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大愛真情第二十五章

想不到這樁婚姻竟然是這樣而來……看着駱羽杉淡淡含笑的臉,謝廣珊突然覺得有些慚愧,眼前的女子也是在英國呆了六年,經歷過“歐風美雨”的新潮大家小姐,在那樣的情況下,不得不嫁入大帥府,那種心境之下,卻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地得體到位,這若是換了自己……謝廣珊暗暗搖頭,自己說什麼也做不到。

要嫁的不是自己愛戀的人,就算愛的再深再切又如何?吵鬧自己也不會,但讓他每一天都沒有好日子過自己卻必定會做……謝廣珊幽幽低嘆,嫁本來就嫁的不情願,何況還有類似自己這樣的覬覦者在一旁各有心思,這位二少夫人寬宏大量厚道良善,自己的確是比不上的!譚少軒娶了這樣一位覽內助,真真是大帥府的福氣!

喚---謝廣珊暗暗嘆了口氣,如果說之前自己還有什麼奢望,聽了今天這些算是真的灰心了。譚少軒對這位駱家四小姐心心念唸了那麼多年,又怎麼會輕易改變心意?更不必說,這位四小姐的確有其過人之處……只是可憐,自己癡戀了這許多年,真的就此黯然收場?……

見謝廣珊看着手裡的水杯直髮呆,駱羽杉沒有驚擾她,看看鐘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悄悄起身去了廚房。

謝廣珊的神情有些異樣的落寞,笑容也不比往日甜美,譚少軒以爲她發愁家裡的官司,便笑着坐了,接過謝廣珊遞過來的水杯說道:“法院的事,你不必擔心,我和杉兒有時間都會替你看着,你隨時可以打電話回來,再說你五姐也是有決斷的人。”

謝廣珊笑笑,深深地看了譚少軒一眼,自己和這位暗戀了多年的二少,難道註定此生無緣?心裡有些翻騰地難受,也分辨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味道,一時便低了頭沒有說話。

譚少軒看着她帶了疲倦、有些憔悴的臉,知道這幾天來爲了惡補國際局勢分析,和顧成均要求的“功課”,以及準備和會的資料,謝廣珊一定是日夜加班,沒有休息好的,心裡不由有些歉意,目光轉柔,說道:“過兩天就要走了,八妹要好好照顧自己,國事紛擾,強敵環伺,要在和會上爭一席之地,不是易事。”

第一次見到譚少軒炯炯的黑眸出現那樣的溫柔表情,謝廣珊心裡一頓,登時一股酸楚浮上來,是不是隻有做了二哥的譚少軒,對着自己才偶爾有這樣的溫情?受到蠱惑一般,她有些感慨和傷心地低聲道:“二少,你爲什麼要那樣固執地去愛四小姐?……”爲什麼你不去愛其他人,你很執着,可是也有人很深情,爲什麼一定要強取豪奪,就不能選擇兩兩情深?

譚少軒聞言微怔,旋即明白過來,看了謝廣珊一眼,繼而微微苦笑:“八妹,很多人都問過,世間情爲何物?可是又有誰能說的清楚?愛了就是愛了,哪裡會有那麼多的爲什麼……八妹,有些事情我很抱歉,八妹尚年輕,人才學問出色,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命定良人。”

謝廣珊猛然睜大了眼睛,原來,譚少軒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只是……心裡驀然有些激動,原來自己的一片深情並沒有明珠暗投,他知道,他知道呢,心中一熱,眼睛裡升起了水霧,自己這些年的心沒有白費,他知道……

“八妹,對不起!”看着謝廣珊突然的眼淚,譚少軒只覺心裡無數歉意上涌:“這些年來,苦了你,你該早些讓我明白……”我便可以早些把話說清楚,你也不會受這麼多年的煎熬。

低眉垂首的謝廣珊聞言突然揚眸,微紅的眼睛輕輕一笑,溫柔裡有着堅定不移的決絕:“二哥,不必道歉,你沒有錯……”你就算知道又能怎樣?“我不後悔這些年所做的,起碼對你是有點幫助的,不是嗎?”

譚少軒深深望着她:“那參加代表團,八妹也是爲了不悔?”

謝廣珊搖搖頭,側首垂眸,輕輕說道:“或許也有一點吧,但是卻不是全爲了這個,這是自己祖國的國事,廣珊再魯鈍也不敢懈怠。”謝廣珊揚眉,認真地看着譚少軒,二哥,你應該瞭解我。

譚少軒點頭,說出來的話似乎很是沉重,所以話語緩慢:“八妹,二哥爲多難的國家謝謝你!這些年來,你已經付出了很多,二哥明白。”

謝廣珊迅速側轉了身子,譚少軒驚鴻一瞥,卻見她已是淚流成行,過了一會兒,謝廣珊似是自語又似對譚少軒幽幽說道:“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一切便沒有什麼後悔,也不可能回到當初重新選擇。我只想努力去爭取,至於結果如何,不是我想有就有的,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的選擇。”她倔強地擦乾眼淚,但是眼淚太多,偏偏怎麼擦也擦不完。

謝廣珊已經無法分清此刻自己心裡的滋味,只覺得這段時間以來,埋藏在心中的那些委屈、悲傷、難過甚至絕望突然間無法抑制地翻涌上來,如千里之提驟然裂開一絲薄隙,轟然崩潰,突然倒塌,無法控制的情緒排山倒海般要將她淹沒。

譚少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試圖安慰她,謝廣珊猛然轉身撲到他懷中,壓抑地飲泣使她連身子都在顫抖,他腰間的皮帶冷硬,與她的淚水交織,然而懷中卻那樣的溫暖。這個溫暖的懷抱是自己渴盼了數年,卻此生再也無緣,此去巴黎,萬里之遙,不知何時能見?不知再見時,又會是如何的物是人非?

譚少軒擡手拍着她的肩,動作輕柔,卻有些生疏無措。數年的相思、深情,自己卻註定無法給她以迴應,小八心裡的苦自己能夠體味,那些年,爲了尋找杉兒,自己不也難過的連心都是疼的?

撫着謝廣珊微微發抖的身軀,譚少軒柔聲道:“八妹,不要哭了……”雖然無法迴應你的感情,但是我在,你的二哥會一直都在。

謝廣珊竭力壓下心頭那股百味雜陳的苦澀,輕輕退了半步。譚少軒擡起手,替她擦拭眼淚:“八妹,你的心意二哥永遠銘記,好好照顧自己,知不知道?”

謝廣珊心中感慨萬千,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那夢中的身影就在眼前,男子帶着薄荷味道的呼吸吹過她的髮際,他溫柔地說着銘記自己的心意,說要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絲絲縷縷糾糾纏纏,謝廣珊幾乎可以聽清自己的心跳,由緩漸急,悲喜交加,忽然心中一陣悸動,她復又撲進他懷抱,顫抖着輕吻過那千思萬想過的薄脣。

微帶着寒涼的清新,在謝廣珊心裡化做一續微苦的淡香,那道用歲月織成的細密的羅網啊,原來是這樣將她禁銅中央,畫地爲牢。

她不悔,也不想逃,任憑這無望的感情毀滅了她,毀滅了所有的理智,這一刻那,世界彷彿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只是他,自己心心愛慕的男子,她也只是她,那個遠遠看着他背影的小女孩。

譚少軒看着她,謝廣珊霍然擡眸。

四目相對,那雙黑眸清敢如水,帶着溫柔,帶着冰冽,就那樣炯炯地看過來。那是一種溫柔到心疼,卻又冷靜到極致的目光,在那目光的默默凝視下,謝廣珊忽然從這雙眼睛裡看到了她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失態。

脣邊浮起一抹浸了苦澀和酸楚的笑,謝廣珊緩緩站直身子,低聲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冬日的陽光從輕紗的窗簾後照過來,斑斑駁駁,散落地上,帶着涼意的風歡動着輕紗,輕輕搖動,真的是冬天啊,沒有了春天的浪漫,看在謝廣珊眼中,兩人之間這一步的距離就如隔着萬水千山,相望而無言。

譚少軒眼中所有的憐惜與愧疚,看在謝廣珊眼裡,心中一片難過和悲涼,他憐惜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那無望的情意,他愧疚的是自己的付出,而不能迴應?這樣的眼神讓她心裡刺痛不已。

黯然一笑,謝廣珊輕輕轉身:“我去廚房幫忙。”說完,逃也似地走出房門。

陽光灑落,風兒乍起,薄紗輕舞,駱羽杉默然擡眉,望着謝廣珊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下,久久沒有回頭。這樣的深情不悔,令她爲之動容,心緒浮沉不明所以。

自己是上樓請他們用飯的呢,半晌,駱羽杉回神,輕輕走進門去。

譚少軒站在那裡,背靠在沙發上,雙手環抱,微蹙了眉頭,人有些發呆,似乎正在想着什麼心事。

見到駱羽杉走進來,他薄脣微揚,臉上有了淡淡的笑容,伸出了手臂,滿懷期待地溫柔看着她。駱羽杉微微一頓,旋即淡淡一笑,走過去靠在他懷中,沒等譚少軒的手臂環上腰身,她便輕輕退後,溫婉笑着道:“酒菜已經準備好了,來請客人吃飯,八小姐呢?”

譚少軒拉了她的手,在額上印下輕輕一吻,一邊往外走一邊笑着:“她剛剛下去了,說去廚房幫忙,這會兒應該在下面吧?你上來沒碰到她?”

駱羽杉笑着搖了搖頭,二人走下樓梯。果然,謝廣珊正站在陽臺上,似乎正悠閒地看着外面的風景曬太陽。

駱羽杉在身後輕輕喊了一聲:“八小姐”,謝廣珊笑着回過頭,看得出,已經恢復了常態,只是眼睛有些微紅。打了招呼三人一起走進餐廳,坐了,斟上香檳酒,謝廣珊端起杯子笑道:“要二嫂親自下廚,廣珊過意不去,這杯酒我先敬二嫂。”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駱羽杉依然沉靜地笑着,待謝廣珊的目光看過來,方輕輕舉杯喝完,斜杯相照:“八小姐爲民族大義,臨危受命,羽杉既敬且羨,一餐飯算不得什麼,但願能合八小姐的胃口。”

說着,已經拿起筷子殷勤給謝廣珊佈菜。一餐飯下來,駱羽杉就是溫柔關懷的嫂子,對謝廣珊照顧周全,溫暖而沒有客套,細膩而自然大方,不僅譚少軒看着心裡感動,就是謝廣珊也不由真誠地笑出來,最後那句“謝謝”謝廣珊知道,自己真的是發自內心,因爲在這樣的場合,自己竟然很意外地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送走了謝廣珊,兩人回到樓上,亞玉送上茶退下之後,譚少軒一把拉住駱羽杉擁在了懷裡,只要有杉兒在,自己就什麼都不擔心,因爲有她,自己的生命就是完整而有光彩的。

午後的陽光透過輕紗,斜斜照在屏風處那面鏡臺上,裡面便交織出兩個相擁的身影,浮光點點溫馨而安寧。房子裡靜悄悄沒有聲音,遠處警衛換崗的槍械聲都清晰可聞。

譚少軒一雙黑眸灼灼,如同暗深處的海,緩緩流動出炙熱的色彩:“杉兒,”他忽然低聲叫着她的名字。

看着她撲進了他的懷中,也明白那個吻的意思,更加清楚他輕柔拍着她肩背的愧疚,可是駱羽杉依然覺得自己心裡有些難過,有些妒忌,有些醋意,有些埋怨,心裡清明,卻還是不想就這樣饒過他,所以不僅沒有回答譚少軒的呼喚,反而掙開去,扭臉往旁邊走了一步。

身後一聲淺笑,譚少軒長臂舒展,從後面環住他。微一擡頭,譚少軒身上那種熟悉的薄荷味道便已來到身邊,他反手將她拽住:“怎麼了?不開心?”說着微微側首端詳着:“嗯,好像杉兒不高興了……”說着,自己想了想,低低笑道:“杉兒可是吃醋了?”

駱羽杉斜了他一眼,不做聲。臭傢伙,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家裡和美女摟摟抱抱,我能不生氣嗎?

譚少軒伸手撫過她臉側垂下的一縷秀髮,含笑的聲音道:“是爲剛纔……小八?”杉兒竟然看見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看見了,駱羽杉卻沒有和他糾纏這件事,問道:“早上報紙上的……緋聞,你認爲怎樣處理纔好?”

聽她說起此事,譚少軒眸色轉深,靜看了她一會兒,輕輕一笑:“讓杉兒擔心的是這個?”

駱羽杉眼底笑意淡淡,當然不止這個,但是國事當前,我不想因爲家事而誤了國事:“那你認爲是什麼?八小姐?八小姐怎麼了?”駱羽杉故意裝糊塗。

譚少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哦,那就沒什麼了,我以爲杉兒今天進廚房,不小心打翻了醋瓶,那真是我的罪過。”

就是你的罪過!他眼中戲謔的目光令駱羽杉面上微微一紅,雙手摟着他的腰,要額似地擡頭瞪着他:“就是你。”

譚少軒低低問笑:“好好好,是我,是我惹得夫人打翻了醋瓶好不好?我該打。”說着拉着駱羽杉的手輕輕在自己臉上拍了一下。

那寵溺的表情惹得駱羽杉“撲哧”一笑,牽他的手:“混說!”

從心裡有了她,見到她的第一面,對着這樣的笑容,譚少軒便自覺心裡十分無奈,輕輕勾起薄脣微微一彎:“杉兒不生氣,謝謝你對小八的關懷,你明白的,我心裡從來都只有你一個。”

駱羽杉眉梢輕拔:“真的?對這則緋聞,二少也不生氣?說不定現在外面對我這個二少夫人說什麼的都有呢。”

譚少軒看着她微微搖頭一笑,別人怎麼看都不重要,杉兒是自己的愛妻,自己只擔心她會因爲此事受到傷害,其他人的看法有什麼關係?

駱羽杉看着他,微微嘆了口氣:“少軒,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此事一定要及時處理,就算釜底抽薪讓報紙不能再繼續刊載,但在民衆間的影響已經形成,我的名聲倒無所謂,重要的是大帥府和你的聲謄不能受到影響。”

駱羽杉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了,譚少軒依然挽住她的手,蹙眉認真聽着,駱羽杉眉眼一彎,露出他很少見的調皮摸樣:“現在這種時候,大家可等着少帥等高一呼,驅逐韃虜呢。”

譚少軒眉毛一挑:“是不是杉兒已經有了想法?說來聽聽。”

駱羽杉淡淡一笑,說了一句話:“和威廉姆把話說清楚,請他出面釜底抽薪。”

譚少軒聞言一頓,旋即苦笑:“怎麼可能?威廉姆不會答應的。我搶了他的心上人,他一定是恨我的,現在竟然要他出面聲明緋聞虛構?這絕對不可能。”

駱羽杉看着他:“那還有個更簡單的辦法。”

“嗯?”譚少軒揚眉看着她。

“我出面,把事情擔下,讓民衆和媒體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略過你和大帥府。”駱羽杉輕輕說道。譚少軒眼眸微微眯起,握了她的手搖搖頭:“不。”

駱羽杉水眸斜飛瞅着他:“不?你想怎麼做?二少可千萬不要逞強,這是影響的大局的事。”

譚少軒微微一笑:“誰惹出來的事,我讓他自己站出來說清楚!這點兒事不算什麼,日本人既然處心積慮想渾水摸魚,想轉移矛盾,我就把水攪得更渾,等那條魚跳出來喘氣,我就一槍敲了它!”

駱羽杉撇嘴:“原來你早有打算,早知道我就不費這心思了,那二少這個強取豪奪的惡名可就洗不清了呢。”

譚少軒歪身靠過來,脣角的弧度越發明顯:“強取豪奪本來就是本二少做的,洗什麼?只要杉兒在身邊,罵什麼本二少都不在乎!不過,杉兒,你還爲這件事怪我嗎?”

駱羽杉用指尖輕輕劃過他的手背,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不是冤家不聚頭,我能恨你一輩子嗎?”曾經的當初,心裡的怨和恨,今時今日截然不同的心境,駱羽杉心裡驀然升起一絲悵然,一雙眼睛輕輕垂下去。譚少軒憐惜地看着她,輕輕在臉頰印下一吻:“來,讓我告訴你我的想法和佈置,你聽聽看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另外,最近出門自己一定要小心。”

駱羽杉擡眸凝視着他:“我只要你答應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少軒,你……”

譚少軒讀懂了她眼底的情緒,片刻靜默的注視後,他輕輕點頭:“杉兒,這是我此生唯一能夠給你的。”跟着我,會有很多煩惱和不可測的未知,杉兒,你真的準備好了?

駱羽杉看着他微微一笑,目光和他的眼神相觸,明眸澄澈而坦然。這一刻,房子裡似乎格外溫暖了些。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一面之緣,恩怨糾纏,時光悄悄流轉,心頭思緒緩緩流過,彼此眸光中熟悉的面容,攜手處是淡淡的安寧與沉靜的笑容。

駱羽杉預料地沒錯,報紙上關於“二十一條”和各列強的態度刊載後,全國人民異常憤慨。紛紛集會、演講、建立反日愛國團體、抵制日貨,各處各階層都爭相通電全國,各地搬起了各種各樣的愛國活動,譴責日本試圖滅亡中國的侵略行徑,要求政府堅決拒絕日本的無理要求。

凌州的反日浪潮也風起雲涌般展開來,幾乎與此同時,日本方面開始向中國的東北、天津、山東等地增兵,南地的部分日軍甚至開到南北方邊界處的寧—曹—線,虎視眈眈,妄圖以此向兩地政府施壓。

而根據南方軍政府在北平的諜報人員發回的密報,北方軍政府因爲內部爭鬥不可調和,極有可能爲了轉移視線和矛盾,將對南方下達“平南令”。一時間,譚少軒比之前更加忙碌了起來。

就在這時,位於凌州法租界內的大劇場光天化日之下出了槍殺案。

當晚,小豔秋上演的新戲《三孃教子》在大劇場首次公演,猛虎會元老孫良封在一批徒子徒孫的前呼後擁下進了包廂。

舞臺上小豔秋的唱技精彩絕論,引來觀衆們掌聲陣陣,奉命行事的軍政府特條連連長陳墨和他的手下,扮作日本浪人坐在旁邊,一刻不敢放鬆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看看時間差不多,外面接應的車子已經來到,陳墨施了個眼色,剛好小豔秋一陣西皮流水唱腔之後,掌聲雷動,陳墨趁機舉起了圍巾遮掩下的手槍。

一聲槍響,結束了陶醉在戲曲中的孫良封的性命。

反應過來的人羣炸了窩般的驚慌失措向外奔逃,陳墨等人不慌不忙地混出來上了車,幾聲“八格牙路”的怒罵,衝破紅頭阿三和聞訊趕來的法租界巡捕們的包圍,揚長而去。

次日的報紙上紛紛刊載孫良封槍擊喪命的新聞,並揭破謎底說,當時有幾個日本人坐在孫良封一旁,極有可能是仇家索命云云,然後,報紙又挖出當年孫良封落魄之時,有一次受僱參加清庭武英殿大學士王文韶的葬禮,不小心撞倒了一個日本小孩,小孩大哭,周圍的日本人不依不饒,非要孫良封賠款。

孫良封被逼無奈,火冒三文,一聲“打!”帶頭衝上去,後面的中國人緊緊跟隨,日本人見此陣勢,只好灰溜溜逃跑。出殯完畢,孫良封怨氣未消,又叫了十幾個鐵哥們,操着傢伙,氣勢洶洶地沿路見到日本人開的店鋪就亂砸一通,事發之後,日本人向凌州府施加壓力,要求懲辦肇事者。孫良封爲了兄弟挺身而出,被判頭戴枷鎖在橋頭示衆三日。這下,凌州市民的反日情緒越發高漲,自發組織起來抵制日貨,釀成當時一場有名的事件。

報紙上說的有枝有葉,這次是當時吃了虧的日本人回來報仇的。

民衆對此議論紛紛,但“笑面虎”馬嘯風卻心知肚明,把報紙“啪”一聲拍在桌子上,破口大罵:“個龜孫子譚老二,這分明就是他搞出來的鬼!日本人?老子和日本人的關係他孃的穿一條褲子,什麼日本人會送孫大哥一顆花生米?!奶奶的,昨晚封了老子的買賣不算,竟然還要下這個黑手?!”

一旁坐了半天沒吭聲的“智囊”林還部吹着杯子裡的浮茶,半晌說道:“老大,既然你說這事兒是譚老二乾的,理由呢?”

“理由?我說老三,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不是日本人他孃的非得要我們那些報紙登了啥譚老二他老婆的風流韻事?他奶奶的,這譚老二應該不是這麼小氣的人,怎麼上來就這麼黑?”馬嘯風皺起眉頭,喃喃罵道。

“老大確定是爲了他老婆的事?”林還部皺了皺眉:“我看不大像,軍政府這些年從來沒有和我們這麼過不去。”

“那你說爲啥?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他譚老二給點面子也是應該!這幾年該我們做的事,哪裡沒照顧他的面子?”馬嘯風瞪起一雙豹子眼問道。

“老大,強龍不壓地頭蛇是沒錯,但是老輩子也說,民不與官鬥,賊不與兵爭,我看,我們的確是不該去惹譚老二,登了他婆娘的風流韻事沒關係,可以變相地兜回來,我就怕譚老二這次是因爲日本人對我們下手啊,如果是這樣,那就只能魚死網破,而且,和兵強馬壯的大帥府爲敵,我們沒什麼勝算。”林還部想的長遠些。

“老子怕他個球!再說,不是還有日本人嗎?既然已經淌了這渾水,現在想拔出腿來,也沒那麼容易,小鬼子也不是好糊弄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鬼子搶塊地盤,也省得整天還要看他譚老二的臉色吃飯!”馬嘯風一腳踢翻了板凳,拍着桌子說道。

林還部看了看他,沒出聲。老大的想法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但是林還部卻明白,日本人想用大帥府少帥夫人的風流韻事這樣的八卦,轉移凌州人的視線,也不過是一陣風的事,而日本那個“二十一條”卻會讓所有的中國人對其恨之入骨!這兩件事根本無法同日而語。

日本人在凌州、在南方會怎麼樣,猛虎會若是追隨了日本人當了不折不扣的漢奸,前途如何,命運怎樣,林還部覺得自己無法預料。可是投奔譚少軒又會怎樣,他也無從預想。

猛虎會爲自己和譚老二結了樑子煩惱,譚少軒卻已經沒有心思針對他們,這些人不過是泛不起大浪的泥鰍,現在一方面有日本人的居心叵測,一方面有北方軍政府的蠢蠢欲動,譚少軒手下經過整軍後的第二集團軍,正按照他的安排開赴指定區域。

而參加巴黎和會的代表團名單終於對外公佈,代表團成員包括駐英公使施肇基、駐比公使魏宸組、駐法公使胡惟德、駐丹麥公使顏惠慶、駐意公使王廣圻等人,另有專家十七人、外籍顧問五人、行政技術人員二十人,總計五十二人,已經分頭出發。

代表譚嗣慶前來送行的譚少軒一個一個與代表團成員握手,最後舉手敬了一個軍禮,代表團成員神色肅穆,大家明白,此去困難重重。一個遠離歐戰主戰場的東方古國,捲入這場戰爭向德國宣戰,政府的想法是意圖通過參戰收回山東利益,而爲了“戰勝國”這三個字,數萬中國民工在歐洲戰場上付出了全部的苦力和鮮血的代價。但這些代價,在整個歐戰戰局中的貢獻卻實在有限的很。從這個角度說,巴黎和會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其實顧成均和他的代表團不是沒有一點感覺。但是從政府、知識階層到普通民衆,都抱着“一洗國恥”的想法,代表團所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謝廣珊看着即將別離的自己曾經的夢中情人,思緒萬千,卻只記得臨出發前,顧成均部長對大家所講過的話:“如果我們的生命遭到任何不測或者爲國犧牲,我認爲那是外交官極大的光榮。作爲中國代表,是我們應盡的責任。作爲外交官,在執行職務時,我們應當像任何一名被召喚去爲國家戰鬥的戰士一樣,義無反顧!”

譚少軒雙眼微眯,神情肅穆,看着代表團的車子在軍車護衛下遠去,揚起的沙塵中,他久久佇立,過了很久才下令回去。

坐上車,譚少軒擡起頭問夏漢聲道:“不是說好讓少夫人一起來送行的嗎?怎麼,少夫人爲什麼沒有過來?”杉兒不是這種說話不算話的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譚少軒有些擔心。

夏漢聲轉過頭來:“二少,剛纔少夫人從女子銀行打電話來,說因爲聶先生突然昏迷,趙博士請了她一起去會診,所以沒能趕過來。”

聶崇平突然昏迷?譚少軒微皺了眉頭:“突然昏迷?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夏漢聲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大少也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有回來了,據說,是因爲戰後各個國家出現經濟危機,爲了擺脫和轉嫁這些危機,一些主要的歐美國家紛紛拋棄金本位制,實行貨幣貶值,把剩餘物資向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傾銷,我國首當其衝。美國率先通過《白銀法案》,目的是爲了改善美國在銀幣國家中的貿易地位,用提高白銀的價格刺激銀幣國家的購買力,以推銷過剩產品,轉嫁危機。”

這兩天譚少軒多是研究軍事,沒想到經濟方面倒是出了這樣的大變化。看來銀行界最近的壓力也是很大的,難怪是崇平的身體健康會出現問題。

譚少軒點頭,沒有再問,這件事內條部應該會有詳盡的報告和研究,再說,還有金融界提交的報告,自己應該很快便會明白。於是吩咐直接回第二集團軍司令部,目前的一切必須有強硬的軍事力量做後盾,軍政府不管與日本人周旋,還是美國人較量,軍事都是第一位的。只有自己有精兵強將,才能保住外交使團或者金融界他們所做的努力,越是這樣的時候,大家越應該各司其職,相互配合。

駱羽杉和趙其玉走出病房,兩人站在走廊上,駱羽杉皺着眉頭問道:“趙主任,崇平她怎麼會一直搞到這樣纔看醫生?您……”最近都沒有去看過她嗎?

趙其玉苦笑着搖了搖頭:“抱歉,我最近一直在忙公共衛生的事,有段時間沒有見到是先生了,前段時間經過調理,她的腸胃功能已經有了顯著的好轉,我以爲……想不到,竟然會弄成這個樣子……”

“工人說崇平姐最近睡眠非常不好,根本吃不下東西,勉強吃一點,吐出來的比吃下去的還多,所以纔有了今天的體力不支和昏迷。美國白銀法案一公佈,國內銀行界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啊。”駱羽杉看着病房的窗戶嘆了口氣,轉頭問道:“您那邊的事進展的怎麼樣了?”

“還好,”趙其玉溫暖一笑,回答說:“防疫這一塊,我們已經頒佈了《傳染病預防條例》和一些施行細則,規定了傷寒等幾種法定傳染病,並制訂了管理與預防辦法。目前,正在南方各地展開注射疫苗,我們還準備建議政府把港口檢疫事務管理監督起來,爭取從各國手中收回港口檢疫權。對進港船隻和入境旅客、船員進行了檢疫。”

“那公共衛生方面有沒有什麼新的安排?”看着趙其玉略顯疲憊的神情,駱羽杉溫婉一笑,這位起博士是實實在在做事的人,正因爲有了他們,戰亂頻仍、積貧積弱的國家才依舊挺拔着脊樑。

“目前我們的國家低收入人口衆多、財力、物力極度匿之,選擇什麼樣的醫療保障和公共衛生制度,關係到數億人的身家性命。所以,我們不建議政府將有限的資源集中投入大城市,建設少數現代化醫院,購買昂貴的醫療設備和藥品,而且以贏利爲目的,這樣的受惠者只能是極少數人。”趙其玉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紙遞給駱羽杉:“這是調查資料。”

駱羽杉一邊看着一邊說道:“嗯,而且大城市已經有一些社會團體開設的醫院,政府再將有限的公共資源投入到這裡,只能使整個國家醫療衛生髮展的更加不平衡。”

趙其玉點頭表示贊同:“所幸的是,政府採納了專家的建議,決定以絕大多數的鄉村人口爲主要服條對象,爲他們提供最基本的醫療保障和衛生的生活環境,以最低廉的成本給最多的人帶來最大的福利——清潔的水源、注射疫苗、傷口處理、新式助產等成本低廉的手段都會帶來死亡率的顯著下降。”

駱羽杉聞言擡頭,雙目炯炯泛彩:“真的?這可真是個好消息,以後趙主任再下鄉,可一定要帶上我。”

趙其玉暖暖看着她,忽然寵溺地一笑:“這不是有你做了工作的功勞?聽說,這次《公共醫療事條法案》的通過,大帥是投了贊同票的,所以纔會有這樣的進展。”

“以後會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這個洋學生去做,”起其玉接着說道:“世界著名的南斯拉夫公共衛生學家斯坦帕爾,受衛生組織委派來到凌州,他也認爲目前我們衛生工作的最基本原則應該是滿足大多數鄉村人口的需要,因此鄉村衛生工作應成爲公共衛生事業的優先部分;因爲經費不足,鄉村衛生中心的工作人員不要求高學歷,只要能夠擔負起基本醫療的任條即可,所以,我們要定期進行鄉村醫生培訓,現在正在各學校徵集義務教員,我知道你是必定會參加的,對嗎?”

駱羽杉開心地笑起來,這個趙主任總是能明白自己最想做什麼。

看着她的笑臉,趙其玉的目光越發地溫柔,說的卻依舊是公事:“在專家的建議下,我們已經在凌州郊外的湯山建立了一個試驗區,作爲推廣衛生服務的試點。試點成功後,將沒立縣級衛生院,要配備全職的衛生官員、負責公共衛生的護士和助產士;區級衛生所、鄉級衛生所,在最基層,由當地經過培訓的衛生工作者報告出生、死亡、接種天花疫苗、提供日常的滅菌和衛生工作。如果大環境允許,我相信,我們國家的公共衛生事業一定能慢慢起步。”

沒有戰亂,沒有列強的環伺,大家安下心來,發展國家的各項事業,這是多麼令人盼望的啊!駱羽杉幽幽嘆了口氣,什麼時候我們的民族才能盼來那樣的黃金時代?那時的國家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爲了那一天,再多的努力都值得啊……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聶崇平的病情,駱羽杉道:“我先回去,煲了藥和粥馬上回來,趙主任您先偏勞,看着崇平好不好?”

趙其玉笑着點頭,二人告別,駱羽杉上車離去。看着她的背影,趙其玉若有所思地微眯起眼睛。報紙上的緋聞自己也看到了,還頗是擔心,現在看來,她幾乎沒受什麼影響。這個看上去柔弱的女子,卻從來不是弱者。自己對她,從最初的好奇,到喜歡,到敬佩……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時,看得出來,她越來越溫柔,越來越平和,以前曾隱隱約約有過的那些輕愁,現在也沒有了影子,她眉間舒展,笑容溫暖,看來那個男子是慢慢走進她的心裡了。

趙其玉心緒有些複雜地低低嘆了口氣,一個清淺的身影投入心潮,對自己來說,什麼是該想,什麼是不該想?自己也無能爲力啊。

晚上,當駱羽杉從醫院回去,已經是深夜,聶崇平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安排了人在醫院陪着,趙其玉送駱羽杉回大帥府。在大門前下了車,兩人分手,看着車子走遠,駱羽杉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舒了口氣,剛要擡步,卻見譚少軒從大門深深的影子裡閃出來,走到面前,也不說話。

駱羽杉覺得冷,拉了拉外衫,一邊問道:“你怎麼還不睡覺,等在這裡做什麼?”

譚少軒灼灼的黑眸如夜空閃亮的星星,直直看着她:“怎麼纔回來?我怎麼和你說的?最近出入要小心些,你根本就沒聽進去,是不是?”

聽到譚少軒的話音有些衝,駱羽杉擡頭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沒當回事地道:“沒關係吧?有趙主任送我回來呢。”

“哼,”譚少軒低低哼了一聲:“趙主任,趙主任能擋子彈,還是能擋大刀?我的話不見得你聽,人家叫你出去,跑得就那麼快!”

駱羽杉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譚老二又是哪根筋不對?自己去會診的事和夏漢聲說過,他不會是生氣自己沒去送行吧?於是輕聲道:“對不起,人命關天,我只好先去醫院,送行的事,我打過電話……”

譚少軒悶悶出了口氣,這個杉兒,竟然還以爲自己是爲送行的事不快不由覺得心裡濃濃的一片關切駱羽杉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不由更加氣悶了三分。看了駱羽杉一眼,也不吭聲,轉了頭就走。

駱羽杉一愣,旋即想到,難道譚少軒又爲了趙其玉吃醋?不由覺得他有些不講情理,他和謝廣珊都啥啥啥了,自己都沒有使性子,他竟然爲了趙其玉一片好心送自己回來生氣?也真是太過分了。

又累又疲倦,駱羽杉直接沒有理他,上了樓慢慢梳洗完,看譚少軒還在書房看材料,便沒有吭聲,也沒有過去找他,徑自上牀睡覺。

也不知道譚少軒有沒有過來睡覺,早晨駱羽杉醒來,譚少軒已經出門,亞玉服侍她用過早飯,駱羽杉想去醫院看聶崇平,走下樓,卻發現邢秘書坐在客廳裡,見到駱羽杉笑着站起身打招呼:“二少夫人,早。”

駱羽杉笑着點頭回禮:“邢秘書早,邢秘書在這裡等少軒?他早就走了……”駱羽杉好心地詢問。

“不,我不等總司令,”邢秘書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地看了看駱羽杉,臉上的笑容一直很誠懇:“我奉總司令命令,寸步不離陪在二少夫人身邊。”

什麼?駱羽杉聞言一怔。爲什麼?譚少軒爲什麼派邢秘書跟着自己?還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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