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馨還在哭泣着,梨花帶雨的模樣,很是讓人心疼,哽咽道:“表姐,我好害怕,他一定容不下這個孩子的,我本打算狠心打掉,可是,藥到了嘴邊,我才發現,自己真的不忍心……”
夏微瀾心中一沉,雨馨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看她的樣子,不是被強迫的,而且,本意想留下這個孩子,她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雨馨,孩子的父親是誰?”
雨馨垂着頭,雙手死死的攥住,面色漸漸變得慘白,眸中閃過複雜之色,忽地捂住脣,苦澀的別過頭,低聲求道:“表姐,我不能說,你別逼我……”
夏微瀾嘆了口氣,手搭上她的雙肩,勸慰道:“雨馨,他既然污了你的清白,就要負起責任,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定會想辦法替你做主。”
雨馨怔怔的望着她,貝齒廝磨着脣瓣,泣不成聲道:“這個孩子是……王爺的,那天晚上,我在出王府的途中,遇到了王爺,他喝醉了,把我……”
說到最後,她已經無語凝噎,淚溼的雙眼,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雨馨的話,猶如一塊巨石,投入夏微瀾的心湖,泛開一圈圈漣漪。
剎那間,夏微瀾的面色,變得恍惚,搭在她肩上的雙手,頹喪的垂下。
心,微微的抽痛起來……
她緊緊的捂着窒息的胸口,一陣陣的堵悶,讓她難受得鼻尖發澀,眼眶發燙。
雨馨淚眼朦朧的望着她,抽泣道:“表姐,對不起……”
夏微瀾目光一怔,面色煞白,不自覺的咬着脣。
半晌,才緩過神來,平靜的說道:“不必跟我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突然,雨馨跪了下來,頭狠狠地在地上磕着,哀求道:“表姐,我求求你,你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會不知廉恥求王爺給我名分,我只希望,王爺能給我和肚子的孩子一條生路。”
夏微瀾腦中一片混亂,莫名的疼痛,緩緩聚積到胸口,彷彿要將心臟漲破。
雨馨擡起頭來,企求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她,“表姐……”
夏微瀾回過神,見她一直跪在地上,趕緊將她扶了起來,“先起來再說!”
兩人皆是一陣沉默,好半晌,夏微瀾的心情平靜下來,側目,深沉的望着她,心中閃過一絲怪異的情緒。
衆所周知,整座王府,沒有一個侍妾,替冷唯墨生下子嗣。
而促成這件事的人,正是他自己!
雨馨早已領略過他的殘忍,爲了這個孩子,連命都不顧了嗎?
這般的執意,是因爲捨不得,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但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她能看出,她是個善良的好女子,是否是自己疑心太過重了?
看着她單純的眼神,嘆了口氣,這般的癡傻,拿自己的終生幸福,做賭注,不求名分,只希望能生下他的孩兒,如此想來,豈會對他沒有戀慕之情?
微微一個擡眸,臉上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平淡的聲音裡,亦聽不出絲毫情緒,“雨馨,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王爺最討厭別人左右他的思想,我若是幫你求情,弄得不好,反而害了你!”
聞言,雨馨淚如雨下,啞聲道:“表姐,王爺那麼重視你,你的話,他說不定會聽!”
夏微瀾眉頭緊皺,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反感,沉聲道:“你想得太簡單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王爺,向他言明一切,到時,我會求他,給你個名份,至於孩子,你還是……”
說到這,她不忍心,再說下去。
雨馨失神的望着她,喃喃道:“表姐,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
夏微瀾點點頭,若是能幫到她,她必然會幫,可這件事,在她能力範圍之外。
如今,夏家上下正遭受劫難,她自己的事,都沒有處理好,哪還有心力,去顧及其他人。
不過,也許是基於同情,她還是儘可能的想幫幫她。
晚膳過後,夏微瀾便吩咐洛兒,去打聽孩子的事,一般情況下,侍妾懷孕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每次侍、寢之後,都會有婢女送上避孕的湯藥,由方嬤嬤親眼看她喝下,方纔無事。
如果其中有人意外懷孕,無需稟告冷唯墨,專門負責此事的方嬤嬤,可直接用藥讓她們墮胎,若是有侍妾偷偷將孩子生下,被冷唯墨知道……
不僅僅是母子兩個都要處死,連方嬤嬤也要帶去極刑院領死。
越想越覺得後怕,雨馨腹中的孩子,想要活命,自然是留不得的!
※
夜涼如水,明月依舊。
月光,揚揚灑灑地從天際傾落,如絲、如綢、如流水一般,醉了夜色。
洛兒從房中退了出來,正打算去梳洗,然後,就寢。
驀然轉身,看到冷唯墨步履不穩的走進雲落苑,身後竟然沒有侍衛跟隨,她心中一緊,趕緊迎了上去,趕緊俯身行禮。
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她皺皺眉,上前扶住他搖晃的身體,低聲道:“王爺小心!”
冷唯墨微微眯眸,眼前的人影晃動,他甩甩頭,冷冷的拂開洛兒的攙扶,“滾開!”
洛兒心中一驚,被他那冷洌的聲音震懾,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冷唯墨推開門,腳步仍有些虛浮,逕自向房中走去。
夏微瀾坐在梳妝檯前,穿着梨白色的清透內衫,若有所思的凝望着銅鏡出神,幽幽的眸子,沉靜得猶如一泓深潭,眼中漸漸浮現愁悶的情緒。
她輕嘆一口氣,白嫩纖長的手指,輕撫上烏黑的秀髮,散開發髻,拿起檀木梳,輕輕的梳整。
冷唯墨怔怔的看着,迷離的目光,漸漸變成酷寒的冰冷。
這樣一個夜深更闌、萬籟俱靜的夜晚,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鑽入他的肌膚中,啃食着他的血脈,讓他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疼痛。
今夜,他所做的,只是爲了應證,這個女人的殘忍。
殘忍的脣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戴上柔情的面具,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
一頭墨染的柔順青絲,似瀑布般,垂落在肩頭,他隨手拈起一縷,放到脣邊輕吻,淡淡的髮香,在鼻息下漾開,沙啞的呢喃:“在想什麼?”
耳畔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夏微瀾微微側眸,看到銅鏡裡出現的俊美臉龐,不由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梳子,迅速站了起來。
轉身,正準備行禮之際,不料他長臂一伸,悄然的將她攬進懷中,只覺腰間一緊,身體緊密的貼合,修長的手指,托起她小巧的下頷,輕啄一吻。
鼻中竄入濃烈的酒味,夏微瀾不禁蹙眉,下意識的偏過頭去。
然而,下頷傳來的絲絲痛楚,讓她不得不面對他,冰涼的眼眸,隱約夾雜着噬骨的怒氣,以及一絲悲傷的痛苦。
夏微瀾緩緩闔上清眸,承受着脣上的啃咬廝磨,淡淡的紅暈,浮現在臉上,想要說的話,漸漸隱沒在雙脣間。
冷唯墨緊摟着她,凌亂的腳步,帶着她輕輕轉動。
不知不覺,來到牀前,躺了下來,而親吻,還在繼續,愈演愈烈。
一吻終了,兩人皆是氣喘吁吁。
夏微瀾倒在他懷中,緋紅的小臉,埋在他胸前,聽着他紊亂的心跳,突然,有些害怕。
她在害怕,害怕看到他眼眸中的柔情,也許,下一刻,那眼神,將變成徹骨的恨意,直刺她的心肺。
腕上的白玉手鐲,沁入肌膚,絲絲冰涼,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突然,感覺腰間的手鬆開,夏微瀾微微一怔,仰起頭,看着他黑眸微闔,醉熏熏的模樣,眸子漾起一絲複雜,不由輕喚道:“王爺……”
一連着喚了幾聲,冷唯墨都沒有轉醒的跡象。
夏微瀾的從他懷中抽身出來,動作十分輕柔,緩緩起身,深看了他一眼,走到梳妝檯前,拉開抽屜,伸到那個胭脂盒上,手遏止不住的顫抖。
眼眶灼燙,心中更是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
可是,她不得不這麼做,她沒辦法看着爹爹和孃親,身首異處。
而這個香粉,只會讓他變傻,並不會取他的性命,這是她,唯一能做的選擇。
深吸一口氣,將胭脂盒放到檯面,輕輕的打開,手指放了進去……
倏地,手被人緊緊的攥住,那胭脂盒被人用手一拂,在空中劃下一道刺眼的銀光隕落,裝在裡面的香粉,頓時傾灑了一地。
夏微瀾驀然轉頭,驚恐的望着對方,驚詫的說不出話來,“王、王爺……”
冷唯墨的黑眸犀利森冷,額際青筋隱隱浮現,薄脣緊抿,深邃的眸子眯緊,危險的怒火在眸中劇烈跳動,“本王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沒有珍惜!”
剛纔的舉動,將心底僅有的一絲不忍,硬生生打碎,從慕容風口中得知實情,他怎麼也不願相信,最大的禍害,就藏在自己身邊,而心中的矛盾痛苦,也糾結了三天三夜。
夏微瀾的面容一陣青白交錯,胸口被他眼中的殘酷給震痛,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香粉,不用多想,已然明白一切,擡眸,飄忽一笑,“你早就知道……”
冷唯墨眸中泛起陰森凜洌之色,暴戾恣睢的模樣,像是來自地獄的閻王,冷冷的發出一聲兇戾的怒喝,“你找死!”
他的大掌,迅速伸向她的領口,狠狠掐住她的喉管,手中的勁道,因爲憤怒、痛苦、失望而愈發加重,指尖因爲力道過猛,在雪白的肌膚上,掐出了道道血痕。
他必須要將這份幾乎揉碎他心臟的痛恨發泄出去,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他甚至剋制不了嗜血的衝動,想將眼前的女人狠狠撕碎。
夏微瀾感到一陣窒息,胸膛內的空氣,漸漸變得稀薄……
她微張着嘴,面色痛苦糾結,喉間涌起一陣噁心,眼前漸漸變得模糊,眼角沁出晶瑩的液體,順着臉頰滑落下來,砸到冷唯墨的手背上,灼燙的溫度,讓他渾身一怔。
目光漸漸清明,手慢慢鬆開,落下,低頭,看着自己微微顫抖的手,倏然緊握。
咬牙自問,爲什麼,要對這個賤、人心軟?
倏地,他陰冷的笑了起來。
不對,他沒有心軟,他只是不想讓她死得這麼便宜!
夏微瀾癱軟的跌坐在地上,低垂着頭,發出一陣猛烈的嗆咳,手輕輕的拂上頸項。
那上面還殘留着,被他狠狠掐住的刺痛感,渾身泛起一陣顫粟。
那一刻,她真以爲自己要死了!
突然,頭皮傳來劇烈的撕扯疼痛,他狠狠拽起她的黑髮,讓她的臉仰了起來,冰寒無比的聲音再次響起,“夏微瀾,本王曾經對你說過,平生最痛恨欺騙和背叛!你說,本王該怎麼懲罰你?”
夏微瀾的瞳孔收縮,心頭一陣震顫,驚懼得說不出一句話。
冷唯墨加重手中的力道,一縷髮絲被他無情的扯落,冷峻的面容越發陰森,眸中迸出殘忍的冰冷,冷哼一聲,嘲諷道:“怎麼,不打算求饒?”
夏微瀾的臉色煞白,強忍住疼痛,眼眸緊眯起來,淡淡出聲道:“求你,有用嗎?”
冷唯墨微眯着眸,冷冷的盯着她,突然,冷魅一笑。
他單手鉗起她的下頷,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冷厲的笑着,笑意卻不達眼底,“很好,本王倒是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說罷,他揪着她的衣襟,大步流星的向外面走去,帶拖帶拽的行了數米……
夏微瀾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呼,怔怔的望着他殘酷的側臉,心陡然的疼了起來,不似往常的隱隱作痛,好像帶着莫大的悲傷,帶着難以言喻的痛楚。
門外,洛兒一直守着,聽到裡面傳來拍打的聲音,不安之餘,附耳在門上偷聽。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
門被人猛力踢開,洛兒的額頭,頓時撞上了門板,頭向後仰,栽了下去……
額頭上,更是鮮血直流!
整整一丈高的木門,就這樣,在他的腳下,碎裂開來,兩扇門板,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響徹寂靜的夜空。
夏微瀾目光一怔,看着滿頭是血的洛兒倒了下去,驚慌失措的叫道:“洛兒……”
驀地,頭皮傳來一陣撕扯的刺痛,讓她不得不仰起頭,收回擔心的目光,蹙緊起眉心,一張小臉因疼痛而皺緊,脣色染血。
洛兒捂着流血不止的額際,擡起頭來,看到夏微瀾被冷唯墨狠揪着頭髮,面頰被打得紅腫,鼻子還有沒完全擦掉的血漬,髮絲凌亂,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見識過冷唯墨的怒氣,卻從來不曾見過他如此的憤怒,滿臉兇殘的戾氣,那雙噬人骨血的厲眸,泛着赤紅的寒芒,下頜處隱隱抽動的關節。
整個人都陷入怒海的旋渦中,渾身迸出一陣陣噬骨的寒氣,讓人不敢接近半分。
冷唯墨銳利的冰眸微眯,冷哼一聲,嘲諷道:“你還有心思關心她?也不惦量惦量自己,還能活多久?!”
聞言,洛兒面色煞白,目光驚懼萬分,當下匍匐到他腿下,頭狠狠的向下磕着,苦苦哀求道:“王爺息怒,求您饒了小姐,求王爺開恩……”
冷唯墨眸中閃過不悅之色,猛地將洛兒一腳踢開,正中胸口,她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在清冷月光下,劃出一個弧度,重重的墜落在院子裡。
當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昏厥了過去……
夏微瀾心中一痛,美目瞠大,淒厲的叫道:“洛兒……放開我……”
因爲他的鉗制,她無法脫身,掙扎之下,一記響亮的耳光,怒甩了過去,雙雙怔住。
半晌,她才收回顫抖的小手,長長睫羽不安的扇動着。
冷唯墨面色冰冷陰沉,額上的青筋暴突,牙關緊咬,一把鉗住的她的手,陰冷的喝道:“第二次了!夏微瀾,你當真是不想活了!”
這是她第二次甩他耳光,第一次,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折磨她,那這次呢?
手下擒住的這隻小手,纖纖玉指,白皙的膚剔透晶瑩,纖細無比,宛若無骨,無情的一笑,這樣一雙好看的素手,毀了,真是有些可惜了!
夏微瀾想抽回手,可是,動彈不得,冷冷的盯着他,厲聲道:“冷唯墨,一個做事一人當,你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冷唯墨冷冷一笑,目光如冰錐般,直刺向她的心窩,冷聲道:“你越是在乎她,本王偏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夏微瀾死死的咬着牙,胸口傳來一陣蝕痛,卻再也不敢多言半句,他現在惱怒之極,完全沒有理智,繼續刺激他,只會是火上澆油。
她猜得沒錯,像這樣乖舛狂暴之人,根本不會爲任何人,而改變嗜血的本性。
這時,無影與守在院外的侍衛,聽到巨大的響聲趕來,齊齊跪下道:“屬下參見王爺!”
冷唯墨冷厲的雙眸泛起寒光,看似漫不經心的神情,卻是殘忍之極,“來人,將極刑院的刑人都喚過來!”
跪在地下的無影聞言,倏地擡起頭,冷峻的面容上,出現一絲動容之色,遲疑道:“王爺,王妃身體嬌弱,只怕承受不了這……”
話未說完,冷唯墨冷冷的睨視他,厲聲打斷道:“無影,你敢違抗命令?”
無影趕緊低下頭,沉聲道:“屬下不敢!”
說罷,憐憫的看了一眼夏微瀾,趕緊起身,交代侍衛去傳達。
而夏微瀾聽到極刑院三個字,嚇得腦中一片空白,整個像是被沁在冰水裡的人,連血液都將凝結成冰,寒不可言。
冷唯墨銳利的目光,冰冷的注視着眼前的女子,越是看起來無害的人,越是陰狠毒辣,蛇蠍心腸,見她渾身遏止不住的顫抖,不由冷冷的諷笑起來,“怎麼?現在纔開始害怕!”
他寒徹入骨的冷眸,刺向夏微瀾的靈魂深處,那鋒利的黑眸,所迸出的寒意,震懾着她的心,引起一陣悸顫,她緩緩閉上眼睛,不讓蝕骨的冰冷,繼續侵蝕自己的神經。
到了這個時候,說什麼,做什麼,都沒任何意義。
冷唯墨眉頭緊蹙,修長的手指,掐住她的雙頰,讓紅腫的臉頰,露出兩塊凹陷,厲聲命令道:“不許閉眼!”
擡眸間,只見極刑院一干人等,帶着各式各樣的刑具趕來。
侍衛從房中搬來椅子,冷唯墨冷笑着鬆開手,坐在了檀椅上,無情的掃視昏厥中的洛兒,淡漠無溫的說道:“先把那丫頭的舌頭拔了!”
聞言,夏微瀾撲到他腿邊,立刻跪了下來,滾燙的淚水,止不住的落下,淒厲的哀求道:“求求你,不要,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要怎麼報復我都行,不要傷害她,我求求你……”
冷唯墨沒有半分心軟,挑起她的下頷,嘲諷的嘴角勾起,“現在才求饒……晚了!”
說罷,轉過頭,毫不留情打碎她的希望,“還不行刑!”
夏微瀾淚眼朦朧的轉過頭,看着幾名下人,架起昏厥中的洛兒,撬開她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拔下,滿嘴的鮮血,像煙花一樣噴出……
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一塊血淋淋的肉、團,砸落在地上,濺起一灘血花。
可憐的洛兒剛被痛醒,又被淒厲的疼痛,給痛昏過去……
夏微瀾的目光潰散,神經已經到達崩潰的邊緣,聲嘶力竭的失聲尖叫:“啊啊啊……”
雙手環抱着顫抖的身體,指尖感受着身體的冰冷,鐵鏽味的鮮血不再刺鼻,窒息的感覺緊緊勒住喉頭,幾乎要因缺氧而昏厥,淚水顫抖着淌過臉頰,潸然落下……
冷唯墨緊抿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得狂肆魅惑,漫不經心的神態,冷酷無比,那波光瀲灩的眸中迸射出的寒意,足以讓人的心凍結成冰,“心疼嗎?別急,下一個,就是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着,膽敢算計我的人,本王會讓她付出,生不如死的代價。”
夏微瀾雙目瞪大,死死的瞪着她,神情已經崩潰,悲愴的咒罵道:“冷唯墨,你好狠!你不是人,你比魔鬼還可怕……”
聞言,冷唯墨不怒反笑,冷靜無溫的眼神,漸漸聚斂出一股陰森,森冷的氣息,從嘴角劃開,冷哼道:“很好,還有氣力罵本王,來人!”
夏微瀾打了個冷戰,淚水不由止住,從他眼中,她看到了真正的冷酷無情,在他面前,自己彷彿赤身/祼/體,置於千年玄冰之上,刺骨的冰冷,瞬間貫徹全身。
冷唯墨幽深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溫度,沉聲命令道:“拿鞭子!”
極刑院的下人不敢遲疑分毫,立刻遞上帶着倒刺的長鞭。
夏微瀾臉上閃過驚懼之色,看着他殘酷的表情,朦朧的淚眼中,露出不甘的憤怒,她挺直背脊,下巴微仰,掠過一道堅毅,眼光倔強地瞪着他。
冷唯墨面容更加冷峻陰沉,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冰寒的目光,有如利箭般掃過她的臉龐,忍不住低低的嘲弄,“不知這點骨氣,能讓你撐多久?”
隨即,展開手中那帶刺的長鞭,朝她身旁的空地,用力一甩!
冷颼颼的鞭響,清晰的在她身旁炸開……
夏微瀾心頭一驚,臉上的血色盡失,額際冒出一層冷汗,微張的雙脣,不停的顫抖,身體不安的地向後挪,全身不寒而慄。
見她眸中掠過恐慌之色,身體止不住的戰粟,冷唯墨俊美無鑄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強健用力的長腿,緩緩地走到她身前,轉眸,冷聲下令:“按住她!”
幾名侍衛接到命令,立刻上前,用棍仗將她強行架在地上。
冷唯墨長臂一揮,狠戾的長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最後,狠狠的落在她的背上,倒勾割裂她身上單薄衣物的同時,也將她的背部的皮肉,生生的刮割開來,長鞭收回時,甩出一道血花,些許血點,噴濺到他的臉上。
他感覺眼眶隱隱灼燙,目光變得複雜深沉。
夏微瀾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額際的汗珠順着臉頰滾落。
剎那間,背部被火焚燒的灼痛,立刻傳遍全身,飛快侵蝕她的感官。
她的身體,不禁疼得蜷縮成一團。
聽着她的慘叫聲,冷唯墨手中的長鞭,悄然握得死緊,緊抿的薄脣,隱隱顫動,深吸一口氣,讓心中翻涌的波濤,漸漸沉澱下去……
窒息般的痛楚,讓夏微瀾發出粗重的抽氣聲,嘴角浮出一抹無力且嘲諷的笑,然後,垂下眼瞼,緊咬牙關,忍受着劇烈的痛楚來襲,悽聲低喃:“冷唯墨,我恨你……”
聞言,冷唯墨眉頭緊蹙,冷洌的眸子愈發幽暗,表情越加凌厲寒冷。
他退開幾步,再一次揚起手臂,殘酷的在她的背上,留下一道鞭痕,完全沒讓她有喘息的餘地。
夏微瀾緊緊的咬住下脣,不讓慘叫繼續逸出,而全身彷彿處在火焰之中,熾熱的感覺,幾乎快要將她焚化。
侍衛見狀,低聲稟報道:“王爺,王妃昏過去了。”
淡淡的一個指令,平淡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的波瀾,“弄醒!”
驀地,一桶涼水淋了下來。
夏微瀾猛然瑟縮一下,背部像處在寒冰之上,彷彿有無數把冰刀刺入,從骨髓裡透出的噬痛,漸漸的侵蝕她的神經,先前的劇痛,已經昇華到了麻木。
冷唯墨揚手扔掉手中的長鞭,望着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背部雪白的肌膚上,烙下的血痕,像是一幅極美的繁花圖,目光幽暗。
見狀,無影眉心緊皺,快步上前跪下,沉聲道:“王爺,再這樣下去,王妃恐將性命不保,屬下懇請王爺饒王妃一命!”
冷唯墨凌厲的眼眸直視,淡淡出聲,“無影,你要是真想保她性命,就不該求情!”
無影面容一怔,他居然忘了王爺的脾性,他的怒氣,從來是隻要他人求情,便是火上澆油。
冷唯墨忽地冷笑,轉眸,一個擺手,低聲道:“上針刑!”
極刑院衆人得令,只見一名下人端出一個鐵盤來。
那上面,佈滿長細相同的的銀針,他的臉上,帶着近乎殘酷的冷漠。
昏昏沉沉的夏微瀾感覺手指,被人套上什麼東西,緩緩睜開沉重的雙眸,看到那銀針的寒光一閃,她驚恐地瞪大雙眸,顫抖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住手!快住手……”
她用力抽動自己的雙手,卻被兩旁的下人,一人一隻按得絲毫無法動彈,針尖已經扎破細嫩的皮膚,她已經感覺到蝕心的痛楚。
夏微瀾瘋狂的搖頭,不要!這樣下去,她的手指會斷的!
她不顧一切的掙扎着,雙腳在地面拼命的扭動,泥土被腳刮出兩個凹痕,尖銳的慘叫聲,響徹天際,“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
她似乎能聽到銀針,穿過皮肉,細長白嫩的手指,終於抵擋不住銀針的刺入,象被扎破的桔子,血汁飛濺開來。
疼痛猛烈地擊中大腦,她的身體一陣痙/攣。
然而,酷刑還在繼續,她帶着哭腔的淒厲慘叫,迴盪在寂靜的夜空,久久不散……
聽到她的慘叫聲,莫名地,冷唯墨冷硬的心,開始澀澀的發疼。
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過於殘忍,但,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這個女人不值得,他願意給她無上的寵愛,可是她,卻不知珍惜!
竟然要給他下那樣歹毒的藥!
夏微瀾哭叫掙扎着,一陣陣昏迷前的恍惚,伴隨着撕裂的疼痛而來。
冷唯墨揮揮手,停止了這殘忍的刑罰,他緩步走向她,伸手挑起她滿是淚痕的小臉,看着她血淋淋的手指,低低的問道:“十指連心,心會痛吧!”
夏微瀾,你讓我心痛一分,必將讓你十倍品嚐……
今天,只是一個開始!
沒人回答他,只有那股濃重的血腥味,縈繞在鼻息下,久久不散。
昏迷中的夏微瀾睫毛不安的輕顫,被血染紅的嘴脣上有着一排深深的齒痕。
那雙青蔥般柔軟纖細的雙手,鮮紅的血水,沿着那銀針,漸漸的沁了出來……
到了針頭,凝成一顆顆血珠,滴落在地上,匯成一灘,觸目驚心,令人渾身發冷。
冷唯墨微微蹙眉,心中有股窒息的壓抑感襲來。
他微闔上眼,甩甩頭,想拋開這莫名的情緒,這種脫控的感情,讓他十分的心慌。
甚至,害怕多深想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