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周部坐在牀上,將事情一遍一遍的從腦子裡梳理,想着劉瓊這次事件的所有前因後果,一件一件的整理。
嗯,劉瓊養了金蠶蠱,大肆的動用金蠶蠱的斂財能力,犧牲了很多人。最後,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金蠶蠱,只能把金蠶蠱轉嫁給了李季淳。
所以,千金小姐纔會看上一個窮學生,沒有其他的理由,只因爲李季淳貪財。
周部想着想着,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憤憤的一拍被子,氣惱的睜開了眼睛。
她在想劉瓊的事情,蘇琰的臉總是冒出來,在她腦海裡轉來轉去幹什麼?
尤其是他脣角帶着血漬臉色蒼白的昏迷模樣一直在她的腦海裡晃來晃去。
本命護身符跟金蠶蠱一起炸成了碎片,他受到的衝擊肯定是很重很重。他當時要是靈力再弱一些,或者就不是昏迷,而是……
想到了那個字眼,周部更加的煩躁,眉頭死死的擰在一起,牙齒用力的咬着嘴脣。
想要甩開那些念頭,專心致志的去整理案件,可是……根本就沒法集中起來精神。
“啊--”周部沮喪的哀嚎一聲,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長髮,一掀被子跳下了牀,也不穿鞋,光着腳在木地板上走來走去。
心煩意亂!
明明還沒有入夏,周部卻感覺全身燥熱不已,走了沒一會兒,身上竟然黏膩膩的滿是汗。
伸手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周部將長髮一盤,進了浴室,去洗第二個澡。
草草的衝了一下水,裹着浴袍出來,套上新的睡衣之後,坐在牀上,還是有些煩躁。
起身,去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冷藏的鮮奶來,灌了幾口。
冰涼的液體順着食道滑入胃裡,終於是將心裡的那團煩躁的火苗給澆滅了一些。
舒服的長出一口氣,周部慢慢悠悠的晃盪回臥室,躺在了牀上,決定還是順應自己的本能,先去想蘇琰的事情。
好吧,他說他對她一見鍾情,然後就花了這麼多的心思接近她。
嗯,細細想來,那些事情雖說都不是很大,但是,要恰到好處的送到她面前,正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送到……這、花的心思可不小。
那麼一個人,天天的在琢磨、想她的問題。
就連送出天師視爲第二條命的本命護身符,還都想了這麼半天。
嗯?
想到這裡,周部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
蘇琰是天師,也就是說……丫的,他騙她!
周部抄起手機來,直接的撥號,電話才響了兩聲立刻被接起。
“周瑤,怎麼了?”聽得出來,蘇琰的話音裡還帶着一絲睡意的朦朧,很顯然,是剛剛被電話鈴聲給吵醒。
但是,蘇琰一點都沒有不悅,反倒是很溫柔的詢問着。
“蘇琰,你丫的行啊!堂堂一個天師,在山上能給我崴腳!厲害啊?扶着我走這麼久,你不累是吧?”周部氣得一口氣直通通的質問出去。
電話那頭一片的沉默,要不是有輕輕的呼吸聲,還以爲那邊的人早就離開了電話旁。
“騙我有意思嗎?好玩嗎?耍我團團轉很有成就感是吧?”周部越說越生氣。
當初看到蘇琰爲了扶她下山,腳都腫成了饅頭樣,她那個心疼啊。
內疚了不少時間,直到他傷勢好了,她還是覺得對不起他。
MD,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個白癡。
敢情人家蘇琰堂堂一位大天師,走路崴腳這種弱智的問題,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故意的!
他丫的絕對是故意的!
蘇琰開口了,聲音低低沉沉的帶着一點帶着睡意的沙啞,聽起來分外的魅惑:“抱歉。”
又來了。
周部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於蘇琰的每次示弱,她都沒有辦法。
好吧,是她衝動了,是她意氣用事了,是她有點胡攪蠻纏。
蘇琰故意的崴腳,不過就是爲了跟她多接觸接觸,甚至還藉着因爲她照顧他的名義,纔好把他自己的本命護身符給送出去。
好吧。
爲了跟她接觸,他特意的去崴腳,拖着傷腳走了好幾個小時。
就算是天師,實力不俗,受傷了也是會痛的。
疼痛可不會因爲受傷的人身份不同而有什麼輕重之分。
就算是他故意受傷的,痛還是痛的。
最後這個原因呢?
還不就是想要製造一個跟她接觸的機會,讓她可以照顧一下他,他能找到一個答謝的理由,才能把本命護身符送出去。
他自己受了傷忍了痛,還把他自己的最後保障送了出去,給他自己找了一個隨時會受傷的定時炸彈。
這是自虐吧?
周部張了張嘴,心裡酸酸澀澀的,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把蘇琰逼到這麼個地步。
太不厚道了。
怎麼說,他都是在爲了她着想,她這大半夜的還去質問他,朝他發火,自己真的……很不是東西……
“我……”周部想要說點什麼,可惜蘇琰後面的話慢慢的說了出來,一字一字清晰無比,“我知道這麼做很小人,但是,我不後悔。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會這麼做。”
什麼內疚、什麼酸澀統統不見了,周部雙眼騰的一下冒起兩簇名爲憤怒的火焰,怒吼一聲:“蘇琰,你去死!”
吼完,嘭的一下掛上了電話,一把把被子拉了上來矇住了自己的腦袋。氣得大口的喘着粗氣,恨恨的咬着被子。
該死的傢伙!
可惡!可惡!可惡!
周部猛地把被子掀開,怒氣衝衝的瞪着天花板。
他要不要這麼理直氣壯?
欺騙了她,還有理了?
當初剛見到他的時候,自己怎麼會感覺到他是個溫柔的人?
還跟塵世清流似的,呸,根本就是道德敗壞衣冠禽獸,煩人的傢伙!
果然啊果然,還是自己的感覺最敏銳,總覺得他讓她不太舒服,總覺得哪裡不太正常。
看到了吧,這傢伙就是糖衣炮彈裡的炮彈,藏着這麼多壞心眼呢。
周部氣得在牀上輾轉反側,至於她對門的鄰居,手裡拿着被掛斷的手機,看着屏幕上的光亮慢慢的到了時間熄滅。
脣角緩緩的上揚,笑意盈盈,依舊是那麼溫溫和和的模樣,只是那黑曜石的眼眸中閃爍的是屬於強者的堅定。
那是一種志在必得的強硬,他看中的人,一定要得到。
將手機放到了旁邊,蘇琰跟沒事人似的繼續躺下睡覺,明天還有很多事情,他一定要養足精力。
既然關係已經都挑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周瑤了,挑明之後,困難會更多吧……
蘇琰輕笑了一聲,他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困難,不管多困難他一定要追到老婆。
勢在必得的蘇琰安心了,倒頭繼續睡覺。
至於周部,再怎麼生氣,折騰了一天一夜,也是累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今晚是個好天氣,雲少月明。
月光柔和的進入房中,照亮了一方臥室。皎潔的月光慢慢的移動,悄悄的爬到了周部的牀上,依偎在她的身邊。
周部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低咒一聲:“騙子。”抱着被子,蹭了蹭自己的臉,跟只小狗似的蜷縮着,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着。
轉天早晨,八點多周瑤才睡醒起來,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圍,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回家了,茫然的撓了撓頭,半眯着眼睛進了浴室。
洗漱完了之後,人也清醒過來。
打着哈欠看了看時間,都八點半了,好在今天是週末,她不用去打工。
想着進廚房去找點什麼吃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拿起一看到上面的名字,周瑤輕輕的笑了起來,接起:“喂,蘇琰,什麼事?”
“怎麼還不過來吃早飯?”蘇琰笑着問道,“要不要我給你送過去?”
“啊,你還在等我吃早飯?”周瑤一驚。
“當然了,說好的搭夥,我可不是沒有信譽的人。”蘇琰說道,“快過來吧,不然該涼了。”
掛上了電話,周瑤趕忙去蘇琰家,進門一邊換鞋一邊說道:“我今天起晚了,以爲你早就吃過了。”
“週末休息,我也會睡懶覺的。”蘇琰笑着說道,“來,一起吃。”
早飯端了上來,周瑤一看,忍不住驚呼着:“好可愛。”
只見盤子裡放着的是造型可愛的小麪點,裡面有小兔子、小金魚還有胖嘟嘟的小肥豬,一個個做的真是活靈活現的,看着都讓人不忍心下筷子。
“吃吧,涼了可不好。”蘇琰把筷子遞給周瑤。
周瑤看了看,想着先從哪個下口,筷子凌空轉了兩圈,終於選定一隻可愛的小白兔下手。
吃進嘴裡,濃濃的奶香味道,裡面竟然還有軟糯的餡心,淡淡的甜。周瑤舉起筷子一看,裡面竟然是淡紫色的香芋,好看又好吃。
麪點裡竟然是帶餡心的?
不一樣的外形,是不是有不一樣的餡心?
周瑤這麼想着,把小兔子吃完,直接去吃小金魚。
裡面竟然是滑爽的魚肉餡心,一點腥氣都沒有,淡淡的屬於魚肉的鮮甜味道。
吃完了小金魚,周瑤興奮的奔着小肥豬下手,裡面是她喜歡的美味叉燒。
周瑤一邊吃一邊笑,真想不到叉燒包還可以做成這個樣子的。
看着周瑤吃得不亦樂乎,蘇琰在對面笑得溫柔,把粥給她盛好了,慢慢的晾到溫,推到了周瑤的面前,正好方便她入口。
周瑤吃得那叫一個歡快,吃完之後,抱着“負擔太重”的肚子窩在椅子上,哀嘆着:“蘇琰,你不去當廚師太可惜了。”
“中午想吃什麼?”蘇琰笑了笑,問道。
對於廚師他是沒有興趣,他只是喜歡給一個人做飯罷了。
“我纔剛吃飽啊,什麼都不想吃。”周瑤發現,原來食物太好吃了也是一種甜蜜的折磨啊。
“我買了碟,去看看電影消消食吧。”蘇琰看似隨意的說道。
周瑤點頭,反正她現在撐得也不想動了,挪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了電影來。
電影是她喜歡的類型,看了一會兒,周瑤就看入迷了,全然不知道,她在看電影的時候,有人坐在她旁邊專心致志的看她。
此時,她若是側首,一定會被蘇琰那含情脈脈的眼神給溺死,也會了解到他對她是個什麼心思。
可惜,早飯吃得太飽了,血液都跑到胃裡去供應消化去了,大腦有點缺血,反應遲鈍,所以,周瑤靠着沙發抱着靠枕,全神貫注的看電影,並不知道旁邊坐了一隻心懷不軌的腹黑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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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怎麼回事?”中午十一點多,楚子豫從外面回來,看着陳縈生跟伊帆都在,問着昨天的情況。
“劉瓊養的金蠶蠱噬主,劉瓊跟我們拼命,就這樣了。”伊帆隨意的聳聳肩。
“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出來?”楚子豫眉頭一皺問道。
“這不是對情況估計不足嘛。”伊帆一邊喝茶水一邊說道,“誰知道最後劉瓊這麼狠,命都不要了也要拉着我們一起去死。”
“金蠶蠱……”楚子豫直接打開自己的電腦,查找着有關金蠶蠱的資料,他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陳縈生還趴在桌上裝死,他現在兩條胳膊一動都疼得快要抽筋,昨天那些蟲子的外殼實在是太堅硬了。
當時打的時候,顧不得身體承受的極限,現在休息了一晚上之後,他都覺得自己的胳膊差點廢了。
早晨過來,爲了路上行人安全着想,直接放棄開車打車過來的,別說是握方向盤了,就是早晨起來裝了漱口水的杯子都拿不住。
伊帆看起來情況倒是還不錯,悠閒的喝茶刷網頁,跟沒事人似的。
陳縈生看着伊帆,心裡更是明白他跟伊帆他們之間的差距,看來他要多多努力纔是。
都是一個部門的同事,別說他幫不幫得上忙,最主要的是他不能拖後腿啊。
幾個人的公用大辦公室內,一片安靜,只有偶爾鍵盤敲擊的清脆聲音,可以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溫馨悠閒的辦公時光。
只是……
陳縈生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肚子,彷彿是感應到他的心意似的,肚子發出抗議的聲音,咕嚕……
好餓。
擡頭看了看桌子上的表,都十二點多了,今天的午飯似乎沒有着落啊。
瞅了一眼認真查閱資料的楚子豫,陳縈生還是決定去找一直在刷網頁泡論壇的伊帆:“伊帆,今天蘇琰好像送飯送晚了。”
每次都是十二點準時送來熱氣騰騰美味可口的飯菜,晚上更是六點直接送到,從來就沒有遲到過一分鐘,準時得可怕。
今天這是怎麼了?
“嗯,馬上就來了。”伊帆頭也沒回繼續盯着電腦噼裡啪啦的敲着鍵盤跟網上的人互掐。
正說着,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陳縈生一聽,眼睛一亮,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跑着過去開門。
飯啊!
午飯終於到了!
門一打開,看着門外人大大的笑臉,陳縈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人、好像不太對。
“您好,你們點的餐……”來人客氣的把揹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陳縈生機械的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置來,讓送餐的人進去。
送餐的人把東西全都放在了桌上,伊帆掃了一眼,確定沒錯之後,送餐的人快步離開,去送下一家。
“吃飯,有什麼事兒下午再說。”伊帆洗了洗手,招呼着楚子豫。
“嗯。”楚子豫把電腦上的東西保存了一下,也過去洗手吃飯。
兩個人把東西拿出來,才發現陳縈生還站在門口當門神。
伊帆眉頭一皺,直接抓起桌上的東西扔了過去。
陳縈生怎麼說也是警隊的精英,條件反射的伸手一撈,穩穩的接住了漢堡,同時也回過神來。
低頭,愣怔的瞅着手裡的、包裝完好的、散發着熱力的……漢堡,陳縈生吶吶問道:“爲什麼今天吃漢堡?”
他不想吃沒有營養的快餐。
“因爲這家離咱們最近。”伊帆咬了一口漢堡說道,“你確定你還能吃下其他的炒菜?”
陳縈生想了想蘇琰送來的營養搭配合理、美味可口的飯菜,再想想普通飯店裡多油多鹽多味精的炒菜,莫名的一陣惡寒。
“吃漢堡你可以想象一下,咱們是在吃西餐,換了一個口味。”伊帆的話,換來了楚子豫跟陳縈生兩個人鄙視的白眼。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快餐當西餐,那西餐得簡單到什麼樣兒?
陳縈生把漢堡放到桌上,去洗手回來,拿起一根雞翅吃着:“快餐沒有營養。”
“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伊帆白了陳縈生一眼。
“不喜歡吃,這裡還有其他外賣的電話。”楚子豫把一個文件夾推到陳縈生面前,裡面有各家外賣餐廳的介紹。
吃慣了蘇琰的飯菜,那些東西陳縈生是一點都提不起來胃口。
“咱們跟蘇琰搭夥了。”陳縈生控訴着,他付錢了付錢了!
看着陳縈生悲憤的模樣,楚子豫好笑的給他點明事實:“有很多東西,花錢是買不到的。”
“你以爲蘇琰憑什麼讓咱們搭夥?那都是因爲周部在部裡吃飯,今天周部沒在,蘇琰還給咱們送來?除非他腦子有毛病。”伊帆則直接得多,絲毫不顧慮陳縈生脆弱的小心臟。
看着明顯情緒低落的陳縈生,伊帆好心的建議:“其實,你是可以給蘇琰打電話的,問問他是不是能送個飯。”
陳縈生一聽,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淡下去,轉頭盯着伊帆,控訴着:“伊帆,拿我當擋箭牌很有意思嗎?”
要是不知道蘇琰是什麼人,他還敢打。問題是昨天他充分的看到了蘇琰的實力,只是速度就把伊帆拋開了一大截兒。
他連伊帆都不如,難道去挑戰比伊帆還厲害的蘇琰嗎?
他纔不會嫌自己命長。
“嘖嘖嘖……不好辦了。”伊帆惋惜的搖頭,吸了一口飲料,“縈生變聰明瞭。”
陳縈生的臉立馬就黑了,天天跟這些變態傢伙在一起,他要是學不聰明纔怪了。
狠狠的咬着漢堡,陳縈生瞪着伊帆。
伊帆隨意的聳聳肩:“沒有周部的時候,就吃外賣吧。”
楚子豫笑了笑說道:“其實,最近案子還是比較忙的。”
陳縈生一聽正事立刻收起了剛纔嬉笑的心態,看向楚子豫:“怎麼了?又有案件發生?”
“你別做夢了,耍他、後果會很嚴重。”伊帆卻在旁邊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
嗯?
什麼情況?
陳縈生有點摸不着頭腦,好像他的理解又出現問題了。
陳縈生反應不如伊帆楚子豫變態,並不代表他就笨,略微一想,立刻明白過來,驚訝的伸手指着楚子豫跟伊帆:“你們想用工作拴住周部,然後騙蘇琰給你們送飯!”
無恥!
太無恥了!
“別這麼說。”楚子豫溫和的笑着,聲音低柔,彷彿是在教導一個淘氣的孩子似的有耐心,“蘇琰是給周部送飯,咱們只不過是沾沾光而已。”
陳縈生就跟見鬼了似的瞅着楚子豫,那眼睛瞪的,跟不認識楚子豫似的。半晌,幽幽的嘆息一聲:“子豫,我錯了。”
楚子豫有些莫名其妙,詫異的揚眉,好脾氣的問道:“怎麼了?”
“我就不該相信咱們部裡有清流。你丫的也不是什麼好鳥。”陳縈生直接開罵,實在是正常的話語無法表達他心中憤慨激昂的情緒。
看着楚子豫平日裡溫溫和和的一個人,敢情也是一肚子壞水。
“至少伊帆長得還跟個痞子似的不像好人,你倒好,道貌岸然的,更壞。”陳縈生話才說完,後腦勺就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
“我還在這兒呢!說人壞話不知道揹着點人嗎?”伊帆抗議。
太傷他自尊了。
他長得怎麼就跟痞子似的了?
“嗯,以後我注意。”陳縈生倒是從善如流的道歉,“主要是我現在功力還不夠,沒法做到你們這樣,當面使壞還讓人感恩戴德的。”
陳縈生的話終於是讓楚子豫破功,笑了起來,目光一轉,看向了伊帆:“我們好像真的把縈生給帶壞了。”
“這就對了。”伊帆長臂一伸,勾住了陳縈生的脖子,“在特別行動部裡做事,隨心就好,別那麼死板。”
陳縈生剛來的時候,警隊裡的規矩全都烙刻在他的骨子裡,辦事一板一眼的,真的是很沒意思。
“嗯。”陳縈生點頭,“我知道。部裡接的案件都很危險,特殊情況就要特殊處理。”
要是不靈活,太死板的處理,很多時候會喪命。
伊帆跟楚子豫一直在“教導”他,應該就是想讓他快點的適應部裡的工作。
每次出去辦案,但凡危險大的,他們必然是有一個人跟着他。
“謝謝。”陳縈生這次道謝是相當真誠的,只不過,這麼溫馨的時刻也是要有人配合的。
至於部裡的人……會知道什麼叫配合嗎?
“別客氣,週一蘇琰的午飯我預定了。”伊帆不客氣的提條件。
“我不嫌棄你吃不了晚飯,我幫你解決。”楚子豫相當“善解人意”的爲陳縈生解憂。
陳縈生額頭青筋直冒:“中午晚上都不吃,你們打算餓死我嗎?”
楚子豫立刻展現他體貼本質,將外賣文件夾送到了陳縈生的手上:“隨便叫外賣,部裡報銷。”
陳縈生差點吐血。
誰說這兩個傢伙有同事愛的?
誰說他們是好人的?
啊?
啊?
誰說的?
他要收回剛纔的所有想法!
吃人不吐骨頭就是形容他們倆的!
可惡!
陳縈生狠狠的一口咬在漢堡上,把嘴裡的漢堡當做某兩隻的肉,使勁的咬着泄恨。
至於楚子豫跟伊帆……這麼多年,那臉皮厚的,早就沒法丈量了,陳縈生的小怒火絕對無法燎原。
兩人該吃吃該喝喝,一點都沒受影響。
陳縈生轉頭,默默流淚,他的功力還不夠啊,要努力!要奮進!
勢要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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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瑤吃着午飯,突然的擡頭,問道:“今天不用給他們送飯嗎?”
“不用。”蘇琰說謊連草稿都不打,說的特順暢,“我給他們打了電話,今天他們有任務,不用我送飯。”
“哦。”周瑤點了點頭,她打工的時候,部裡的人經常出任務不在。
“來,快吃。”蘇琰將烤肉夾到周瑤的碟子裡。
“嗯。”周瑤點頭,夾着烤肉沾了一些蘇琰自己調製的蘸料,光是蘸料就弄了五種。
烤肉送進嘴裡,周瑤的眼睛就亮了。
好吃!
周瑤的任何反應都被蘇琰看在眼裡,笑着繼續動着筷子翻動着烤盤上的肉。
把肉片烤好之後,捲上了清爽的蔬菜,放到了周瑤的盤子裡:“葷素搭配。”
“嗯。”蘇琰的貼心讓周瑤忍不住笑彎了眼眸,開心的吃着,還不忘照顧着蘇琰,“別光給我弄啊,你也吃。”
周瑤把肉放到烤盤裡,幫蘇琰弄着,烤好之後,沾上了蘸料送過去。
蘇琰一手弄着蔬菜,一手弄着烤肉,沒有多餘的手去拿筷子,只好歉意的笑笑:“先放盤子裡吧。”
“沒事的,張嘴。”周瑤沒想這麼多,直接說道,“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蘇琰笑着,垂眸張嘴,吃下了烤肉。
果然,周瑤就沒有周部那麼多的心思。
更何況,現在肯直接給他夾東西吃,是對他沒有一點心防,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恐怕不是朋友那麼簡單了。
擡頭看着周瑤夾起了烤肉送入自己的嘴裡,美滋滋的吃着,蘇琰的眸色暗了暗。
周瑤就沒有發現,兩個人共用一雙筷子,是屬於間接……
想到那兩個字,蘇琰的笑容越來越深,爲了掩飾,低頭繼續的烤肉。
一頓飯兩個人吃得和樂融融,中午吃得太飽了,周瑤表示晚上肯定是吃不下去。
蘇琰聽完之後,反身進了廚房,不大一會兒捧了一個大碗出來。裡面放着切好的各色水果,拌上了沙拉醬,用保鮮膜封上。
“放冰箱裡,晚上餓的時候吃點。”蘇琰笑道。
“好。”手裡捧着冰冰涼涼的水晶大碗,周瑤心裡卻是暖暖的,吃飽了確實也是有些乏了,好想睡覺。
“回去休息吧。”蘇琰看到周瑤臉上的倦意,體貼的說道。
“嗯。”周瑤笑着點頭,捧着一大碗沙拉告辭回房。
回去之後,周瑤把沙拉放進冰箱裡之後,倒頭就睡。
時間慢慢的流逝,周瑤一睡就睡到了六點多。
周部睜開眼之後,起來洗漱了一下,下牀拿出沙拉大口的吃了起來,今天吃的很飽,晚上一大碗水果沙拉剛剛好。
吃完了晚飯之後,換衣服出門。
剛鎖好了房門之後,身後傳來了開門聲,周部的眼眸一眯,轉身,揚起了笑臉:“蘇琰。”
“周部。”兩人之間的問題已經挑明,蘇琰也不再假裝。
蘇琰磊落的態度讓周部胸口憋着一口氣,不知道怎麼發泄出來。
看着周部的眼眸明明暗暗的樣子,蘇琰退了一步:“周部,這麼晚了,還要去工作嗎?”
“嗯。”周部沒好氣的應了一聲之後,轉頭下樓。
聽着腳步聲走遠,蘇琰單手撐在樓梯扶手上往下面看着,就算是追老婆也不能逼得太緊,不然的話,會反彈嚴重的。
沒事,不急。
這麼多年他都等了,難道還會在乎多等一段時間嗎?
“周部。”
進入了特別行動部,晚上工作的員工全都跟周部打着招呼。
周部微微的點頭,直接進了辦公室,根本就沒有管大辦公室裡陳縈生他們的表情。
陳縈生忐忑的瞅了瞅楚子豫跟伊帆,用口型無聲說着:“周部情緒好像不太對。”
伊帆點了點頭。
“縈生,你先回去休息吧。”楚子豫說道。
“你們行嗎?”陳縈生有點擔心。
“沒事,周部不是一個會遷怒的人。”楚子豫說道,“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部裡說不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情。”
陳縈生想了想之後,點頭:“好,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電話。”
等到陳縈生離開之後,楚子豫跟伊帆兩個人互看了一眼,起身,敲門,等到周部開口之後,兩個人才推門進去。
門一開,一個文件夾狠狠的扔了過來,楚子豫手一伸,直接接住。
周部是不會遷怒,但是,惹了她的人,她可是不會客氣的。
楚子豫沒有說什麼,把文件夾放到了周部的辦公桌上,跟伊帆兩個人坐在了周部的對面。
周部看着他們兩個,勾着脣角,那似笑非笑的模樣看得楚子豫跟伊帆心裡直髮顫。
伊帆低頭躲避周部的目光,楚子豫倒算是鎮定,在周部目光的逼視之下,坐的安穩。
當然,要是忽略掉楚子豫放在腿上的手指不安的敲動的話,他的淡定倒是很完美。
“兩位……最近越來越厲害了啊。”周部開口,只是那語氣……聽着有點那麼瘮人,“有誰給我解釋一下嗎?”
伊帆選擇了沉默,在口才上,他是不如楚子豫,乖乖的選擇閉嘴,這個重任還是交給楚子豫吧。
“周部,我們冤啊……”楚子豫一開口,伊帆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狠狠的用眼神鄙視着楚子豫。
能有點形象不?
你來一個有形象的給我看看。
楚子豫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伊帆默默的轉頭,算了,只要不是他說就行了。
“子豫,你跟我在這兒演竇娥呢?”周部冷笑一聲,厲聲呵斥着,“給我說人話!”
在她眼皮底下還玩花樣,膽子真是大了。
“事實就是,我們前期調查了一下蘇琰,知道他是個天師,對你也有‘目的’。我們覺得他對你挺上心的,就什麼都沒有說。”楚子豫毫不猶豫的一口氣說了出來。
“前期調查……”周部往後一坐,靠在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的搭在了辦公桌上,眼裡含笑的瞅着楚子豫。
“對我們周部這麼殷勤,我們當然要好好的調查一下,萬一要是圖謀不軌的人怎麼辦?”楚子豫陪着笑臉說道。
周部的反應就是冷哼了兩聲。
伊帆覺得他應該說兩句,別讓周部一直氣下去。
“上次我們住峪山劉瓊家酒店的時候,還是蘇琰提醒我們不要吃劉瓊酒店的東西。他還是很關心你的。”伊帆說道。
“要是有其他的目的,我們也不會任由他這麼瞞着你的。”伊帆總覺得周部對男性的追求有些反感的這個習慣不太好。
男人不能總拿來當兄弟,她總也是要結婚,有個親密的愛人陪着疼着的。
兄弟朋友,跟夫妻之間那種照顧肯定不同。
“你們覺得我很需要一個男人?”周部揚眉,質問道。
“男人跟女人總是不同的。”伊帆說道。
“我的能力不如男人?”周部眼眸微眯,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的能力還讓他們產生了質疑。
“你能力絕對超過男人,但是有些事情,總有男女差異的。”伊帆皺眉,怎麼就跟周部說不通呢?
他不過就是覺得她這麼多年自己很辛苦,還有那種排斥愛情的感覺,不太正常。
“有什麼差異?”周部不服氣的質問着。
伊帆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至少你自己不能懷孕!”
“噗--”楚子豫剛剛喝進嘴裡的水一點都沒浪費的全都噴了出來,被嗆得咳嗽連連,面紅耳赤的。
“你有點公德心行嗎?”伊帆不滿的擦着濺到身上的水漬。
楚子豫咳嗽的沒法完整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斷斷續續的說着:“你……咳咳、自己……白、白癡……咳咳咳……還、還說我?”
“我怎麼白癡了?”伊帆怒。
多年的朋友了,有這麼說話的嗎?
他哪裡白癡了?
楚子豫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盯着伊帆:“我說的好好的,你插什麼嘴?插嘴就插嘴,你要是說的好也行,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
伊帆被楚子豫一說,覺得有點尷尬,轉頭,看向周部。
一對上週部那含笑的眼眸,伊帆莫名的打了一個寒戰,貌似、周部、有點生氣……是吧?
“伊帆,我一直以爲你就是行爲有點大大咧咧。”周部伸手扶額,“我看你根本就是腦子裡缺了一根弦!”
“周部,我剛纔不是一着急,順口一說嘛。”伊帆的氣焰立刻消失得乾乾淨淨,垂頭往椅子裡不停的縮,希望把自己藏起來,讓周部找不到他纔好。
“別藏了,椅子就這麼大,你以爲你的體積很小嗎?”周部涼涼的開口。
被周部這麼一說,伊帆訕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規規矩矩的坐好。
“姚姚明天能回來吧?”周部問道。
他們事先知道蘇琰“有問題”的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
“嗯,明天一早就能回來。”楚子豫十分明智的順着周部的話往下說,給自己找麻煩的事情他纔不會做呢。
“你們查點事情。”周部敲了幾下電腦,旁邊的打印機刷刷的打出了兩頁紙。
楚子豫跟伊帆拿起看了看。
“這是劉瓊案子裡的疑點,先把那些表面問題解決了,後面的事情,咱們再說。”周部直接說道。
她來部裡可不是爲了跟他們生氣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是。”接到工作,楚子豫跟伊帆立刻恢復到工作狀態,兩個人拿着東西出門去調查。
辦公室內只剩下周部自己,靠坐在舒服的辦公椅裡,垂眸沉思。
蘇琰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他好吧,他動了這麼多的小心思;說他不好吧,他卻處處爲她着想。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周部眉頭緊皺,思索着認識蘇琰之後的點點滴滴。
以前沒有認真想過還沒有注意到,這次一回想,才驚愕的發現,她竟然把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細節都記得那麼清楚。
這個認知讓周部心中大駭,陡然的瞪大了眼睛,慢慢的握緊了雙手,又緩緩的鬆開,反覆了幾次之後,自己安慰自己:“別亂想、別亂想,自己腦子一向都很好用,記住細節也是很正常的。”
“嗯,對,沒錯。”周部用力的點頭,肯定自己的答案。
能記住,只能歸功於她過人的記憶力。
當部長這麼多年,處理的案件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件,要是沒有個超凡的記憶力,她早就崩潰了。
想通了這些,周部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的鬆懈下來,沒有那麼緊張了。
只是,自我安慰自我勸解的周部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好像、這一晚上,她腦子裡琢磨的都是蘇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