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生父去世之後(上)
白煊宇在窗邊站了很長時間,不過到底站了多久他不知道,只知道是站到脖子發酸才離開。重新走回到牀邊,彎下身子將散落在地上的信與信封撿起來,望着信紙好一會才重新疊好放回信封中,他把裝着信的信封放進牀邊的抽屜裡,這個抽屜裡面裝了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關上抽屜,他又轉身向浴室走去,邊走邊脫掉身上的衣服,一路走去,經過之處都是被隨意扔下的衣裳,不過仔細一看,上衣有兩三個釦子被拽掉了,腰帶甚至差一點就被扯斷了,可想此時他的心情如何。
浴室
嘩啦嘩啦!白煊宇走進浴室後,直接走到蓮蓬頭下面,打開開關就那樣讓水淋溼自己的全身。葉家大宅裡所有的浴室,上到葉凡儒、白煊宇等人的主人房中的浴室,下到管家、女傭、花匠等工作人員的浴室,都有自動控溫系統來調節水溫,無論什麼時候用都能提供水溫最適合人體沐浴的浴水,不過葉凡儒等主人房中的浴室所設立的自動變溫功能是隨時可以改爲手動調節的,而且都是可以單獨調節,畢竟年紀大的人和年輕人洗澡時,所喜歡的水溫不一樣。
白煊宇離開蓮蓬低下,甩了甩順着頭髮流下來的水,當視線不在因爲水而模糊後,他向旁邊走了兩步,將自動變溫功能改成手動,把水溫調至最低的16度。他的這間浴室內還有安裝在牆壁中的音響設備,而播放器也巧妙的隱藏了起來,所以一旦打開挑選好想要聽的歌曲,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播放出來,白煊宇挑了一手電子音樂,並且把音量調的很大,輕按開關頗爲吵鬧的曲子便響了起來。重新回到蓮蓬頭下面,靠着冰冷的大理石牆壁滑坐到地上,曲起膝蓋,手臂圈抱着膝蓋就那麼坐着。
“爸爸!爸爸!”靜默的淋着冷水的白煊宇伴隨着曲子的**部分大叫起來,同時咬着牙想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他忍不住,那股悲傷的感覺猶如一張密網一般將他死死網住,掙不開、逃不掉。
“爸爸,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馬上就去接你回家,爸爸!”白煊宇更緊的抱緊手臂,咬着發紫的嘴脣發誓般的說道。
他直到吃晚飯時才從房間裡出來,當重新出現在媽媽跟葉凡儒面前的時候,他儘量讓自己和平時看上去沒什麼區別。
葉家大宅西餐廳
“小宇,你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白煊宇剛走進餐廳,葉凡儒看他臉色不好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白煊宇儘量放鬆自己的面部表情,希望看上去不要露出破綻,雖然他現在恨不得拿起餐桌上的餐刀割斷葉凡儒的喉嚨。
“哦,這樣啊,那就快坐下吃飯吧,今天你媽媽可是親自下櫥做了你愛吃的雪魚噢!”葉凡儒看着白煊宇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而後又恢復常態微笑着說道。
白煊宇接話徑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默默的拿起刀叉開始吃晚餐。始終沒出聲的白煊宇的媽媽,從兒子踏進餐廳開始就一直望着兒子。兒子雖然已經長大了,但在她這個親生母親面前還上和小的時候一樣,看兒子的樣子,她想大概是她和葉凡儒想要隱瞞上一段時間的那件事,兒子已經知道了。其實當管家說那封信是從美國寄來的時候,她就有預感事情瞞不住了。當初她和葉凡儒也沒打算永遠將這件事隱瞞下去,只是想在過些日子慢慢告訴兒子,不過看現在的情況她和葉凡儒只能保持沉默,讓兒子當他們不知道,要是告訴他,他們之前已經知道了的話,一定會使兒子的情緒更加不好,不能勸慰,她只好默默的望着兒子。今天會親自下廚做了兒子最喜歡吃的雪魚,希望能多少讓兒子的心情好一點,卻沒想到兒子之所以愛吃雪魚是因爲爸爸,因爲雪魚是他爸爸最喜歡的食物。
用銀質雕花的餐叉將白嫩的雪魚肉送進嘴裡,那味道一如記憶中一樣,烹調的過程中加入了白葡萄酒,雖然不多卻很提味,這道菜在白煊宇心中無疑是最美味的菜餚,而這一切卻是因爲他爸爸最喜歡吃這道菜。他爸爸在海鮮方面只喜歡吃雪魚,其它的都不吃,而他媽媽卻從來沒有做過雪魚給他爸爸吃。他永遠都無法忘記七歲那年,爸爸過生日,爲了能跟妻兒一起過生日還特意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回到家裡,白煊宇送了自己摺疊的小狗給爸爸當生日禮物,爸爸當時非常高興,還直誇他聰明。當時爸爸對媽媽提出了結婚以來的第一個要求,那就是希望她能親自下櫥爲他做一道用雪魚當做主料的菜。媽媽當時什麼也沒說就直接到廚房去了,年幼的白煊宇也蹦蹦跳跳的跑到廚房去偷看,她媽媽的櫥藝很棒,那時卻很少在家裡下櫥。
他看到他媽媽穿上了圍裙,也動手準備了起了起來,可當材料什麼的都準備齊全後,媽媽卻遲遲不肯動手烹飪,他還跑進廚房去催促媽媽快點動手做菜,可他媽媽卻是緊咬着嘴脣不肯動手,最後還是拜託家裡的廚師做的雪魚,他爸爸雖然很失望,不過還是微笑着吃了下去。此時看着盤子裡媽媽精心烹飪的雪魚,他感到無比礙眼。
“小宇,你沒事吧?”一時失神白煊宇手中的餐叉掉到了地上,見此情景他媽媽忙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問道。
“沒事,只不過是晃了下神,媽媽我明天要外出一趟,幾天之後就會回來。”說完沒等媽媽回答,白煊宇從椅子上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廳。
“儒凡,該怎麼纔好?”望着兒子離去的背影,白煊宇的媽媽—樑淑芬紅着眼眶看向,坐在另一邊的葉凡儒問道,她十分擔心兒子。
“兒孫自有兒孫福,淑芬,你和我都沒辦法去改變什麼,他們必須自己去經歷。”葉凡儒說完繼續吃着晚餐,不過卻是隻在盤子裡動動刀叉,沒有再送食物到嘴巴里。他不但擔心白煊宇這個他待如親子的孩子,更加擔心女兒,他怕突來的變故會波及到女兒。
二樓白煊宇的房間
白煊宇一路用跑的跑回房間,在上樓梯的時候甚至一步跨過了二個臺階,大力甩上房門,力氣用的過大使得門板發出顫動。一拳狠狠的打在牀上,急急的喘着粗氣,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他才讓自己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先是走進洗手間洗了洗臉後,他上網定最早一班飛去美國的飛機票。由於事發突然,一時間找不到當天的飛機票,最早的是在明天凌晨三點的飛機,雖然不滿意,卻也沒辦法。搞定了飛機票,他整個身體陷進牀裡。不用準備行李,除了護照和幾張銀行卡外,他不需要帶任何東西。現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晚上沒有接到白煊宇的電話,惜雪心裡變得忐忑,她拿起電話打給白煊宇,可總是沒人接聽,這使得她更加擔心,前兩天白煊宇還說成績發佈正式放假的時候,再帶她在去海邊的別墅玩,現在怎麼找不到他了呢?從那天晚上開始,惜雪每天都呆在房間裡,盯着手機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