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安在浴室裡找到醫藥箱,簡單的處置了一下傷口,又清洗了一下臉,脖子,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不再像剛纔那麼瘮人。
忍着頭疼走出衛生間,他發現顏落夕正緊張兮兮的站在門口,望着自己,黑眸裡晶瑩的淚珠滴溜溜的轉着,瑩然欲落的樣子特別的惹人憐惜。
原本怒髮衝冠的厲安心一下子就軟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顏落夕爲自己露出這個模樣,以往她看着自己的目光要麼是麻木不仁的,要麼是隱含仇恨的,只有這個時候,是充滿關切擔憂的,儘管他知道,她這個表情完全是因爲害怕。
看着厲安臉上陰沉的表情慢慢的轉變成笑意,顏落夕愣了愣,莫非厲安被自己一菸灰缸打傻了!隨後她開始渾身發冷,這個魔頭最是陰晴不定,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惡毒的辦法整治自己,所以才這樣的笑着。
“傻站着幹嗎?還不去給我買頂帽子!”厲安知道自己一世英名都毀在顏落夕手裡,爲了把壞影響降低到最小,他想着補救的辦法。
“啊?啊!”顏落夕對這個意料外的信息有些接受不良,反應明顯遲鈍,半天才明白厲安的意思。
她往外走了兩步,“等等!”厲安在後面叫住了她。
顏落夕嚇得激靈一下,不知道厲安是不是反應過來了,要跟她算賬。
厲安走上來兩步,從錢包裡掏出一沓紅紅的票子塞到顏落夕的手裡,“拿這個錢去買吧,如果花你自覺的錢,你過後不定又要怎麼心疼肉疼呢!”
顏落夕確定自己把厲安打傻了,她認識他十四年了,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善良過。
一個小時候後,顏落夕提着十多個大大小小的袋子,氣喘吁吁的跑回總裁室,厲安頭上的血跡此時已幹,自己找來幾個創可貼暫時對付着貼在傷口上。
在這一個多小時,他誰都沒敢見,包括女秘書安娜,此時終於見顏落夕拎着大包小包回來,他有些新鮮好奇的挨個袋子翻看着,“怎麼都是帽子?”
顏落夕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把剩下的幾塊錢零錢放到桌上,“啊?!你還需要口罩嗎?”
“白癡!”厲安明白了,這個二百五誠實的把自己給她的那些錢都買了帽子,夏天馬上就來了,生怕他捂不出痱子一樣,“滾出去,看見你就煩!”
這樣的厲安才正常,顏落夕如釋重負的滾出了總裁室。
下午的時候,安娜來通知顏落夕,告訴她不用再在總裁室門口蹲點了,讓她挪窩到總裁室旁邊的一個小小的儲物室,裡面放着一些厲安看過的舊書,舊報紙,以及不太重要的文件。
顏落夕站在小黑屋門口探頭往裡望着,安娜在她身後有意無意的推了一把,“等一下我會叫人在這裡給你安裝上電話,總裁說了,沒有他的召喚,你不得隨意走出這間‘辦公室’。”
就知道厲安不會這麼好心的放過自己,顏落夕哀嘆,自己從今天開始就算是被關禁閉了,真的要如同耗子一樣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晚上下班的時候,顏落夕看何雨凡笑的格外有感染力,整個人張揚的像一朵太陽花,“怎麼了,哪個帥哥又被你非禮了!”
“帥哥!!!”何雨凡很不屑地撇着嘴,“現在我對帥哥免疫了,我有新的秘密了!”
葉子欣拉拉顏落夕,示意她不要再理睬何雨凡,她們兩個都知道何雨凡有個特別扭的毛病,什麼事情你越問她,她越不說,你不搭理她,她自己反倒會自動傾訴。
果然,不過三分鐘,何雨凡的話匣子打開了,“你們兩個知道今天我有多幸運嗎,下午的時候經理帶我出去談一單生意,同行的竟然還有厲總,你們沒看他今天有多俊!”
厲安是安睿國際的總裁,位高權重,雖然不管是花名還是美名都是鼎鼎大名,可是能跟他近距離接觸的上的人並不多,所以纔會把何雨凡榮幸成這個樣子。
“對,咱們厲總就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魅力無邊,天上有,地下無。”葉子欣調笑的接着何雨凡的話音。
“你們這純是嫉妒,你們沒看咱們厲總呢,今天穿着休閒裝,那氣質,那風姿,那微微一笑的樣子,將在場所有女性瞬間迷倒……”
這個厲安可真是目中無人,見客戶竟然穿休閒裝,顏落夕暗暗在心裡鄙視他,臉上帶着冷笑。
“對了,咱們厲總今天還戴了一頂帽子,搭配着他的衣服,看起來特別的時尚,特別的有朝氣,站在那些大肚便便的成功大叔旁邊,那就是鶴立雞羣,卓爾不羣!”
顏落夕這才明白厲安爲什麼穿休閒裝了,主要是爲了跟帽子打配合,“情人眼裡出西施,厲總怎樣你都會說好,即使他在腦袋上扣個盆,你也會大聲尖叫,啊,帥呆了,酷斃了!”
何雨凡瞪了一眼打趣她的顏落夕,隨後又問道:““對了,落夕,你天天在厲總身邊,沒看見他今天下午穿休閒服帶帽子嗎?”何雨凡喜歡厲安成魔,每天下班一看見顏落夕,就會沒完沒了的向她打聽有關厲安的一切。
厲總有女朋友嗎?厲總喜歡吃什麼啊?厲總抽菸嗎?厲總平日裡愛說笑話嗎?厲總今天中午喝酒了嗎?厲總穿多大碼子的鞋子啊?
雜七雜八,包樓萬象,顏落夕有時候都懷疑,何雨凡是不是厲安派到自己身邊的臥底,專門來整她的,即使厲安不把自己逼瘋了,自己也會被何雨凡逼瘋!
現在好了,她被髮配到小黑屋裡,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拒絕回答何雨凡的一切提問,“我這兩天被派到厲總的小資料室整理資料,估計最近這些日子都看不到你那親愛的厲總了。”
安睿國際的女職員這兩天幾乎都在談論厲總的帽子,都在津津樂道的說着厲總戴着花樣翻新的帽子各有特色,帥的一塌糊塗,還有好多年輕的男員工也聞風而動,紛紛戴起了形狀各異的帽子。
顏落夕暗暗好笑,這下可把賣帽子的成全了!
安娜能跟在喜怒無常的厲安身邊工作,自然最會察言觀色,對於顏落夕和厲安那天上午鬧的那一出,她雖然沒親眼所見,但猜也猜到了幾分。
厲安雖然年輕氣盛,但很少因私廢公,尤其是上午業務最忙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因爲私事耽誤不辦公,可他那天竟然把自己關在總裁室裡一上午,誰也不見,只有顏落夕忙忙叨叨的進出過兩次。
當安娜終於能進到屋裡彙報工作時,竟然驚訝的發現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厲安戴了頂帽子!
的確,人長的好看,就是扣個盆在腦袋上也好看,戴着帽子的厲安依舊有着禍國殃民的風姿,可是這是在辦公室啊,死熱的天他戴什麼帽子啊!
安娜心細,疑惑間不由仔細的看了厲安兩眼,突然發現帽子下面隱見一角的創可貼,一個她想都不敢想的念頭突然在她腦海裡炸開了!
暴躁陰狠的厲總腦袋竟然被人打破了!!!
這一個上午,除了顏落夕沒人進過厲安的總裁室,打破厲總腦袋的人自然是柔弱安靜的顏落夕。
看來自己之前真是猜對了,顏落夕和厲安的關係確實不一般,這個顏落夕,還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如果換做別人,流血的不會是厲安,如果換做別人,厲安不會戴帽子替顏落夕掩蓋罪行,如果換做是別人,厲安早就讓她捲鋪蓋滾蛋了!
怎麼還會容許她每天無所事事的躺在獨立的小辦公室裡又是看書,又是睡覺!
其實厲安也不是想優待俘虜,只是他不知道邵美卓這個神經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他暫時不想讓邵美卓,包括豆子看見顏落夕。
吃過午飯,厲安去醫院爲額頭的傷口換了一次藥,顏落夕雖然柔弱,但那天在瘋狂的狀態下,一菸灰缸下去的威力也不小。
厲安自小頑皮,磕磕碰碰在所難免,顏落夕打完他,他當時也沒太理會這個傷口,以爲自己隨便處置一下就沒事了,誰知道倒黴催的,傷口竟然感染了,晚上回到家裡時他開始有些發燒。
他一邊暗罵着該死的顏落夕,一邊自己開車去醫院,這件事情拖不得,如果被哥哥知道自己出了這種狀況,一定會飛過來,花樣百出的自己在哥哥面前從來都是無所遁形,顏落夕的存在自然也是瞞不住了。
厲安坐在辦公桌後,有些鬱悶的摸摸傷口,想着幾天沒露面的顏落夕,更加生氣,這個小崽子,自己不叫她過來,她也不知道過來慰問一下自己,闖了禍跑一邊躲清靜了!
顏落夕所在的雜物室沒有鎖門,厲安用手一推,門就自動開了。
這個屋子不大,十多平米的面積,平日裡都是堆放着厲安專屬的雜物,文件,合約,報紙,書籍,光盤……還有一張被他淘汰下來的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