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海長安後,海礁不由得大大鬆了口氣。
雖然頭一次瞞着家裡人偷溜出門,就被二叔發現了,可他認錯的態度良好,二叔很快原諒了他,還答應幫他保密。這就是大勝利了!
有了這麼一回,以後若是金嘉樹那遇到什麼麻煩,興許他還能向二叔求助呢。
回過頭,海礁看向小妹海棠,忍不住小聲問:“二叔是怎麼發現我不在的呀?他幾乎不會到我屋裡來。”
海棠長嘆一聲:“今兒真的是陰差陽錯!”
最初是因爲她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擔心表叔公謝文載回家後,就會立刻跑來要筆記。今天祖母馬氏不在家,表叔公少了顧忌,隨時可能會直接到正院裡來找海礁。他一進門就會發現海礁不在屋裡的,爲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海棠決定要主動把筆記送到前院去。
當時確實沒有人守在賬簿旁邊,但海棠出門前已經確認過,屋裡沒有點燈,也沒有燒火盆,炕是暖的,可門邊的竈臺裡明火已滅,只剩下一點火種,怎麼都不可能燒壞整個竈臺,再蔓延到隔着一堵牆的炕上去。窗戶都關着,門也閉上了,輕易不會有人進來。海棠當時並不知道外頭街上有杜伯欽的親兵在監視,只是認爲二叔海長安就在對面廂房裡待着,自己又很快就會回來,便認定這屋裡的賬簿是安全的。
可惜謝文載還沒回家,海棠撲了個空,正要回來時,便聽說自家祖母要留在馬家吃飯,自己中午要一個人用餐了。她直接從廚房拿了包子和熱湯,也是爲了省事。沒想到回正院的時候,會遇到二叔出來,而她手中的午飯份量,卻暴露了她只給自己帶了飯的事實,又叫二叔瞧見她進了哥哥的屋子。
若哥哥在屋裡,她爲何只帶了一人份的午飯呢?
海棠朝海礁攤開手:“瞧,就是這麼不湊巧。我當時拿話搪塞過去了,還以爲二叔已經信了呢。沒想到等我吃完飯,開窗通風的時候,就看到二叔站在門外了。他要進來,我總不能硬攔着……”
海礁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這回是真的運氣不好。誰能想到,小妹帶飯回屋的時候,竟會正好遇上二叔呢?
罷了,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反正二叔已經答應會爲他保密,倒也沒什麼需要他擔心的。
海礁把這事兒放到一邊,便開始給小妹鄭重道歉:“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的,還瞞過了家裡其他人。若杜伯欽的那些親兵真個在光天化日之下,潛進了咱們家,發現了這屋裡的賬簿,還不知道會做出何等喪心病狂的事來!我竟然差點兒就叫你遇到了危險,實在是不應該。好妹妹,你別生哥哥的氣,哥哥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海棠真的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這有什麼?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杜伯欽的人真進來了,我也照樣能搞定。二叔主要是沒有認清我的實力,纔會憂心忡忡。哥哥你明知道我的本事,爲什麼還要拿我當個弱者看待?”
海礁嘆息道:“你武藝固然學得不錯,力氣也不小,可杜伯欽的親兵說得好聽是悍兵,說得難聽些,便是悍匪,殺人不眨眼的。他們手持利刃,若是狗急跳牆了,殺個把人根本不算什麼。就算我知道小妹你有自保的本事,也難免要擔心你會不會被傷着。” 海棠擺擺手:“沒有發生的事,咱們就不必自己嚇唬自己了。爺爺雖然久負盛名,但杜伯欽還年輕,顯然並不瞭解爺爺的本事,優先懷疑別人去了。二叔又及時發現了那些盯梢的親兵,通知鎮國公府的人加強這條街的防護力量,把人驚走了。咱們家目前還是安全的,你不必擔心太多。”
海礁有些好奇:“方纔二叔說,杜伯欽懷疑了住在長安縣衙後頭的老朱……這位是誰?”
海棠已經聽海長安介紹過這個人了:“是陝西都司裡的賬房高手,家族原本世代在長安縣衙執役的,到了他這一代,他兄長去了縣衙做事,他便閒在家中,偶然被都司的高官發現了算賬的本事,就被特招進了都司衙門,由吏轉爲了軍籍。平日裡他跟爺爺打交道,聽說相處得不錯。今日也是他運氣不好,正巧得了傷風,告假在家歇幾日。杜伯欽那邊聽說後,就以爲他是受了鎮國公的委託,特地請假在家清查長安前衛的賬目呢!”
海礁恍然大悟,心下一想,也不由得心定了幾分:“如此說來,那杜伯欽之所以沒有懷疑我們爺爺,其實是因爲爺爺不曾告假,一直照常去衙門上差的緣故吧?他連爺爺的本事都不清楚,就更不可能知道爺爺有我這個好幫手在了。”
海棠笑道:“或許他還懷疑過表叔公,可表叔公只在家裡待了一天,今日就出門去鎮國公府了,若是攬了算賬的差事,怎麼可能這般清閒?況且,就算杜伯欽知道哥哥你也學過算賬,看到你今兒出門,也不會疑到你身上。咱們家今日有那麼多人出門,哪裡象是暗藏了什麼秘密的模樣?”
那還真是歪打正着了。
其他人會趕在這時候出門,說起來其實都是杜伯欽的鍋,比如曹、陸二位是想找人打聽他的事去了;而馬氏則是因爲馬舅爺想要找妹子商議長安前衛目前的風波,纔打發人請回去的;就連海礁自己會出門,也是因爲想盡快說服金嘉樹寄出家書,而金家的案子,杜伯欽同樣也摻了一腳。杜伯欽自己種下的“困”,竟意外打消了他對海家的疑心,只能說是天意了。
海礁道:“雖然這回有人替我們家擋了一劫,但杜伯欽如今行事,已經到了明目張膽、不顧後果的程度。爲了防止他真個狗急跳牆,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我們還是要加快速度,把長安前衛這十幾年的賬都趕緊清查完畢,早日找出他的罪證,把他控制起來纔好。”
海棠眨了眨眼:“既然是這樣,我來幫哥哥吧?你也瞧見我活幹得怎麼樣了,一定能幫上你的忙的!”
海礁聽得笑道:“我也只是幫爺爺的忙而已。你來幫我倒沒什麼,可這事兒若是叫爺爺知道了,還不曉得他老人家會怎麼說呢。若是到時候要捱罵,你只管站到我身後去,什麼話都別說,我怎麼解釋,你只需要點頭就好了。”
海礁這是打算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去?
海棠笑了:“哥哥倒也不必急着捱罵。我倒是覺得,如果能儘快幫爺爺把盤賬的任務完成,而且不出任何差錯,爺爺就算知道我摻了一腳,也不會罵我的,頂多就是數落兩句,囑咐我以後不要再瞞着他這麼幹罷了。相比於他懂得算賬的親孫女參與了查賬之事,自然是早日找到杜伯欽的罪證更重要。鎮國公府還等着爺爺查賬的結果呢。他又不能從衙門告假,沒辦法全身心投入到任務中去。我們做孫兒孫女的,能主動替他分憂,都是出於一片孝心,他老人家又怎會真的生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