
端木玉闔上雙眼,體內的內力在經脈中流暢循環,速度比平常慢上許多,一路之上,已然損耗了十之七八,如今便顯得有些稀薄,令他不禁有些擔心,是否能夠應付越發艱難的環境。
但一想到母親的面容,這一絲猶豫立即不翼而飛,心底深處生出一股力量,令自己的血液再次燃燒下來。
“呵——!”他吐出一口氣,聲音自他胸腹發出,雄渾無比,竟震得冰雪微微顫抖。
他心下大驚,猛然想起村中熱力布老爹的話,在冰雪陡峭之地,不能太過大聲,否則有雪崩之險,那時雪山崩潰,一瀉而下,縱使武功再好,也無處可逃,必被活活埋葬。
自己雖然內功深厚,刀法不凡,但論及輕功,比起刀法來,便有些難入人眼,如果遇到雪崩,恐怕難逃被埋的命運。
“他媽的!”他又忿忿的罵了一句,自懷中掏出一隻皮袋,拔下塞子,對着袋口一仰脖,喉結滾動,然後重新塞上蓋子,放回懷中。這是烈酒,用以驅寒之用,袋中已經只剩下小半。
看着面前陡峭難行的山坡,端木玉無奈的將彎刀插至腰間,然後手腳並用,四肢着地,向上攀爬,不停的向上攀爬……
彷彿一朵朵雪蓮正在雪地上迎風綻放,等待着自己的採摘,母親服下自己摘下的雪蓮,立刻爬起身來,精神煥發,笑容滿面,再也不會再離開自己,拋下自己。
但這段雪坡極長且陡,他爬了一程復一程,竟然感覺不到盡頭,開始尚會中間休息一陣兒,拿出懷中皮袋飲上一口烈酒,但酒已喝完之時,他仍沒有爬完這段雪坡,到了最後,酒已盡,內力與體力也已耗盡,唯有心底要救母親的信念支撐着他,讓他不停的攀爬,身上的一切感官卻已麻木,頭腦中亦是一片空白,雪蓮,雪蓮!
唯有雪蓮!
他的遭遇,與無數死在天山之上的採蓮之人大同小異,不管他們採蓮作何之用,不管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有多麼堅強的信念,天山之威卻不容侵犯,跨過安全之界,便已註定了死亡,天地不仁,以萬物這芻狗,又怎會管你如何想法。
………………
天空中飄來陣陣清脆的笑聲,聲音嫋嫋,雖不響亮,卻綿綿不絕,如玉珠滾盤,極爲悅耳,只可惜端木玉業已昏迷,無福消受了。
如同兩支銀箭各自拖着一條銀線,自天山之上往下飛速滑下,清脆的笑聲不時響起,帶着歡快之意,爲這寂靜的天山增添些許生氣。
他們正是蕭月生與楊若男兩人,楊若男並不曉得雪崩之事,蕭月生則是不在乎,並不覺雪崩有何大不了的,因此並未控制聲音大小。
天池美景令楊若男流連忘返,沉醉不已。
天池被諸峰環抱,湖水清澈如鏡,皚皚諸峰,俱映其中,相傳是仙女丟在凡間的仙鏡,也有龍潭、龍湫之稱。
在如此之高處,竟有溫暖如春之感,湖旁樹林濃郁,野花似錦,綠草如茵,實在是個桃源勝地。
聞名於世的天山雪蓮,亦能見到,山石間的縫隙中,不時會冒出一朵,顯示着自己的堅強。
蕭月生兩人的到來,將湖邊飲水的鹿羣驚走,飛鳥雪雞雪狍亂竄,一片搔亂,令兩人心有愧疚之感。
這番美景,楊若男自然是讚歎不已,所有的不快心情盡數消散,唯有這天地間的神秀之景令她沉醉。
採了一通雪蓮,他也不客氣,將年份久的盡數採摘,但他眼界極高,不足百年,難入他的法眼,故而大多數雪蓮得以倖存。
他所採雪蓮,一部分用以煉丹,一部分練膏,成爲抹在觀瀾山莊夫人們的化妝品,還有一部分則是用來試驗,看是否能培育出比雪蓮更好的品種,這也是他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
不過,令蕭月生驚異的是,他竟發覺在天池中,棲息着一條巨大無匹的白色蛟蛇。
他知道天池有另一種稱呼,謂之神龍潭,不想這個所謂的神龍並非是子虛烏有,這般巨大的一條蛟蛇,實在罕見,稱之神龍,也是理所當然。
若男聽聞竟有這般奇物,倒有些躍躍欲試,想要來個屠蛟義舉,被蕭月生鎮壓下來。
這條巨蛟能長成這般巨大,定是經歷了悠久的歲月,令他頗生親切之感,再說從未聽說過它有何惡跡,便貿然屠之,實在不祥。在這人跡罕之地,也難以爲惡,便不過理會它。
絕美之地,卻蘊着巨大的危險,令楊若男有些掃興,看到天池聖景,也不再地般癡迷,蕭月生見到她的心情業已跳出煩惱的泥潭,便提議離開。
楊若男悶聲答應。
蕭月生想起了在現代社會,頗爲受歡迎的一種運動——滑雪。
對輕功高妙的楊若男來說,學會滑雪,易如反掌。
這種不必施展輕功,便可體會到眼前景物在眼前飛逝的刺激令她興奮不已,笑個不停。
兩人便滑着自制的雪橇,沿天山而下,越行越快,風馳電掣,天山的刺骨罡風威力驚人,換了旁人,對這種極限的刺激卻是無福消受,早被凍僵。
楊若男內功深厚,所修功法奇絕,能發出護身罡氣,烈烈寒風,唯有助興,但她並未運護身罡氣,亦撤去首飾上的防護,讓寒風直接衝擊着自己身體,任憑裘衣被吹得緊貼嬌軀,身後呼呼作響,向上欲飛。
寒風拂過臉龐,直擊雙眼,壓力頗大,垂肩的秀髮隨風飄舞,與鼓盪的皮裘相隨,使飛速直下的楊若男多了幾分飄逸,有凌空欲飛之感。
蕭月生可不喜歡讓自己受苦,楊若男那般撤去護身罡氣,雖有內力護體,可寒風刺骨之痛,卻無法免除,他可不想遭這份罪,心念一動間,身體周圍便風平氣和,將凜烈的罡風隔絕於外。
“咦?”身體隨着雪橇急速滑下,他卻一幅悠閒沉靜的模樣,心神也注意着周圍,忽然輕呼一聲。
“若男,停一下!”楊若男耳邊響起她乾爹之語。
此時,她正衝出一個極陡的雪坡,坡度太陡,他們在上面便凌空飛起,在空中滑出很遠,便越過了這段陡坡,剛剛落地,便聽到了乾爹的聲音,令她興奮的心緒略略平息,一轉雪橇,急剎之時,激起冰雪飛舞,雪霧瀰漫,在陽光下爍爍發亮。
轉頭向上看,卻見乾爹已經站在半坡,蹲身觀看。
“莫非有什麼寶貝?”楊若男心下雀躍,忙施展輕功,腳下仍帶着雪橇,如雪中靈狐,凌空躍至蕭月生身邊。
“呀,是個人,……怎麼了?”楊若男嬌小的身體,腳下卻是堪比她身長的雪橇,移動時顯得有些笨拙,挪至乾爹身旁,見正有一人俯臥於雪地,一動不動。
蕭月生蹲在此人身旁,手掌輕按其背部,聞聽楊若男之言,皺了皺眉,搖頭嘆息一聲,“真是可憐!”
“啊!?”楊若男輕呼一聲,有些難過的問:“已經死了麼?”
蕭月生雙手未離此人背部,垂着頭,面朝下,只是搖頭不語,重重的長吁短嘆。
楊若男從未見過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有些悲傷,又有些害怕,小手不禁抓住乾爹的長衫,看着那人臥趴在雪中,兩手抓地,兩腿上蹬,欲向上攀,彷彿見到了此人臨死時那種不甘與無奈。
她隨着乾爹輕聲嘆息一聲,喃喃低語:“太可憐了,這麼淒涼的死去,也沒有人知道,他臨死時一定會很傷心,很痛苦吧?!”
想着此人臨死時的痛苦,她不禁心頭一酸,明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薄霧,隨之變成淚水,在眼中打着轉,未出眼眶。
她忽然發覺乾爹的胳膊在輕輕抖動,再看一眼,他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不禁奇怪,軟聲輕問:“乾爹?”
“嗯。”蕭月生低低答應一聲,仍是低着頭,兩手按着臥地之人。
“乾爹你哭了?”楊若男將心比心,以爲乾爹如自己一般替此人傷心難過,以至落淚,不好意思讓自己看到呢。
這樣的看乾爹出糗的機會,她又怎能錯過,迅速一矮身,蹲到地上,仰面向上,去看乾爹垂着的面孔。
她看到乾爹正咬着牙,抿着嘴,怒睜着眼。
這種表情,楊若男最是熟悉不過,每次捉弄自己,而自己毫無覺察,他便強忍着笑,正是這副表情。
楊若男也是冰雪聰明,凝神一聽,除了自己與乾爹緩慢而強勁的心跳聲,還有另一個微弱的心跳聲音,她如何還能不明白,自己是被幹爹騙了!這個人根本還活着!
她呼的站起,粉拳猛的向乾爹打去,情急之下,忘記自己腳下踩着雪橇,一邁步,便被出奇不意的絆了一下,嬌軀直直倒向蕭月生。
蕭月生兩手正按於臥地之人身上,無暇使用,只能將自己的身體抵住自己的乾女兒。
楊若男倒在乾爹身上,順手摟住乾爹,也不放開,便用繡拳輕捶摟着的身體,嬌聲嗔叫:“壞乾爹!臭乾爹!又捉弄人家!又捉弄人家……真是壞死了!”
蕭月生被幹女兒輕捶,昂起的臉上,卻滿是笑容,“哈哈……”
清朗開懷的大笑在天山上空迴盪,他卻不怕雪崩之險。
身上傳來的柔軟,令蕭月生不禁感嘆,自己的乾女兒已經長大了,變成一個女人了。
這種情形已經經歷過無數次,被捉弄的楊若男已經習慣,捶了乾爹幾拳,解了氣,便忙着看那僥倖未死之人。
“乾爹,能救活麼?”楊若男整個身子趴在乾爹背上,探頭看臥着的人,白裡透紅的臉上滿是憐憫,話剛出口,她忙用小手拍了拍自己飽滿櫻脣,頗爲後悔,自己乾爹救人,從無失手,聽說義祖父已經死了,還被幹爹救活,這個人心還跳着,又怎能救不活呢?!
臥於雪地之人正是端木玉,可謂天不絕人,在昏死之際,遇到了蕭月生。
此時,端木玉身下的積雪慢慢融化,使之身體下陷,彷彿他的身體如火爐一般正在釋放熱量。
蕭月生收回變得晶瑩的雙手,左手之中憑空閃現一隻淡綠玉佩,隨即冉冉飄起,懸在他們頭頂正上方,靜止不動,如一隻大手虛空攝之。
楊若男能感覺出玉佩中蘊含着極大的威勢,陡然之間,周圍變得溫暖如春,不復一直以來的酷寒與罡風。
她並未驚訝,這種法符與法陣,她早已見識過無數次,已經由開始的新奇變得見怪不怪,視之平常。
地上的端木玉忽然緩緩升空,便有空中有隻隱形之手托起,如那玉佩一般靜靜懸在蕭月生肩部高度。
端木玉的姿勢未變,仍是向上欲攀之勢,皮帽包裹的面孔出現在蕭月生與楊若男面前,面上沾雪,緊咬着雙脣,眼睛雖然閉着,仍難掩滿面的堅毅之色。
楊若男看着這張發青的面孔,雖然端木玉的相貌英俊,也讓她感覺害怕,不禁用力抱緊乾爹的身體。
蕭月生晃了晃自己身體,更能感覺出楊若男身體的柔軟豐盈,“若男,我要救人,好好看仔細了。”
“噢。”楊若男噘了噘飽滿的小嘴,離開了乾爹寬闊的後背,頗爲不捨,她與乾爹廝鬧慣了,對身體的接觸習以爲常,並未感覺有何不妥,只是感覺抱着乾爹極爲舒服安心罷了,讓她離開他的身體,感覺有些悵然,頗不願意。
蕭月生對一切已經不必用眼去看,心眼無處不在,瞧到身後楊若男的神情,寵溺的笑了笑,“若男,這套歸元指法我已經授與你,你且看仔細了,施展時稍有差池,便會誤人姓命,不可不慎!”
“知——道——了——!”楊若男拖着聲音回答,帶着向分不耐煩,明亮的大眼白了乾爹一眼。
“你這個小丫頭!”蕭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蕭月生本已變得瑩白的雙掌已然回覆了原狀,將此人皮帽除下,左手輕掐劍訣,緩緩點於端木玉百會要穴。
便如沸騰的油鍋中濺入水珠,反應劇烈,端木玉的身體隨着這一指忽然抖如篩糠,又如波浪起伏,身上的皮衣無風自鼓,迅速膨脹起來。
待這股膨脹傳至端木玉腳底,蕭月生迅速撤回左指,右手握拳,唯餘一指在外,大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宛如六脈神劍的施展之法,依次點於端木玉任督兩脈要穴,右手五指過手,變爲左手,依次點出五指,然後再是右手,如此循環往復,直至點完任督兩脈諸穴,端木玉的身體隨着蕭月生的手指而不停的變換翻滾,隨着每指的點落而抖動不停,諸穴點遍,便戛然而止,回覆安靜。
蕭月生施展之時,手法曼妙無方,每一指皆配合一套極爲玄奧的指法,或如拈花而笑,或如雨打青荷,或如輕風拂柳,或如翠竹迎風,或如巨鉞大斧,或如水中之月,風格各異,卻皆是奧妙無窮,令人瞪目結舌。
輕籲一口氣,蕭月生探手試了試對方的脈像,對正盯着自己的楊若男輕鬆一笑,“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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