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透着一股涼意,加上現在夜己深,她靠在那棵大樹下,雙手緊緊環抱着身子,眼睛半垂,麻木地看着暴雨不斷地拍打着路面,腦子一片空白。
“吱——”
一聲刺耳小轎車剎車聲響徹夜空,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她眯着眼睛,用手擋着刺眼的燈光,才發現原來是一輛小轎車。
車燈直射她的眼睛,令她無法看清楚眼前的人和物,她愣愣地看着。這時,傳來一聲吊兒啷噹的口哨聲,一聽聲音便覺得色迷迷了。
就象流氓見到美女那種口哨聲。
轎車窗自動降了下來,蘇清淺微微側頭,才見到一張令她吐嘔不己的中年男子的臉,滿臉麻子不說,十分肥胖,臉上全是油膩,一咧嘴笑,露出一口長期抽菸燻黑的黑牙,可能是開車太疲倦了,眼睛帶着濃厚的黑眼圈,十分醜陋。
聲音下流噁心。
“嗨,美女,大深夜的出來‘幹活’,來,陪陪爺吧,爺多給你小費。”
那令人吐嘔的色迷迷表情涌在他的眼底,蘇清淺臉色更加蒼白了,這個醜陋的中年男子臉上的神情她太清楚了,頓時,她胃一陣翻天覆的翻滾,直拉吐了。
“吐了?見到爺吐了!操的!看爺不收拾你!”中年男人聲音驀然粗了起來,帶着暴戾。
蘇清淺哪敢說話?身子一縮,躲在大樹後面。
這個男人直接把她當成了在街頭買娼的女人了,估計在這條公路上,肯定有過這種女人。
只是這個司機第一次見到美得不象話的娼妓,不但嫩,而且是尤物,一見到她,頓時如吃了興奮劑一樣。
“說,多少錢纔給爺?”他捨不得錯過這個小美人,今天就算是搶也要搶來。
蘇清淺嚇得臉色由白轉成青色,她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牙齒直打架,兩腿不斷地羅嗦着,看着眼前這個醜陋不堪的老男人,她真有些害怕。
“不要過來……我的丈夫是總裁,他知道後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蘇清淺同時彎下腰,撿起一顆石頭做防衛,眼睛帶着一抹絕望的淒厲!
那個中年司機動怒了,這個落魄的女人竟然敢威脅自己,就要下去扯她上車。
“不要!不要過來!”蘇清淺嘶叫,聲音無比淒厲,帶着絕望,又衝進雨簾中,只是那位司機油門一踩,緊緊地跟着她,似乎今天晚上得不到她,不罷休一樣。
咚!蘇清淺一個急智,手中石頭砸向那個司機,正好砸中司機的眼睛,痛得司機放開方向盤,車子一個大大的急剎,停了下來,轎車差點撞向一棵大樹,如果不是現在是暴雨天車少,估計早要發生車禍了。
蘇清淺抓緊機會,鼓足最後一絲力氣,拼命地向前跑去,可能是跑得太急了,腳一扭,重重地摔了一跌,吃了一個狗啃屎,她身子一翻,誰知道,滾下公路邊一個大水坑裡面。
這些高速公路都是穿山越嶺的,兩邊除了樹,大多數有暗溝的。
那個司機顧不上自己疼痛的眼睛,見到她滾下暗溝,抹了抹油膩無比的大餅臉,扯着大嗓門道:“摔死了沒有?”
蘇清淺痛得咬牙切齒,一聽到這個該死的司機居然問她死了沒有?她忍不住嘶叫:“你走——”
這時,車子裡面正在睡覺的另外一個人估計是被吵醒了,揉着惺鬆的眼睛,同樣是大嗓門,趁機譏笑自己的同伴:“老兄啊,又想泡女人了,我看啊,那女人怕你得厲害,估計看不上你了吧,明顯嫌棄你咧,我們還要趕路的,不要因爲一個妞而鬧出事來,這荒山野嶺的,突然冒出那麼美的姑娘,你說邪門不邪門?”
聽到同伴話,那個醜陋的司機如見鬼一樣,一踩油門,轎車如逃一般衝進雨簾,隱隱聽到他嘴裡還詛咒着。
“媽的,不會是鬼吧,出來買娼的,哪有那麼美的?惹上這種不乾淨的東西,不要命啊,我呸——”
轎車很快就消失在雨簾中。
原來他們把她當成鬼了!蘇清淺眼睛瞪得大大的!或許她現在就象一個鬼了,己經被郝大惡魔折磨成一個鬼了,她還有什麼自尊?在那幢別墅裡面,就算小心翼翼地活着,事事看他的臉色做人,他還是看她不順眼,根本不當她是人來看。
把他內心的恨統統發泄在她身上了。
她不再想着逃生了,而是呆愣愣地坐在暗溝下面,她閉着眼睛,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與雨水混在一起。雨繼續下着,不斷地砸在她的臉上,好疼好疼,疼得她睜不開眼睛。
淚水,潸然雨下,似乎跟雨水比賽。
她突然升起一種自虐的想法,給那個郝大惡魔折磨,還不如自己折磨自己。她靜靜地坐在暗溝裡面,仰着小臉,嘴角帶笑,明明流着眼淚,她卻笑!
在漆黑的雨夜,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想笑也行,想哭也行,本來她就是一個孤兒,自小飽受世間冷暖,沒爹沒孃,本以爲遇到自己知心愛人,卻被郝大惡魔毀得乾乾淨淨了。
現在,還會有誰關心她?憐惜她?
“哈哈……”
她自嘲地笑了起來,明明想假裝不在乎,偏偏無法做到如沒事人一般灑脫,最後乾笑變成了哭聲,心裡的創傷,估計一輩子也無法彌補了,她早己經是傷得傷痕累累,心早己經是千瘡萬孔,痛徹心扉。
她的胸膛不斷地起伏着,從嘴巴吸進來的雨水衝擊着她的肺部,隱隱作疼,她把頭埋在膝蓋下,雙臂緊抱,她己經是累得無力跑了,她好想好想睡一覺,她真的疲倦了。
就讓她當一隻無家可歸的落水狗吧。
她要把一切的痛苦沉澱下去……
郝氏別墅。
郝俊辰似乎感覺到什麼,正在歡愛的他猛地推掉賣力取悅着他的女人,濃眉緊蹙,跳下牀來。
那女人嚇得小臉滿是驚慌,也跟着跳下牀,裝出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從後面摟着郝俊辰的腰,聲音嬌得不象原樣:“郝少爺,我還不夠……”
郝俊辰猛地轉過身來,一把推開那個妖媚的女人,目光一凜,狠狠地颳了她一個耳光。
“滾出去!”他的聲音擲地有聲。
那女人嚇得小臉蒼白,抓起自己的衣服爬着向外走去,郝俊
辰馬上遙控器,打開桌子前的監視器。
一看,那間小房間空空如也,那個小女人不見了!!
胸口一窒,鳳眼眯起,陰冷之色更濃,驀然他快速地穿好衣服,似箭一般衝出房間。
“居然敢逃跑!不要命了!”他一邊通知保鏢,一邊厲吼。
這晚,郝氏別墅註定不平靜,人人自危,郝俊辰又來到保安室,通過監視器查看大門口的一切,看到在朦朧的暴雨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拼命地跑到大門前,再吃力地爬上去,再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再衝進雨簾……
原來她是這樣光明正大逃跑的,病了一場,膽子也病大了。
他隨即通知保鏢全面搜索,自己也驅車去找她,他知道這個小女人跑得並不遠的,畢竟她是用腳跑的,而且現在離她逃跑只有半個小時……
雨,繼續砸下來,厚重的雨幕,越下越大,整個天地朦朧一片。高速公路越來越靜,靜得詭異可怕,一輛車子也沒有經過。
突然,一輛輛車子擦過,顯得十分突兀,照常理推算,大深夜的,還是下雨天,是不會有那麼多車子經過纔對。
“這裡有一對鞋子!我們下來找找看吧。”一道男子交談的聲音響起了,打響這個寂靜的夜晚。
“蘇小姐——”
蘇清淺一個激靈,原來是他們找來了,一看自己的腳,才發現,剛纔自己跑得太急,把鞋子掉在上面也不知道,她真後悔,她一動不動坐在那裡,不理會他們,畢竟這個暗溝是有草的,如果不仔細去找,一定不會發現她的。
果然那幾個男人大概找了一下四周,叫了幾聲也沒有蘇清淺的迴應,他們馬上就放棄了在這裡尋找,開車到別處去找。
蘇清淺正想鬆一口氣,又有一輛車子停在那裡,輪胎摩擦路面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蘇清淺還以爲是自己出現幻聽?自嘲一聲,那個郝大惡魔怎麼可能會出來找她呢?
他何等尊重的身份?象她這種在他眼中是復仇工具,他出來找纔怪,巴不得她早點死,一定是自己耳有問題了?
他派人出來找,估計是沒有玩夠她,沒有折磨她吧。
“蘇清淺!你出來!我知道你一定在這裡面附近,不要逼我下重手,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派人把柯君卓給殺了,再把你的養父碎屍萬段!”郝俊辰手上撐着一把傘,聲音一如往日的冰冷,而且還帶着強迫和命令性。
蘇清淺猛地打了一個寒顫,瞳孔猛地擴大,不可思議地側着耳朵去聽。
真是他。
嚇得她把自己抱得更緊。
比閻羅王來了還要害怕。
果然他沒有折磨夠她,尋她來了。
郝俊辰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西裝早己經被雨水打溼了,傘也擋不住這暴風雨,雨點飄在他的臉上,頭髮上,本來精神抖擻的頭髮變得耷拉了起來。
俊臉緊繃,陰冷得如降世的羅剎,沾着雨點,但是依然俊美無比。
他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心裡卻隱隱希望可以找到她。
“蘇清淺,你馬上給我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