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衛宏接風的晚宴很簡單,參加的人數也只有寥寥幾人,說是晚宴,更像是一場稍微豐盛一點的晚飯。儘管如此,衛宏依舊很滿足,有的時候感情的傳達不需要聲勢浩大,只要心意到就足矣。李璇青隨便吃了幾口就離開了,李宗仁見李璇青離開也就及時告退,一時間晚宴之上只剩下了衛宏和二女。也不知道李璇青是故意讓出空間給衛宏和二女,還是有別的事要辦。
也好,許久未和二女暢談過了,便皆由此機會好好的聊聊天。婉娘和以前一樣,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屋裡,很少出門,衛宏讓她出去多走走,她卻說婦道人家怎能整日拋頭露面。衛宏總是擔心婉娘在家裡憋壞了,不過還好有若華陪着她,平日裡可以聊聊閒天,打發打發寂寞空虛的時間。聊天的內容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大多都是圍繞着衛宏展開,衛宏也喜歡被二女鶯鶯燕燕的嗓音所環繞。約莫戌時末,衛宏才帶着二女回屋歇息。
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一道聖旨便下達到宏遠商行,宣衛宏進宮面聖。本以爲解決柳州鼠患一事,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結束,沒有任何人提及最好。可這道聖旨卻還是毫無徵兆的出現在衛宏面前,令衛宏有些措手不及。婉娘和若華得知衛宏要進宮面聖,甚是欣喜,歡天喜地的將衛宏最好的衣服拿出來,給衛宏穿上,又是洗臉,又是梳髮,裡外忙的不可開交。而李璇青則臉色沉穩的不請自來,見二女給衛宏張羅,李璇青便幽幽的嘆了口氣,言道:“衛宏,伴君如伴虎,你還得多加小心啊。”
衛宏沒想到李璇青會來提醒自己這些,心裡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滋味:“多謝大小姐提醒。”
在二女的護送下,衛宏上了進宮的馬車,這一路上衛宏的心裡一直砰砰跳。自打去了柳州解決鼠患一事,衛宏就已經料到自己會和皇帝來一個近距離接觸,可這一天真正到來時,衛宏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便如李璇青所說,伴君如伴虎,在皇帝面前只能立功,不能出錯,至少出現一丁點的錯誤,就可能斷送了自己。衛宏的心思主要放在經商上,不想和官場有所瓜葛,而現在與官場出現連接,令衛宏有些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覺。
皇宮和衛宏印象裡的大相徑庭,圍牆很高,宮門很大,戒備森嚴,生人莫入。衛宏在宮門外等候,侍衛進去通報,得到允許之後,衛宏在侍衛的帶領下謹慎的向大明宮內的紫宸殿靠去。到了紫宸殿外,侍衛跟門口的宦官交談了些什麼,便將衛宏丟下孤身一人離去。宦官上下打量了衛宏一眼,行至衛宏身前,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衛公子,您來早了,聖上正在和樑國公商談事宜,還請衛公子在門外稍候片刻。”
聖旨說讓衛宏早些來,可來了以後,又說衛宏來早了,這不是擺明着把人當猴耍嗎?或者說是在以皇家威嚴震懾衛宏。衛宏心裡有些憋屈,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恭敬的應了一聲,站到後,靜靜地等候着。
這一等就從早上等到了中午,足足等了兩個時辰。衛宏來的匆忙,水米未進,再加上站了這麼長時間,不自覺的有些頭暈腿乏。門口的宦官似乎看出衛宏的異狀來,連忙差人端了杯水給衛宏飲下,並且在旁寬慰道:“衛公子您是第一次進宮,對宮裡的規矩怕是不太瞭解。兩個時辰對您來說已經很長了,但對聖上來說卻是一眨眼的時間。記得前陣子,豳州刺史進宮面聖的時候,在紫宸殿外一站就站了一天一夜,等面完聖以後,直接暈倒在地。比起豳州刺史,衛公子算是好許多了。”
衛宏知道皇宮規矩多,想要見到皇帝一面簡直比登天還難,但在外面等一天一夜也太長了吧,別人不知道,反正衛宏是受不了。既然來早了,爲何不先回家歇着,等皇帝有空的時間再來?衛宏心裡有些納悶,也有些生氣,暗道這皇帝真會擺譜。
約莫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紫宸殿的門才緩緩開啓,樑國公房玄齡從中行出。見衛宏守在旁邊,房玄齡衝衛宏微微一笑,言道:“衛先生,此番柳州一行,我家遺直多虧你照顧了,改日有時間,請務必來府上一坐。”
還沒等衛宏回答,紫宸殿內便響起一聲傳喚:“宣衛宏覲見。”
衛宏來不及回答,只好衝房玄齡點了點頭,便快步往紫宸殿裡走。可還沒等進入,那門外站着的宦官便衝衛宏做了個手勢,示意衛宏慢一點,莫要衝撞了聖駕,否則可是死罪!衛宏只能調整呼吸,放慢步伐,儘量得體的行入紫宸殿。
一進入紫宸殿,衛宏便瞧見了坐於龍案之後的李世民,此時李世民正低頭看着一幅畫卷,並沒有理會衛宏的到來。而在衛宏的印象裡,李世民應該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美男子,可眼前的李世民卻有些微微的發福,相比於威霸之氣,李世民所展示出來的親和力更勝一些。
“杭州鄉貢衛宏,叩見聖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衛宏跪在地上,給龍案之上的李世民行了個大禮,這是衛宏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行這種跪拜大禮。
李世民似乎沒有看見衛宏,也沒有聽見衛宏說話,根本就不知道衛宏進來,眼睛只是聚精會神的盯着龍案上的畫卷。而衛宏則尷尬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心裡還止不住的犯嘀咕,這狗皇帝到底要怎麼樣?是聾了,還是瞎了?還是存心的忽略自己?
就在衛宏心裡忐忑,疑惑不已的時候,一直低着頭的李世民突然擡起頭顱,扶須感嘆道:“此畫不似人間有,此女更是賽神仙。僅此一畫,便可技壓全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