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遙道:“那個女的家庭貧困,還是貸款去上學的,爲讀研究生家裡借了不少錢,要是畢業不了,對她的經濟狀況來說根本拖不起。迫於田啓文的淫威不敢說答應,也不敢說不答應。”
“敗類,然後呢?”
“我當時在外面聽着,田啓文急了,上前動手動腳意圖非禮。這還得了?我馬上一腳把門踢開,抓住這個敗類當場來了連環四巴掌,再從六樓一腳十二個臺階,將他一直踹到樓底。”
“那結果怎麼樣?”
“還能怎麼着?學校報警抓我進派出所拘留,後來開展調查,查出了田啓文的許多不軌行爲,其中有不少貪污受賄的情節。可能是害怕鬧大了影響不好,給我從開除的處罰換爲勸退。田啓文因此停職,那個女生也得以順利畢業,現在不知在什麼地方了。”
夏荻蕤嘟着嘴說:“你爲一個女的被勸退,太不值得了。”
陳華遙笑笑:“有一次我在飯堂打飯忘了帶錢,那個女的與我素不相識,見我可憐,幫忙付了賬。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又豈是區區一個值得可以說清楚?”
夏荻蕤又問:“後來呢?”
“後來我出了學校,怕老頭子訓斥,也不敢回家,索性在街頭鬼混,慢慢拉起自己的隊伍,十幾個人七八條槍。先吃飯,這段留到晚上睡覺再說。”
“哼!又要等到晚上!”
陳華遙道:“那你總該對我說說你家裡的事了吧?”
夏荻蕤哼道:“我家?有什麼好說的?家族很大,大人們爭權奪利,小孩子也沒有童年,早早捲入了權力漩渦。就像我爸爲了要在人前炫耀,從我四歲時就開始逼我練琴,五歲讀古詩,六歲學美術,七歲跳舞,八歲騎馬,九歲外語,十歲開始學經濟,煩得要死。”
“這麼爽還煩?”
“不,家裡有錢有權也快樂不起來,吃飯時就我爸和我兩個人,旁邊二十個僕人服侍,從這頭排到那頭八米的長桌,幾十個菜,做得再好一點都沒胃口,我早就想離家出走了,策劃了很久,只是等到那天才有機會。”
陳華遙擦了一把冷汗,說:“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則有各種各樣的不幸。那你媽呢?”
“她?天天泡在所謂的上流貴婦人圈子裡,夜夜笙歌,不教光陰虛度,比我爸還忙,更不要說了。”夏荻蕤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語氣裡十分不屑。在現下的社會,充斥各類不良信息,孩子容易早熟,何況夏荻蕤又在複雜的家族環境裡成長,心智如同十七八歲的女孩,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足爲奇。
這回輪到陳華遙哼了一聲。
吃過晚飯,二人玩撲克誰輸了誰洗碗。玩的是梭哈,每人限定一百元賭注,輸光了賭注就算輸。
陳華遙揣摩人心能力超強,夏荻蕤智商出色,算牌本事厲害,竟也鬥了個旗鼓相當,互有勝負。
不過今天陳華遙運氣不好,不到一會兒一百元輸了個清潔溜溜,老老實實的去洗碗。
依舊是上學、放學,日子單調沉悶。上午的課程結束以後,陳華遙在車棚裡取出青年近衛軍剛要發動,一輛銀色的別克擋住了他的去路。
車棚裡停滿車輛,道路狹窄,僅容一車通行,陳華遙上也上不去,出也出不來,正要叫那輛車的司機讓開。
別克前後車門打開,走出四名西裝革履,表情冷酷的男人。
“你就是陳華遙?”爲首一人問道,其餘三人跟着他後面,臉色不是很友好。
四人都身材高大威猛,孔武有力,走路身形挺直,看樣子受過訓練。兩人前面兩人後面,攔住了三輪車的所有去路。
陳華遙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誰?”
那人目測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國字型臉,雙手插兜,神色淡然地站在旁邊一米距離,微笑道:“我叫龍傲天,我想我們需要談談。”似乎像是請求,語氣卻飽含不容拒絕的意味。
陳華遙並不看他,目視着空曠的前方,淡淡說道:“哦?談什麼?誰派你來的?”
那名叫龍傲天的男人說:“誰派我們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明白一些事情。陳華遙同學,請吧,在這裡談話不太方便。”
當下便有人去拔青年近衛軍的車鑰匙。
陳華遙一把拿住那人手腕,輕輕笑道:“小兄弟,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亂碰的。”那人手腕被緊緊捏住,猶如鐵鉗,一時劇痛,另一隻手正要動作,陳華遙已將他放開。那人捂着手退到旁邊。
附近幾位取車的學生見這堆人圍在一起,不懷好意,紛紛繞開他們選了另外的出口。
龍傲天眼神一動,臉色多了幾分重視,伸手製止了其餘兩位想搶上前去的隨從,說:“既然不想走,那麼在這裡說也是一樣。陳華遙,你和許蘇杭小姐是什麼關係?”
“你們是蘇成涯派來的?”陳華遙眉毛一挑。
龍傲天道:“算是吧,那你可以回答我嗎?”
原來新專輯發佈會慶功宴上,蘇成涯發現許蘇杭和那個叫做陳華遙的小癟三兩人之間似乎存在什麼苗頭,心中有了疑慮。
許蘇杭風華絕代,沒有男人不喜歡她出衆的外表,蘇成涯也不例外,蘇四公子看中的女人,豈容他人染指?即使想想也不行!
下層社會小市民不明白大家族的能量,不要緊,蘇四公子不介意給他們展示展示。這事最好隱秘一點,不然叫外界知道,免不了要說紈絝子弟爭風吃醋,給人增添笑料。想來想去,找到身邊保鏢,讓他們前去辦理。
大家族給家族內部重要子弟配備的保鏢,都是爲了保證人身安全,避免出現意外,俱選擇忠心耿耿的部下加以艱苦卓絕的訓練,個個身手不凡,比007探員還要出色。
蘇四公子要他們稍微警告一下許蘇杭的同學,無異於用牛刀殺雞,還不是三根手指捏田螺,手到拿來?
不料那個向來以一當十的保鏢想要取下一輛爛摩托車的鑰匙,竟被人捏住手腕,吃了記暗虧,事情看起來不簡單。龍傲天摸不清對方虛實,總算是客氣了些。
陳華遙伸手探入衣兜,那幾人表情同時一緊,人人飛快的伸手入兜。
卻見陳華遙慢悠悠地摸出一包白樺樹香菸叼了一支,說:“許蘇杭是我馬子,我們經常在一起相處約會,互相討論有意義的話題,這個回
答你滿意麼?”
那幾人又空着手伸了出來,臉上十分尷尬。
龍傲天這兩天一直在收集陳華遙的情報,知道他和許蘇杭是學校裡走得最近的男生,緋聞也傳過不少,對這番話倒是信了九成,道:“不管你和許小姐以前怎麼樣,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陳華遙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了個人盡皆知的手勢,笑道:“既然蘇四公子吩咐,以他那麼大的來頭和身家,要我和許蘇杭分開,就沒什麼好處麼?象京一環以內的別墅來十套,勞斯萊斯幻影來十輛,我會好好考慮。”
龍傲天臉色緩和下來,搖搖頭道:“四公子要我告訴你,最好離許小姐遠點。否則我們不排除對你動用一些手段。”暗想張嘴就是十套別墅十輛高級轎車,這學生還以爲蘇家是隨便供人敲詐的?不過他既然說得出口,料想是沒什麼志氣的。
“沒錢?”陳華遙的眼睛一下變得陰森森的,說道:“沒錢你要我和許蘇杭分手,蘇成涯居然摳門到這個地步?而且你們也好意思巴巴的趕來找我談判?不覺得丟人嗎?現在汽油八塊多一升,豬肉十塊錢一斤,米粉五塊錢一碗,物價有多高知不知道?你們連好處費都給不起,叫老子分手?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也不嫌丟人現眼,我呸。”
三名隨從大怒,就要給這狂妄的小子一點顏色瞧瞧,龍傲天伸手攔住,不動聲色地笑道:“陳華遙,你好像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四公子只要動動小指頭就能叫你灰飛煙滅。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別耽誤自己的前程!一個人活到二十多歲不是太容易。”
陳華遙道:“蘇成涯這個沒卵子的廢物也就只敢找幾條狗在我面前叫喚。就憑他還想泡許蘇杭?你們這幾條狗回去跟他說說,叫他來象大給人舔屁股,舔夠一百個了我自然會考慮放他一條生路。”
如此惡毒的話語,龍傲天臉色大變,一名隨從伸手就抓了過去,狠狠擰住陳華遙的肩膀要將他拉到車下。普通的大學生能在訓練有素的保鏢手下做什麼?只怕輕輕一扭就要哭着求饒了。
一擰之下,紋絲不動,那保鏢又加了把力氣,還是不動,這可奇了!
陳華遙擡手,古老的煤油打火機嚓的打燃,突然竄出的火苗燎起,燒焦了那保鏢的鼻毛。
那保鏢不禁哎呀一聲,往後退開,抓住肩膀的手也脫出。陳華遙這才慢條斯理的將打火機移回來,點燃自己嘴上一直叼着的香菸,冷笑道:“你們這幾個狗腿子也敢裝大頭蒜,隨隨便便就來象大撒野?”
緩緩噴了一口煙,又說:“學幾招三腳貓功夫,就學人當保鏢,怕是連街頭混混都打不過吧?見識過象京黑幫嗎?我看你的僱主可危險了。”
龍傲天心頭有些驚異,指着他道:“陳華遙,我言盡於此,你如果不離開許小姐一定會後悔的。”
陳華遙舉起右手,指指天,又指指地,再指指來路。
“你什麼意思?”龍傲天道。
“我說你不知天高地厚,從哪來就從哪滾回去。”
龍傲天等人來勢洶洶,也不敢當真就在象大校園內動手,臉色一僵,不再說話,帶着三名隨從鑽進車子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