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荻蕤縮在沙發角落裡認真對付袋裝小吃,這些諸如薯片、炸香蕉片、牛肉乾、香辣魚仔之類的垃圾食品家裡人根本不讓吃,現在自然要好好嚐嚐。
“你高興什麼?事情纔剛剛開始,繼續給馬臉他們打電話。”
婉姐打完電話,四名心腹堪堪趕到,都是上次和聚義堂談判時見過的,當時迎候在電梯口的隨從。這包廂,除了徐婉鷺的妹夫,居然還有個小女孩,莫非是要辦家庭聚會不成?但徐二姐臉色陰雲密佈,明顯不太對勁。
讓四名心腹拉過休息區的沙發,圍在桌邊,組成類似會議室的樣子,左右兩排,對面又是一排沙發,大理石桌面又寬又長,看起來像是茶話會的形式。“小華,還是你來說吧。”
陳華遙大咧咧坐在正中間,左右兩位大小美女,初步形成左擁右抱之勢,擺擺手道:“大家都坐,坐,來,抽菸。”掏白樺樹散了一圈,又說:“婉姐,你去倒茶。”
四名心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這唱的是哪一齣啊?”
徐婉鷺不敢有誤,乖乖的衝了六杯茶水,還給每個人面前放置了一個菸灰缸。
“同志們哪,今天讓你們過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陳華遙擺着官腔,清了清嗓子說道:“隨着社會的進步,改革的發展,我們組織裡出現了相當不好的苗頭。一部分人員不積極加強人生觀思想觀世界觀的樹立,反而走上岔路,誤入歧途,這是要不得的。”
四名心腹一看,連徐二姐都自動甘當秘書的工作了,趕緊端正顏色。上次和聚義堂的談判,徐二姐的妹夫小華展現了自己出色的能力,這點大家非常佩服,既然他有話要說,聽一聽也不打緊。
陳華遙道:“三把手小苟,曾經是組織裡的主力干將,我們的前任樓主爲他擋過刀,這是一種大義無私的精神。然而小苟此人不思回報,受資本主義腐化思潮影響,自甘墮落,竟然帶着十幾位兄弟反出組織,要加入鳳凰會。我要問,這究竟是爲什麼?到底是誰給了他這樣的膽子?”
四名心腹不禁腰身一正,小華說到正題上了!
近來夜鷺樓危機重重,搖搖欲墜,小苟帶人離開,徐二姐束手無策,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動。
大家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其中一位叫做小方的心腹便問道:“我們該怎麼辦?”小華是名牌大學生,他一定有辦法!
陳華遙冷漠的說:“黑幫的事情,用黑幫的規矩解決。誰不講道義的,用命來填。我們已經約了小苟、馬臉、陸哥和吹風筒,他們待會便到。大家看我臉色行事!你們帶傢伙了嗎?”
“這……”小方等人面面相覷,也太驚悚了吧!一個人說:“我、我們打得過嗎?”
“閉嘴!從現在開始,你不準說話!”陳華遙指着他的鼻子說,“誰不願意的,可以起身了,我絕不挽留。”
委員長的威勢自然而然發散出來,凌厲的目光掃視婉姐的四位心腹,要是誰真的敢走,消防斧會先將他剁倒。
沒想到所謂的大學生竟然如此好鬥,出的都什麼餿主意!
小方等人心臟怦怦亂跳,眼神移動到徐二姐身上,那端麗無雙的臉龐是一片祥和,帶來莫大的力量,定了定神,說:“緊要關頭,我們不會拋棄徐二姐,要打就打。”
陳華遙目露讚賞之色:“你們獲得了我的尊重。記住,千萬不要緊張,大家自然一點,就當做一次普通的談話好了。”又向他們交代了許多要點,尤其是等下即將面對的情況,應該怎麼怎麼處理,一一說得明明白白,小方等人又驚又佩。
夜鷺樓曾經的第三把手小苟終於到了。
小苟的年紀甚輕,身量不高,頭上留着厚劉海髮型,耳朵左右各六個耳釘,脖子有三串項鍊,一件是銀灰十字架,一件是金屬骷髏,一件是狗的犬牙,隨着走動互相碰擊叮噹作響。身上花裡胡哨的服裝,窄窄的褲腳,肥大的褲子,挽起一半的衣袖露出手腕處的蜘蛛紋身。當真明媚憂傷,冷豔傲嬌。
這可是典型的超現實哥特風格,踏着黑色的長筒尖頭皮靴,靴幫的金屬墜件叮叮響動,配合他濃黑的眼線、青紫的嘴脣,冷酷的表情,實在是牛爆了。
身後四名打扮風格接近的隨從,同樣也是年紀輕輕,高昂着頭顱,看到陳華遙的穿着,眼神更是多了幾分鄙視,充分顯示一個事實:雙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類。
小苟不用別人招呼,略一打量包廂裡情形,便在陳華遙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雙手分開懶洋洋地叉住沙發背,乜斜着眼睛說道:“徐二姐,我來了。”聲音難聽,四名隨從自動站到他後面。
“先坐吧。這是我妹夫小華。”徐婉鷺說。
小苟笑道:“哦,是華哥啊,久仰久仰。”
自從上次與聚義堂談判後,陳華遙在夜鷺樓內部也有一些名聲,大家都知道徐二姐的妹夫是個大學高材生、談判高手。
今日一見,倒也不過如此,小苟心中忖道:“徐二姐把她妹夫叫來,無非是想說服我。看這樣子,蠢人一個,和他根本沒有共同語言。”見徐二姐只帶了四名心腹,分明沒有什麼敵意,放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幫派裡的馬臉、陸哥和吹風筒分別帶着人來了,都是前呼後擁一堆人。
馬臉年近三十,是個狠辣角色,在夜鷺樓專門負責收放高利貸,帶着一批兄弟立下過汗馬功勞。最近恃寵而驕,又欺徐婉鷺軟弱,氣焰十分囂張。
不知是來得巧還是事先約好,他和陸哥、吹風筒同時趕到,呆在門口處你拍我的肩膀,我扶你的胳膊,大聲寒暄天氣,互相敬菸。徐婉鷺就呆在包廂裡面,誰也沒有要上去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陸哥有三十四五歲了,組織裡最早的一批人,早年曾因小偷小摸行爲被勞教三年,出獄後找不到工作,跟着徐婉鷺的哥哥瞎混,現在儼然以開朝元老自居,不把組織放在眼裡。
吹風筒是金笛安保公司經理,部隊退伍人士,身手卓絕,手底一批保安都是出自他的門下。日前由於情勢緊張,也漸漸的搖擺不定起來。
三人聚在門口處旁若無人的嬉笑怒罵,說的盡是酒和女人之類的無聊話題。
徐婉鷺幾次三番想要起身叫
他們一聲,被陳華遙桌下輕輕踢了一腳,只好板着一張粉臉不再說話。
三人將包廂內衆人晾得夠了,馬臉纔想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恍然說道:“哎呀,都忘記了,小徐請我們過來說事的,大家快進去吧。”陸哥、吹風筒都道:“呵呵,也不知道小徐賣的什麼關子,大白天請到這裡來。”
以前是稱呼徐婉鷺爲樓主的,現在情勢比人強,改口叫小徐了。
進了包廂,不冷不熱問了聲徐婉鷺,嘻嘻哈哈的坐下。小苟即將加入鳳凰會的消息早已傳遍北城,這時三人便圍在他身邊,笑嘻嘻的,頗爲親熱。
徐婉鷺則爲陳華遙和對方做了介紹。大家都帶着不少隨從,經過協議後,把大部分人留在走廊外面,每人只能帶四名隨從進入包廂。
馬臉見陳華遙這個所謂的“妹夫”面南而坐,霸住北邊老大一張沙發,徐婉鷺小媳婦模樣的陪在旁邊,說道:“小徐,你讓你妹夫坐那裡,有點不太合適吧?”
徐婉鷺一掠額前髮梢,淡淡地道:“今天請大家來,也就當做朋友隨便聊聊,不必講究那麼多形式。小華是我信得過的人,準備加入夜鷺樓負責一部分具體的工作,正要請大家認識認識,熟悉熟悉。”
“嘿!”馬臉冷冷一笑,不再做聲。
陸哥懶散地靠着沙發,不緊不慢說道:“小華既然決定加入,是你的妹夫也要從零做起。我們夜鷺樓組織嚴密,審查嚴格,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混進來的,依本人之見,最好是從普通成員開始幹,才能給其他人做個表率,小徐,你認爲呢?”
徐婉鷺這時完全鎮靜下來,依舊是淡然的神情,笑道:“你的提議我會慎重考慮。”
陳華遙敲敲桌子道:“今天來主要是爲了歡送小苟,這個容後再說。”
小苟一愣,繼而露出一抹微笑,心道:“果然,看到我要加入鳳凰會了,就想搞好關係。鳳凰會人多勢衆,你徐婉鷺能報得仇麼?”
陳華遙又道:“當今社會日新月異,每個人都有追求更好前程的權利,小苟既然離開組織加入更大更好的鳳凰會,我們不能強求。在此還是獻上一份祝福,希望他今後發展順利,將來成了北城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也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
馬臉等人便微笑着,對小苟說道:“去了鳳凰會可不要忘了大家,有空多回來看看。”好像全體自動忽略了鳳凰會與夜鷺樓之間不可調和的深仇大恨。
小苟得意洋洋的說:“那是自然,我算是開路先鋒,以後混得好了就帶大家通通過去,吃香的喝辣的。大家放心,禿鷲老大對我賞識得很,今晚還準備了盛大的入會歃血儀式,到時候大家也過去參觀參觀,那場面,簡直沒得說!”
小方嘀咕道:“走就走了,還想拉人一起走?”
陳華遙斥道:“你懂什麼?夜鷺樓勢單力薄,不能爲小苟提供更大的舞臺,既然要走,拉幾個人過去也是正常,這點無可厚非。”
小苟心想徐二姐的妹夫果然是會來事的,見風使舵得快嘛,輕輕抿了一口茶,心態越發輕鬆。一時間包廂人人心思各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