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下午五點鐘的時候,陳秉良纔回到家裡。
作爲安海市的一把手,他肩膀上的擔子很重,也很沉,有時候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當初被空降到安海市時,陳秉良就知道,恐怕這將是是自己人生中最堅硬的一場仗了,因爲經濟越發達地區,其勢力越發的錯綜雜亂,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忽然空降此地,毫無根基,也無人脈,所以接下來所走的每一步都非常的艱難。
這時候的陳秉良坐在沙發上,他捏了捏略顯疲憊的眉頭,不斷沉思着。
現在安海的這個局勢可以說迫在眉間,李家這隻大老虎不除,自己恐怕很難將工作施展下去。
這兩年來,陳秉良雖然發展了一些屬於自己的勢力,但相對於李家這隻盤根深居的大老虎來說,實在是薄小勢微。可以說,就算是現在的他位居安海一把手,可有些文件還得爭取到李東來的點頭,才能得到實施,因爲在安海市官場中處處安插着李家的勢力眼線,自己不僅任何舉動都會落在李東來眼中,而且每一項舉措的實施者恐怕都是李家勢力大營的人。
再者便是猛虎幫這個表面上已經洗白了的幫派組織,就如同一隻蛀蟲般,時刻危及着安海人民的生命安全和社會秩序。
這種蛀蟲是腐敗的根源,無論如何,都要給打擊消滅掉的。
可當考慮到東海那邊那隻大老虎時,陳秉良感覺有些棘手,因爲名不正言不順,王爺的名頭可不能小覷的,此人手眼通天,恐怕在燕京也有。而李東來養着這隻蛀蟲,恐怕是與東海那邊有些關係,這裡面種種錯綜雜亂的利益關係,陳秉良至今還不曾全部摸清,所以頭疼。
不過從如今的情況來看,這個火燒桶似乎終於被撕開了一條裂隙,讓陳秉良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竟然給了自己這麼大的驚喜。
當然了,這讓人比較憤怒的是猛虎幫竟然與國際販毒集團有牽連,國家對毒是零容忍的,只要發現,就嚴厲打擊,若是這些大量的毒品被揭發出來,那麼將會在全國引起轟動,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掀起一場猛烈的打黑風暴。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能重挫李家勢力的東風,而且也可能將猛虎幫這些渣滓們一網打盡,還安海一個安靜的天空。
至於這場東風將掀起多大的威力來,只能靠兩個人了。
一個是張正偉,一個是穆冠宇。
張正偉,男,四十二歲,安海市市公安局局長,已任職五年,軍人出身,爲人圓滑,但不失軍人鐵血和正直。
按理來說,公安局局長一職是任何一派都必拉攏的對象,當然了,這個職位也是由市委書記和市長共抓的一個勢力人物。
可這些年來,張正偉也不曾向李東來靠攏,就像一個獨行俠般,仿若爲安海市的一個奇葩。不過也正是這個原因,本來可以進入常委班中的他,一直懈怠於此,是因爲此人的不可控性,李東來絕對不會答應這種人進入到安海真正的核心圈子。
否則的話,依照張正偉的手段,將可能發展成另一個實力範圍。當然了,儘管張正偉這些年不曾再進一步,但是也沒有降級,這一切完全歸功於歐陽家。
歐陽家有着軍方的背景,雖然不曾攝政,但絕對有着不可比擬的勢力和能量。那歐陽老爺子爲中將軍銜,可是曾經在太祖身邊當
過警衛人員的人物,後來位居成都軍區司令員,儘管歐陽老爺子卸任以後,歐陽家的勢力有所下降,但是歐陽家的幾個子嗣卻在軍區任職高位,不可小覷。
這個張正偉可是歐陽家出來的兵,據說是身體緣故,從軍方轉職到安海市市公安局裡,依靠着歐陽家的關係,短短在一年內就爬到了安海市的市公安局局長。
從這裡足以看得出來,歐陽家對張正偉的重視性。
若是能夠把他拉攏到自己的陣營,絕對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事,若是自己能夠擁有這把利刃,在接下來的一系列行動中絕對勢如破竹。可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此人不知是否有站隊的意向?張正偉應該是個有野心的人,不然的話,也不會藉助歐陽家的關係,爬升的如此快。
不過讓陳秉良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無意中砸開裂隙的刑警隊長竟然是張正偉的女兒。
所以說,在打黑這件事上,兩人是有共同點的。可該如何具體的把張正偉徹底的拉攏到自己的陣營裡,爲自己做事呢?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啊。
“接下來,必須要敲打一番啊。”陳秉良皺着眉頭,單手敲打着桌子,喃喃道。
剩下的一個是穆冠宇了。
對於穆冠宇這人,陳秉良還是比較熟悉的,可以說這算得上是自己在安海的一個秘密武器。老爺子穆碩和陳家老太爺關係不錯,有這層關係的原因,穆冠宇算得上是自己這邊的人,當初進駐安海,有得今天的成績,也虧得他暗中幫助。
如今出了這種事,李東來肯定會做出一系列的遮掩動作,消息渠道完全被李東來控制着,恐怕此消息根本傳不出去。
現在必須需要穆冠宇的人脈關係,得依靠其他媒體報導出去,從而引起轟動。
這將是最重要的一步,必須打李東來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候,妻子張青藍沏了一杯茶,走了過來,柔聲道:“下午時候,你手機落家裡了,冠宇打來電話,說一個叫陳觀的孩子被人被人栽贓陷害偷錢包,抓進了派出所。”
“讓你幫幫忙!”
“哦?是嗎?”
陳秉良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又道:“我記得青衣堂哥的那個孩子是不是也叫陳觀來着?”
“是啊,是叫陳觀。”張青藍點點頭,感慨道,“滿打滿算應該有二十歲了,我記得比咱家的子豪小一歲,不過已經失蹤四五年了,或許,冠宇說得那個孩子應該是巧合吧。”
“可惜啊,當時的我遠在西北之地,沒能趕回來,大嫂和陳觀遭其難,我也沒能幫得上忙,至今十分愧對青衣堂哥……”
“大嫂那樣的女人有福分加持,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她們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呢,畢竟大家庭多寡情,這樣對他們來說,也是不錯的。”
“希望如此!”陳秉良點點頭,感嘆一句。
事實上陳秉良並非是陳家直系弟子,而是旁系枝葉,至於這個陳青衣則是陳秉良的堂哥,是陳秉良唯一一個曾經十分相熟的陳家直系人物。陳家是個大家族,枝葉茂盛,密根雜亂,他陳秉良雖然也是陳家人,但卻是圈外的邊緣人,不過這些年也是憑靠着陳家之人的身份,以及獨有的手段,才混到今天這個地位。
相比較陳家外系族人,依照陳秉良現在的成績,絕對算得上一號人物了。
不過剛纔妻子的那番話,讓得陳秉良感覺到機會來了,正巧得是自己這邊還思考着如何敲打一下張正偉呢,可沒想這麼快來了藉口。
接下來,陳秉良便給張正偉打過去了電話。
四十多歲的張正偉正值壯年,現在的他已經是副廳級幹部。這兩天,他一直在查611特大國際毒品交易案,這不僅因爲是女兒開掀開的頭,而且還因爲他個人娿是十分痛恨毒品以及這種黑社會幫派分子的,一直以來都想找個機會湮滅這些社會蛀蟲,可惜的是對方有上面的保護傘保護着,根本無從着手。
如今有了這層機會,張正偉立馬來了精神頭,這兩天四處結網,打蛇上棍,爭取把這些渣滓們一網打盡。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一直在前線指揮着,從未睡覺,一直到現在,才疲憊不堪的拖着那累壞的身子回家躺在沙發上準備簡單的休憩一下,等會兒繼續去前線戰鬥,正當他閉上眼睛,深沉的睡過去時,就在此刻,那口袋中的手機鈴聲忽然驚響開來。
張正偉一陣懊惱,他睜開疲憊的眼睛,準備着狠狠批評電話那邊一頓以來發泄這種不滿感,可誰知還沒等自己說話,那邊倒是先罵了起來。
“張正偉,你究竟在搞什麼?你還想不想幹了?”
“陳,陳書記?”
張正偉頓時一愣,是因爲那邊的聲音正是市委書記陳秉良的。
要說這個陳秉良,爲人還是不錯的,比這個李東來那個老奸巨猾的狐狸要好的很多。
他是有野心的人,想着繼續再往上爬,可又不想狼狽爲奸,所以才導致今天這個局面。這幾年隔岸觀火,一直在注意着陳秉良這個新來的市委書記,對方是有能力的,可現在勢力低微,根本壓不住李東來這隻虎。張正偉還在猶豫當中,不過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打來了電話,而且火氣貌似有些不小。
張正偉沉下心來,趕緊問道:“出什麼事了?”
可這時候,陳秉良的語氣忽然放得緩慢開來,一陣惋惜的說道:“正偉啊,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名非常有潛力的同志,在政治覺悟上都有着高度的思想,本來我頂着壓力,打算推薦你入常委班子的,可是你所掌管的警察系統竟然出現瞭如此爲人不齒,徇私枉法之事,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對方名叫陳觀,你自己看着辦吧,但我可以告訴你,必須給我妥善處理好這件事,否則的話,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哼!”
在一聲重哼之下,陳秉良掛掉了電話,而張正偉的那張臉也倏然變得十分鐵青。
從陳秉良剛纔的這番話中,可以推斷出幾個點。
一,陳秉良是打算推薦自己進入常委班子,這是好事,若是能夠進了常委班子,自己的職位勢必要再提升一截,可能將接任副市長一職。這樣的話,就會有更多的自主權,不至於被李東來如此壓得擡不起頭來。
二,便是警察系統裡出了敗類,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可最關鍵誰是不長眼,抓錯了一名惹不起的人。能夠與陳秉良對上話的,自然不可小覷。
張正偉掛掉電話,捏了捏眉頭,感覺頭有點大,也非常生氣。他也不準備再繼續休憩睡覺了,趕緊向着局子裡趕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