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還在外面等着呢!您看,是不是讓他們進來?”見公子發呆,似乎早就把門外那一幫人拋之腦後了,阿貴不禁滿頭黑線。低聲提醒道。
“進什麼進啊!”呂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破房子,笑罵道:“這是我的家,不是辦公的地方!告訴他們,家裡有女眷,不方便接待。你帶他們他們暫去食爲仙,我隨後就到!”
“好嘞!”阿貴得令後,嘿嘿一笑,轉身便朝着門口跑去。
說實話,阿貴也不喜歡那個叫羅威的。那傢伙,看誰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彷彿他自己就是大爺呢。
媽的,也不怕閃了脖子!
就在阿貴跑到門口,準備開門告訴門外那些人的時候。木門咣噹一聲被推開。
嘩啦的一聲,破舊的木門頓時承受不住這巨力,吱吱呀呀的掉下半截來。而門頭上那掛着的燈籠,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摘下來,扔在了一旁。
正準備進屋的呂恆,聽到這聲破門聲後,頓時臉色一沉。轉過頭來,冷冷的盯着破門而入的人。
等他看到門外那被隨意丟棄在路旁的燈籠的時候,眼神頓時變得凌厲無比。
闖進門來的,率先是三個跨着腰刀的錦衣武士。這些人衝進院子後,凌厲的掃了一眼院子裡的情況,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才讓開了門口。
隨後,一個身穿紫衣長袍,年約五十多歲,眼袋下垂,眼神陰冷的老頭走了進來。此人進來第一件事,便是盯着呂恆,沉聲呵斥道:“呂公子真是好大的架子!”
這人應該便是羅威了,呂恆站在門口,靜靜地盯着這個眼袋下垂的老者。心中暗暗說道。
在他的身後,昨日還見過的江寧府尹魏建,正一臉陰笑的看着呂恆。
“好了,羅叔叔,你都把人家的門都打破了,就不要嚇唬小輩了!”就在羅威準備繼續斥責呂恆的時候,人羣后,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聲。
這聲音就像是那春日,竹葉滴下的露水的聲音一般,柔和清澈。讓人不禁心神寧靜。同時,也將院子裡的緊張氣氛化之於無形。
“郡主!”聽聞這聲音,剛剛還是一臉陰沉的羅威,頓時換上了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連忙讓開路,彎下腰,抱拳對迎接着身後的人恭敬的說道。
人羣散開,一個蒙着面紗,氣質雍容的女子,在一個青衣侍衛的攙扶下,款款的邁步走了進來。
原來,還真的是她!看到進來的這個女子,呂恆眼神微微閃了閃,心中暗暗道。
這個女子,就是呂恆昨日,在那首飾店遇到的那個,跟自己搶天空之心的女子。
沒想到,還真讓自己猜中了。這個女子,還真是晉王的女兒,青嵐郡主。
青嵐郡主進了門後,迷人的臉上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容,平靜的看着呂恆。
“先生便是人稱江寧第一才子的呂恆,呂永正了吧?”青嵐郡主美眸流轉,上下打量了一番呂恆後,輕啓櫻脣,吹氣如蘭的說道。
“見過郡主!”呂恆點點頭,拱起手,對着這個女子微微一禮,淡淡說道。
“郡主,此人大膽,見了您竟然不下跪!”一直躲在人後的魏建,見到呂恆竟然僅僅是抱拳行禮,眼神中閃過一抹惡毒之色,轉過頭來,義憤填膺的對郡主說道。
“退下!”青嵐郡主似乎對魏建一點都不感冒,甚至說,是深深的厭惡。見魏建跳出來,指手畫腳的。她的神色頓時有些不悅,轉過頭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冰冰的斥責道。
“郡主,可是……是!”魏建原本還想表表忠心的,但是,看到郡主那冷冷的神色,頓時沒有了聲息,恭敬的彎腰退到了人後。
看到那魏建卑躬屈膝的退下後,青嵐郡主轉過頭來,笑語盈盈的看着那一直站在門口,並未過來迎接的呂恆。輕輕笑了笑道:“呂公子不會就讓妾身這個小女子,一直站在這裡吧?”
“呵,郡主說笑了!”呂恆微微笑了笑,聳了聳肩膀,攤開手道:“只是,寒舍簡陋狹小,郡主乃又千金之軀,讓郡主進這寒舍,於理不合啊!”
哼,現在你想起禮節了?
聽到呂恆這麼說,青嵐郡主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那不經意播撒出的妖豔的風情,讓周圍的幾個武士,不禁吞了口口水。
而呂恆,卻依然目光明澈,神色自然的看着眼前,這個風度雍容,但卻有着一絲妖媚之氣的女子。
“無妨,小女子兒時也過過貧苦的日子。呂公子這寒舍,比起小女子當年的住所,可是好得多了!”青嵐郡主看到呂恆眼神清明,根本不被自己的風采所動。她眼裡閃過一絲訝色。輕輕笑着說道。
雖然呂恆委婉的表達了,不歡迎的意思。但這女子,今天似乎就認準了呂恆,非要進去不可。
“既如此,那,郡主請!”見郡主那一臉我就是要進去看看的神色,呂恆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爲難。只是微微笑了笑,指着那臥室旁邊的客廳,對着青嵐郡主道。
從這個女子獻身,呂恆心裡微微一動,便將滿腔的怒火壓下,假意逢迎。畢竟,對方的身份乃皇親,實打實的郡主。自己如果對此女不敬,必然會遭致一些麻煩。
而且,到目前爲止,皇帝對晉王的態度,還是模棱兩可。自己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得罪晉王。
進了屋,早已得知了郡主要來消息的柳青青三女,已經將客廳收拾的乾乾淨淨。桌椅擺放整齊,茶水送上。雖然客廳佈置稍顯簡陋,但卻帶着一股濃濃的書香門第的氣息。
尤其是,那正對着門的屏風上,那文采斐然的詞句,更是讓青嵐郡主眸中異彩連連。
詩句,是元代詩人,王冕所作的《墨梅》
詩曰:吾家洗硯池邊樹,個個花開淡墨痕。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
這首詩,本是呂恆無心所寫。當時,家中買了一個新的屏風,柳青青見那屏風上空無一物,便讓叔叔寫上一首。
在女子那殷切希望的目光中,呂恆自信心嚴重爆棚。擼起袖子,走上前去,磨墨,當場揮毫。
於是,這首《墨梅》便就此出現在了屏風上。
如今,看到這首墨梅,呂恆不禁想起了,那日在屏風上寫完這首詩的時候,柳青青那對着屏風,纖纖玉指,輕輕託着下巴,可愛的一字一句的念着的嬌態。
轉過頭來,看看站在一側的柳青青,見她也正朝着呂恆注視過來。只是,那宛若三月桃花的俏臉上,似乎帶着一抹羞紅之色。
汗,她在想什麼呀!
呂恆心裡一樂,膽子也越發的大了起來。
挑挑眉毛,很是無禮的對柳青青拋了個飛眼兒。
見呂恆做出這般輕薄的樣子,柳青青俏臉上的紅暈之色,更濃。嗔怪的白了呂恆一眼後,羞答答的低下了頭。
如同春日爛漫的桃花一般,嬌豔的柳青青。儼然成了這簡陋房間裡,最亮麗的一道風景。不光那些進了屋的魏建羅威等人,見了柳青青都兩眼發直,就連青嵐郡主進了屋,見到眼前這麼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都不禁感到自慚形穢。
“這位美人是?”青嵐郡主上下打量了柳青青一眼,見這女子的容貌簡直可以用驚若天人來形容。她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轉過頭來,看着呂恆,目光中閃過一抹厲色,淡淡道。
“柳氏青青,呂某的髮妻!”呂恆走到柳青青身旁,伸出胳膊,攬住了柳青青的腰肢,靜靜地看着青嵐郡主,淡淡說道。
這是呂恆,首次在人前表明,柳青青是他的妻子。
聽到這話,不光身旁的蒼雪清霜姐妹臉色各異,就連柳青青一時都震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我……”見這些人都一副豔羨的樣子,看着呂恆。柳青青心裡一慌,就要解釋。
話剛說出口,就感覺腰上,呂恆的手微微一緊。
偷偷地轉過頭來,看到呂恆眼中那淡淡的目光。柳青青彷彿又看到了,秋日的時候,棲霞寺中,呂恆那痛側心扉的目光。
她心裡一酸,眸中不禁有些溼潤。羞澀的看了呂恆一眼,輕輕的低下頭來,輕聲嗯了一聲。
雖然,聲音細若蚊吶,但,呂恆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他眼裡滿是驚喜的看着身旁,低着頭,俏臉上滿是羞紅之色的柳青青,心裡被不可置信的幸福感覺充斥着。
要不是,今日有這麼多人在場,呂恆真的想將女子攬入懷中,深深的吻她一下。
老孃哎,我成功了!
此時此刻,呂恆終於能夠感覺到唐伯虎,放飛鴿子時的激動與興奮。
“能得此佳人陪伴,呂公子真是好福氣啊!”青嵐郡主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似笑非笑的盯着柳青青,笑着說道。說話的時候,那雙帶着媚氣的眼裡,卻閃過了一抹陰狠之色。
“郡主說笑了,青青能嫁給呂郎,是青青幾世修來的福氣!”柳青青雖然外表柔弱,但性子卻極爲的堅強。
此時此刻,她已經看出來了,這些人來意不善。甚至,和叔叔有着難解的宿怨。見這郡主冷冷的看着自己,柳青青輕輕咬了咬嘴脣,勇敢的擡起頭來,跟這位皇親國戚,天之驕女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