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吃完飯,方安歌泡了兩杯茶,跟大爺似地坐那細品。等黨宜嘉掃地,洗碗完畢,倆人坐到電腦前,可摺疊的電腦屏幕全部伸展開有一米多長,正適合這種分屏監控。

方安歌準備了AB兩個方案,這兩個方案需要黨宜嘉幫忙,技術含量不大。

B計劃是半夜潛入方案。這個方案要點,主要是看監控室裡監控人員工作狀況,如果值班人員躺牀上睡覺了,那是最好的情況。這個時候黨宜嘉只要關閉攝像頭紅外監控警報系統,然後盯住睡覺的值班人員即可。值班室內有攝像頭,值班人員一舉一動都能看的清楚。

也正是因爲有攝像頭,值班人員未必敢睡覺。

但他不可能一直盯着屏幕看。他最大可能會玩手機再掃一眼監控,長夜漫漫,總得有個消遣打發時間。

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關閉攝像頭上的紅外報警功能。然後通知方安歌進入。

“如果他發現紅外報警功能被關閉了怎麼辦?”

“那就強制關閉,讓他那邊無法打開。你這裡按下關閉,他那邊打不開。等我出來了,你再打開紅外報警功能。如果有意外發生,”方安歌指着分屏上的一個按鈕,“你把這個按鈕按下,整個體育館會斷電。”

“斷電會怎樣?”

“最好不發生這種情況,斷電意味着我要停止行動,計劃失敗。”

“那你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不會的,斷電我就撤出。行動中止,把錢退給人家,就當沒這回事。”

黨宜嘉點點頭,“你給我的錢我沒用,到時候我轉給你,你退給人家。”

方安歌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至於嗎?怎麼可能到那份上。”

小姑娘一臉崇拜地看着方安歌。

挨的太近,體香宜人,方安歌有些躁動。他轉過頭對黨宜嘉說,“看屏幕,我臉上有花啊?”

“沒有。”

“那你看什麼?”

“米飯粒。”

方安歌買的晚上11點多的高鐵票,他先送黨宜嘉回孤兒院,然後去了高鐵站。到了沈城以後,他沒有選擇“雪域”遊戲競技俱樂部即將下榻的酒店,而是去了第一次來時住的快捷酒店。

第二天一早,黨宜嘉跟孤兒院請假,說晚上不回來了,同學母親去世,她陪住兩天。梅院長同意了。然後她給一個同學打電話,拜託她幫忙給老師請個病假。

小姑娘早飯都沒吃,直奔安全屋。

進屋剛脫鞋換衣服,方安歌的電話就打來了,“看看體育館內有啥動靜?”

黨宜嘉過去瞅瞅,體育館內已經忙碌開來,工人正用隔離板隔離出四個比賽區域。背景牆也在搭設,現場忙忙碌碌有二十幾號人。

她把情況跟方安歌說了,問道,“要不要截圖給你?”

方安歌啃着油條,喝了口甜豆漿,回覆道,“不用。你等裝電腦的時候喊我。”

早晨十一點多,接近中午的時候場館工作人員纔開始安裝電腦。說是安裝,巴掌大的電腦盒子往桌子上一放就行。一根電源線,一根數據線,一根視頻線。這種比賽不會採用網絡無線信號傳輸,需要組成內網。

黨宜嘉給方安歌打電話,“開始了。”

“盯住體育館的電工班,如果有人來體育館通知我。”

方安歌下載了一個公版的人臉識別軟件,他把體育館工作人員的檔案輸入到軟件中。如果有體育館的工作人員接近場地,軟件會自動識別,電腦邊的黨宜嘉就會收到警告,方安歌同樣會被黨宜嘉告知。

方安歌穿上體育館電工服,安全帽想了想沒有戴,換了頂運動帽,戴上墨鏡,出了賓館直奔人民體育館。

快進體育館大門的時候,問了一句,“什麼情況?”

藍牙耳機里黨宜嘉的回覆是一切正常。她的聲音有點緊張,實際情況比這還嚴重,小姑娘感覺氣都快喘不上來。

方安歌進了人民體育館內部,站門側不顯眼處。組辦方的人員蠻多的,背景牆還沒有完全搭好,工人在緊張施工。他在暗中觀察了一會兒,徑直走向組辦方的一個工作人員。

那是個圓臉小姑娘,看起來工作時間不長。

方安歌走過去,打了個招呼,“你好。請問您是組辦方的負責人嗎?”

小姑娘靦腆地說,“不是的。我們領導在那邊。”她用手指了一下。

方安歌拿起脖子上掛的工作牌給小姑娘看了看,“我是體育館的電工,現在要檢查線路,確保負荷不出問題,跟你們領導說一下,把電腦都打開,十分鐘就好。不知道麻煩不麻煩?”

圓臉小姑娘看了看他的工作牌,“你等下。”她快步走向正在指揮幹活的領導,領導轉頭看了眼電工打扮的方安歌,說了一句什麼,小姑娘又轉身回來。

“要把所有的電腦都打開嗎?”

“電腦,屏幕,一切外設,都打開。我們體育館你知道年頭長了,怕線路有些老化,可別在比賽的時候跳個閘什麼的。”方安歌給她解釋道,“十分鐘就好,我先測一下電壓。”他俯下身子,打開工具箱,拿出電壓表。

圓臉小姑娘說,“行,我去幫你把電腦都打開。完事你跟我說一聲。”

小姑娘穿行四個比賽區域,把桌上的電腦電源都按下。方安歌跟在她後面,每區用時一分鐘,無線發射器上綠色指示燈閃爍了十下,A區腳本安裝完畢。然後是B區,C區,D區。

完事他衝圓臉小姑娘喊了一聲,“好啦,謝謝!”

小姑娘又走了一圈,把四個比賽場地的電腦都關閉。

一個簡單插曲,微不足道的浪花。方安歌走出體育館,脫下電工服,手裡拿着。陽光明媚,今天是個好天氣。

黨宜嘉整個過程看下來,手軟腳軟,感覺自己都坐不住椅子。

她虛弱地問方安歌,“好了嗎?”

方安歌說,“沒有,你得老實看着,萬一哪臺電腦被更換,你要告訴我。”

“好的。你自己小心點。”黨宜嘉說。

“嗯,知道了,累了你就喝咖啡提神。”方安歌說道。

然後他掛了藍牙電話。我有什麼要小心的?哈哈,本大爺天高任鳥飛,現在到哪玩去呢?

他先給陳子鳴打了個電話,陳子鳴他們也是昨晚到的。

“方工你好,什麼時候歸隊?”

“我先辦點私事,陳教練,我這邊都準備好了,你們安心比賽吧。”

電話那邊一陣死寂。

“喂,喂,陳教練,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聽見......你那邊都準備好了?”

“嗯,已經準備完了。放心吧。”

陳子鳴放下電話,有些無語。專業的就是不一樣啊,這也有點忒麻利了。

方安歌下載了個沈城旅遊APP,研究去哪玩,玩什麼,有什麼美食,醬豬蹄就算了,烤雞架值得關注下,標個圈圈。

黨宜嘉很慘。她把吃的喝的全都放在手邊能夠到的地方,上廁所都是百米速度。整個白天,她的視線基本沒有離開屏幕。

晚上十點來鍾,方安歌給她來電話,讓她下座休息。她嗯了一聲,倆人沒有過多交流,掛了電話。

這丫頭晚上睡覺也沒睡踏實,幾次起夜去看看屏幕。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發呆。

第二天,她又看了一天屏幕。電視轉播背景牆已經搭好,各種電子設施試運轉,人來人往,比賽隊伍的教練也來看場地。比賽區域是禁止接近的,看一眼就行。期間“雪域”遊戲競技俱樂部主教練陳子鳴也到了現場,跟工作人員交流了什麼,又去看了看比賽場地。

陳子鳴出了體育館,一臉凝重,他給方安歌去了電話,“方工,你在什麼地方?過來一下。”

“教練什麼事兒你直接說,我在排隊準備上過山車。”

大冷天的玩過山車?陳子鳴聽的眼皮跳了跳,“別玩了,有事找你。”

“你電話裡說吧,沒事的。”

“我們比賽場地臨時變更了。”

“不在體育館了嗎?”方安歌頓時有些緊張。

“不是,比賽還在體育館,原來安排的是A區,現在調整到D區了。”

“那沒事,哪個區比賽又不影響咱實力發揮。放心吧!”

陳子鳴放下電話,鬆了一口氣。專業的就是專業的,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晚上十點多,吃飽喝足溜達雞模式關閉,方安歌給黨宜嘉打電話。

“宜嘉?”

“嗯?”

“吃了沒?”

“吃了。”

“吃的啥?”

“方便麪。”

“哦。喝的啥?”

“麪湯。”

“上廁所了沒?”

“今天沒上,沒喝水。”

“水可以喝。”

“不喝。”

“累不累?”

“累。”

“關電腦,去休息吧。”

“不。”

“完事了。去休息吧。”

“萬一呢?”黨宜嘉看了眼體育館,燈火通明,還有人在忙碌。

“白天他們不是都調試完電腦了嗎?”方安歌問,“現在比賽區有人幹活嗎?”

“比賽區沒有,舞臺上還有。有個主持人在念稿。”

“沒事了。關機休息,明天還要去上學。回去請你吃飯。”

“好。”

方安歌掛了電話,溜達雞模式重新開啓。天依然很冷,夜風撲面,不過少年心性,喜歡看城市繁華,猜測普通人的家庭生活。

黨宜嘉坐在椅子上一動未動,依舊盯着電腦。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體育館人才走光,比賽場地大燈關閉,只剩幾個壁燈亮着。黨宜嘉一直坐到兩點多,起身的時候感覺有些半身不遂。痛快淋漓地上個洗手間,刷牙洗臉。

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這孩子有點亢奮過度。

又爬起來坐電腦邊,傻乎乎地盯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