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城司的據點後,宋錚沒有直接回四化客棧,而是向密州武院的安置之處奔去。由於陸弘等人的表演風騷過了火,實在不怎麼樣,宋錚不得不前去訓誡一番。同時,爲了明天大比,溝通一下情況。
從厲紅娘的敘述來看,顏氏兄妹的事已經超出了山東路皇城司的控制範圍,連厲紅娘也沒了把握。雖然厲紅娘限於組織條令,沒有對自己明言,但宋錚明顯感覺到了與顏氏兄妹呆在一起,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而自己目前似乎已經騎虎難下了,如果不爲顏氏兄妹的安全盡點責任,恐怕厲紅娘的上峰也會對處置自己。
厲紅娘的上峰,難道是逄檜?宋錚啞然失笑,逄檜身爲大齊軍方的一號首長,雖然是身兼皇城司都統之職,但應該不會親自來搞這樣的差事,恐怕會派個心腹之類的。厲紅娘倒是對皇城司死忠,職責外的事不肯透露半句,真是個死心眼!
不管怎麼說,反正從今天晚上起,宋公子就要進入危險時間了。宋錚惟一慶幸的是,昨天晚上在與厲紅娘約定時,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不管是武院大比還是舉人考試,自己一定要參加,其他的時間才能幹皇城司的差事。厲紅娘還譏諷自己,只要自己願意,弄個武舉的名額不是什麼問題,而且文舉的事也可商量,自己一激動,差點就走了皇城司的後門。
可惜,武院大比的事涉及到陸恆山和楊仝的仕途,而文舉那邊不惟是爲了復仇,還有便宜老爸宋珏的因素在裡面。宋珏既然號稱理學宗師,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哪能不露上一手?如果靠着厲紅娘的“裙帶”中舉,自己都感覺有些擡不起頭。當然,如果名落孫山,再走後門也不遲。
宋錚一邊尋思着這些事,一邊在起起伏伏的山路上穿行。皇城司據點位於武院西南角的半山腰處,而密州武院所住的十六號房則在偏西北方向,所以宋錚不得不繞上半個圈。由於整個武院依山而建,所以形狀頗不規則。十六號房雖然整體上偏西北,卻正對下面的大訓練場。皇城司的據點反倒成了一隅之地,甚至有半間房屋是掏入山體的。與密州迥然不同的建築特色也讓宋錚新奇了一番。
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有人會欣賞宋公子搖頭晃腦的書生風姿,所以,他彷彿又恢復的大盜的樣子。天雖然黑,對於宋錚這樣的夜行高手來說,有天上的星光和零星的燈火,周圍便如同白晝。
齊州武院頗大,雖然住進了山東路十二個州的武院大比學生,卻顯不出人多的樣子。不過,從一座座房子裡,還是能傳出嘻笑和打鬧聲,這些十幾歲的少年,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儘管明天就要上“戰場”了,卻感覺不出緊張的氣氛,反而都非常興奮。
宋錚輕若狸貓,緊貼着山路的邊緣行走。由於低緩的山坡植滿了槐樹和側柏,秋風一吹,發出一陣沙沙聲。宋錚耳力驚人,在距離十六號房不遠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他隱約見一個人影從前面另外一座房子裡走出,正向這邊走過來。宋錚辨認了一下,正是十四號房!
十四號房?那不是青州武院的地方嗎?宋錚有些疑惑。
那個人影開始時尚是慢悠悠踱步,然而,在離開十四號房二十多丈後,此人速度突然加快,直奔宋錚衝了過來。宋錚嚇了一跳,此人同樣身輕如燕,速度竟然不遜於木玉多少,與自己現在的速度差距也不大。
宋錚驚於對方的速度,不過,他還是屏住呼吸,緊貼在一棵槐樹上,一動不動,彷彿與樹融爲一體。那人風一般在宋錚身邊掠過,在距離宋錚三十餘丈的地方轉頭進入樹林中,竟然向山坡下行去。由於高手的感知非常敏銳,宋錚怕被對方發現,所以在對方經過時,沒有用眼去打量。
不過,出於好奇,宋錚還是悄悄跟了上去,以他的本事,自然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進入林子,便沒有路了,那個人影在一塊塊亂石和柏、槐樹間穿過,腳下偶爾發出石子碾壓的聲音。宋錚則更小心,手腳並用,專撿實地或者大的石塊落足,竟不發出一絲聲響。
隨着下行,地勢自然越來越平緩。那人居然不走蜿蜒的山路,而是用這種方式來到了山腳林間的一塊空地上。這塊空地隱於林子中,方圓大約二十餘丈,地面是非常堅實的平地。就位於大訓練場的正西方,距離六七十丈。
那人進入空地後,便停了下來,靜靜地站着。宋錚則在距離空地十丈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緊貼一棵側柏,將身子探了出去,觀察空地上的動靜。
那人靜默了半盞茶的工夫,擡頭看了看天色,便擺開架式,居然練起拳來。
“媽的,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裡來練拳,真是神經病。”宋錚在心裡暗罵着,不過,很快,他便張大了嘴,因爲他分明看到,那人練得竟然是大曳直拳!
對於大曳直拳,木玉在給他拳譜的時候,雖然沒有明言,但宋錚明顯感覺到拳譜的貴重。而且自己的爺爺宋湜,身爲當年韓忠的八大鐵衛之一,也僅學習了小曳直拳,沒有學到大曳直拳。小曳直拳固然比較常見,大曳直拳卻是極爲罕見的,最起碼連陸恆山都沒見過。可眼前這一人卻將拳打得很熟練,一看就是正統學過拳譜的人。
宋錚忍住疑問,接着看下去。很快,那人便打到了最後三式,“天龍翱空”、“百龍競秀”和“龍臨天下”。只見他一蹬左腿,便將身子縱起,雙拳如雷霆一般前後擊出,同時,腰部在空中打了一個結,右腿便像鞭子一樣抽了出去。
對於這式“天龍翱空”,宋錚是熟悉的,他關注的是對方落地動作。那人完成攻擊後,身子居然輕飄飄地落下來,左腿又蹬直了,在落地的瞬間,雙腿輕輕抖動,便站穩了身子。
宋錚知道,對方已經掌握了發力的要領。那麼,“百龍競秀”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那這人會不會第三式“龍臨天下”呢?這可是自己琢磨了很長時間也沒學會的招式!(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