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衆人聚在一起,商議之後決定兵分三路,胖虎帶着旻曼隨肖太后回去恆水州,阿吉和雲嵐假裝去尋醫,而端木佳和應寶兒則和龐正連同鐵衣學院的那些學員一同回方壺島。
次日清晨各自分別後,阿吉和雲嵐來到城門外,地華王已經等在那裡,一行人就這樣向東行去。其間還有個小插曲,雲嵐讓侍女喜兒留在離火州與黎先生呆在一起,並沒有讓她隨行,也許是她在阿吉父親面前不願顯得太過嬌氣,或是其它原因,總之她就這樣孤身一人隨阿吉一同跟着地華王出發了。
數日後方壺島上,風懷王羋天伊正拿着日前收到的飛鴿傳書,旬力站在身邊,羋天伊把信交到他手中,道:“師父,你怎麼看!”
旬力看過信後,略爲吃驚,道:“邱吉竟然是地金州王子,沒想到啊!”
羋天伊道:“確實沒想到,如果他與地華王已經相認,那麼此後地金州的局勢就難說了。”
旬力道:“嗯,王上,我們是不是也要有所行動了,如今九州烽煙四起,東州因爲地金州的牽制,兵力已經相當分散了,風木州這邊,聽說留守的東州兵力只有萬餘,每座城池也就千餘名士兵,也許,我們也可乘機奪回風木州。”
羋天伊冷冷地道:“是該有所行動了,三年了,也該讓風木州的子民們知道,他們的王還活着。”
路上,地華王一行人改頭換面向東而行,來到了大陸中央四州相交的一處山脈。‘外方山脈’位於地金州、北州、東州與赤土州之間,並不完全歸屬於哪個州,山脈綿延近千里,成爲幾大州之間一道天然的分界線,進山一日有餘,衆人才來到了外方山脈的其中一個山峰‘嶽山’。
‘嶽山’在外方山脈一百零八座山峰中,並不算高,甚至是排名靠後的一座山峰,但論景色,卻是衆多山峰中最爲出色的,碧水龍潭,千丈瀑布,是嶽山最爲出名的景色之一,再者因爲嶽山所處之地,還算是外方山脈的外圍,靈獸盤踞也較少,不少遊學之士,都喜歡到此與山水親熱,吞吐外埠菁華。
從隨行武將章青與小路間遇到的樵夫打聽的話語中,阿吉得知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嶽山上一處叫‘掌九書院’的所在。山中還有書院,帶着疑惑他隨着地華王來到了這座掌九書院,到了之後才發現所謂的書院,不過是山腰間一塊平地上的五六間木屋,這塊平地並不大,木屋自然也不會大到哪去。
地華王來到木屋前,搖動籬笆門上的一處風鈴,清脆的聲響在山間迴響,讓人覺得一身的疲勞瞬間就消散了許多,其中一間木屋門被打開,出來的是一個小書童,書童把籬笆門打開,對衆人道:“諸位裡面請。”
衆人隨着書童進到屋裡,書童爲衆人備上茶水,道:“諸位請先在此歇息,我家先生稍後便會回來。”
武將章青道:“你家先生不在?”
書童道:“嗯,早上先生出門曾有交待,說今日貴客到訪,需準備一道符合貴客身份的佳餚,先生尋食材去了。”
聽他這麼一說,地華王笑道:“這個道天,就是愛裝神弄鬼。好了,我等就在此等候你家先生回來。”
阿吉很是好奇,地華王千里迢迢來這深山中尋這麼一個人,究竟爲何,難道說此人有如此重要嗎,他看了一眼四周,這是一間很簡單的木屋,甚至可以說過份的簡單了,除了這張桌子,四面並沒有多餘的物件,什麼東西也沒有,就無法通過這些去了解此間的主人。不過此地的名字卻大有深意,‘掌九’一掌九州,是指把九州置於指掌之間嗎?
衆人正喝着茶,門外已經傳來了腳步聲,一個揹着魚簍,戴着斗笠,穿着一身麻布衣衫的人走了進來,如果不是他那一身的書卷氣質,阿吉甚至要以爲他只是個山中漁夫。
地華王見到此人,笑着道:“想見一面道天先生也不容易啊。”
“哪裡哪裡,知道師兄要來,怎能不準備一條碧水潭的龍魚呢!”說着,被稱爲道天的人從魚簍裡提出一條足有一尺來長的大白魚。
地華王道:“你說你這一身打扮,若非是與你相熟之人,還真要當你是個漁夫了。誰又能相信,你就是聞名天下的道天先生呢!”
道天道:“在師兄面前,哪敢稱先生,師兄你就不要取笑道天了。”
地華王道:“以你的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稱先生不爲過。”
道天將魚簍交給小書童,坐下來道:“師兄此次來找小弟,不是爲了誇我而來的吧。”
地華王笑道:“當然不是,這次我帶了個人來見你。小吉,來見過道天先生。”
阿吉忙躬身行了個禮道:“邱吉見過道天先生。”
道天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道:“邱吉?”
阿吉道:“是。”
“師兄這是?”道天轉身朝地華王道。
地華王道:“你連我今日要來都能推算出來,小吉的身份你難道推算不到?”
道天道:“讓師兄取笑了,小弟只是推算到今日有朋自遠方來,想來想去,小弟的遠朋似乎也就師兄一人,才勉強算到你要來。”
地華王道:“小吉,是你玉姐的孩子。”
“你說什麼,玉姐的孩子,你找到玉姐了嗎?”道天慌亂間起身,臉色有些蒼白。
地華王黯然地搖了搖頭,道:“小玉已經不在了。”
“什麼!”道天更是大吃一驚,急道:“這是怎麼回事,師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地華王把事情經過略微說了一下,道天聽後滿臉悲傷,朝他拱手長揖道:“小弟此時心中悲傷難奈,原諒小弟不周之處。”說完,竟自轉身出了木屋。
地華王也沒有留他,只是任由他離去,一旁的阿吉有些好奇,道:“爹,這是怎麼一回事。道天認識娘嗎?”
地華王點了點頭,道:“嗯,道天自幼好學,可惜家境平寒,那一年他才九歲,卻跑到學院來偷書,結果被你母親發現了,你母親並沒有爲難他,考較了他一番,發現他不但天生聰穎,讀書更是過目不忘,從此之後你母親便時常私下教他讀書識字,還買了很多書給他。十歲那年道天沒有覺醒到原氣,更爲不幸的是他的母親也在那年因病過逝,你母親見他可憐便收留了他,後來還求我把他引薦到我師父的門下,你母親於他而言如姐似母,是他最爲尊敬之人。十年前他遊學歸來,此時我已繼承王位,他勸我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二十年內必是九州合而爲一之時,要我早做打算,但那時我心中只記掛你的母親,根本無心爲王,更別說一統九州,我勸他另尋明主,道天卻說,如果沒有你母親,就不會有如今的他,如果不能助我,他情願封山歸隱。”
阿吉道:“哦,沒想到道天先生是如此有情有義之人。那爹是打算請他出山來助我們奪回地金州嗎?”
地華王道:“這只是其一。”
阿吉道:“還有其二?”
地華王道:“九州經東州一役,必是天下大亂羣雄四起,想要救民於水火,必先要和平,如要和平必要一統。”
阿吉聽他如此說,吃驚地道:“爹,您是說一統九州?那不是要打更多的戰!”
地華王道:“阿吉,也許你一時間還無法明白,此時天下的局勢,如果不趁勢一統,那隻會換來更多的戰爭,因爲每一個自立爲王之人,都會想借着亂世擴大自己的勢力,那將會是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戰火不斷啊。”
以戰熄戰嗎,這樣的想法阿吉真的從未想過,反而是一旁的雲嵐,對地華王所言之事不感吃驚,這就是從小在王室中長大,與在貧民中長大的區別吧,不論目光,見識,都是耳濡目染薰陶出來的。
阿吉道:“爹說的話,孩兒不是很懂,但是就算真要做這些,那將士、軍需和補給等等,要從何處來,難道說這些靠道天先生一人就能應付?”
地華王笑道:“小吉,你真當爹是個落魄孤王嗎,爹告訴你,整個九州大陸最富有之人就是我了。”
阿吉不禁愕然,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對方所說之話的意思。
天色漸暗,書童讓伙房爲衆人備了一桌飯菜,道天也正好從屋外走了進來,他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見到地華王,躬身長揖道:“師兄請匆怪罪。”
地華王道:“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道天道:“師兄即來尋小弟,必是想通了吧!”
地華王道:“我已經想通,但此時天下大勢已不如前,不知先生可有應對之策?”
道天道:“大勢不如前嗎,小弟倒覺得此時之勢恰到好處。”
地華王道:“哦,願聞其詳!”
道天笑道:“師兄何必着急,吃過飯後小弟帶你去個地方,帶上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