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請自重!
忽地,聽到一聲工具碰觸石塊的脆響,尹柏一愣,竟是發現了一塊大的長方形的花崗岩。他激動地從胸口掏出手帕,仔仔細細地把花崗岩給擦乾淨,待看清上面的字時,他整個人像是遭雷擊般的震住了——
杜澤南之墓……
腦袋裡轟然,清楚的楷體字跡,在他仔細的擦拭之後尤爲清晰,杜澤南之墓……有那樣片刻,他的腦袋是才處於一片空白的,甚至恐慌得想要大叫。
這個名字,連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自從以尹柏的身份活下來之後,他就漸漸地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這麼些年,沒有誰曾經懷疑過什麼,歐景山死後,他的失蹤是同步的,沒有人會給他立碑,更沒有人會把這樣的墓碑埋在地底下,而且,他是藉着電腦上面的地圖搜索而來的,不是嗎?
他覺得腦袋一片混亂,找不到可以理清頭緒的源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要找的是稀有水晶,爲什麼會挖出這樣的墓碑?
“父親,怎麼了?”尹逸遙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墓碑,“杜澤南……這個人,父親認識?”1desz。
“不,不認識,怎麼會認識?”尹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思,額上已經滿是虛汗,直覺地有什麼要發生,否則,不會有這樣的巧合。
“竟然有人的墓碑會被埋在這個位置,這個人跟稀有水晶是有什麼關係嗎?……父親,還要繼續挖下去嗎?會不會找錯位置了?再挖下去,是不是會挖出一具屍體?”
屍體?尹柏眼神閃爍,前所未有的恐懼讓他的毛孔無端地有些戰慄,這個銷聲匿跡那麼多年的名字,何以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如此詭異地出現?
空氣中忽然瀰漫着一種花粉的味道,等尹柏意識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這是濃烈的百合花粉的味道。他驚慌地往後退了幾步,周圍並沒有百合花,卻是濃郁的花粉味道,他的身體對這種花粉過敏,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條線索,他低頭一看,手臂的位置已經開始有了紅疹,恐懼在毛孔逐漸滲入,他努力讓冷靜,身體還是有如樹葉般抖了起來。
“我們回去。”
半響,他纔開口,聲音已是止不住顫抖。任誰,在這種狀況下,也無法冷靜。他需要冷靜,需要想明白究竟是哪個環節的問題。
“這樣辛苦才找到的地圖,尹伯伯真的要回去嗎?這一走,會不會前功盡棄?”
身後淡淡的聲音響起,有如驚雷,他自然清楚,那熟悉的聲音是歐以宸的。尹柏的身子瞬間僵硬住了,歐以宸,歐以宸……是他?他在此時此地出現,說明什麼?難道說……
他還沒有轉過身去,歐以宸已經繞到他身前,在墓碑前蹲下身子,手指輕輕地撣了撣上面的名字,嘴角勾着一絲意味不明的冷笑:“找到稀有水晶不是你的夢想嗎?夢想就在眼前,怎麼想離開了?尹伯伯,或者說,杜澤南先生?”
尹柏的臉瞬間如同死灰,他的腳步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你……”
“很驚訝嗎?杜先生?”歐以宸站起身來,墨色的瞳仁蒙着一層冰棱,嘴角卻是勾着冷笑,“是不是認爲自己的整容手術很成功?還是覺得……自己用了尹柏的身份,這一招非常得天衣無縫?”
“以宸,你……你在說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你……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之間衝着我喊杜先生,我是尹柏,你的尹伯伯……”
冰冷的槍扣住了他的太陽穴位置,尹柏的身子僵住了,尹逸遙的聲音冷如冰,透着壓抑的怒氣:“尹柏這兩個字,是你配叫的嗎?你這樣一個下三濫的痞子,竟然拿我父親的身份掩蓋自己那麼多年,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放下槍,放開尹先生!”
有槍在同時拔出,頓時,場面劍拔弩張,尹柏的貼身保鏢的槍指着尹逸遙,而身後,有更多的人,舉着槍,把這裡圍成了密密的網,那是段青的人。
“他姓杜,叫杜澤南,根本就不是你們所謂的尹先生。我說對了嗎?杜澤南?”
汗珠從額頭的位置開始滾落,他來不及思考太多,但目前來說,唯一可以瞭解的便是,尹逸遙和歐以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一起,具體是在什麼時候?究竟在背後做了些什麼?這段日子,他沉迷於稀有水晶,根本就沒有精力去顧及這些。歐以宸的懷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究竟在背後還做了哪些事情?他知道他一直在找杜澤南,也知道他一定是找不到杜澤南的,在顧唯憲破產之後,他曾經明確地說過,歐景山的事情已經到此爲止了。原來,他從來不曾放棄過,可是,他怎麼可能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以宸,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都已經到這個時候,再說什麼都是廢話。你該知道,一個人如果只是靠着整容,是改變不了成爲另一個人的。至少,百合花粉,尹柏不會過敏,而杜澤南會。至少……尹柏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做修復整容的手術,至少,不可能會在真相一點一點接近的時候,那些證據都會憑空消失。”
二碰觸大他。歐以宸的目光淡淡地看着他,那樣淡,卻是冷入骨髓:“杜澤南,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不是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我又怎麼會懷疑到你的頭上?尹柏跟父親是有交情,卻沒有那麼深,你那麼多年來對歐家做的一切,不就是爲了等到今天,拿到所謂的稀有水晶?”
“杜澤南……真的是你?”顧唯憲看着那張與從前截然不同的臉,實在是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會發生如此荒唐的事情。百合花過敏,是他所知道的,在合謀一起對付歐景山的那段日子,他們接觸比較頻繁,所以,對他也有一定的瞭解。
歐景山死後,他就這樣失蹤了,他一直以爲他是害怕報復,或是拿着錢隱姓埋名地到了別的國家,沒想到他竟然以另一個人的生活活着,而且,就活在歐家生活的附近。
杜澤南看着歐以宸,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微笑,漸漸地笑聲越來越響,在寂靜的上空格外清晰恐怖。他大笑了一陣,止住笑聲:“真是沒想到,歐景山的兒子竟然能這樣明察秋毫,歐以宸,你果然比你父親厲害得多,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還能藏得那麼深!”
“在你身邊那麼多年,這些常識,都是你教的。”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果然是應了這樣一句話!”杜澤南冷笑一聲,“歐以宸,怎麼說我當年也給了你歐家一條活路,你現在是準備幹什麼?衆目睽睽之下,殺了我?要說罪,我也罪不至死,歐景山是自己跳下去的,我頂多算個從犯,就連顧唯憲這樣的兇手,你都可以放過了,我這個對歐家有幫助的恩人,不如恩怨相抵?”
“恩怨相抵?”歐以宸眼皮憤怒地跳了跳,“你覺得可能?”
杜澤南又大笑了幾聲:“看來,英雄果然還是難過美人關啊!你真正的殺父仇人就在你身邊,你還跟着他的女兒親親我我,我看歐景山就是死了都不會瞑目,歐以宸,你還真是孝順!”
“真正的殺父仇人?”歐以宸緩緩地走近他,“杜澤南,你失蹤的這麼多年,我把你在歐氏所有的資料都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你當年失蹤,是因爲父親發現了你出賣公司的公司機密,如果我沒有猜錯,父親的死跟這個有關嗎?雖然顧唯憲讓歐氏暫時跌入低谷,可是,憑着父親的實力,不會沒有挽回的可能,他至於爲了這個去跳樓嗎?一個第二天還跟着別人洽談業務的人,怎麼可能會去自殺?杜澤南,你心底清楚,我真正的殺父仇人,究竟是誰。”
“不止是他,還有我。”尹逸遙的槍又朝着他的太陽穴抵了抵,“杜澤南,父親出事是不是跟你有關?還有母親,是不是也是你殺的?你身上揹負了那麼多條人命,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杜澤南搖了搖頭,鏡片後面的眸子眯了眯:“現在是怎麼回事?一個個的,都找到我頭上算賬來了?尹逸遙,如果不是我,尹氏能發展得這麼好嗎?沒有我,歐氏現在早就倒閉了!你們是不是分不清楚什麼是恩,什麼是怨?現在,是準備恩將仇報嗎?”
“別跟他他媽的廢話了!把他帶走!”段青揮了揮手,朝着那個還舉着槍卻已經愣在原地的男人頭上一拍,“還不放下槍!他不是尹柏,你豬啊你,跟着哪個主子都不知道!他是假冒的,現在這位尹少爺,纔是你的上司!笨!”
杜澤南只是冷冷地笑,心雖然直直地往下墜,可是,還是有希望不停地上涌。即便他只是假冒,那又如何?沒有了他,尹氏怕是會一落千丈;而甄佳慧,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去死,還有,他還有一批秘密的手下,等待時機,當年那樣的困境他都可以擺脫,更何況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