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情感轉移
有一天,在夢醒的時候,我接了一個電話,電話上的號碼令我心顫的都無力去按下接聽鍵。
“喂。”
“喂,劉曉靜吧。”
“恩,顧蕭嗎。”
“對,那個,你在大學裡生活的怎麼樣?”
他這麼問,代表他關心我嗎?真的在意我?還是說我四年的不懈追求終於要開花結果了。
“我過的很好,很開心。”
“那就好,我不希望我再繼續影響你的生活了,我在俱樂部認識了一位女友,所以,我不想你再花費更多的時間在我這樣的人的身上了,還是祝你大學愉快,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我一直就癡呆的看着天花板離我不到30釐米的距離,甚至每一處細小的紋絡我都可以用視線將其描繪的清清楚楚,顧蕭第一次主動和我說的一大番話,居然是這樣的內容。在漫長的沉默之後,我才如夢方醒的拿下了停放在耳邊已久的手機,輕輕的合上蓋,然後鎮定自若的下牀刷牙洗臉。當我恍恍惚惚的走進教室的時候才知道我那一沉默是有多久,已經上課了。
在和艾夕吃飯的時候,我啃大餅的功夫,開始流淚,四年多的單戀之苦,花骨朵都沒看見就夭折了,自詡堅強的性格也言敗了,還有什麼可說。即便是古人一樣,花間一壺酒,對影成三人的胸襟,也難當感情的挑戰。這並不悲慘,只是對我來說而已,連前奏都說不上的事兒能輕佻的便把傷心諸如此類的詞賜給它麼,當然不能。
可是領會了情感轉移的輪番攻擊後,我才承認我輸了。
我剋制自己不去想,其實不用剋制,在顧蕭說了那些話之後,我自動過濾了對他的初生戀情,人是這樣,知道該放手的時候,還是不會去糾纏。少了一件惦記的事,其他的就是整天看見顏下辰慢條斯理的從我邊上經過,接着大幅度拐彎,在無人區坐下,通常情況下他和寇前都是一成不變的坐在我後面,很少看見他們不來上課的情況,基本也就是我和另兩個男生經常曠課不來。
什麼時候,我很注意顏下辰的一言一行,每當他看見我正注視着他的時候,他就會意味深長的來一句:“你該不會是相思相到我頭上了吧!”他總是這麼不負責任不計後果的說話,活該受到我的野蠻痛擊,越到後來,我打他的次數也少了,對他的冷笑話也只會默然接受,一笑便過,並不去與他計較,這種日子過的是充滿自由的空虛乏味,完全沒有那時候的自信與奮力拼搏,我彷彿有點體會被我大笑而無情推翻的那一句話:大學時候回憶高中的辛酸。
人生倘若有追求,就不必去言談自由,即使目標是自由,也只有結果,而絕不是過程。老實說,大學的我性格沒有因環境而有絲毫的蛻變,一樣的是黑色幽默。每天我有兩件事,第一是跟艾夕在課上低頭竊竊私語,第二就是每天看顏下辰囂張的經過我身邊,然後在後桌上坐下。某一年,某一月,某一天,艾夕故作神秘的湊近我身邊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顏下辰了。”我先是微微一震,而後點點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應該是被顧蕭拒絕之後的事。原因就是他和顧蕭有些相像,都透着一股女孩氣息,就是如此簡單而已,只可惜我的僞裝太劣質,竟讓艾夕給一語點破,也許我根本沒有僞裝,那種朦朧而生的情愫,我並沒有察覺,所以談不上刻意要做個低等級演員。
本以爲知道之後會不表現的那麼明顯,結果流言蜚語還是傳到了顏下辰的耳裡。我狠狠揪着艾夕的公主領口,她驚慌失措的表情護着她的衣服,解釋說:“我發誓,絕對不是我說的,你自己每天眼珠轉都不轉的盯着人家顏下辰看,又不止我一人看的出來。”我放了手,艾夕在那裡心疼着蕾絲邊的衣服領到底有沒有被我重傷。我一昂首,知道就知道吧,本姑娘敢作敢當。是誰說的,我就沒有那個功夫去作一番刑事調查了。
又在某一天,我做了一個毅然決絕的決定:向顏下辰示意。示意的意思是指我將會做些什麼好讓他明白我的確是在喜歡他,而不是每天心虛在別人的風言風語中。這麼做完全是我不會去向他表白,白癡一般的腳尖蹭地,然後將衣服一角蹂躪的不堪所以,臉紅耳赤的說:我喜歡你。我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想當初,跟顧蕭的表白都是一封情書,我的人生第一封情書,或許也是最後一封情書就這麼爲一份無謂的單戀而犧牲了。
冬季,寒冷逼迫的人們都蜷縮在取暖器的邊上,而我們只能坐在座位上,不停的跺腳,搓手,希望能獵取些溫度。我,那時那地正站在教室外面,冷風吹着,小臉凍着,手裡還握着一袋巧克力,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那樣的舉動跟傻傻表白也是一個等級的。時間很慢,像是被超低溫冷的遲遲不能前行,半個小時,漫長的像半個冬季,我開始擔心,他究竟會不會來,好幾次還以爲錯過了,又跑回教室看看位子,確定他還沒來,繼而又安心的接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