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在桂芳的幫助下,勉強坐起身子囫圇着喝了紅糖水。
“桂芳,你儘管使勁揉,不用理我。”葉檀顫抖着雙脣低聲讓小姑子大力揉按拇指肚上的催產穴魚際。
陸桂芳轉過頭閉上眼睛,雙手不停地大力揉按。拇指肚上瞬間便被按壓得青紫一片,葉檀一手緊攥被子,疼得指尖泛白、青筋畢現。
隨後,葉檀又交代小姑子:“你再用開水燙毛巾,稍微擰一下,直接放到這裡。”
開水燙過的毛巾冒着灼人的熱氣,啪嗒一下放到了肚子下方。
“嘶!”當滾燙的毛巾敷上至陰穴將葉檀燙得忍不住低聲痛叫,周圍的皮膚燙得通紅一片。
沒過一會兒,肚子微微一跳,葉檀感覺到肚子倆孩子的胎位轉過來了。
不過自己已經耗盡了力氣,爲了催產,如今也只能進行推腹助產。
這點疼痛對比前世孩子受的病痛折磨又算得了什麼?不管付出什麼代價,自己都要讓一雙兒女健健康康的來到這個世界!
葉檀抖了一下身子,枯瘦如柴的手緊緊地抓着褥子,默默忍受着疼痛。
她深深地呼了口氣吩咐小姑子:“桂芳,來。你按着我的肚子,我讓你使勁的時候,你就往下用力推。”
“嫂子,我不敢。”陸桂芳面露怯懦,搖着頭帶着哭腔。
她也就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顫抖着雙手按在肚子上又縮了回去。
葉檀抹了把眼淚帶着破釜沉舟的絕決:“小姑,你可以的,現在只有你能救我的命了。嫂子求你了,就用你最大的力氣往下推。”
“小姑,你不敢的話,我只有死路一條了,求求你了....”
陣痛襲來,葉檀痛得直哆嗦,只能忍着痛繼續顫聲哀求。
微微張嘴、緩緩呼氣吸氣,葉檀感覺孩子在體內似乎正着急着找尋生門。
疼痛在不斷加劇,這陣痛彷佛將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硬生生折斷碾軋一般,一陣接着一陣不斷涌來。
她默默地給自己打氣:你是一個母親,爲了孩子,堅持住!
陸桂芳聽聞,只能閉上眼睛,顫顫巍巍地把手放到了因陣痛而遍佈青筋的肚皮上。
她說服自己克服恐懼,閉上眼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往下,推!
她不能讓大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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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讓哥哥家破人亡!
“啊!”
葉檀再次使力。
一股暖流順着肚子流下,劇烈的疼痛下,一個嬰孩出生了。
聽着孩子的哭聲,陸佳芳驚喜的對葉檀喊道:“嫂子,孩子出來了!”
顧不得剛剛出生的嬰孩嗷嗷大哭。
肚子裡的疼痛仍在加劇!
葉檀汗如雨下,卻仍然不敢放鬆顫抖着說:“不要停,繼續。我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陸桂芳只得繼續聽着嫂子的指揮,埋頭用力推。
葉檀默默地在心裡爲自己鼓氣:爲了孩子,爲了孩子,你可以的。
陣痛再次加劇...
葉檀顫抖着身子拼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
撲哧,身體一鬆!
兒子也出生了!
“哇哇哇哇!”兩個嬰兒的啼哭聲響徹小院。
此時已經力竭的葉檀腦子有些暈沉,可她知道,自己還不能倒下。還有一場硬仗在等着自己。她要保全自己剛出世的一雙兒女!
陸桂芳雙手微顫,看到順利出生的一對龍鳳胎,開心得淚流滿面:“嫂子,生下來了!生下來了!”
咕咚咕咚...
再次灌下了一杯紅糖水之後,恢復了一些力氣。葉檀挺着昏沉的大腦用力咬着舌尖讓自己清醒。
她忍着傷痛,顫抖着雙手親自爲自己的一雙兒女剪了臍帶。
開始緩慢的收拾、擦拭着嬰兒身上的污濁,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自己的孩子。
看着眼前瘦弱卻哭得起勁的兩個小寶貝,葉檀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感謝老天爺,兩個孩子都是健康的,他們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
突然,門口傳來了後婆婆的聲音!
“生出來了?趕緊讓我們瞧瞧。”後婆婆顧春梅聽到娃娃的哭聲帶着一個婦人迫不及待地要闖進門。
葉檀原本柔和的神情變了,眼神犀利地盯着門口進來的兩道身影。
全身緊繃,警惕地用手攬着一雙兒女護着他們。
“等會兒,你攔着後婆婆,不要讓她帶外人靠近我們娘三個。”她悄聲叮囑小姑子。
聽大嫂的!
陸桂芳頷首,不着痕跡的攔在葉檀牀前。
她明白,繼母顧春梅對自己和大哥可是從來沒什麼好心思的。
上一世,葉檀生下孩子力竭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卻發現女兒沒了,身邊只剩下自己的兒子。
之後更是被後婆婆告知,女兒生下來就斷氣了,已經直接焚化葬在後山了。
當時聽聞此噩耗,葉檀爲了早逝的閨女而傷心,差點哭瞎了雙眼。
丈夫英年早逝後,她卻得知,這可惡的後婆婆騙了自己。
自己的女兒沒有死!
葉檀盯着門口,緊咬下脣,對門口的後婆婆恨得牙癢癢。
家裡窮,不能浪費糧食養個倒貼賠錢貨!就這點理由,黑心肝的後婆婆竟找人把剛出生的孩子給拐賣了。
這一次,葉檀要阻止後婆婆搶走自己的女兒,她要自己的一雙兒女都好好的在自己身邊長大。
顧春梅帶着一個有些陌生的中年婦女走進了產房。
一進產房二人就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孩子在哪兒。她趕緊湊上前問道:“孩子呢?快抱過來,我看看。”
陸桂芳謹記着嫂子的吩咐,趕緊上前攔着繼母不讓她碰到孩子。
看着眼前虛弱的葉檀,正在用雙手緊緊的摟抱着孩子。
顧春梅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計上心頭:“快,讓穩婆給孩子檢查身體,生了這麼久,也不怕孩子有什麼問題。”
旁邊的中年婦人一雙吊三角眼,眼中精光直冒。
“對對,趕緊給我檢查一下。這當媽的也不關心孩子的身體。”
她掃了一眼屋子裡的孩子,微微頷首衝上前,試圖直接把孩子搶過去。
顧春梅一個箭步上前,拉扯住繼女的雙手,撇着嘴揚起下巴,示意中年婦女上前搶孩子。
她一手用力拉着陸桂芳,另外一隻手則使勁拍打喝罵繼女:“你這妮子,怎麼這麼不懂事?趕緊讓開!”
陸桂芳被繼母拖着打,也沒忘記嫂子的吩咐,只能用僅剩的一隻手拉着那中年婦女,阻止她過去。
此時葉檀無法還擊,只能側過身子雙手摟着孩子,整個身子護在孩子身上。
她下定決心:這一世,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
那中年婦女掙脫開,扯掉陸桂芳的手,快步上前試圖扒開葉檀。
葉檀嘴脣緊閉咬緊牙根就是不起身。
她明白,自己一定要堅持住,護着自己的孩子,若是泄了力氣孩子就保不住了。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道聲音在門口大聲呵斥。
陸安華推門,看到屋內四人亂作一團。
自己的媳婦趴在牀上,滿身狼藉,被一個陌生的婦女使勁扒拉。
而繼母正在打自己的妹妹,看到這景象,陸安華只覺得有一團火在胸口蹭地冒了起來。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推開了這兇惡的中年婦人。
之後,轉身將自己的妹妹從繼母手中解救了出來。
葉檀終於放鬆了下來,有救了。
她擡頭,滿面淚痕對着丈夫哭喊:“安華,婆婆帶着這個人想搶孩子...”
顧春梅被大兒媳一句話揭了老底,她有些心虛。
可還是挺直胸膛、叉着腰狡辯:“你放屁,我好心請穩婆過來檢查孩子的身體,你在這瞎冤枉誰?”
葉檀滿身狼藉,倒在牀邊,卻不肯躺下去。
她手扶牀沿,手指面前二人,一字一句沉聲道:“這個人到底是幹嘛的,你心知肚明!有這麼強行搶走人家孩子的穩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