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允許她這樣委屈自己?他需要的是,她把一切的負擔和壓力,統統交給他來承擔,他願意給她這世上最安穩的懷抱,再痛的過往,他自信可以陪她在時光裡,慢慢遺忘,而非像這樣,如烏龜般掩藏一切,獨自揹着沉重的殼前行。
不知道沉默了有多久,沈映菡勾起蒼白的脣微笑,若無其事的轉頭,望着外面白雪紅梅的琉璃世界,輕笑着開口:“這輩子我都不準備放下他,難道我要一直活在痛苦和煎熬中?”
頓了頓,她轉頭望着他,目光平靜而堅定,緩緩說:“我愛他,並且一生只愛他一人,從我要離開他的那刻起,我就清楚我要走一條怎樣的路,所以今日的我,並沒有刻意裝作若無其事,因爲那原本就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無須任何人介入。”
慕容琛心頭一震,深深凝視這張看起來嬌軟脆弱的俏顏,從未曾想過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把一切無關的人都拒於千里之外,她的心只留給她和深愛的人,即便被傷害過,再也不想和他在一起,她依舊願意爲他守着一顆心。
而她對自己,看似依賴親近,事實上她卻從來沒對他打開過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夜清梵還真的是同一類人,願意接納的人,一生都可以毫不猶豫的賠上,不愛的人,即便對方爲你掏心掏肺,照樣不認賬,可以冷到骨子裡。
只不過,夜清梵是毫不掩飾的冷酷殘忍,而她的冷,只怕是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無情。
摟在腰上的大掌驟然勒緊,沈映菡痛的皺眉,疑惑的擡頭望過去,慕容琛正神色複雜的望着遠處的幾隻紅梅,沉默良久,他才沉沉道:“你這樣,無論是對你自己的未來,還是身邊關心你愛你的人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管不了那麼多,我就是想要愛他。”她像個任性的孩子,理直氣壯的說完,便賭氣的抿緊脣,目光決絕堅定的瞪着他。
慕容琛只覺得額頭兩邊都是痛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固執到這種讓人咬牙切
齒的程度?
“隨你吧。”淡淡丟下一句話,慕容琛鬆開她,回身坐下,窗外梅香四溢,風景極美,卻再也不入他的眼。
住在太子府安心養病,所有藥材都是最好的,沈映菡自己的醫術又是屈指可數,到新年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雖然大不如前,但至少不那麼虛弱。
除夕夜,進宮請過安剛回來,慕容琛便直奔沈映菡的房間,小丫頭果然又獨自一人坐在門外的階梯上,仰着頭看黑漆漆的夜空。
她來太子府沒多久的時候,慕容琛晚上怕打擾她休息,很少過來找她,有一晚看奏摺看晚了,半夜從書房出來,心中掛念着順道過來看看她睡得好不好,卻意外發現門外坐了個嬌小熟悉的身影,問過伺候她的人才知道,她竟然每晚都在外面坐到很晚才睡覺,有時候就徹夜無眠。
問她爲何不睡覺,坐在外面不冷嗎,這黑黑的天有什麼好看。
小丫頭怎麼回答的呢,歪着腦袋,表情純真無邪的告訴他,因爲夜清梵看到的也是這個月亮,也活在這一片天空下,這是他們唯一還能一起擁有的。
強壓下心頭的痛,慕容琛走過去,擡手敲敲她腦袋,微怒的責怪:“怎麼又在這裡吹風,凍壞了怎麼辦?”
一邊說,一邊俯身抱起她冷冰冰的身體,轉身進屋,從那次以後,他幾乎每晚都陪着她渡過,重複着相同的事情,抱她回房,哄她睡覺,看着她在懷裡安然睡去,自己卻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今天除夕,你不去陪着太子妃嗎?”小丫頭躺在牀上的時候,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卻又不好意思的問,兩個多月的時間,她幾乎每晚都霸佔着他,雖然有個人陪着,可以安穩入睡,可是,人家畢竟是有家室的人,對她再好,也不能這樣。
“等你睡着,我就走。”慕容琛在她身側躺下,伸臂攬過她肩膀,讓她舒服的靠在臂彎裡,溫和的笑答,另一手覆上她的眼睛,柔聲哄勸:“聽話,閉上眼睡覺。”
聽
他這麼說,沈映菡也沒再說什麼,乖乖閉上眼睛,想着自己快點睡着了,他也好回去陪着赫連絲蓉,她對那個女人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屬於溫柔大方的那種女人,頗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懷裡漸漸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慕容琛才慢慢放鬆下來,低頭看着懷裡的丫頭。被外面的冰天雪地凍得發白的脣,已經回暖,泛出嬌嫩的粉色,映着房裡的紅燭和窗上大紅的窗花,格外誘人。
鬼使神差的,他沒有如約起身離開,反而不受控制的低頭,雙脣輕輕印上她的,怕吵醒她,他只快速蜻蜓點水的吻過,隨即便滑向別處,溫柔的輕吻過她的額頭,摩擦嬌俏的臉頰,含住可愛的鼻尖,最後被蠱惑般,流連在她白皙的頸項,一路貪婪的吻至耳後。
睡眠再沉,敏感的地方被溫度越來越炙熱的脣吻着,他無法平穩的灼熱氣息也噴在頸間脆薄的肌膚上。沈映菡迷迷糊糊中,終於被他吵醒,緩緩睜開眼目瞪口呆的看着正偷偷吻她的男人。
意識到她已經醒了,慕容琛瞬間驚醒,停下所有動作,尷尬慌亂的看着她,正在思索着該怎麼解釋,下一刻她卻又忽然閉上眼,翻個身繼續睡了。
想過她會生氣,會發怒,甚至會鄙視他,或者乾脆從此逃離,卻萬萬沒想到一向驕傲倔強的丫頭,竟會選擇逃避,他已經做到這一步,以她的聰慧不難猜到他的心思,可她竟連正視都不肯。
慕容琛苦笑,他該慶幸,她沒有直接無情的拒絕他嗎?從背後擁住她微微蜷縮的身體,他沒有再做任何事,安靜的陪她入睡。
之後,這夜的事,誰也沒有再提起,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依舊把她寵得滴水不漏,她亦沒心沒肺的享受着他的呵護,只是,會在某個偶爾的瞬間,遠遠的望着他沉思。
每次察覺到她若有所思的注視,他都忍不住希冀,她會不會也對他有哪怕一絲絲的感情,如果,她能有一點點的愛他,他就願意爲她背棄天地倫常,承擔一切的罪孽和懲罰,和她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