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漂亮吧,可是的確五官端正,而且青春逼人,陳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時間,它就是把殺豬刀,蹉跎了老孃的歲月。
看陳海不吭聲了,周大紅說道:“當初我差點就評上廠花了。”
“我爸不是個鉗工嘛。”陳海說道:“你怎麼就選擇了一個鉗工?”
“其實當時啊,廠裡的領導給我介紹了廠裡的會計,人家有學歷,有長相,而且工作好,乾的是腦力活,你爸呢,就是個大老粗,一開口,就得讓人暈了。”周大紅的眼睛裡面有淚光閃現:“可是你爸對我好,那是真好,有一回,我加夜班呢,犯了病,他收到消息,二話不說就來了,大晚上的沒有車,揹着我一路跑,送我到廠區的醫院,躺在他的背上,我這心裡踏實啊,從來沒有過的踏實……”
陳海眼前好像看到了這麼一幕,年輕的父親正揹着母親奔跑在路上,母親的頭趴在父親的後背上,安心而幸福……
“怎麼了,看我拿出證據來了,不吭聲了?”周大紅得意地說道。
“老孃,日子過得這麼苦,你後悔過嗎?”陳海抹了一下眼睛,老爸走得那麼早,這些年來,周大紅吃了不少苦頭,假如嫁給那個會計,過得肯定安逸。
“吃苦?”周大紅說道:“這是我自己挑的男人啊,就算再苦,心裡也是安逸的,其實我們最幸福的那一天,就是你出生的那天,你爸說了,你出生的時候又打雷,又閃電,將來肯定是個了不得的人,他要是知道你現在幹出點事業來了,估計每頓都要多喝二兩。”
陳海覺得自己明白了,自己筆下的故事少了什麼,他站了起來:“老孃,我不吃了,我要寫劇本去!”
“啊?”周大紅看着陳海離開桌子,有些失落:“真是的,這照片有好好看嗎?”
陳海將對父母愛情故事的理解加入到了劇本里,再下筆的時候,文字明顯飽滿了不少,做一個有感情的人,才能寫出有感情的劇本,這樣才能引發人的共鳴,陳海開始寫旁白……
“父親原本不是我們三合屯的人,他是後來纔來的。當年父親和母親談戀愛的事,曾經轟動一時。村裡人說來說去的,聽起來都像個故事了。那年母親剛滿十八歲,父親也只有二十歲。聽母親說是一掛馬車把父親拉到了三合屯。”
“父親已經來了,村裡的學校還沒有蓋好。那幾天村長正領着鄉親們趕着蓋。照我們當地的習俗,新房蓋好的時候都要在樑上裹一塊紅布,圖個吉利。這塊布就叫紅,通常是由村裡最漂亮的姑娘來織,這次織紅的事自然落在了母親身上。也許是因爲心裡有了父親的原因吧,這塊紅母親織得格外仔細。”
“小時候聽母親說起過,父親唸書的聲音特別好聽。母親不識字,有的課文她也聽不懂,但是她覺得父親的聲音是天底下最好聽的聲音,從這一天開始,母親就天天去聽。後來村裡人習慣了,就沒人再去聽了,可是母親還是去聽,她一聽就聽了四十多年,這已經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陳海最後寫下來的是識字歌,這是父親教給母親的識字歌,因爲過去的時候太久遠了,陳海實在記不太清楚了,光爲這一首識字歌,就折騰到了後半夜,才大致將它寫了出來:“讀書識字,多長見識;能寫會算,是件好事;大事小情,提筆就記;知今知古,知天知地;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東西南北,四方天地;風霜雪雨,事事在意;長幼尊卑,敬重有序;彬彬有禮,有情有義;人生在世,要有志氣。”
第二天,陳海起得有些晚了,他是血肉之軀,這熬一夜,就讓他元氣大傷,掙扎着從地鋪上爬起來的時候,他覺得有必要換張牀,或者是直接換掉這房子了,老孃將早餐留在桌子上面,已經去雜貨鋪了,陳海沒什麼胃口,洗漱後就直接去了公司。
陳海剛一出現在公司樓下,那些記者就像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風一樣,“陳海,陳海,聽說黃博與你們公司解約了,這是事實嗎?”
“請問爲什麼要解約呢,是不是因爲有利益牽扯?”
“對啊,請問你們公司準備怎麼辦呢,請問黃博方面付了多少賠償金?”
記者們的問題鋪天蓋地地砸過來,本來就沒有睡好覺的陳海現在只覺得腦袋更重了,他正想開口,楊曼的聲音響了起來:“陳海,請問貴公司失去黃博這一員大將後,將來有什麼打算?”
看到楊曼,陳海舒了一口氣,這羣記者也太敏銳了,昨天剛剛解約,他們就得到消息了,陳海說道:“各位,請給我一點時間來整理你們的問題,然後一一作答,可以嗎?”
楊曼馬上響應道:“這個當然可以,不過所有的問題都要保證作答纔可以。”
有她的領頭,這羣記者們都消停下來了,陳海深吸了一口氣:“就在昨天,黃博與華星公司正式解約了,這中間不步及利益牽扯,我們更沒有向黃博索要違約賠償,大家是和平分手的,至於黃博離開的原因,與他個人的夢想有關,我們願意成全他的這種夢想,接下來,公司會繼續推出新人,除了大家知道的影視新人蕭冰冰外,還有一位新人歌手,會以全新的面貌出現在大家面前,電影方面,我們也有新的進展,請大家關注。”
“沒有索要違約賠償?”楊曼受到了衝擊:“爲什麼?”
“我們沒有紛爭,達成了共識,互相成全,這沒有什麼不好的。”陳海說道:“畢竟黃博是我們公司打造的第一位影視明星,他與我的關係更不止是老闆和員工這麼簡單,我們是朋友,瘋狂系列電影的後續,如果有機會,希望他可以繼續參演。”
好吧,放棄違規賠償最主要的方面當然是爲了黃博,陳海實在不忍心讓兩人分開時,要扯上錢這麼個俗物,給兩人保留一點後續的可能性,第二點,這事情遲早是要爆出來的,面對媒體追問,這樣的一個原因與結果,肯定更能吸引眼球,塑造出華星有人情味的形象。
“啊……”記者們紛紛點頭,看來是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陳海順勢又說了一些關於公司未來發展的事情,重點提了一下蕭冰冰和安憶雪,至於《我的父親母親》,現在還沒有靠譜,陳海暫時壓住不提。
記者們得到了消息,都紛紛散去,陳海與楊曼之間很有默契,兩人朝電梯口走去,進了電梯,只餘他們兩個人,陳海這才舒了一口氣:“楊姐,你們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
“昨天晚上。”楊曼說道:“幾乎所有的同行都接到了電話,看來你們遇上對頭了。”
“這一回不像是星光。”陳海說道,他心中已經鎖定了對象,只是沒有證據,這個打電話的人是唯恐華星不亂。
“不要違約賠償金,這一點幹得漂亮。”楊曼衷心讚道。
陳海嘆息一聲,假如對手是華誼,那麼它們的進攻節奏太快了,快得讓自己措手不及,不知道要如何抵禦他們的攻勢:“楊姐,打電話的人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