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很快就把一碗麪給吃完了,雲嵐吃了大半碗,實在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美食總能讓人心情愉悅,原本心中很是煩悶的阿吉,在吃完這碗麪後也變得輕鬆起來,他來到麪攤老闆面前,道:“老先生,你的面真好吃,這麼好吃的面,爲何在這個時間點纔開始營業呢?這會兒好像沒什麼人吧,我們剛纔在江阿城逛了一圈,都沒遇到什麼人,也就唯獨您這一家,我看你這攤子也像是剛起的火!”
麪攤老闆笑了笑道:“我已經在這擺了四十年了,江阿城經常會有夜間才停靠的船,到了那個時間很多人都找不到一碗熱湯喝,所以我纔會選擇在這個點擺攤。”
阿吉聽了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對了,你這面這麼好吃,是怎麼做的啊?”
麪攤老闆笑了笑道:“客官過獎了,這個面是用米糊做的。”
阿吉道:“米糊?”
麪攤老闆道:“對,米糊做的面,經過冷水浸泡,會變得很筋道。”
阿吉道:“哦,那湯呢,湯也很特別,是放了什麼特殊的東西嗎?”
麪攤老闆道:“湯用的是財魚熬煮的。”
阿吉道:“財魚?那是什麼魚,沒聽過啊!”
麪攤老闆道:“財魚,其實又叫柴魚,是一種冷水海魚,曬乾後再把它拿來熬湯,只要火候掌握好,湯頭的味道就會非常鮮美,並不需要放什麼東西。”
阿吉道:“火候?”
麪攤老闆道:“熬一鍋湯最爲重要的就是火候,食材放進鍋裡,熬煮多久纔能有我們要的味道,這些就是要掌握的火候,再多的食材,不能控制好時間也只是浪費,所以我的湯只用一味財魚。”
阿吉道:“只用一味財魚?”
麪攤老闆道:“嗯,我們做小本生意的,也用不起好的食材,不過只要使用得當,一味食材也能煮出好味道來,我煮了四十年,食材放下去的時間,和熬煮好的時間一到,我就會知道,也說不上來爲何,可能就是習慣了吧。”
阿吉道:“習慣?”
麪攤老闆道:“對啊,幾十年下來,慢慢就變成了這樣!”
越是簡單平凡的東西,越是包含天地萬物的真理,阿吉突然有所頓悟,點了點頭道:“謝謝老先生,這是面錢您收好。”
離開面攤,從阿吉的神態和輕鬆的步伐,雲嵐可以感受到他此刻輕鬆的心情,和原先完全不同了,看來他已經想通了困惑自己的事不再糾結,雲嵐沒有追問,就像靜靜地陪他走出來一樣,靜靜地陪他走了回去。
決賽的日子終於到了,硯臺山上人山人海,這一局博弈的賠率幾乎是一邊倒,姬義正是二十賠一,而阿吉是一賠二十,並不是因爲阿吉不夠強,而是因爲所有江阿城的人幾乎都知道,姬義正在七階以下沒有對手,甚至八階以下想要輕鬆戰勝他的,也是相當少有的,何況他現在的對手,只是六階出頭,應寶兒見胖虎獨自站在一邊,旻曼正好不在身邊,忙走過去問道:“虎哥哥,你說阿吉今天有沒有機會贏啊?”
應寶兒這麼叫他,一時間胖虎還有點不適應了,道:“你叫我什麼?”
應寶兒道:“虎哥哥,行了吧,趕緊回答我的問題啦。”
胖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阿吉來了?”
應寶兒道:“哪有,什麼叫突然,我一直很關心他的呀!”
胖虎道:“少來,說,怎麼回事。”
應寶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沒什麼,今天一賠二十啊,我打算買阿吉贏。”
胖虎有些吃驚地道:“我去,你還賭錢啊?”
應寶兒忙拉着他的手道:“噓,小聲點,不要讓端木老師聽到了,會罵死我的。”
胖虎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買的。”
應寶兒道:“你們每一場我都有買,就是買一點玩玩。”
胖虎道:“哦,那到現在贏了還是輸了?”
應寶兒道:“贏了一點點。”
胖虎道:“一點點?是多少?”
應寶兒道:“也就五六個金幣吧。”
胖虎驚呼道:“什麼!”
應寶兒忙捂住他的嘴道:“你能不能小聲一點。”
說完還左右觀望了一下,幸好大家並沒有在注意他們兩人,胖虎拉開她的手,道:“贏了這麼多,請客!”
應寶兒翻了個白眼道:“就知道吃,趕緊,下注時間要過了,你認識阿吉最久,今天這場有沒有機會?”
胖虎沉默了一會,道:“這一局真的不好說,姬義正太強了,贏的機會估計不會超過二成,說不定一成都不到。”
應寶兒道:“是嗎,那要怎麼下注啊。”
胖虎道:“我的建議是不要下注,你已經贏了這麼多了,見好就收,別太貪心,再說了,萬一讓端木老師知道了!”
應寶兒側着頭想了想,隨即笑道:“也是,行,那就不下注了。”
胖虎見她說完就要走,忙道:“請客,別忘了。”
應寶兒道:“知道啦,比賽完了再說。”
這樣的小插曲,阿吉並不知道,因爲他已經全神貫注地注視着自己的對手姬義正了,而對方也正看着自己,緩緩地道:“不錯,沒想到你真的進到了決賽。”
阿吉笑了笑道:“嗯,難得遇到像你一樣的對手,這樣的機會我可不願意錯過。”
姬義正道:“可惜,你的實力弱了一些。”
阿吉道:“那可未必,實力強弱,又豈是以原氣高低來判斷。”
“也對。”姬義正點了點頭,釋放出法器,繼續道:“藍血銀長劍,劍長三尺四寸。”
阿吉同時也釋放了自己的法器,道:“桃木劍,劍長三尺五寸。”
姬義正看着他手中木劍,眼神裡沒有一絲輕視,緩緩道:“來吧。”
阿吉也不再多言,慢慢舉起手中木劍,很多人見他使用桃木劍,心中都會有一絲不屑,但姬義正卻沒有,真正的高手決不會輕視自己的對手,即使明知對手比自己弱,也要全力以赴,因爲每一次大意,都有可能成爲最後一次。而一個真正的高手,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不犯錯,不犯錯的高手根本不會給對手留下任何機會。
姬義正的劍也舉了起來,阿吉瞬間感覺到,原本一直站在自己對面的人,消失不見了,雖然對手根本沒有離開,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但在阿吉的眼裡,他就像變成空氣一般消失無蹤。
時間只是過去了一小會,阿吉卻像渡過了漫長的歲月一般,和他的吃驚相比,姬義正的驚訝似乎更甚,能夠在戰與不戰之間保持不變,正是他領悟到的最強大的地方,可是面對阿吉,自己竟然在第一時間,就進入到另一種狀態,雖然化有形爲無形,但卻不如以不變應萬變的境界來得渾圓。
再看對方,此時就像一個靜等歲月流逝的老人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這不正是自己最強狀態嗎,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在一個原氣等階只有六階出頭的年青人身上能感受到,自己領悟到這樣的狀態,可是在六階巔峰停留了足有一年的時間才融會貫通的。他從來不會輕視對手,但此時的對手卻還是超越了他所預估的高度,他的心中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這場無形的交鋒再持續下去,自己將會變得非常被動,他不會讓自己處於那樣被動的處境下,唯有選擇先出手。
藍血銀長劍輕挽,身形從無到有,從靜到動,竟是快如閃電,姬義正動了,阿吉也跟着動了,不同的是他的身形卻從有到無,變得有些虛幻,桃木劍看似緩緩揮出,但卻在一瞬間就和姬義正的藍血銀劍碰撞在了一起,雙方的劍鋒上都感受不到原氣,甚至當劍與劍相接時,感覺就像兩把最爲普通平凡的武器碰撞,連一絲震盪都感受不到。
戰鬥就此拉開,姬義正的速度越來越快,每一劍所走的路線都很古怪刁鑽,阿吉看似很慢的速度,每次的閃避總是貼着劍鋒,讓人不禁爲他捏了把冷汗,但此時的阿吉卻沒有任何感覺,沒有緊張也沒有興奮,在無數次閃躲之間,他總能隨意地揮出一劍,姬義正渾圓的劍招,每每在這個時候都會被他這隨意的一劍給打斷。
在擋下阿吉一式劍招後,姬義正的身形後撤一大步後,突然停了下來,從動到靜那麼突然,卻又那麼自然,姬義正不動,阿吉也不再動,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着,就像從始至終兩人都不曾動過一般。
姬義正道:“沒想到,你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
阿吉道:“可惜我還是太弱,根本傷不到你。”
姬義正道:“那倒未必!不過,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接下來這招我會附加我的天賦,你要小心了。”
阿吉眼皮微跳,道:“請!”
“我的天賦是黑暗元素變異,我的這一招,叫光明泯滅!”說着,姬義正揮動了藍血銀長劍,一個喃喃低語的聲音道:“在黑暗中,你會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