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百姓聽得常何之言,皆是自覺的讓開道來。在這時,那條通往皇宮的街道上,兩邊已經站滿了羽林軍。接着,車輪混着馬蹄聲傳來,衆人回頭看去,正是太宗皇帝出行時的專用皇家馬車,那走在前面的,全都是羽林軍。
人羣之中,嶽啓山不由小聲嘀咕道:“這皇帝陛下出行,陣仗果然非同凡響。”
上官奇神色嚴肅,小聲道:“不要輕舉妄動,人間天子的皇者之氣,是咱們的剋星!”
嶽啓山自然知道,人間天子,有紫薇帝君的皇者之氣庇護,專克一切妖邪魔道。當然,若是修爲足夠強大,也不會受到影響。
“皇上駕到!”老太監公鴨一般的嗓子響起,所有的百姓臣民,皆是跪到地上,就連上官奇等人也不例外。慕飲霜曾經跪過,而今,他卻是沒有跪下。
“大膽,你是何人,爲何不跪?”那公公的聲音響起,諸多羽林軍一齊而動,手中的長槍長矛,皆是指着慕飲霜。
慕飲霜心中流過苦澀之意,輕聲道:“從現在起,我會跪的,只有我的父母。”
“小子,不可說昏話啊!”常何就跪在慕飲霜旁邊,小聲提醒道。
慕飲霜卻是沒有理會,繼續站在那裡。太宗皇帝自馬車上下來,見得站在人羣中的慕飲霜,神色略顯複雜,接着道:“諸位免禮,都起來吧!”
“孩子,終於再見到你了!”太宗皇帝還是如以前那般,溫和慈祥。
慕飲霜經歷諸多大變,在這時候遇到太宗皇帝,本應該生出親近之意的,可是他知道,最是無情的,歷來都是皇家人。慕家的事,要是說與皇室沒有半點關係,他是如何都不會信的。
“草民慕飲霜,見過陛下!”慕飲霜行的是江湖之禮,這很不禮貌,甚至是要犯大罪的。
“跟朕回宮去吧!朕還有好多事情要問你呢!”太宗皇帝道。
慕飲霜搖頭道:“我是逆臣之後,如何能跟陛下回宮?只要以後陛下不追究我的罪責,不殺我, 草民已經知足了!”
“胡說,廢太子是廢太子,慕府是慕府,要是有誰敢再亂嚼舌根,定斬不饒!”太宗皇帝的話語透着一股威嚴,直把一旁的方進給聽得虛汗直冒。
慕飲霜冷笑一聲,道:“想必陛下來這裡,非是偶然的吧?”
太宗皇帝知道慕飲霜心中有怨氣,他看向一旁的方進,道:“是誰給你的人膽子,竟然敢來這裡鬧事?”
“陛下恕罪,一切皆是罪臣主張。”方進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將太子給拖進來,否則他是真的沒救了。
慕飲霜此時也難分清楚,到底是李治指使的,還是有其他人讓方進這般做的,或許一切,只有進宮見過李治才知道。
“來人,將方進拿下,直接壓入天牢!”太宗皇帝下令,便有兵士上前,將方進給押下去了。
慕飲霜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在這時候,太宗皇帝道:“走吧,咱們走路回去,五年不見,咱們說說你這五年的經歷!”
慕飲霜時下不好推辭,只得與太宗皇帝一起向着皇宮的方向走去。四方樓離皇宮不算太遠,二人走得雖是緩慢,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皇城之下。這一路上,慕飲霜簡單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下,當然只是說了沙漠中經歷,還有昏迷醒來的事情,至於其他的他卻是沒有多說。
慕飲霜早就在孤竹子那裡得知,關於羅布泊的遭遇,孤竹子早就將那些記憶給抹除,秦懷玉等人,自然不會記得羅布泊的事,是以那事他也是跳開不說的。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唉,沙漠再大,你終究還是走出來了,以後就住在皇宮裡陪朕吧!”太重皇帝說道。
慕飲霜卻是搖頭道:“待查清慕府之事,我便要離開的,畢竟我只是一介草民,這皇宮大院,住不成習慣!”
太宗皇帝沒有多說其他,而是直接將慕飲霜帶去自己寢宮。在這時候,已經倒了用午膳的時候,宮裡的宮女們將飯菜端上來。慕飲霜與太宗皇帝吃到一半,卻聽得外面傳來女子的聲音:“陛下在嗎?”
那守門的太監道:“陛下正在用膳!”
那女子嬌笑一聲,道:“公公通報一聲,就說臣妾武媚求見!”
太宗皇帝聽得那女子的聲音,淡淡一笑,道:“武才人直接進來吧!”
外面的公公聞言,直接將門給打開,在這時,只見得一衣着華麗的女子走進屋裡。這女子約莫雙十年齡,算得上是絕色,尤其是秀眉之間透出的無限媚意,更是令人心動不已。她這“武媚”的賜號,確實恰到極致。
慕飲霜曾經見過這武媚,知道她與太子李治關係非常,如今在時候過來,想必是爲那太子禁衛軍統領方進而來的。
“喲,陛下在接待客人,臣妾來得真不是時候!”武媚的聲音清脆動聽,如黃鸝的鳴叫聲一般。
慕飲霜淡淡道:“才人娘娘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見過的!”
武媚嬌笑一聲,道:“我認出來了,你是慕府的那公子慕飲霜。”接着又是神色一暗,道:“唉,五年了,你終於回來了,陛下這些年來,並沒有放下過慕府的案子,你放心,那作惡的惡人,定然會伏誅的!”
慕飲霜心神微微一動,這武媚好生厲害,上來卻是一字不提今日發生的事,而且看她神色,真像是在爲慕府的遭遇傷心一般。
“多謝娘娘掛懷!”慕飲霜淡淡道。
武媚道:“沒什麼的。慕公子以後定然能光大慕家門楣。”
太宗皇帝道:“你今日怎麼有閒情來朕這邊?”
武媚又露出嫵媚的笑容,道:“陛下這話,真是讓臣妾傷心,您不去臣妾那裡,那自然就只能是臣妾過來找您了!”
太宗皇帝輕笑一聲,道:“你倒是昧着良心說話,朕何時不去你那裡了?”
武媚輕笑一聲,道:“陛下是否介意,臣妾也同你們一起吃一些!”
太宗皇帝大笑道:“介意什麼?來人,添副碗筷!”
三人一桌,吃了一會,外面又傳來走動的聲音,那守門的太監道:“常統領,陛下在用膳,你先等一會!”
來人正是常何,他道:“陛下的那匹馬又犯渾了,我等根本就無法馴服,還是請陛下另請高明吧!”
慕飲霜聽了,心神微微一動。卻在這時,太宗皇帝已經站起身來,他道:“飲霜你武功高強,走,去幫朕做一件事!”
慕飲霜神色微微詫異,道:“陛下要我做什麼?”
太宗皇帝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武媚這時也站起身來,扶住太宗皇帝的右臂,道:“臣妾知道陛下要去馬場,臣妾也要去!”
慕飲霜心神一動,已然明白天宗皇帝要他做什麼了。
太宗皇帝道:“女人去馬場做什麼?那多危險?”
武媚卻是一笑道:“臣妾雖然不能像平陽公主那般,做征戰沙場的女將軍,但去去馬場還是敢的,陛下您就應允了吧!”
太宗皇帝道:“好,既然你想去,那朕將帶你去!”
武媚聞言,頓時大喜,急忙一福,道:“多謝陛下!”
太宗皇帝這時卻是看向慕飲霜,道:“你應該知道了,朕就是要你幫朕馴服一匹烈馬!”
慕飲霜道:“陛下曾經是征戰沙場的主帥,什麼樣的馬竟然難以馴服?草民又有什麼本事,能幫助陛下馴馬?”
太宗皇帝道:“你的本事,朕是知曉的,你就不要謙虛了!”
武媚笑道:“臣妾知道,陛下的那匹馬,乃是來自大宛的獅子驄,此馬是馬中極品,通人性,若是能將其馴服,征戰沙場時,定是一大助力!”
太宗皇帝笑道:“征戰沙場,靠的是謀略,武力雖然重要,但是三軍主帥,智慧更爲重要!”
武媚嘟嘴笑道:“臣妾一介女流,也不曾去過沙場,陛下說的這些,臣妾都無法理解,不過臣妾可以想象!”
太宗皇帝喜歡的就是武媚的聰明伶俐,當下他極是高興,與武媚一起走在前面,而慕飲霜,則是跟在後面。出了屋門,便與常何一起往着馬場而去。
常何與慕飲霜並肩而行,輕聲道:“你要是幫陛下馴服了獅子驄,不僅是對你,就是對整個慕家都是好事,當年陛下雖然力排衆議,保住慕家名聲,還行追封,可是朝中畢竟是有大臣不服的。”
慕飲霜聽了,心中卻是一聲冷笑,他慕飲霜何時卑賤至此,一切都要跪下來求?慕家的事,他自然會查清楚,也會親自手刃兇手。不過這個時候,他卻是面色不顯,只管走路。
東宮,李治正在金鯉湖邊餵魚,在這時候,魏君之走了上來。他看着那水中成羣結隊的各色魚類,不由說道:“當年慕家之事,雖說不是太子本意,可是也是太子默然同意的,現在慕飲霜回來了,太子就不擔心嗎?”
李治道:“慕飲霜再厲害,他也不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只要做好本分的事,我相信沒人能奈何得了本宮。因爲本宮知道,我父皇要的,是一個聽話的皇子,而不單單只是雄才大略!”
“殿下高論,微臣終於知道爲什麼您能在諸多皇子中脫穎而出,成爲東宮之主了!”魏君之弓着身子,說道。
李治道:“方進自小跟本宮一起長大,事事爲本宮着想,這次他沒有稟報過本宮便去做事,確實是他的錯,但本宮卻希望他死,你明白嗎?”
魏君之點頭:“微臣知道,方統領乃是殿下身邊最忠誠的人!”
李治淡淡一笑,道:“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