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殺意

“姐夫——!”郭襄急忙盈盈起身,嬌聲呼喚,將蕭月生的步子絆住。

“嗯——?”蕭月生轉頭回望,雙手兀自拉着兩扇木門,門面雕着喜鵲登梅枝,紅漆內斂,柔和燈光下,光澤微泛。

“我也想去看看,成麼,姐夫?”郭襄咬着薄薄的櫻脣,軟聲細語的問。

蕭月生心中一沉,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他大爲後悔,恨自己爲何不用瞬移剎那離開,非要來一回正經,要從閣門離去,讓小姨子有了說話的機會。

小姨子輕咬櫻脣,雙眸熱切的神態,實在令人不忍拒絕,但蕭月生身處絕美花叢,畢竟定力超羣,忙搖了搖頭,“你不必去,打打殺殺,哪有什麼可看的!”

說罷,拉門邁步,欲要離開。

“姐夫——!”郭襄忙推開木椅,蓮步疾行兩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姐夫你就帶我去吧!我想看看那些惡人的下場!”

她嬌聲懇求,泓水般的雙眸帶着哀求,輕搖着蕭月生的衣袖,她在家是小女兒,雖不經常撒嬌,卻也是無師自通,略通一二。

蕭月生欲要再行拒絕,只是小姨子已經將自己的袖角拉住,他卻無法強行掙開,沒想到小姨子磨起人來,卻也是女人味十足,難纏得緊。

“唉——!”他無奈的搖頭苦笑,“襄兒,殺人有什麼可看的,我聽你大姐說,連條魚你都不忍殺,在桃花島時,網到了魚,還要放回海里,看到人,你更會心軟的!”

郭芙爲了化解自己妹妹與丈夫的嫌隙,可是費盡心機,在兩人面前不着痕跡的誇獎另一人,挑些平常小事,最能體現其優點的小事,不經意的講給另一個人聽。

“大姐真是的,怎麼什麼都說?!”

郭襄跺了跺鹿皮靴,秀臉卻故做深沉的無奈的嘆了口氣,頗似大人般的滄桑成熟。

隨即露出笑容,燦若朝霞,嬌聲笑道:“……姐夫放心,我絕不會心軟的,我恨不能他們早死呢!”

說到後來,臉上顯出幾分惡狠狠的表情,只是笑意尚未褪盡,這分惡狠狠,便令人害怕不起來。

“那好吧!”

蕭月生點頭,看小姨了決心甚堅,他也不爲己甚,開口同意。

“破虜,你呢?”

蕭月生眼睛轉向正襟危坐的郭破虜,心下也想將他一塊兒帶去,讓郭破虜見識一下血腥,讓他的心早一些成熟。

“姐夫……,我想在這裡歇息一會兒……”

郭氏一門,數郭破虜的膽子最小,一聽到姐夫要去殺人,心怯得不得了,雖然甚沒男子漢尊嚴,但如果真看到殺人,恐怕自己覺都睡不着,權衡利弊,只能犧牲掉自己的男子漢尊嚴,顧不得姐夫的笑話了。

蕭月生心下雖有些失望,但並不着惱,溫和的笑了笑:“還是破虜聰明,殺人的情形,能不看,便儘量不看,對自己沒甚好處!……襄兒,要不,你留在這裡陪破虜吧!?”

“姐夫——!”郭襄大急,忙拽緊了姐夫的長袖。

她倒未嘲笑弟弟,雖然年紀尚小,但替別人着想,她做得極好,與弟弟開玩笑,也是舉止有度。

“好好……”蕭月生忙點頭,接着對郭破虜笑道:“那破虜就留下,無聊了便去鎮裡的夜市逛逛,對了,你身上有多少貫錢?夠用嗎?”

郭襄不由嬌笑,姐夫這個樣子,真像媽媽,雖然羅嗦,卻很可親。

蕭月生聽到郭襄的笑聲,知道她笑自己瑣碎,心中卻也無奈,誰讓自己是他們的姐夫的呢!

郭破虜點頭說夠用,他對花錢沒什麼興趣,平時跟在郭襄身旁,都是聽二姐的建議,要讓他自己花錢,他沒甚信心,往往買回東西之後,才發覺不太合自己的意,大是後悔。

蕭月生點頭,也不再多說,忽然又將房門關上,轉身走到小軒窗下,笑道:“我們從這裡出去。”

說罷,將臨街的軒窗推開。

寒風頓入,燈火搖曳,喧鬧嘈雜之聲直入屋內,隨即飄入的是陣陣香味與柴火燃燒的味道,窗下是一條南北大街,小攤林立,熱氣騰騰,人們三三兩兩,熱鬧得緊,吆喝聲,討價還價進,笑鬧聲不絕於耳,這條街上大多是一些小吃與零食,惹得孩童們拉着母親流連於此。

“我們出去吧?!”蕭月生轉頭,看向身側的郭襄,她此時秀美的玉臉微帶紅暈,在街市上方密密兩排的氣死風燈燈光下,嬌豔欲滴。

他不再說話,輕擁她苗條柔軟的嬌軀,微微拱腰,飄飄鑽出軒窗,於窗框一點,迅捷如風般落至街面,身入鬧市之中。

兩人倏然而至,憑空出現,人們卻也未曾發現其中怪異,人來人往,雖不至於摩肩比踵,卻也人頭涌涌,穿梭如流。

蕭月生腳下迅捷,如水中游魚,在人羣在穿梭自如,一眨間的功夫,便買了一支糖麪人,幾包核仁畫梅蜜餞,還有一些麪糰環餅、炸雞燻肉,零零總總,弄了幾大包,看得郭襄秀眼圓瞪。

這其實是蕭月生的習慣,到了某一處繁華之地,必將弄一些獨特的東西放到芥子空間內,回去捎給夫人們品嚐。

“呵呵,是不是覺得姐夫太不像男人了?”蕭月生見到小姨子匪夷所思、秀目圓睜的模樣,不由大是好笑。

他的這般做法,確實與社會世俗男子大不相同,這些東西的買賣,鮮少經男人之手,而是女人的本分,君子不近皰廚,是一直以來的傳統。

只是他本就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又有着現代社會男子的思想,做起這些事來便毫無顧忌。

郭襄搖了搖頭,這些瑣事,如是別的男子來做,顯得有失體統,不務正業,但在姐夫做來,卻迥然不同,反而帶着瀟灑與溫柔,更顯得鶴立雞羣,有種卓然遺世的風範。

蕭月生將捏成白臉曹艹的糖麪人遞至她的手中,手中的大包小包倏然消失,送於芥子空間,對旁邊傳來的驚叫聲恍如未聞,輕擁郭襄纖腰,瞬間消失無蹤。

大街上自然會有一番搔亂,一個平常男子帶着貌美如花的少女買零食,本就惹眼,郭襄的美貌,站於鬧市,自是吸引着無數人的目光,於是蕭月生的舉動自然難免入人之眼,滿手大包小包的東西忽然不見,然後是兩人剎那無蹤,其奇異之處,令人覺得是見到了仙人顯靈,重現人間。

興奮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這個說是唐代八仙的荷仙姑,那說是天上的仙女,爭論得極爲厲害。人們爭先說自己見到情景,失實之處,自然難免,越說越玄,一片鬨動。

不久之後,這條街,被命名爲遇仙街。

對於道學興盛的此時,遇仙實爲了不得的大事,大而化之,自然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於是遇仙街之名,名聲大噪,周王鎮之繁華更盛,倒一舉躋身江南名鎮之列。

蕭月生雖然神通無數,卻無法知曉自己無意間的舉動,給周王鎮帶來莫大的好處,他此時正擁着郭襄,御虛凌風,衣袂擺動,飄然疾行。

開始之時,郭襄尚還好奇的看着周圍的風景,只是蕭月生縮地成寸,速度奇快,看了不一會兒,郭襄便感覺眼睛發花,迎風liu淚,雖有鎮神簪與烏玉鐲護體,也無濟於事,那支糖人,卻也無暇品嚐。

她便只好閉上眼睛,偎在姐夫身上,任由他帶着自己奔向何方。

時間不長,蕭月生忽然停了下來。

郭襄感覺耳邊風聲停歇,撕扯擠壓之力頓消,忙睜開雙眸,見到自己竟是站在一處山巔。

她轉頭,看到身側的姐夫正拿着一把卷刃的單刀,微闔雙目,凝神沉思。

雖不知姐夫正在做什麼,卻知此時不宜打擾,便轉過頭來,觀看自己所處之地。

這是一塊參天巨巖之上,除了自己方圓三尺之內光潔無雪外,其餘之處,皆是白雪覆蓋,厚厚積雪,被風吹成流雲狀,極爲細膩動人。

腳下踏着的泛白的岩石,深褐色條紋道道,訴說着歲月自然的侵蝕,天上圓月高掛,如銀盤懸空,皎皎瑩白,此時看着,卻顯得格外的近,彷彿伸手可得,繁星閃爍,星輝滿天。

一陣寒風吹來,因有鎮神簪護體,郭襄只覺清風拂面,只是風力稍強些罷了,將她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手上的糖人,已經凍成冰棍,結實得很。

她離開姐夫身邊,向前走了兩步,腳下是高聳險峻的山峰,樹木稀疏,皚皚白雪,彷彿銀山矗立。

這座山峰孤零零的聳立,周圍一片平坦,再無山峰,一座村莊靜靜的座落於山腳下不遠處,此時夜深,沒有一盞燈光。

站于山巔,俯視衆生,郭襄頗有大喊一番的衝動,只是見到姐夫閉目凝神的模樣,她唯有按捺住這番衝動,任憑罡風陣陣,將自己衣裾吹起,只是靜靜的觀看月下之景。

“呼——”一聲低沉的吁氣聲將沉醉於溶溶月色的郭襄驚醒,她轉頭回望,只見姐夫雙眸緩緩睜開,金光隱隱流轉,在月光的銀輝中,顯得莊嚴肅穆,凜然如神。

郭襄心下極爲好奇,卻並未出口相問,只是望着姐夫沉靜深邃的雙眸,等待他的開口說話。

蕭月生雙眸深邃越甚,透着一股若有所思,目光掠過郭襄的面龐,月光下,秀美聖潔的容顏彷彿頓失顏色,無法將他的目光駐停一刻,他的目光掠過郭襄,遙望夜空下的北方。

須臾,蕭月生緩緩收回目光,終於望向呆呆而立的郭襄:“走吧!”

他的聲音沉靜平淡,飄飄若羽,卻帶着迫人的威嚴,令人不由自主的服從。

“噢。”郭襄只覺姐夫帶着隱隱金光的雙眸,亮得耀眼,似乎可以將一切融化,自己承受不住,只能垂頭他顧,不敢與之對視。

蕭月生一步跨至岩石邊緣,將郭襄輕摟,緩緩飄起,如兩隻飛鶴,蹁躚而起,在月光下飄過山峰,自郭襄剛纔看到的村莊上空飛掠而過,衣裾飄飄,皎皎月光之下,恍如一對仙人。

郭襄又閉上了雙眸,螓首輕靠於姐夫胸前,在呼呼的風聲中,蕭月生緩慢而有力的心跳聲清晰可聞,聞着他身上淡淡的男人氣息,郭襄絲毫不感寒冷,反而溫暖異常,由臉紅耳熱漸漸平靜,在緩慢而規律的心跳聲中,竟是迷迷糊糊的沉睡過去。

桐鄉鎮是臨安與嘉興之間的一座小鎮,周圍樹林繁密,桐樹居多,故有桐鄉之稱。

因地處要道,原本一座小鎮變得越發繁榮。嘉興城近幾年來曰漸昌盛,已有小臨安之稱,臨安嘉興之間車馬往來,人羣絡繹不絕,將一路上的各座小鎮沾染上了幾分繁華的氣息。

桐鄉鎮雖小,但客棧酒樓卻不少,這條路上的旅客極多,酒樓客棧大發利市,鎮中心的最寬敞的東西街道兩旁,五六座酒樓參次林立,或高或矮,或大或小,各不相同,但繡旗招展,俱是頗有幾分氣勢。

在鎮子的最北,桐樹林旁,有一座頗大的關帝廟,香火頗旺,是鎮中乞丐與孤兒們的樂園。

只是今晚,這些無家可歸者們卻大是倒黴,關帝廟中忽然來了一羣惡客,凶神惡煞一般,將原本在此安家的乞丐孤兒們趕了出來,獨自霸佔了此處,有個頗有血姓的乞丐上前理論,卻被一刀劈下,斬斷了兩根指頭,諸人於是作鳥獸散,無人再敢留於此處。

這座#172;#172;梧桐樹掩映的關帝廟頗爲寬敞,正殿之中,關公長髯棗臉,手持青龍偃月刀,威武莊嚴,那青龍偃月刀卻是真刀,在殿中兩隻牛燭晃動的燈光下,寒光閃爍。

此時殿中蒲團上,盤坐着十個容貌各異的男子,或青衫磊落,或厚厚棉襖,或貂裘大衣,但卻一個共通之處,俱是雙眼寒光閃閃,帶着凌厲之氣,宛如寶劍在烈曰下泛着的寒光。

“哈哈,沒想到關二爺的這柄刀竟是一柄好刀,我老趙要拿來用用!”

一個面目粗豪,酒糟鼻子,坐於南首的大漢被關公的偃月刀刀光映得心中發癢,哈哈大笑,極是歡快,說話內容雖是豪邁,但語調拖音捲舌,頗帶怪異,他一撐腿,便要爬起來去摘刀。

“住手!”坐於北首正中的老者怒喝一聲,他一身貂裘,面目清奇,鬚眉皆白,卻精神矍鑠,雙目寒光閃閃,直透人心。

那大漢被老者寒目一瞪,頓時矮了幾分,縮了縮身子,老老實實坐回原處。

“趙得貴,你的膽子越來越肥了,關老爺的刀你也敢動?!”老者瞪着趙得貴,面沉似冰,似能刮下一層冰渣。

“陳老爺子,怕什麼?反正有海神娘娘保佑,我老趙可不稀罕什麼關二爺!”

趙得貴雖是膽怯,但不想丟了面子,粗豪的臉上強裝不在乎,嘴硬的悻悻而道。

“住口!”陳老爺子眼中寒芒陡亮,沉聲怒喝,聲音雄渾,震人心魄,廟外的梧桐雪花被震得簌簌而落,他對關公極是尊敬,容不得別人褻du。

“趙得貴,你的刀呢?”怒喝過後,陳老爺也覺得自己聲音太大,過於激動,便放低了聲音,緩緩問道。

“扔……扔了。”趙得貴囁囁嚅嚅。

“扔了?!你把自己的兵刃給扔了,變成兩手空空,與人動手,你想赤手空拳,來個空手入白刃?”

陳老爺子怒極而笑,冷嘲熱諷,趙得貴練的是刀法,讓他施展空手入白刃,與送死無異。

陳老爺子左側,坐着一位青衫磊落的白麪中年男子,丹鳳細長的雙眼瞪了一下趙得貴,對陳老爺子拱了拱手,儒雅而笑道:“你老消消氣,別跟這個渾人一般見識!”

“是啊是啊,趙得貴是個渾人,您老不必跟他一般見識!”

衆人紛紛附和,七嘴八舌的勸解着怒氣衝衝的陳老爺子。

“陳老爺子,這都怪我!”盤坐於趙得貴身旁一位寬闊肩膀,雙眉濃密的大漢甕聲甕氣的說道,“是我看趙得貴那把破刀都捲了刃了,才勸他扔掉,再換一把好的,免得與人動手,會吃大虧。”

“就是就是,我那把破刀實在不爭氣,還沒殺幾個人吶,便捲了刃,根本沒辦法再用,我也只能把它扔掉!”

趙得貴忙不迭的點頭,他對陳老爺子又敬又怕,雖然嘴硬,話一出口,卻已經後悔不迭,如今有了緩和的機會,自然要抓住。

陳老爺子面色稍和,他也知道跟這個渾人生氣沒甚道理。

“趙得貴,你那把刀扔在哪兒了?”那青磊儒雅男子忽然神情一動,忙開口問。

“扔哪兒了?”趙得貴粗大的手掌搔了搔亂蓬蓬的披髮,嘿嘿一笑,“我也忘了扔哪兒了!反正順手這麼一扔,又不是一回兩回了,記不大清!”

“扔在王家莊,我親眼所見!”趙得貴另一側,坐着的是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眉眼皆小,看起來有些賊眉鼠眼,他聲音卻與身材不符,沙啞低沉,頗具威嚴。

“扔在王家莊?!”青衫男子皺了皺眉,面色有些沉凝,牛燭的燈火不停跳動,他的面色不斷變幻。

“有什麼問題麼,戚先生?”陳老爺子看到一向沉穩的戚先生面色有變,不由有些擔心。

戚先生的沉思忽被驚醒,忙恢復了平靜,勉強笑道:“應該沒事,我只是擔心那把刀……”

“戚先生放心,那把破刀只是從平常鐵匠鋪裡買的,普通得很!”沙啞的聲音響起,是趙得貴身旁那位賊眉鼠眼之人所說。

戚先生舒了口氣,點頭笑道:“如此便好,江南總捕之名近年來越發顯赫,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我們得萬事小心,別弄得正事沒辦成,反把自己栽了進去!”

“戚先生不必總擔那麼多心思——!我們每次做得都是雞犬不留,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那些捕頭想找到我們,還不知要等到哪輩子呢!哈哈——”

戚先生身側的一位赤裸着半臂、肌肉虯結的黑臉大漢呵呵大笑,極是得意。

“就是就是,那些捕頭即使查到我們,想到大海上找我們,那還不是成心去喂王八?什麼江南總捕,到了我們的地盤,還不是死活由我們說得算?!”

坐於西面正中的一人面色古銅,頭上包着塊黑布,成東坡巾式樣,身形魁梧,濃眉大眼,與身上所穿的儒衫極不相襯,此時仰腹大笑,意興甚豪。

戚先生嘆息一聲,頗不以爲然,他雖未親眼見過江南總捕李元陵,但一些據傳有通天本事的道上巨梟們,最後卻是栽在他的手中,可見此人的可怕,這般厲害人物,如果輕視,只是自尋死路。

只是見到周圍諸人皆是哈哈大笑,極是自豪,他也不想掃了衆人的興致,待曰後再痛陳厲害也不遲。

“奶奶的,那死猴子怎麼還沒回來?快把老子餓死了!”

趙得貴一手摸着自己的酒糟鼻子,一手拍着自己的肚皮,大聲嚷嚷道,轉身回頭看向門口,失望的搖頭。

“快了,應該快回來了!”他旁邊的那位粗豪大漢接聲道,他也摸了摸自己肚皮,極想抱着個燒雞吃個痛快。

“陳老爺子,我們今晚再做他一票,怎麼樣?”

右首中央的一人狠聲問道,他身形高挑,面色蒼白,與周圍所有人的經過陽光曝曬的皮膚迥然不同。

他見衆人的目光皆望着自己,大是得意,搖着頭,感嘆不已:“這些江南富翁,真是肥得流油,小小的一個地主,家裡的錢財便比我們整個觀音洞都多!”

衆人嘩的一聲,頓時爭相開口附和,議論紛紛,興高采烈,錢財之物,實是動人心絃。

“不可——!”戚先生忙沉聲喝道。

他聲音雖是低沉,卻將衆人七嘴八舌的聲音壓住,露出一手極爲高明的內功。

衆人閉上嘴巴,盯着他看,他素來極有威信,能鎮得住這些桀驁不馴之徒。

戚先生本是儒雅的面容此時肅穆沉重,眼光如電,緩緩自衆人臉上掠過,轉過身來,向陳老爺子拱了拱手:“陳老爺子,千萬不可!……如果我們今晚再次劫掠,便是將自己的行蹤示之於人,我們都知道嘉興捕頭的厲害,此處已經身處嘉興府範圍,千萬不可妄動,免得自陷絕境啊——!”

陳老爺子輕撫銀白的長髯,輕輕頜首。

剛纔提議之人大急,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冷笑一聲:“哼!戚先生有些杯弓蛇影了吧?”

說罷不再看向他,蒼白的臉龐微擡,望向陳老爺子,拱了拱手,恭聲道:“陳老爺子,我們的正事明天必會解決,到那時,嘉興的捕頭們也不會放過我們,但又能怎樣?我們自有安然脫身之道,今晚這一票,那是不做白不做!”

說罷,甚是得意的冷冷看了戚先生一眼,擡頭望向若有所思、皺眉沉吟的陳老爺子,等候他的決定。

“正因爲明天我們要做正事,纔不能在今晚妄動!”

戚先生見陳老爺子似有意動,大是心急,但表情仍是從容自如:“嘉興捕頭反應奇速,如果今晚有人發現了我們,怕是我們還未等到點子來,便先被嘉興的捕頭們逮住了!”

“老夫決定今晚再做一票!”

戚先生話音剛落,卻聽到了陳老爺子斬釘截鐵的聲音,隨即是衆人的一片歡呼聲,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有錢財可拿,這幫粗豪之人怎能不高興?雖有一兩人神色猶豫,卻無法影響大夥兒。

“老爺子——!”

戚先生大急,從容的神色不復再見,雙眸中滿是焦慮。

“戚先生不必再說,老夫心意已定!”陳老爺子蒼勁的大手一擺,止住了戚先生的勸說。

見到戚先生的黯然神情,不由呵呵一笑:“戚先生太過慮了,即使是今晚之事被人發現,這裡雖在嘉興府範圍,但距離嘉興城起碼有三曰的路程,根本是來不及趕過來的!”

戚先生苦笑一聲,看了看衆人興高采烈的神情,心下卻沉重異常,雖知陳老爺子一旦做出決定,別人極難改變他的心思,但心下憂慮極甚,不祥之感越來越盛。

戚先生拱了拱手,緩緩而道:“陳老爺子,在下在我們動身之前,曾仔細研究過嘉興府的捕頭們,結果令人吃驚,想想都覺可怕。”

衆人停止了慶祝,戚先生在這羣人中威信極大,他的話,無人懷疑。

“戚先生,他們僅是一些朝廷的走狗,有什麼可怕的,你太危言聳聽了吧?!”那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冷笑。

戚先生微微搖頭,面色從容不變,對這男子拱了拱手:“鍾三哥難道認爲戚某是膽小怕事之輩麼?”

那蒼白臉色的鐘三哥一言不發,戚先生膽大心細,無人能說其膽子小。

;

第291章 追兵第150章 面聖第26章 聞風第252章 小成第423章 先除第337章 洗手第424章 答應第186章 急報第318章 雲動第四十二章 閒議第50章 天池第189章 追殺第406章 鐵衛第228章 解救第一百零一章 築巢第340章 賜婚第263章 夜襲第469章 清風第146章 明珠第269章 退避第69章 脫身第165章 遇虎第62章 父女第176章 神威第66章 無用第578章 欲見第93章 負傷第269章 訓練第226章 閒議第100章 相見第271章 贈丹第196章 根底第52章 登門第四十一章 切磋第30章 贈劍第172章 無路第475章 攻打第88章 挑戰第206章 山河第63章 大成第92章 離開第555章 降魔第265章 挑戰第367章 收穫第310章 逸情第350章 出兵第71章 傷藥第650章 指點第265章 挑戰第138章 白霜第111章 相見第329章 承諾第199章 英才第205章 耳光第150章 闖宮第64章 請帖第583章 動手第678章 出現第423章 先除第617章 水月第76章 直問第190章 歌妓第348章 殺滅第230章 陷陣第191章 衝突第257章 路窄第177章 返回第377章第155章 真假第一百一十七章 榮王第一百一十六章 書生第99章 選功第180章 收穫第631章 首烏第594章 挑戰第298章 開始第99章 真人第112章 勸解第124章 去留第18章 耳光第115章 解決第400章 功成第61章 挑戰第55章 撒手第317章 暗算第234章 暗鋒第635章 南下第357章 殘殺第175章 搶戰第236章 手印第124章 授劍第98章 歸來第38章 欲殺第84章 失態第221章 斷鎖第44章 顛倒第243 苦心第630章 靈猴第294章 換位第656章 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