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像要下雨了,花飛地牽着馬離小涼城只有一里之遙,站在這一里之遙,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凌雲卻開口了:進去吧,那裡有我的人,他剛傳信給我,城裡暫時安全。
其實海清很想加一句:你腦袋鏽了。
這個時候,其它人的話都已經變得不可信了,包括那包謂的自己人。天知道他們背後有沒有一把刀子對着他們,又或是他們本就背地裡執着一把刀子。
天下之大,莫非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爾虞我詐只是其中的一種技倆,背後抽刀也不過是常事。蝦米吃泥,小魚吃蝦米,大魚吃小魚,何況這江湖之中鳥魚龍蛇混雜,說不定路邊一個擺攤的小販就是一個絕世魔頭。
海清沒有給任何意見,反正都跑了十幾年的單幫,跟花飛雪這小弟混在一起,也是挺有意思的。唯一覺得不爽的就是,這上老弟實在妖孽,比自己強太多了。做個被小弟保護起來的大姐也不借。海清樂得其所,沒有任何不適應。
小丫頭也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很希望少爺繞道走。豬天真和小丫頭的意見也差不多,嘴裡碎碎念:繞路走啊繞路走,神經病啊神經病。
豬天真說的神經病,連小丫頭都聽出說的是誰。但沒有理會這隻豬,它太沒譜了。
花飛雪拍了拍馬頭,說道:“你說,我們該繞路走,還是進城?”
破軍噴了兩道短氣,花飛雪點了點頭,聽明白了。呵呵一笑道:“還是你能懂我心。劍者當勇往直前,無懼天地間一切阻擋,強者當有一顆神阻殺神之心!”
“進城。”花飛雪翻上了破軍的馬背,而凌雲則第一時間換剩到花飛雪的身後。除了花飛雪,她不相信任何人會保護她。她討厭看不穿這個瞎子,無從控制其心。
小丫頭也像防賊一般,翻上了破軍的背上,坐在花飛雪前面,背挨着她的少爺。這丫頭完全是小孩子心態,少爺是我家的,不允許被壞人搶走!
花飛雪莞然一笑,側頭問道:“老姐,你呢。”
“啾,姐一不吃醋,二不喜歡擠人堆。一個人騎豬多逍遙!”海清說道。
花飛雪搖了搖頭,慢悠悠地騎着馬地向小涼城走去。
有雨點滴下,天真的下起雨來了。小丫頭備有幾張幹荷葉做的斗笠,除凌雲外,每人一頂。
凌雲不喜歡這種破爛的東西,但花飛雪沒有任由她淋雨,讓凌雲掀起後背的衣服,以此爲她遮雨。小丫頭不幹了,這個令人討厭的姐姐自己愛淋雨,幹少爺何事呢?但那是少爺主動要爲她遮風攔雨的。
花飛雪微微一笑,就將不樂意的小丫頭摟入自己懷內。
本來海清想說我有幾張避雨符,但看着這一幕也就忍住沒提醒。這不是很好麼?有時候,人情比死物更讓人享受。
雨越下越大,四方的路人都趕着衝進城內避雨,就如一羣避難的小螞蟻。這天說下雨就下雨,不給人一點而準備的功夫,有的小傢伙在母親懷裡笑嘻嘻地淋着雨。雨,總能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這天,多久沒下過雨了。好像有半年了吧。”花飛雪又想起了紛陽城,想起了花家,想起了那個整天老奴前老奴後的老管家,還有那兩個喜歡在雨裡玩耍的小女待。
也想起了他那喜歡在雨天裡坐在窗前發呆的母親,雨前的她總是那般讓人憐惜。
雨,是人的思緒,總能讓人思念氾濫。
熙熙揚揚的路人擠過破軍的身旁,沒有會在意這幾個披着破斗笠的路人甲。誰也沒有比誰更特別,把自己淋病了纔是大事情。花飛雪也很識趣地讓破軍閃到一邊讓,給趕進城裡躲雨的路人讓道。
趕進城躲人的人很多。
花飛雪記得已經有大半年沒有進過城了,連人煙也不多見。現在不禁有一種親切的味道。
“原來我的心中還有一座城。看來我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花飛雪嘿嘿一笑道。
見海清沒有調戲他的臨時多愁,花飛雪就覺得有點兒不習慣了。
趕入城的人少了,海清才拍了拍豬天真的背說:“小蝟瑣,進城吧。不想淋雨的話。”
“哼,大姐,我叫豬天真,有名字的。”豬天真哼哼唧唧地進城了。
“誰讓你三翻四次想偷窺我洗澡。”海清說道。豬天真面子掛不住了,他是怕那個破落公主說一句生針眼的你也想偷看。這得多沒面子啊!
花飛雪一行人就這般慢悠悠地進城了。
這坐小城不大,卻比紛陽郡城大上一倍,因爲這裡近江浦郡城,地下有靈脈的一條小分支通過,雖然地下溢出的靈氣太駁雜且稀簿,沒有一個小修真家族進駐這城。但住在這裡的人,身體都異常的健康。男的生得格外強壯,女的生得格外水靈。
雨下的小城,朦朦朧朧的,在平原之上顯得若有若無,但誰也沒要覺察到風雲正向這座小城涌去。
花飛雪不想那條小樹莊的悲劇在這裡上演,他只路過,不停留。
雨下的街,兩人邊店鋪前都擠滿了避雨的人。大街之上,也只有數輛馬車在趕路,花飛雪這一行人就顯得特別顯眼了。無它,那隻巨大的花豬,和那頭殺氣能闢雨的烈馬就能吸引一些別有用意的眼睛,他們已經在這盯了一整天了。
小丫頭好奇地望着東邊那個櫥窗裡掛着的漂亮衣服,還有西邊小食店裡的燒味,看得她和豬天真都口水橫流,茹毛飲血了大半年,豬天真覺得自己都快成原始豬了。不吃吃人間煙火,總覺得自己不在人間。
破軍覺察到那些不大友好的眼神,花飛雪卻是拍了拍他的馬肚,說道:“淡定。我們只路過,不要多生事端。”
小丫頭終於忍不住那些大半年沒碰過的美食對她肚子的誘惑,擡頭對花飛雪說道:“少爺,我肚子餓了。我要吃大餐!”
小城無處不在的小食,無疑是讓人胃口留戀的誘惑。就連海清也忍不住嘴饞了,看到酒坊中那些一罈罈好酒更是按奈不住了。她又不是九天仙女,不需要什麼仙逸脫塵的儀態。
花飛雪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希望他們能讓我們吃一頓安樂飯。也希望天道之下,有一點兒側忍。”
那些沒有機心的路人甲乙丙丁可沒聽見花飛雪說什麼,但有心者肯定能聽到。
一時間,有心的各人都形成了默契,那瞎子在提醒他們,這裡無辜的人太多了,不要在這裡動手,出了城再算,讓他們先吃上一頓飯。
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些人都默認了這件事,畢竟多數人都是從這些普通的平頭百姓中得機緣而入道的。得道了怎能忘了根源。
花飛雪牽着馬走向了一門小店。小丫頭抱着小花豬和海清走進了小店,而凌雲則在小店門口處停留了片刻。花飛雪便好奇地問道:“小姐,怎麼了。”
“我覺得我的人發現我了,就在附近,只是不知爲何還不肯現身出來見我。”凌去說道。
“哦?”花飛雪想了想,才說道:“他會來的,我們先進去。破軍留在外面。”
破軍就這般守在門外,沒有誰敢走近這匹殺氣外放的殺坯馬。
隨後,花飛雪和凌雲也走進了小店之中。
小店內陳橫着各種自助小食,有醬爆蝦球、水晶牛肉……這些小食,都引得小丫頭和那隻豬興奮得像兩隻飢了幾萬裡的餓鬼。
海清則眼睜睜地望着那幾壇只有巴掌大小的金色小酒罈,說道:“掌握的,我要那幾壇酒。快快拿來。”
看着這一行風塵僕僕而來的客人,總感覺這行人打扮寒磋了點,有點猶豫了。凌雲看都沒看那掌拒一眼,就放了一綻金元寶在桌子上。那掌拒立即堆滿了笑容,送上那幾壇特製的好酒。
小丫頭和豬天真也挑了滿桌子的菜式,而且還將附近的小吃都統統打包了。小丫頭並不在決那些人的眼神,他們懂個屁包飢餓啊,將他們丟到野外生活過一年半截就知道食物的重要性了!
就在此時,一羣殺氣騰騰的人走近了這間小店,正想進去大開殺戒,就被一個身穿長袍的短髮男子攔住了,對這一行人說道:“星辰仙宗軫宿峰的朋友,這裡凡人居多,請自重,這裡也是天羅衛陸,不是你們的地盤,也不是你們可以隨便撤野的地方。但請放心,他插翅也難飛。”
“千山衛盟的?”軫宿峰的人瞄了一眼這男子所掛的腰牌,上面刻着千山兩字。
千山聯盟,是天羅衛陸上較爲強大的百族聯盟。在四大神洲中就是小有名氣的存在。
軫宿峰的人只是哼哼了兩聲就帶人進去了,但沒有任何過激的動作,只是恨恨地盯着花飛雪一行人。花飛雪背對着身後那個千山盟的男人,高舉一杯,以表敬意,便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