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急忙伸手扶住他,痛聲喚道:“司徒翼?”
“走……”他虛弱的吐出一個字,再也撐不住,身子往地上軟下去。
十娘急忙帶着他跳出這片差點要了她性命的雷霆光波,回頭再看過去,只見鳩七娘和噬天焱兩人都被攝去心智,對着地上那隻鐵籠子一掌一掌的猛劈。
她不敢怠慢,蹲身背起沒有了反應的司徒翼,幾個身形縱躍消失在夜空當中。
“小……姐姐……”他在她的背上幽幽醒轉過來,輕聲喚她。
十娘急得額頭上冷汗涔涔:“我在!司徒翼你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百穀客棧了,我們快要到家了……”
“慢……,慢點……”他氣息微弱,在她耳邊喃喃輕語:“我想,多和你……呆一會兒……”
十娘放慢腳步,有些心酸的說道:“你真是個傻瓜,得了機會爲什麼不走?”
司徒翼往她的頸脖處蹭了蹭,貼得更近了一些,聞着她身上似有似無的體香,呵氣成語道:“不想走……,反,反正孃親也說,我活不過十五歲……”
十娘莫名一窒,心中一股酸澀直涌而上,哽在喉頭處,生疼,生疼。
他趴在她的肩頭上,氣息越來越弱:“修羅……宮,太冷,我,我……不想回……了!”
鳩十娘仰頭看了看天上孤冷的半彎殘月,深吸一口氣,將眼中那點溼意逼了回去。
揹着司徒翼,再次飛身縱躍在帝都無人的街頭,往百穀客棧的方向趕去。
還沒有到百穀客棧,遠遠的就看見五六個身穿輕紗的粉嫩少女立在夜色當中,正往他們的方向焦急張望。
看見她的身影,幾名少女一哄而上:“少主,少主你怎麼了?”
“他受傷了!”十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放心的又道:“也不知道是傷到了哪裡,你們還是快點讓他孃親看看吧……”
一名眉眼俏麗的女子冷聲回道:“哼,就不勞姑娘你費心了!”
說着,幾個女子攙扶着司徒翼,進了客棧大門。
十娘重重的籲出一口長氣,但願司徒翼在他孃親的照顧下,能轉危爲安纔好。
拍拍酸脹的腰,又扭頭看了看肩膀上面那一大塊被燒焦的傷口,也擡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推開隔間的房門:“阿奴……”
往裡面走了兩步:“阿奴?”
牀上被褥凌亂,阿奴不知去向了!
十娘心裡着急,在房間裡面轉來轉去的找了一圈:“阿奴,阿奴?”
重傷不能動彈的阿奴好似憑空消失一般,房間裡面到處都沒有他的痕跡。
難道他服用了丹藥,傷勢大好,出門去了?
可是現在深更半夜的,他能去哪裡?
況且,他同自己一樣,十年被囚,在南央國根本再無相識之人……
正在猜度他的去處,一滴濃稠粘溼的液體突然自頭頂上方低落下來,正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用手指沾來捻了捻,臉色鉅變,擡眼往頭頂上方看過去。
阿奴渾身是血,被人用一柄長劍刺穿胸口,牢牢釘在房樑之上!
“阿奴!”
她淒厲的叫了一聲,縱身躍向房樑,想要將阿奴放下來。
身後犀利殺氣突然襲來,伴隨着一個女人浸了滄桑的聲音:“賤人!”
十娘急忙閃身躲過,一回頭,見殷紅綰滿臉忿怒,手中一柄長劍挑起凌厲劍花,又往她身上招呼過來。
十娘黑色眼瞳微微泛起血紅,也怒:“是你殺了他?”
“你拐走我的翼兒,你們都別想活!”
殷紅綰幾個殺招直逼過來的同時,一雙美眸也泛起無邊無際的漣漪,一圈一圈要把人吞噬吸納進去一般。
奇怪的是,十娘並未因爲她的攝魂術而又任何的異動,她的身形依舊快如鬼魅,一次一次躍起,想要將房樑上面的阿奴解救下來。
殷紅綰臉上閃過驚疑之色。
普天之下,根本就沒有人能抗拒得了修羅宮的攝魂術。
她跟着十孃的身形躍起,伸手將她的腳一把抓住,扯落下來:“你到底什麼來路?”
十娘見阿奴被釘,心裡也起了殺意,徒手使出好幾個狠毒的制敵招數,卻都被殷紅綰一一化開,片刻之後,便被殷紅綰逼得貼牆而立,退無可退。
“你到底是什麼人?”
殷紅綰欺身過來,眼神異樣的看着她:“爲什麼我在你身上什麼都看不到?”
十娘沒有回答她,目光從她的肩頭斜上方看過去,看着被釘在房樑上的可憐阿奴,心中漫過痛意。
阿奴是這十年時間裡,唯一陪伴她,不離不棄關心她的人。
她說過,只要有她在,就絕對不會讓他死!
可是,現在……
嗖一聲厲響,又一柄長劍狠狠釘入阿奴的腹部。
血順着劍柄飛快的滴落。
這一劍,好似是釘在了鳩十孃的身上,痛得她渾身一個哆嗦。
殷紅綰陰笑:“不想看見他的身上再多處幾個窟窿,就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我的攝魂術對你會沒用?”
話語剛落,她的手突然擡起,往十孃的的心口處探過來。
第一次看見這個丫頭的時候,她的心裡就有了疑心,覺得她身上的氣息和常人有很大的不同。
今日見她不僅身手了得,居然還能抗拒她的攝魂術,殷紅綰的心裡好似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她伸手往十孃的心口探去,掌心卻在觸碰到她身體的時候,如同摸到了燒紅的烙鐵一般,飛快的縮回了手去:“你……”
她低頭看看被灼傷的掌心,再看鳩十娘,眼神當中俱是驚疑和不敢置信:“你,你是地煞殿的人?”
十娘緊抿嘴脣不做回答,將她一把推開,固執的再次躍起,將房樑上的阿奴放了下來。
殷紅綰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陰冷道:“他早死了!被我一刀一刀折磨死了之後,才釘在房樑上的!”
十娘抱着阿奴又冷又硬的身子,雙目赤紅的看向她:“爲什麼?他招你還是惹你了?”
“他沒招我,可是你招我了,你不該帶我的翼兒離開!”
殷紅綰眼神有些癲狂和偏執:“我的翼兒,從來都聽話順從,可是自從認識你之後……”
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猛然推開,簌簌滿臉驚惶跑了進來:“宮主不好了,少主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