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了飯,天氣十分炎熱,到處都是明晃晃的銀白,想起白澤的吩咐,葉傲雪便提出要去玉池洗浴,元寶立即就答應了,楚離天也想到處走走,便答應一起同去了。
二人繞過茂密的竹林,來到玉池。
玉池是平日裡葉傲雪與元寶一起洗浴的地方,有時候白澤也會進入玉池中清涼,玉池是活的,他們每次洗浴之後,玉池就會將水用來澆灌竹林,玉池中的水便會換一番。
此時,玉池中暗流涌動,透明的水流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
“你們兩個先洗,我去幫你們拿袍子過來。”葉傲雪衝元寶眨了眨眼睛便轉身離開了。
“嗯?她不跟我們一起洗嗎?”站在玉池邊的楚離天猶豫了片刻便開始脫衣服,元寶則做着鬼臉在大石塊上坐了下來。
“她是姑娘家,怎麼可能和我們一起洗澡,雖然你們已經成親了,但也不能在我這個小孩兒面前這樣吧?”
“嗯,也是,不過我看你,已經有好幾百歲的壽命了吧?”楚離天滿是笑意的眸子忽然冰冷了下來。
元寶怔了怔:“你怎麼知道?”
“白澤不是你師傅嗎?他既然是上仙,你也應該是仙,自然是永生不老,再看你目光也不如孩童清澈,就知道了。”楚離天衝他微微一笑,卻穿起了衣服,不再進入玉池中去。
元寶皺了皺眉頭,問:“你爲什麼不洗浴?”
“被太陽這麼一曬有點兒困了,我要回去睡一會兒。”楚離天重新穿好衣服,轉身朝外面走去。
葉傲雪正拿着白色的睡袍往玉池走去,卻見楚離天一邊繫着腰帶一邊往客房走去,便攔住了他:“你這麼快就洗浴好了?”
“我困了,想休息。”
葉傲雪皺起眉,臉色瞬間變了:“說好要洗浴的,不洗浴就直接回房睡覺去,多沒意思,走吧,我衣服都拿好了。”
說完葉傲雪就牽着楚離天的手要回到玉池中,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牽動他。
“怎麼了?”來源於任務失敗的不滿,葉傲雪看向楚離天的目光很是冷淡和不耐煩。
楚離天伸出手,輕輕地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看向自己,瞳孔微微放大,閃過一抹神秘光芒,薄如蟬翼的脣微微啓,道:“我說了我不想去,明白了嗎?”
葉傲雪的瞳仁亦微微放大,空洞如木偶般點點頭:“你不想去,我明白了。”
楚離天滿意地點點頭,在她的額上印下輕輕的一個吻,道:“好,你和元寶洗浴去吧。”
葉傲雪這纔回過神來,扭頭朝楚離天看去,發現他已經走遠了。
回到玉池邊上,元寶垂頭喪氣地坐在石頭上,正想着如何騙楚離天進入玉池的方法。
葉傲雪將袍子放在石板上,問:“你怎麼了?楚離天欺負你了?”
“傲雪,你說他是不是看出什麼了?我怎麼覺得他是故意不進玉池裡的呢?”
“不會吧,他說他困了,沒關係,咱們有的是時間,我就不相信他呆在這裡的這幾天不洗澡不成。”
“也是,那我們洗澡吧?”元寶身體光溜溜地,直接跳進了玉池之中。
葉傲雪坐在石頭上看他像條魚一樣在海里遊來游去,又想起了些什麼,便問道:“白澤爲什麼要他進入玉池?是要做什麼實驗?”
“師傅懷疑楚離天不是普通人,好像有什麼勢力在保護着他一樣,所以師傅就對玉池施了法,只要楚離天進入玉池,玉池就會起反應,把隱藏在他體內的勢力逼出來,當然如果沒有的話,就不會有反應。”
“這不太可能吧?”葉傲雪聽得瞠目結舌,“我與他相處那麼久,只覺得他是個普通人,不像是背後有勢力之人啊。”
“有些人,總是深藏不露的。”元寶輕聲說。
葉傲雪看向他,他那原本清澈的雙眸中,竟多了幾分深邃,那是經歷過滄桑的大人才會有的神情,可怎麼會出現在他眼中?再一看,那眼神已經恢復了孩童般的天真,大概是她看錯了吧。
傍晚,他們吃了飯之後,元寶便去休息了,留下葉傲雪與楚離天二人坐在院落之中,看着滿天繁星,彼此沉默。
楚離天扭頭看她,她仰着頭一臉虔誠,眼睛被銀色月光照得閃閃發光,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讓他如此心動,卻也從沒有像那時那樣痛苦,可過了那麼久,他想通了,即使她確實與另一個男人私通,即使她喜歡着另一個男人,他還是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這是經過了大半年的痛苦積累下的領悟。
只願牽起她的手,從此再不放開,這便是他現在的想法。
“傲雪,我們爲什麼要來這裡?,,我是說,既然白澤不在。”
葉傲雪轉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凝固在了臉上:“你說帶我出來散心,我不喜歡騎馬,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這裡。”
“能跟我說說這大半年你是如何度過的嗎?”
葉傲雪聳聳肩,想到玉池,忽然婉轉一笑說:“我們去玉池泡澡好不好?”
“我不喜歡那裡。”楚離天看着葉傲雪的眼睛說,但沒有使用掌控術。
葉傲雪出人意料地嘟了嘟嘴,伸出雙手挽住了楚離天的胳膊:“去嘛去嘛,今天飛了好久,身上好髒,一起去洗澡嘛,你不想和我一起洗澡嗎?”
“你真的那麼想去?”楚離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當然了,你不想和我一起嗎?”
他欠她的已經夠多了,雖然知道她另有企圖,楚離天卻還是想力所能及地滿足她。
因此,他輕輕地點頭答應,並與她一起來到了玉池。
站在玉池邊上,葉傲雪雖然千不願萬不願,但白澤的命令卻一直迴響在耳邊,若是她不照做,這聲音便會一直在她腦子裡響當,她只得褪去了自己的衣物,進入玉池中。
回頭看楚離天,他正站在石頭上脫衣服,催促道:“快下來啊,一個男人怎麼慢慢吞吞的。”
楚離天脫光了衣物,緩緩地進入了池水之中。而當他的腳踏入池水中時,一股鑽心的痛就傳遍全身。他本想擡腳離開,卻對上了葉傲雪滿懷期盼的目光,他只得狠下心,迅速地進入了池水之中。
好似進入了一鍋滾燙的開水之中,渾身的皮膚都好像在被灼傷,從外表上卻看不出絲毫,他的眉頭狠狠皺起,在池水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煎熬。
葉傲雪見他進入池水中好似也沒什麼反應,不由得歪了歪腦袋,看來是白澤多慮了,看怎麼看他都是一副不自在的樣子,便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不愛池浴。”
“那也多泡一會兒吧,洗洗乾淨。”說不定等一會兒就會有反應了,還是多泡一會兒比較保險。
楚離天僵硬着點了點頭,隱於池中的手緊握成拳,極力舒展着眉頭,可那鑽心的痛卻使他不得不咬牙切齒。
過了半晌,他的皮膚幾乎都已經疼到麻木了,葉傲雪似乎終於泡夠了澡,站起身穿上了衣服,楚離天終於解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玉池。
他幾乎要站不穩了,玉池中的水彷彿穿透了皮膚灼傷着他的內臟,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葉傲雪連忙扶住他:“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泡得太久有點暈。”楚離天推開她,直起了身子,“我們回去吧。”
這天晚上,楚離天沒有和葉傲雪睡在一起。一是葉傲雪已經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孃家’,她不樂意做讓自己不高興的事;二是楚離天也沒有勉強,回到房間就倒下睡了。
半夜裡他開始發高燒,豆大的汗水從額上落下,整個人燒得神志不清,趴在牀上拼命嘔吐。
但因元寶與葉傲雪幾人居住的房間間隔較遠,他們並沒有聽見。
正當他連血都咳了出來時,門忽然被推開了,他伸手在地上一揮,地上的那些嘔吐物全部就瞬間不見了,他重重地躺回牀上,極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主子,莫忘回來了。”從月光中走進來的一個女人反手關上了門,點上一隻蠟燭,跪在了楚離天的牀前。
楚離天睜開眼看向她:“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莫忘有預感主子來這裡會受傷,所以連夜趕來了。”莫忘站起身,看着楚離天嘴角的鮮血皺了皺眉,“主子,莫忘一早就說過請您不要單獨和葉傲雪在一起。他們一幫人指不定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有金丸嗎?給我一顆。”楚離天咳嗽着打斷了她的話。
莫忘從懷裡掏出一顆金色的丸子遞給他,又將乾淨的手帕遞給他:“主子,玉池裡的水被下了咒,主子進入玉池裡就會起反應,傷灼內臟時會將隱藏在主子身體內的神靈便會被逼出,但主子您忍住了,所以沒有暴露。”
“我覺得我的內臟被燒灼得不成樣子。”楚離天嘆了口氣。
“主子可以自行選擇自行修復,但是請不要再和葉傲雪在一起了,她是敵是友尚不知道,今天玉池一事絕對是她策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