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卉坐在醫院花園的石凳上晃着腳，掏出手機撥打出她背誦得滾瓜爛熟的號碼，擡眼望向石頭路那邊一對老夫婦，老奶奶坐在輪椅上被她老伴推着，不知道她說了什麼老爺爺笑得眼角的細紋都眯成好幾道線。
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真真是極好的。
手機在震動的時候齊遠銘正在開會，他瞄了一眼並不打算接，可惜對方好像用上了良好的耐心再等待，一遍又一遍響着，他比了個暫停會議的手勢。
滑開屏幕可對方卻沒有開口，四周好像就只剩下齊遠銘的呼吸聲，而她的呼吸太弱了，微不可聞，半響他開口，“是你嗎？”
這個世界上好像就只有兩個彼此最熟悉的人，纔可以憑藉着呼吸可以找到對方，“你是不是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打電話給你了，所以你很驚訝。”
溫卉擡起臉就看到蔚藍的天空，乾淨得不可褻瀆，歲月如煙已消散，纖細的白色手指將一份報紙捏得發皺，幾乎變了形，“齊遠銘，你愛你老婆嗎？”
垂眸盯着報紙上的一對金童玉女，男的俊俏，女的美麗，看起來十分養眼，可她才瞄了一眼就覺得眼睛痛，又好像不止眼睛痛，連心臟也在痛，四肢百骸都在痛。
齊遠銘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舔了下乾涸的嘴脣，“你問這個做什麼，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沒有必要？是啊，她現在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溫卉乾笑了兩聲，“呵呵，沒什麼啊，我就是隨便問問。”
她按住腹部的位置，忍着錐心之痛問，“那個，你現在家庭幸福嬌妻在懷有沒有後悔以前曾經娶過我啊？”
正常情況下溫卉都不可能會再主動找他，還問出這種奇怪問題，很異常，即使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再去關心這個女人，可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究竟怎麼了？”
溫卉深深吸了一口氣，裝出歡快的聲音，“我啊，很好啊，好得不得了啊。”
她捂住嘴巴讓自
己不要哭出聲，調整好的情緒後她對着手機說完最後一段話，“齊遠銘，我真的曾經愛過你，很愛很愛你的那種，真的！在不久之前我甚至覺得我要是不幸福你也不應該得到幸福，可是現在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幸福，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是所有愛情在披荊斬棘之後就能收穫圓滿，她只希望她愛着的人可以將她的生命延續。
她掛斷手機，手指摸着報紙上男人精緻的臉龐，像是要把他的五官牢牢刻在腦海裡一樣，路過的病人都看到一個女人揪着報紙放在心頭，彎着腰失聲痛哭的模樣。
齊遠銘蹭了一聲站了起來，就連呼吸都跟着錯亂起來，她的語氣很不對勁，她居然說她愛他！
幾個主管面面相覷，不明白他此刻的失態是怎麼回事？周易只覺得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
回頭看着幾個主管，“你們繼續開會。”
齊遠銘臉色緊繃大步走出去，周易跟着他進了辦公室就看到他在不斷打電話，看着手機一直提示對方關機，他的耐心都消磨殆盡。
“哥，發生了什麼事？”
即使不明白爲什麼她會打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但他就是感到莫名的心慌，看一眼周易，“你去幫我查查她現在在哪裡？把地址發給我。”
男人的心從接到她的電話後就一直繃着，說不清道不明地抑鬱，哪怕從大洋彼岸傳來她的聲音再佯裝得多麼平靜，他還是能夠抓得住那一絲絲泣音。
他想要知道她究竟是以什麼姿態什麼身份打來這個電話讓他幸福，讓他好好照顧自己！憑什麼在背叛他離開他以後來祝福他，有什麼資格來對他說這些話。
“誰？前嫂子還是現嫂子啊？”
原諒周易對待感情的理解並不是那麼透徹跟感悟，畢竟他們都半年多沒有聯繫了，真不知道這兩個人想要怎麼樣。
齊遠銘直接丟給他一個凌厲的眼神，周易只好投降，“我馬上去查。”
兩個多小時以後周易再次走進來，抓了一杯水就灌下
去，半天才開口，“哥，你做好心理準備，嫂子的情況好像不是很好。”
原本在假寐的男人倏然睜開犀利的眼眸，爲這幾天的心神不寧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
周易喘着氣說，“最早的機票也是晚上十點。”
“調我們自己的飛機。”
周易早就想到他會這樣說，“航線都被佔用了，是政用。”向他們這種私人飛機，如果遇到政用，必然是要先讓他們的，連爭都不用爭。
齊遠銘幾乎是沒有思考就撥出季宗的電話，那口吻連他自己都陌生，“阿宗，你能找人幫我申請下私人航線嗎？我現在就要飛去蘇黎世。”
“現在就要？很急？”
男人鬆了下頸間的深色領帶，似乎呼吸才能順暢些，“是的，馬上要！”
“我去問下，五分鐘後給你回覆。”
齊遠銘將手機捏在掌心，百麗翡達腕錶上的時間在一點一點流失，整個辦公室似乎只能聽到秒鐘走動的聲音，周易有些擔憂地看着他，齊遠銘這個樣子他前所未見。
還不到五分鐘季宗便回了他電話，“一個小時，你的飛機就可以飛了。”
不得不說季宗的辦事效率當真是極高的，看來混政界也並非不好，至少遇到障礙之時可以快速掃清。
“謝謝你，阿宗。”
季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嘶……”
“齊少，咱們能好好說話嗎？”齊遠銘這客套禮貌勁實在是嚇人，他實在是太不習慣了。
“我還是喜歡聽你的簡單粗暴，簡直愛死你的毒舌了。”
齊遠銘賞了他一個字，“滾！”
“對！我還是聽你這說話勁舒坦些。”
季宗的搞笑並沒有感染到齊遠銘，收了線他緊擰的眉心還是沒有疏開，讓林誠直接開車送他跟周易兩個人過去。
林誠車技很好，又快又穩，“少爺，我跟你一起過去。”
蘇黎世不是他們熟悉的地盤，不帶他一起不過，他放心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