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什麼,自此甄元的事情出現後,他就總覺得嶽市長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理解他,心裡或多或少都有個小結。 儘管嶽筱沒有任何言行證明他在乎了,但關昊就是這麼肯定地認爲他放在心上了。
嶽筱是穆省長在錦安工作期間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跟穆省長非常莫逆,現在錦安市幾乎是黨政一肩挑,錦安市委邵書記由於受到前任省委第一書記的影響,只求善終,所以樂得當老好人,在許多問題上都是嶽筱說了算,就拿今年錦安市最大的旅遊開發項目明珠湖來說,全是嶽筱一手操辦的,這個投資數億的項目在全省都是很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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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弱政強”,是目前錦安的現狀,邵書記幾乎被架空,而且經常借病在家研習書畫藝術。各市縣的領導也就很少找他彙報工作了,但關昊除外,關昊不但沒有遠離這個書記,還經常給他介紹一些省裡的書畫家,和他切磋技藝,另外,關昊總覺得邵書記是大智若愚、城府極深之人,只是目前比較淡泊名利罷了。
錦安市委書記下一屆人選大家有目共睹,沒有任何懸念,嶽筱也志在必得,但關昊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不用急着趕路,關昊也就輕鬆了許多。他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夏霽菡,不由得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不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紙條女,儘管有悖常理,但就是不能停止對她的渴望,他做過努力,他也知道這樣做的風險,但所有的努力都無濟於事。
一想到她,心裡的那種溫情、那種渴望是從未有過的,他從來沒有爲了一個女人這樣傷神耗力過。羅婷也沒有。她的身上有着他對女人嚮往的一切美好,這種美好時常折磨着他,時常在他工作之餘或者夜深人靜的時候的偷襲他的思想,攪得他心神不寧。他經常在內心裡拷問着自己的這種感情,也知道她說的“不能”是什麼意思,但就是不能抹掉她在心中的位置。他忽然理解了羅婷,這麼持久、痛苦的愛着一個人,心裡是什麼滋味了……
就像夏霽菡說的那樣,以後,他們會是很苦的。
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了些許的傷感,眼睛裡有了很溫熱的東西脹滿了眼眶。該死,怎麼變得這麼兒女情長了?他甩甩頭,嚥下淚水,又掃了她一眼。
這時,他的車載電話響了,他按了接聽。
“哥,你在哪兒?”是弟弟關垚。
“我從省裡回督城的高速路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昨天晚上回來的。哥——”關垚欲言又止。
“有事嗎?”
愣了一會兒,關垚說:“哥,我想你——”聽得出,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小子,三十多歲了,怎麼玩起傷感來了。
“想我了?呵呵,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求我幫忙啊?”
“哥,別硬撐着了,你離婚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他一驚,瞟了一眼夏霽菡,這車載電話是免提的,他趕緊對弟弟說:“關垚,有時間再說,我開車呢。”
“哥,我再有半個小時就到你單位了。”
關昊一聽就急了,說:“你來幹什麼,過一兩天我就回家,你回去吧啊。”
“不回,我想你了。”關垚的聲音啞啞的。
關昊緩和了語氣,就說:“那你和陶笠聯繫,他也回來了,先到他那兒等我。”
關昊的同學關垚差不多都認識,跟陶笠就更熟了,因爲前幾年陶笠在協和醫院進修,只要有時間,就往關垚公司跑,無非就是打打牙祭什麼的,關昊在外省工作,招待他自然就是關垚的事。所以一聽哥哥讓他找陶笠,他連想都沒想就痛快地答應了,還不忘了囑咐要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關昊不再說什麼,感到了親情的溫暖。他從小就對關垚疼愛有加,爸媽工作忙,從小到大都是他照顧弟弟,在弟弟的成長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每次關垚的班級開家長會,都是關昊代替爸媽去開,爸媽根本沒時間,關垚經常以哥哥爲榮,哥哥的話比爸媽的話還管用,他敢頂撞爸媽,就是不敢頂撞哥哥。每個少男少女心中都有崇拜的歌星影星,記得有一次同學問關垚最崇拜的偶像是誰,關垚想都沒想就他說崇拜的偶像是哥哥,當時還惹得同學鬨堂大笑。但關垚說的是真心話。
其實,關昊只比弟弟大三歲。
這時,夏霽菡的一隻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腿上。關昊心一動,知道電話把她吵醒了,而且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以前,她從來都沒主動向自己表示過什麼,哪怕一個曖昧的眼神都沒有,這麼主動的動作,還是第一次。
她在以自己的方式來安慰他。唉,這個善良的小女人。從這個微小的動作中,關昊明白了她的心裡已經有他了。他激動的就勢把那隻小手反握住,和她的十指相扣,緊緊地蓋住,唯恐這隻手會跑掉。
夏霽菡感到了他握住自己剎那間的力道,心臟又咚咚亂跳,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剛一動,就又被他按住,她不敢再動了,因爲他此刻完全是一隻手駕車。她偷偷地扭過臉,悄悄地打量着他,只見他目不斜視,正視着前方。突出的眉骨,長而直的睫毛,深隱的眼珠,瞳仁黑黑的,挺直的鼻樑,緊閉的嘴脣,還有輪廓分明如刀鑿般的下頜,早就印在她的腦海裡了,在姊妹塔的時候她就曾偷偷地看過他,不想還被他發現遭到他的奚落。
“看夠了嗎?”他突然說道。
不曾想這個聲音又恰到時候的響起,她一驚,沒想到他又說這句話。不過這次她沒有羞的無地自容,而是抽出手,嬌嗔地在他腿上捶了一下,心裡卻甜滋滋的,因爲他居然還記得這個小細節。
“哈哈哈。”他爽朗的大笑起來,這幾日離婚的陰霾一掃而光。
關昊的車停在她家小區門口不遠處,他不敢再往裡走,擔心她的鄰居看到。他攥過夏霽菡的手,眼望着前方,說:“我們還什麼時候見面?”
聽到這話,她的手有些僵硬,臉上的紅潤沒有了,她抽出手,低下頭,她不敢看他,憂鬱地說:
“我們、不要見面了。”
“爲什麼?”剛還好好的,又說這種絕情的話。
“你知道的。”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頭,仍舊扭向窗外,仍舊不敢看他。
“可是……”
沒容他說出下面的話,她就打斷了他:“求你,什麼也別說好嗎?”她突然回過頭,一對溼眸艾艾地看着他。然後跳下車跑了進去。
他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忽然間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他深深嘆了口氣,掉轉車頭,向市裡駛去,儘管他知道此時關垚在陶笠家等着他。
到了辦公室,他找來了市長常遠。
自嶽筱走後,常遠就沒離開辦公室,他準知道關昊回來後要找他了解情況,就在辦公室眯了一會兒。他說岳市長是帶着家人去北京的,快中午纔到的督城,吃完午飯後,也沒休息,就走了,當然,他讓司機給市長洗好車,加滿油,這才走的。當然,席間關於他探聽關昊的工作及私人情況,常遠就不便告訴關昊了。一來只是閒說話,二來的確沒對關昊構成危害,所以,他也就不提了。
其實,在從政的路上,常遠現在是最輕鬆的時候,無論是繼續追隨嶽筱,還是和關昊琴瑟合聲,將來都沒問題,一個是省委第一書記的秘書,一個是省長的紅人,他只需把心擺正,不做苟且之事,下任督城的書記應該不會旁落他人。
關昊得知嶽筱只是路過,放下心來,憑他對官場的敏睿,他隱約感到事情沒常遠說的那麼輕鬆。
不錯,由於督城緊鄰北京,是進京的必經之路,這就使得無論是省裡還是錦安市的領導,進京之前都要先在督城歇個腳,說好聽一點是順便視察工作,說不好的就是及時“補充彈藥。”督城各部門歷來對這種事情樂此不疲,這可是和領導溝通搞好關係的重要途徑,能到督城任職的幹部,幾乎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往上升,其它市縣則不行。
一般提到督城的幹部,都是爲錦安市委市政府做儲備的。當然這和督城經濟發展形勢和各項工作都走在全市前頭也是分不開的。
關昊又簡單的問了一下這幾天市裡的情況,見沒什麼事,就跟他說來了兩個同學,晚上聚聚,邀請常遠參加。
誰知常遠一聽就連連擺手,笑着說:“關大書記,您就別往桌上端我了,你們年輕人的聚會,我是堅決不參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