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辭職的事

...初戀都過去了那麼久, 誰還會清楚的記得呢?記得對方的樣貌,記得對方的聲音,記得和對方的擁抱。

段叡因爲阿齊的話突然陷入了沉思。沉思並不是因爲記不得, 而是他覺得結果有點令人發笑。

和陽子離婚後, 他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臥房裡全是喝廢掉的酒瓶, 地板上灑滿數不清菸頭, 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一切。在某個不知名的清晨,他走近窗戶,莫名的伸出手去拉開窗簾, 陽光忽然照射在他的臉上...他的內心卻燃起一個狂烈的聲音,這聲音彷彿呼喚着他, 叫他去尋找心中那一直未了的夢。

所以他回來了。他來到Z市這個, 他們有過回憶的地方。是什麼東西促使他回來的呢?是信念吧, 他始終覺得簡安就在這個世界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張死亡證明書, 卻摧毀了一切。

諷刺的是。老天卻給了他一個新的人,一個和簡安有着相同面貌的人。

阿齊起身點燃一根菸,靠在牀頭,好像是已經做好了要聆聽對方的準備。

千言萬語,段叡卻說不出一字一句。他帶着迷茫又無奈的表情, 彷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纔會和阿齊走到這一步。他們躺在這張潮溼的牀上, 在一個帶有濃烈黴味的房間裡, 討論着與彼此都不相干的話題。於是他輕輕的說道, “不, 你們一點也不像。”

阿齊靜靜的擡頭凝望他。

段叡笑了,只得接着說道, “他是停留在我記憶裡,十年前的美好罷了。我知道我現在要什麼。”

“呵呵,你要什麼?”阿齊不解的問,他對着他耳邊旖旎的吹着氣,“...是要我嗎?”

“別鬧。”段叡摟住他的腦袋,推開他拿着煙的手指,不滿的說道,“把菸灰彈掉。”

阿齊只得熄滅了這支菸。擡起頭認真的問他,“你到底要什麼?”

“你或許會奇怪,但你真的是繼他之後難得讓我動心的人。”

“是因爲這張相似的臉?”阿齊不依不饒。

“如果非要問的話,我也不知道。”段叡說着,“或許真的是這張臉作怪也說不定。”

“那我就去整個容好了。”阿齊和他開着玩笑。

“好主意!我也想知道,你換了一副模樣,我還會不會這般喜歡你。”

“呵呵,其實你挺能聊的,之前爲什麼要裝冰塊?”阿齊的手揉捏着段叡的前胸,他喜歡段叡帶給他的那種粗糙男人的觸感。

“我一直都這樣,不是很喜歡講話,除非是熟悉的人。”以前工作的時候就被同事說過高傲,難以接近。段叡只好用他出色的拍攝技術征服了周圍的所有人。但他的爲人處事太低調,總讓人覺得有隔閡。

於是他們度過了一個溫暖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親密的交換了一個吻,一起在樓下的小店用了早餐。

段叡因爲工作室有事,所以先走了。阿齊喝着豆漿,腦海裡迴響着段叡臨走前交代的話。

---“別忘了昨晚你答應我的事。”

答應對方辭掉工作的事。

或許辭掉工作,他就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寵物店裡的事?阿齊之前也因爲這件事考慮過好久。

他打通小米的電話。很顯然對方還沒睡醒。阿齊說過去找她,小米告訴她她在畫室。

於是見到忙累了一個通宵,正趴在畫室裡凌亂的桌椅上休憩的小米。小米擡起睡眼惺忪的臉,問他,“你說什麼,你要辭掉工作?爲什麼?我說了那麼久你都沒有答應!現在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如果我說,是因爲一個人,你信不信?”

“段叡嗎?”小米笑了,“你幹嘛這樣看着我?我早就猜到了!你們是舊識不是嗎?”

“他...並不知道,我們認識的事。”阿齊閉上眼睛痛苦的說道,“我也不打算告訴他。”

“爲什麼?”小米不解的驚呼,“他認不得嗎?這種事,時間久了肯定會發現的啊!”

“只要沒人說,他就不會發現。”

小米搖搖頭,“真不知道你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不過,你不願意講的話,我也不介意啦!我只要你過的平安快樂,就可以了!”

“謝謝。”阿齊過去擁抱了她。

傍晚時候,“銀皇”內部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爲夜晚的工作做準備。

阿齊上了樓,直接到了經理辦公室,向經理提出了要辭職的要求。他也表示自己可以繼續做一兩個星期,待工作交接完畢再離開。

經理坐在黑色的旋轉電腦椅上,只是沉默。右手拿着鋼筆反覆的把玩。

過了一會兒纔開口,“阿齊,你是知道的,你也快三十了,按說這一行確實也做不長了,但是現在是你事業的高峰期,你或許應該再考慮看看。明年公司內部會有大部分的人事調動,會有很多的人上去,也會有一部分人下來。無論怎麼樣,公司肯定都不會虧待你,現在你說走就走,對公司和你個人都是損失。”

阿齊只得謙虛的道,“我明白的,經理。”

他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很多事,他都應該做個了結。

正當兩人僵持考慮之際,經理桌上的呼叫器忽然響了起來---

“經理!不得了,場子裡又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