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王姬滿,這個名字對於易含煙來說可是說近實遠,說疏實親。一來指引易含煙來到祖地的那本神秘帛書的落款就是姬滿,帛書中囊括了天象卜算、秘藥良方、上古志怪、武學奇巧等等,門類衆多,囊括萬象。易含煙自幼翻讀,她所學的武學也是出自其中,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姬滿算是易含煙半個師傅。二來是周穆王生活的年代距今已有二百多年,早已物是人非了。
易含煙悄悄地打量着這個先祖,風朗神韻,衣冠楚楚,星目劍眉之中散發着一股英氣,舉手投足之間,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優雅。據說這位先祖是西周王室中僅有的三位問鼎武學極境——破碎虛空的人。
周穆王姬滿燦然一笑,讓人頓覺地如沐春風,也隨着高興起來,他的聲音又在易含煙腦海中響起:“你這丫頭爲什麼武功底子這般差勁?”姬滿看到易含煙的內力勉強可以運行一個大周天,這分明是才堪堪踏入氣武境。
易含煙眼神一黯。申後生她的時候,周幽王姬宮涅已經只顧着寵幸褒姒了,根本沒有時間管管她們母女,甚至除了宮中之人和申後的孃家人之外,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西周還有一個公主,所以周幽王也沒那閒心來請人教導易含煙。她能識文斷字,是申後姜氏手把手教會的。而武學更是因爲那年褒姒生下龍子,周幽王龍顏大悅,准許易含煙從皇宮庫藏中取出的那本《易傳》中所學。這本《易傳》卻因爲姬滿編纂隨性而定,寫得天馬行空,也沒有完整體系。易含煙能學到今天這個地步,實在得歸功於她天資聰穎,根骨奇佳。
姬滿似乎一眼易含煙的內心,開口說道:“世道輪迴,始終交替,舊的事物勢必會被新生的替代。”姬滿的話說得很懸乎,似乎是指西周王朝的的氣運,似乎又是在含沙射影地說易含煙的命運。
易含煙深深地看着這個第五位老祖,風朗玉立,給她一種似乎將一切都掌握在手心,胸有成竹的感覺。她心中一喜,急切地道:“老祖,你一定有辦法救墨白吧。”易含煙曾經在《易傳》中瞭解到了有關“九龍印”的傳說,相傳九龍印能奪天地之造化,逆天改命,九方帝印作用各不相同。
姬滿睿智的眼睛盯了易含煙看了一眼,一副水波不驚的面孔上多了一絲玩味地笑意,問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易含煙一聽,俏臉一紅,低垂嬌首,眼眸含羞,雙手絞着衣角,一副小女兒態,也不作答。
姬滿見狀,哈哈一笑,轉而低沉道:“我確實有一方螭吻印,能替人洗筋伐髓,脫胎換骨,甚至讓人起死回生。。”
易含煙一聽,臉上滿是喜色,連忙擡起頭看着老祖,有些忸怩地開口道:“不知老祖……”那意思到很是明顯。
姬滿眉頭微微一皺,淡淡開口道:“可是這方螭吻印已經再難以做到起死回生了。”
“那…那…”易含煙聽到這裡,臉上一片灰白,急切地哭咽道。
姬滿看着這個晚生後輩的時喜時悲的樣子,分明是情根深種了,他凌空一抓,手上出現了兩樣東西,一方石印,上面一條魚龍做仰天長嘯狀;一本黃色帛書,封頁上龍飛鳳舞地四個隸書大字“黃帝內經”。
姬滿見易含煙低垂的眼眸中,淚水漣漣,多年如一汪井水般平靜的心裡起了一絲漣漪。他開口說道:“這部《黃帝內經》或許能幫助你。”
說罷,他手上的那部黃色的帛書輕飄飄地飄到易含煙的面前,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一股鴻蒙黃光在書上氤氳着。易含煙伸出雙手捧住書,眼角上還掛着未乾的淚滴。
只聽得姬滿輕聲開口道:“當年我驅使着八駿自洛陽北渡黃河,途徑太行時,不料被山上一跳修煉多年的白蟒誤傷,中了那蛇毒。九死一生之際,遇到了太行藥叟救我之命,並授我神卷《黃帝內經》,望我能代他收徒,光大黃帝之術,造福蒼生。只可惜當時我一心西遊,心繫西王母,竟將此事拋諸於腦後,如今念及於此,心長有慼慼焉,故而吾今授書於汝,望你能了卻先祖遺志。”
姬滿話語中透露着濃濃的悲慼之意,易含煙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情緒感染,一股心酸的悲傷從心底涌上。她重重地點頭,鄭重說道:“含煙一離祖地,便代祖授徒,傳播先祖遺德。”
姬滿點點頭,扭頭轉向手中的那方石印,輕輕喃呢道:“白雲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充滿磁性的聲音透露着莫名的吸引力。
易含煙心中想到了那段穆天子西遊,與西王母相知,相戀的故事了。西王母和周穆王同爲一方首領,他們的這段戀情雖然讓後人津津樂道,但是其中的苦楚又有幾人能動呢。
姬滿苦笑了一聲,說道:“想必你知道西王母吧。”他見易含煙點頭,繼續說道:“這方螭吻印便是來自她。”當年西王母與周穆王相戀,便以這方螭吻印作爲定情信物,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姬滿早已能情緒自主控制,轉而正色道:“這方螭吻印已經喪失了靈氣,當年乾元山金光動太乙真人曾借螭吻印奪天地靈力的造化之力,替他的愛徒重塑經脈,並讓其一舉突破到了靈武境。此次之後,也耗盡了螭吻印的靈力,至今才兩百年的時光,怕是難以在重現造化之力了。今日,將這方印傳授與你,希望他日覓得天地寶地重現螭吻印之力。”
易含煙雙手捧起螭吻印,一看望去那黯淡無色的石印中偶有靈光閃過。不過,卻只是一閃而逝。她擡起頭,準備問姬滿一些問題。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姬滿的身影已經變得透明、暗淡了。
“螭吻印奪靈氣,顯造化,望善用之,切記切記。”
姬滿的聲音在易含煙的腦海中迴盪着。眼前的身影依然不如存在了。
易含煙悠悠地睜開眼,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伏在石臺上睡着了。那一方神龕上的姬滿還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似乎一切都只是夢境裡發生的。她揉揉脖子,扭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身邊真的多了一方石印和一本黃色帛書。
易含煙一臉驚愕地看着神龕中的姬滿,慎重地施了一禮,然後趕忙拿起那本帛書,希望能夠找到救治姬墨白的方法。
帛書並不厚,分《素問》、《靈柩》兩章。易含煙翻着翻着,臉上忽驚忽喜。猛地,易含煙臉上一陣狂喜,只見帛書開篇寫着四個大字“破而後立”。
易含煙迫不及待地翻開那一篇章,眉頭時皺時舒。
當易含煙再次打開那部黃帝內經的時候,已經將姬墨白輕輕地托起,盤腿而坐,雙手合十了。
帛書中講到斷脈重脈主要是爲了一些出生就體質薄弱,經脈堵塞,難以修煉內力的人。而幫助這些人的方法就是讓經脈寸斷,從而利用大量的外界靈氣沖刷斷脈,使其每一段撕毀。利用龐大的靈力激發身體內的血脈之力,從而達到經脈重塑的目的。但是這種方法的成功率也是極低。畢竟這其中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易含煙看了姬墨白此時已經接近死亡狀態了,下肢都已經僵硬了。心中一橫,念道:如果此事不成,含煙願隨墨白而去。
好在從星宿莊中順手牽來的寶貝還掛在踏雪的身上,易含煙小心地包裹着雙手將那玉匣打開,取出其中的炎帝彩蓮。那朵彩蓮氤氳着靈氣,在易含煙素手中慢慢旋轉着。
易含煙小心地將彩蓮一瓣一瓣地撕下,含在口中。彩蓮到底是良藥,入口即化,化作一汪靈藥。濃郁的靈力讓易含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頓時四肢百骸噴張開來。
她不敢耽誤片刻,冰潔的玉脣輕輕地貼上了姬墨白冰冷的嘴脣上,頓時一陣奇妙的感覺從嘴角傳來。易含煙頓覺得渾身輕顫,一聲靈液順着喉嚨留下去了。她立馬用舌根堵住喉嚨,拋開心中的雜念,將口中的靈液輕輕地渡過去,同時一道內力也跟着靈液透出舌尖進入了姬墨白口裡。
姬墨白此時已經處於假死狀態,身體內的內力根本難以自主運行,易含煙只有通過這樣的方法讓自身的內力帶動着靈液在姬墨白身體內運行。
易含煙小心地控制着內力在姬墨白身體內溫和地運行,而那股靈液卻甚是霸道,摧枯拉朽般沿着姬墨白的經脈呼嘯而過。一道靈液過後,易含煙有吃下第二瓣蓮花,接着靈液同樣衝擊而過……
姬墨白渾身都有血絲從毛孔中滲出來。僵硬的下肢在靈液的衝擊、孕養下,慢慢地變得柔軟。漸漸地透過舌尖,易含煙感覺到能感受慢慢地姬墨白不是那麼冰冷的了,有溫度從體內傳出。易含煙心中一喜,內力運行地更加小心了。
隨着最後一瓣的蓮花化作的靈液貫穿了姬墨白腳底的經脈,姬墨白本來那微弱的心跳突然一停。
“失敗了?”
易含煙臉上一片慘白,心中一股濃濃的悲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