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沸騰的湖水,翻滾的湖面,施瑤一時興起,竟是玩開了。每一掌都能帶動湖水翻滾,落下的水花,在周邊青山的襯托下居然有幾分唯美的景象。 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感應似的,一道流光忽然沖天而起,向着遠處遁去。施瑤手中動作一停,那個無數次在她面前晃動的劍鞘她如何不識,沒有任何的猶豫,她徑直追了過去。 聽軒劍鞘像是得到了某股力量的召喚,速度極快,劃破天際。饒是施瑤修爲深厚,追起來都覺吃力,但她畢竟出身名門,又曾與洛亭攜手同遊,此間身法自是精妙絕倫,倒也不至於被聽軒劍鞘遠遠拉開距離。 一路往北,施瑤心裡漸起疑雲,半山之高,遠不是陌白如今的修爲能夠翻越的。這聽軒劍鞘往北,究竟是爲了什麼?只是她不敢分心,只能咬牙緊緊跟在聽軒劍鞘之後。 看着滿山青翠,忽現積雪,施瑤心中漸漸沉了下了,看着聽軒劍鞘的疾飛,她心中不免開始當先陌白究竟是遇見了何等危險。而且,陌白一向劍與劍鞘不離身,聽軒劍鞘爲什麼會被埋在龜山之下呢? 帶着這些疑惑,聽軒劍鞘將她帶入了連綿的山脈之中。越往山中走,周圍空氣裡的血腥味愈發濃密。這等荒無人煙的地方,不知從哪裡來得血腥味。 很快,施瑤便是聽到了一聲暴喝:“何人膽敢在此舞劍!” 緊接着便是一聲驚疑,“這……莫非是洛亭的劍。” 施瑤聽得這聲音熟悉,心中一動,已是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更爲着急,連忙大聲喊道,“楚宗主,你是知道這劍現在歸誰,可別犯了尊聖的忌諱。” 魔宗宗主無人見過其真面目,也無人知道他的姓氏名諱,但因他兒子叫楚沐言,所以旁人都稱他爲楚宗主。 楚宗主得了困月、北狄停戰的事情,連忙帶着一衆長老探查,順帶檢查下餘下的血液是否足夠喚醒祭壇。方纔歸來,卻瞧見一道利芒劃過,木長老居然是無法制服。他瞧着那劍鞘有些眼熟,剛想出手抓住,卻被施瑤的一句喊話打斷,機會轉瞬即逝。看着劍鞘飛入魔宗,黑紗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轉過身,瞧着施瑤來的方向,朗聲道:“北狄施瑤造訪,在下失禮了。”語氣平平,毫無情感可言。 在他身後的木長老,看了他這情形,心頭一顫,連忙追劍鞘而去。 施瑤落在崖邊,神色間有些擔憂,看着洞口魔宗一衆長老面帶怒意,還有站着前方的魔宗那位神秘的宗主,一時間心中竟是沒了底。當年她與洛亭二人闖蕩北狄,也曾遇見過魔宗弟子,那弟子功法古怪,居然是能與洛亭鬥得旗鼓相當。最後洛亭還是憑藉聽軒之利才僥倖得勝,所以當她面對魔宗這麼多長老,並不敢像面對其他人一樣,拔高姿態。 看着諸人身後的幽深山洞,想着陌白在裡面指不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一步,拱手行禮:“楚宗主,晚輩此次前來,全因陌白不知所蹤,心中着急,如有冒犯,晚輩在這給您賠罪了。” 她姿態放得極低,但這並沒有得到楚宗主的任何迴應。或是攝於他的威嚴,在他身後的諸多魔宗長老居然沒有一人敢於開口,只是衝着施瑤怒目相視。 許久未得楚宗主回答,施瑤皺了皺眉,再次說道:“楚宗主,您知道陌白可是尊聖親自認可的徒孫,如果他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您……” 她偷偷地看了楚宗主一眼,話語間已是略帶威脅之意,畢竟陌白現在極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險,她不能在這裡浪費過多的時間。 可是她這句話似乎並沒有什麼用,楚宗主依舊是站在那裡,如同一塊木頭,一言不發。黑紗之後,誰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究竟是看向何處。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施瑤幾次擡手,但想着雙方的實力實在太過懸殊,她並沒有把握衝入山洞之中,這位帶着魔宗許久都沒有現世的宗主,施瑤並不知道他的深淺。但總不能這樣耗着,施瑤想了想,又道:“楚宗主,我不知道陌白究竟因爲什麼得罪了您。但是您大人有大量,怎麼可以跟晚輩一般見識。” 楚宗主還是沒有說話,若不是能感受他的目光,施瑤幾乎以爲他已經睡覺了,可是這樣寒冷的山風裡,他真的能夠黯然入睡嗎? 施瑤不知
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再等。她不能看着陌白死在自己面前,不想去看洛亭失望的眼神,所以她決定出手。即使生死未卜,即使只有一分希望,她也要拼上一把,她覺得這纔是當年洛亭的模樣,而她想隨着他的腳步。 可就在她右手之上剛剛聚集起玄力,在場的魔宗長老齊齊動身,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那個宛若枯木的魔宗宗主終於是開口了。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絲毫的感情:“陌白麼?” 施瑤心頭一喜,知道能不動手自然是最好的,連忙散去玄力,道:“是的,尊聖的徒孫,洛亭的徒弟,陌白!” 楚宗主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喃喃自語:“只是不知道,他與沐言孰強孰弱。”說着他偏頭看向身旁的長老。 那長老卻是連忙低頭,不敢回頭。視線所至,所有長老齊齊垂頭。想來這位宗主在魔宗內是擁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威,只是不知這些垂頭的故人裡,似乎還會想起當年那絕美的身姿,與那冠絕天下的威嚴。 楚宗主嘆了口氣,卻讓在場所有人心頭一顫。他卻沒有看見,將目光移到施瑤身上,輕聲問道:“你覺得呢?” 施瑤大腦急速運轉,她並沒有見過楚沐言,只知道魔宗這一代出了一個絕世天才,但想着陌白畢竟是尊聖與洛亭共同選定的聖徒,心中那份對於洛亭的信任,讓她說出了這句無比正確的話:“當然是陌白。” 楚宗主似有玩味的笑了笑,“真的嗎?”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繼續說道:“上代宗主輸給了尊聖,我輸給了洛亭,難道……沐言還會輸給陌白不成!” 他寬大的黑衣無風自動,一股絕強的力量自他體內暴涌而出,與他隔得近的幾名長老連連後退,施瑤也是霍然變色,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宗主。方纔在他身上,她居然是感受到了聖人的力量! “你……” 只是那股氣息來得快,去的也快,宛若曇花,片刻的驚豔后,便是許久的沉寂。楚宗主彷彿又陷入了先前的呆滯,立在那裡,任由寒冷的山風拂面,一言不發!就像剛使出那股強大力量的本不是他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