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重華用力壓下了心中的不耐,不情不願的應了,“嗯,本王等會兒就帶你去。”
他懶得跟南寶姝多說話,擡頭看着比他高出個頭的南錦闕,微笑道:“二王子今日找本王所爲何事?”
南錦闕心想,我沒事啊,我只是來看一下你的笑話罷了。
他微笑着望着殷重華,隨便找了個理由,“在下是來替姝兒問一問戰王,要如何安置我家姝兒?她昨晚是在客房歇息的,堂堂戰王府王妃,總不能一直住客房吧?”
殷重華瞥了眼南寶姝。
想到他讓老管家安排的鬼屋,他勾了勾嘴角。
等他和南寶姝從宮裡出來,鬼屋應該就安排好了,到時候,就讓這女人去住鬼屋!
不把她嚇破膽,他殷重華的名字倒過來寫!
殷重華壓下心中惡意,跟南錦闕說:“二王子放心,本王已經讓管家去安排了,今晚定不會再讓令妹住客院。”
南錦闕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他溫柔地看了一眼南寶姝,“姝兒是我父王母后的心肝寶貝,也是我大哥和我的寶貝,在南疆時我們可沒有讓她受過一點委屈,沒讓她吃過一點苦頭,如今她來了大殷,嫁到了戰王府,我們不求戰王好好待她,但求別委屈了她就好,我南錦闕在這裡謝過戰王了——”
他一邊說,一邊給殷重華拱手道謝。
殷重華看着這個愛妹狂魔二王子,眼神有些複雜。
這位二王子對南寶姝而言,是個好哥哥。
可是,他有沒有這樣疼愛過昭昭呢?
昭昭雖然是庶女,可也是他妹妹啊,他們是同一個父親,身上流着同樣的血,他對昭昭有沒有對南寶姝一半的疼愛呢?
“二王子不必如此,我殷重華只疼愛值得我疼愛之人。”
殷重華拱手回了一個禮,卻沒有承諾會善待南寶姝。
他不會善待南寶姝的。
除非南寶姝離開他戰王府,那到時候他這個姐夫必定會用對妻妹的態度好好待她。
南錦闕看到他這樣,無奈地側眸看着南寶姝。
妹妹,狗王爺心硬如鐵,哥哥我也愛莫能助了。
南寶姝倒是一點也不在意。
反正她只饞這王爺的血脈,不饞他的心也不饞他的身,只要能跟他生個孩子繼承皇位就行了,他愛咋咋地,跟她沒關係。
她南疆公主,就是這麼淡定,無情。
……
一刻鐘後,殷重華與南寶姝同乘王府馬車進宮了。
殷重華換上了一身黑色打底衣襟袖口滾銀邊的華貴朝服,朝服上金龍栩栩如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一頭黑髮綰得整齊,上面佩戴金玉冠,盡顯尊貴。
他靜靜靠着馬車壁而坐,腰間剔透的玉佩和流蘇自然垂落,修長手指輕輕撫摸着中指上戴的那個銀色獸頭戒指,看似溫潤的王爺與那戒面上猙獰的兇獸圖紋相互映襯,格格不入中又透着一種彷彿能隨時爆發震驚天下的霸氣。
南寶姝打量着他,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她身穿正紅色的王妃朝服,衣裳上繡着栩栩如生的鸞鳥,皇后爲鳳,王妃爲鸞,這是大殷的等級規矩。
她頭上沒有戴王妃鳳冠,只綰了一個單螺髻,插了一支素一點的金步搖,簪了兩枚珍珠細簪稍稍點綴。
她腰間也沒有佩玉,伺候她的丫鬟端了一盤子讓她挑選,她一個也沒要,只戴了一個散發着清香的香包。
她整個人看着簡單又樸素,與殷重華的奢侈格格不入。
可是她渾不在意,反正只要她自己喜歡就行了。
這會兒待在狹窄的馬車裡,她腰間的香包散發出的香味填滿了馬車,殷重華沐浴在這樣的香味裡,緩緩擡頭看向了對面的她。
她正眯着眼睛養神,纖瘦的身體隨着馬車的輕微顛簸而小幅度搖擺,盡顯身子的柔軟,這樣的她很美,很叫人喜歡。
可是,殷重華並不喜歡。
他曾經見過與這張臉八分相似的臉上露出過多麼明媚陽光的燦笑,他曾見過這張臉最活潑可愛的樣子,他喜歡的是那樣的活潑,是那種讓他看上一眼就猶如陰雨天裡看到了太陽的快樂。
眼前南寶姝的柔軟嫺靜,在他眼中與大殷那些大家閨秀沒有什麼不同,他在遇到他的小太陽南昭昭之前沒有爲那些大家閨秀心動過,見識過了南昭昭的好以後,他更不會喜歡南寶姝的嫺靜柔婉。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獸頭戒指,靜靜凝視着南寶姝。
小姑娘是昭昭最喜歡的妹妹,像這樣美好的女子,應該與他和離,然後重新嫁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夫君,疼她愛她與她生兒育女,她不應該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他身上。
沒有意義。
他永遠不會成爲她的好夫君,跟他這樣耗下去,只是在浪費她的青春,浪費她寶貴的生命。
“王爺這樣看我做什麼?”
南寶姝察覺到殷重華的視線,以爲他只是無意中掃過來看一眼,可她等了幾息,這種被人盯着的感覺還在,她便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就對上了殷重華那還算溫柔的眼神,她不由詫異,笑着問道。
殷重華對上南寶姝明亮的眸子,瞬息之間就藏起了好不容易露出來的那點溫柔。
他冷冷淡淡地說:“本王是要警告你,等會兒在母后和皇兄皇嫂面前不要亂說話,最好做個啞巴,請了安磕了頭就跟本王回府。”
他嗤了一聲,“你不要動小心思討好他們,你記住,他們是本王的母親和哥哥,他們最疼愛的是我,你再怎麼費盡心思討好他們也沒用,只要我休了你,你便不會與他們再有任何關係。”
南寶姝望着殷重華笑得明媚。
她心想,哇哦,王爺你好自信哦。
萬一他們到時候疼愛我比疼你多,你豈不是要哇的一聲哭出來?
還有,你確定你能休了我?
你要是有這本事,你還勸我和離做什麼,休了我啊,來啊!
我是你皇帝哥哥賜給你的王妃,你敢休我就是抗旨,所以你說我討好他們怎麼沒有用?
只要他們站在我身後,你啊,永遠都只能看着我生悶氣,拿我束手無策。
殷重華看了一眼南寶姝含笑的眼睛,被她眼中的美晃得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着馬車窗外。
他問,“本王的話,你聽清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