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六號演武坪上,血色滿地。少年錦一人站在六號演武坪的中央,一身白衣上沾染上了點點猩紅的血跡,仿若梅花點點。潔白的衣,猩紅的演武坪,給人一種十足的衝擊感。
少年錦站在六號演武坪上享受了一會一個人的空曠,伸出舌頭將脣邊的一抹血跡舔入嘴中,隨後十分厭惡的吐了出來,隨意一腳踹在地面上,揚起一片粘稠的血肉。
“就好像腐爛的畜生的內臟般,真是難吃。”
少年錦這般喃喃的說道,走到了演武坪的邊緣,腳下輕輕一動,一陣微風輕輕吹過,少年錦腳下的這一片血腥被吹開,露出下面青色的石磚,以及三根斷了的木棍,可惜上面已經看不到火紅的冰糖葫蘆了,早就被衝上場的六號演武坪選手踩得稀巴爛了。
少年錦茫然若失的回頭看看一片血紅的六號演武坪,不耐煩的怒氣在眉梢聚集起來,自他體內刮出一圈一圈的小旋風,整個演武坪被一股血紅的風浪所瀰漫,但同時六號演武坪恢復了以前的顏色。
少年錦蹲在地上仔細的尋找,最後也只能勉強湊齊了一根冰糖葫蘆。這一刻,少年錦好似被父母吩咐出來買東西卻無意弄丟了一般,害怕回去被父母責罵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呦,這怎麼又一個小屁孩啊。”
“毛估計都沒長齊,是你喜歡的那種呦,老二,不要放過他。”
“嗯,好像是武素問那個賣屁股頭頭座下的血衣少保來着。”
“嘖嘖,你越這麼說,我越有興趣了,老大。老三,你怎麼說。”
“怎麼說?嘿嘿,我只動手不說話。”
……
瀰漫而起的血紅的血霧,總算引起了演武坪上其餘人的注意力。就在少年錦眼神迷茫得看着手中湊不齊的冰糖葫蘆之時,三個聲音響起了。這三個聲音陰陽怪氣,此起彼伏的,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也包括蹲在六號演武坪上的那個白衣短髮少年。
這三個聲音的主人,只要是在這次羣雄會上呆過一天的人就會知道,因爲他們太過於招搖,不僅僅是說話招搖討人嫌,行爲也更是令人厭惡;但是這些人卻敢怒不敢言。
這三個人號稱三徒。沒事找事的老大,好事之徒的郝事;色中餓鬼的老二郝色;以及最後的老三郝鬼,不擇手段的不軌之徒。
這三人是親兄弟,老大最喜歡惹是生非;老二則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色中餓鬼,不分男女,只要自己看上眼,最喜年少的少男少女;至於最後的老三則是前二者的收尾工作者,性格嗜血,絕不留情。
但由於這三兄弟通常都是上陣三兄弟,手上功夫還不弱,再加上最近又被某個藩王收到了座下成爲食客,和三兄弟不擇手段,從不講究道義問題。導致三兄弟到現在在羣雄會上成爲一道獨特風景的黑馬,無人敢攔,頗有一舉奪魁的姿態。這也就造就了郝家三兄弟目中無人的個性,認爲宗師榜上的人不過爾爾。
好色之徒、好事之徒、不軌之徒這三徒的名號是被江湖道上的人暗自加上去的,不料着三兄弟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就這麼應承下來了。
這三兄弟在此刻出現,並且點出了少年錦血衣少保的名號,自然是想要讓自己在江湖道上的名頭再上一層樓,於是由老大好事之徒和老二好色之徒用這些不堪入耳的言語引起了少年錦的注意力,以及少年錦那對眼眸中熊熊燃燒的火焰。
少年錦雙手一緊,雙眸眼距瞬間拉長,手中好不容易纔被他收集起來的一串冰糖葫蘆霎時被碾成灰燼消散在六號演武坪上。
少年錦白衣揮動,緩緩站起身回過頭歪着腦袋看着郝家三兄弟,嘴角笑意乖戾,眉目間齊耳髮絲飛舞起來,一股又一股氣浪在他的身周不斷地盤旋激盪。
“說出這些話,看來你對你的這雙右手很是自豪啊,啊。”
整個演武坪上安靜下來,就在郝家三兄弟享受着萬衆矚目的時候,少年錦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的目標對準的是雙手裸露在外的郝家好二,好色之徒郝色。
少年錦說的沒錯,郝家老二好色之徒郝色的功夫全在他的雙手上,他雙手十指足足比常人長了一半左右,卻又不顯得過分瘦弱纖細,骨節粗大,明明只是一雙手,卻顯得棱角分明,他就是用這一雙駭人的雙手撕碎演武坪上一個有一個選手的衣服,以及他們的胸膛,有時候甚至都不用他們三兄弟出手,對手就會選擇認輸退下,畢竟活下去纔有更多的可能。
“那是,我這雙手,等會可是會讓你欲仙欲死啊。”好色之徒郝色一雙爆出的眼珠死死的看着白衣短髮的少年錦,嘴裡的唾液彷彿都要快流到衣襟上,色中餓鬼果然名副其實。
“那麼現在,你還覺得自豪嗎?”郝色甚至連伸手擦去嘴邊唾液的時間都不夠,就聽見少年錦乖戾卻稍顯稚嫩的嗓音響徹在自己耳邊,平日裡他一定會因爲這種聲音而陶醉,但是此刻卻滿是恐懼,伴隨着聲音出現的是少年錦那張瘦小的臉頰,以及手上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把透明利器;消散的卻是自己最爲自豪的一雙手,一雙用來活命的雙手。
僅僅在一個呼吸的時間內,少年錦前進,手中清風凝聚成刀刃,一個標準的教科書式的橫斬,將好色之徒郝色的雙手齊齊截斷,就連鮮血都暫緩了一會才從郝色的雙手斷腕之處噴射而出。
整個演武坪上一連串倒吸涼氣的聲音,緊接着便是郝色響徹天地的慘叫聲。衆人的臉上閃過一陣快意,又是一陣複雜。這血衣少保便已經這般厲害,那麼他之上的武素問,該是何等的恐怖駭人!
但是少年錦不僅僅止步於此,雙腿交錯前進,兩道透明的利刃劃過空氣,將空氣切割出點點波瀾,慘叫繼續在蔓延。卻不是郝事和郝鬼二人的,自然也不是少年錦的,卻是那斷腕的郝色。
在緊急關頭,郝家老大和老三第一時間,不約而同的用自己的親兄弟擋在了自己面前。人世間本就是如此,那不錯還在期望着他們爲自己的二哥拼生拼死?別開玩笑了,人類不過是一羣披着衣服的禽獸罷了,屈服在強者腳下,苟延殘喘罷了。所謂親兄弟,不過是有福同享,有難你當而已。大不了郝家三兄弟變成兩兄弟,三徒變成兩徒。就讓我們把你的那一份活下去,帶着你的所有東西。
“嘿,還挺果斷的嘛。”少年錦退回自己的原位置,在兩次出擊便已經屠戮掉郝家老二郝色之徒之後便不再動手,這色中餓鬼這次真正的變成的鬼。
少年錦嘴角掛上了興奮的笑容,郝家兩兄弟的做法在他的意料之中,要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將自己的攻擊放在郝色之前。他殺掉的不只是人命,還有人性,還有人性這種所謂的虛假之物,在生死之際就會化作灰燼的虛假之物。
“那麼,該你了。準備好了嗎?”少年錦頗爲禮貌的對着郝家老大問道,一對眼眸越睜越大,直到郝家老大郝事看不見他的身影。
“颯颯…”郝事精神力集中,耳畔傳來風呼嘯而過的聲音。風刃?不對,是人!郝事在幾個轉念之間便已經判斷出來形式,但是卻依舊晚了,這場可笑的羣雄會在一些人眼裡本來就是一場鬧劇。更可笑的卻是吸引了一羣可笑的人。
好事之徒郝事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心涼,是真正的心涼,風輕輕吹過心臟的那股清涼冷意,帶着絲絲縷縷的縈繞的感覺,好冷,這是郝事最後一個念頭,便已經倒下了,透過他胸口的那個洞,老三不軌之徒郝鬼甚至可以看見六號演武坪上的那塊青磚被鮮紅的血液所漸漸蔓延覆蓋的樣子。
少年錦再次回到了原來位置,手上捏着一個仍舊在跳動的心臟,這是郝事的那一顆,在幾個呼吸前還屬於郝事。
“切,原來沒什麼區別啊,還以爲會是散發着腐臭味道,黑色的呢。”少年錦不屑的將這顆逐漸停止的心臟扔到了倒在地上的郝事面前,勉強算是讓郝事有了一個全屍。
少年錦眼睛不再睜大,開始眯了起來,手上的血祭被他完全甩掉,片刻間又變回原來的樣子。現實卻是在場的所有人連大力呼吸都不敢,在今天他們見識到了真正的江湖武林,真正的腥風血雨,一直被他們所忽略的江湖真相。
少年錦彷彿十分享受看着郝家老三不軌之徒郝鬼在死之前的掙扎,雙腿交錯之間,完完全全的將郝鬼的攻擊全部躲開,卻不做絲毫反擊。
所有人都明白,不軌之徒郝鬼每次都爲自己的兩位兄長收尾,而這次將會收屍,帶着自己的屍體,一起收。
逐漸的,郝鬼的刀法凌亂起來,不但沒有把少年錦傷到絲毫,反而讓自己的身上出現了一道道傷口。
而少年錦也漸漸不耐煩,只見他伸出一根手指按在郝鬼的傷口上。看着一臉驚恐的郝鬼說道,
“你說,如果全是血液又全部流回心臟,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郝鬼不知道,但是他死之前卻看到了一場爆炸,從自己的胸口開始。六號演武坪上再次飄揚起來一場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