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若是不出去,如何回長安?”慕飲霜自語一聲,左手拿着照明用的火摺子,右手執着通天柱,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石屋走去。他知道,這些石屋材質特殊,可以直接穿過,當下他悄無聲息再次出現在九座劍山匯聚的山谷中。
那山上雖有凌厲的劍氣瀰漫而來,但那些劍意之龍,這個時候早已回到了九座劍山之上。慕飲霜暗暗鬆了口氣,步子踏出,悄無聲息。走出來山谷之後,他心中懸着的大石才落下。只是望着前面不見頂的大窟,面色頓然又垮了下來。
這大窟中劍意呼嘯,根本無法駕馭虹舟飛行,他更不敢去馭這些劍意出去,只能沿着那懸崖峭壁爬出去。
沒法子了,不管有多麼的艱難,慕飲霜還是得爬上去,當下他輕輕一躍,直接沿着石壁上去八九丈的距離,這是在被劍意充斥的空間之中敢躍出的最遠距離了。再遠一些,他怕會出動靜,引來那些呼嘯的凝實劍意。接下來,他卻是隻能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因爲窟中不比下面,劍意實在太密集了,根本不敢往上再次躍出。
十天過去,慕飲霜才爬到有石梯子的地方,饒是他修爲在化神初境,也被累得不像樣子,額頭上還有汗珠,衣衫早就被汗水給浸透。
“這些石梯子,應該是崑崙派中的先輩們所建,下到這裡來感悟劍意的!”慕飲霜站在石梯子,擦了擦額頭汗珠,歇息一會,便又繼續望着上面走去。
石梯子之上,也是令得慕飲霜直接咂舌,他走了三天,纔將所有的石梯子走完,上到萬劍窟地面來。
地面上劍意雖有億萬,如今都不能對慕飲霜造成任何傷害,他在呼嘯的密密麻麻的劍意之中漫步而行,待走得一半時,卻見得傾雪盤坐在前面不遠處,正在引劍意煉神。
慕飲霜只是靜靜的站在遠處,並沒有繼續上前,因爲他害怕會打擾到傾雪。半個時辰過去,傾雪睜開眼睛,看到淡定自若立在劍意之中的慕飲霜,冷若冰霜的臉上,出現微微笑意。那笑容,就像是冰天雪地之中的溫陽,令得慕飲霜心中流過暖流。
二人並肩走出劍意呼嘯的山谷,來到當初那個林子。傾雪先開口道:“孤竹子師伯以爲你去了崑崙秘境深處的摺疊空間,便親自走了一趟,可惜還是沒有找到你,他認爲你在懸圃中得到秘寶,在不觸動崑崙山護山大陣的情況下出去了!”
慕飲霜道:“我也沒有想到,在劍窟之中待了這麼久的時間,若是你不說快過去一年了,我還以爲纔有兩個月呢!”
傾雪道:“誰也不會想到,一個練氣境的弟子,竟然能在萬劍窟中待上將近一年,還下到劍窟的底下去。對了,你化神成功了嗎?”
傾雪如今是化神大成之境,只差一線便可入化神巔峰之境,她來這裡引劍意煉神,就是爲了突破化神巔峰之境,因爲不敢引動太多劍意,效果並不明顯。以她化神大成之境的修爲,竟然看不出慕飲霜的深淺。這個時候,慕飲霜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般,就連真元波動的氣息都沒有。
慕飲霜道:“你看不出來我的境界?”
傾雪搖頭道:“你現在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般,什麼氣息都沒有。”
慕飲霜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定然是列子以雲篆刻下的那些自然道紋融於他的五臟之後,令得他氣息改變了。大道至簡,越是都後面,越是能返璞歸真。
慕飲霜將他在底下的那些遭遇與傾雪聽了,並以雲篆將《列子·天瑞》的額內容寫給了傾雪。他雖然不像列子那般對大道有深刻的見解,不過寫的時候,多少會有一些列子的道韻流轉,那是對大道感悟的顯化。
傾雪不像慕飲霜,有一個極好的家世,自小便讀過許多先賢書籍,這《列子·天瑞》的內容,她算是第一次看到,不說那雲篆流轉的道韻,單是那其中關於天地萬物誕生、發展、滅亡的變化過程,對她便有莫大的啓迪。
“若是你再晚來幾天,就要錯過中門會武了!”傾雪將那篇《列子·天瑞》收起,說道。
慕飲霜道:“若是不能會武,我也會出去。”
傾雪笑道:“也只有你們落日峰的人,纔敢這樣說!”
慕飲霜也是笑道:“規矩是人定的,但是那些沒有必要的規矩,就沒必要去守。”
傾雪也是膽大包天之人,對於慕飲霜的話很贊同,不過她終究是朝霞峰的弟子,不管如何,也不能讓她的師父凝秋真人爲難。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她是不會去觸犯門規的。
回到落日峰,感受着那熟悉的一切,慕飲霜忽然間覺得,這裡其實也不錯。也是在這時候,他才完完全全的將落日峰當成了自己家。
“你許久未見師伯,還是先回去請安吧!”傾雪說完,便駕着虹舟往朝霞峰去了。
慕飲霜回到藏鋒閣,第一時間便是往孤竹子的院子走去。此時傍晚時刻,孤竹子正看着院子中的一株大樹怔怔出神,以至於慕飲霜走進院子裡,他都沒有發現。
“徒兒見過師父!”慕飲霜的聲音響起,使得孤竹子從失神中醒過來,見得慕飲霜,直鬍鬚直接立起,叫道:“小子,你詐屍了?”
慕飲霜聞言,不由一呆,敢情在孤竹子的眼裡,他已經死了?
孤竹子確實懷疑是不是炎武真人和凝秋真人暗中對慕飲霜出手,此時他正在想的就是這事,忽然間見到慕飲霜,便順口來了這麼一句。
“說,這十個月以來,去什麼地方了?”孤竹子又問道。此時他仔細的將慕飲霜打量一番,感覺他像是一個凡人一般。孤竹子知道,這是返璞歸真的體現,當下既是震驚,又是欣喜。
慕飲霜無奈,只得將萬劍窟之中經歷再次說了一遍。孤竹子不可思議的看了慕飲霜一眼,道:“你這身體,堪比那玄龜的烏龜殼啊,竟然在裡面被劈了十個月,都沒有事。”
慕飲霜白眼怪翻,但卻是不敢答話,畢竟孤竹子是他的師父,總不能直接開罵吧?
“化神成功了?”孤竹子問道。
慕飲霜心神一動,就連孤竹子都看不出來他的修爲,看來列子的自然道紋,確實厲害。慕飲霜並不知道,不要說是孤竹子,就是天玄真人、淳易老人、淳均老人這些人,都看不出來他的境界。
“還好,成功了!”慕飲霜答道。
孤竹子點頭:“你是第一個被劍意給劈得化神的人,爲師要好好記錄一筆,將來作爲落日峰的奇聞異事傳下去。”
慕飲霜再次一呆,他發現孤竹子真的是太奇葩了,在落日峰的藏書閣中,有許多是關於奇聞異事的,莫非那些都是孤竹子這般記錄下來的?
慕飲霜不敢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他害怕自己所有的經歷,被孤竹子問出來以後,都會寫成奇聞異事。
在回到住處的途中,又遇上了姜雨萱。當然,慕飲霜知道,在這落日峰上住得久了,或多或少都會沾上孤竹子的一些氣息,自己就是一個,而姜雨萱,更是早就變得古靈精怪起來,是以慕飲霜沒敢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畢竟在這裡,說得對就是在寫奇聞異事啊。
在慕飲霜回到落日峰的第五天,崑崙派已經開始沸騰起來,因爲宗門即將要舉行一場會武,爲的是選出種子,去紅塵中游歷,提升修爲,從而爲修行界的百宗會武做準備。
百宗會武,乃是修行界一次重大盛事。每一個門派,最多可以選出十二個種子參加。根據這次會武的情況,宗門在修行界中的排名便會變化。不僅是崑崙派,就是其他的所有門派,都在爲百宗會武做準備。
蹈紅塵,是修行界普遍的說法,修行到了化神之境之後,幾乎所有門派的弟子,都會去紅塵走上一遭,體驗萬物衆生的種種,在紅塵中修行,同時也是在降妖除魔。
每一次的蹈紅塵,都是正派弟子與魔宗弟子之間大戰最爲激烈的時候。不僅如此,各名山大川裡的一些作怪的厲害妖物,也會出來獵殺正派弟子,爲的自然是要吸收那些弟子的記憶,感悟紅塵而化形。
可以說,蹈紅塵對於整個人間界來說,是極爲恐怖的,同時,也是修行中人入返虛之境的大機緣。
返虛,是一個極爲奇妙的境界,整個境界,不是靠真元的增多而進境,而是需要悟,感受萬物運行之道,所以蹈紅塵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孤竹子對於這次會武,也看得極爲重要,是以早早的便帶着慕飲霜、姜雨萱、上官追來到了玉虛峰。
玉虛峰正氣殿前面的廣場上,只見得崑崙派所有的弟子和長老都站在這裡。整個崑崙派的弟子和長老,總共有兩千餘人。其中,玉虛峰有一千五百餘人,朝霞峰五百多一點,最爲少的,就是落日峰的弟子,只有孤竹子師徒四人。
在這時候,煉器峰和藥峰的人也有來的,不過他們對蹈紅塵並不感興趣,門規如此,他們不得不來,換句話說,他們只是來看熱鬧的。
正氣殿前,天玄真人、孤竹子、炎武真人、凝秋真人並肩而立。他們四人,乃是當今崑崙派最爲頂尖的存在,在修行界之中威名極高。天玄真人目光掃過諸多弟子,見得他們都修爲有進,眼中閃過欣慰之色。
在這時,悠揚的鐘聲響徹整個崑崙派,宗門會武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