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落坐後,剛喝了一口茶,魏源卻又道:“仙姑,我兒命在旦夕,還麻煩仙姑先幫我兒把脈,若能救我兒一命,必有重酬。”
仙姑倒也沒有多說什麼,欣然前往。
到了魏延孫的牀前,只觀一眼,便道:“魏公子生氣散盡,已然無救也。”
魏源一聽,頓時要站立不住了,半晌魏顫顫地給仙姑跪下,道:“仙姑,求你救我兒一命。”
仙姑便搖頭,“太晚了,其實有一人能夠救他,若是今晨你找了那人,暫時保住心脈,此時我便可爲魏公子續命,如今卻發——”
“仙姑說的可是荊無名?”
“原來魏老爺知道他?那爲何耽誤至此時?”
魏源懊惱地唉了聲,道:“一言難盡。”
又問仙姑,“現在當如何?”
仙姑卻又道:“如今,魏公子已然無救,活氣散盡,如同死人。一兩個時辰內就會嚥下最後一口氣。但是,這樣死了,真是太冤枉了——”
仙姑說着,便又將兩根銀針刺入魏延孫的喉間大穴,道:“不如讓魏公子自己決定如何做吧。”
銀針刺入後,果然就見魏公子忽然瞪圓了眼睛,居然清醒了似的。
魏源立刻撲上去叫喚,“延孫,延孫,你如何了?”
只見魏延孫眼角流下兩行淚,道:“爹,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要活,爹,讓我活着——”
“爹無能啊!”
魏源見到魏延孫竟是如此模樣,簡直傷心到極點,一個大男人哭到不能自己。而這時候,聽得仙姑問道:“你是真的想活?”
魏延孫道:“我要活!我要活!”
仙姑便道:“你想活,可是卻活不了,我實在無能救你呀。”
魏延孫聽聞後,便又眼睛一閉,昏迷過去,氣息更爲低弱,眼見是不行了的。
魏源傷心難以自控,把怒氣發泄到了荊無名的身上,“都是那個老東西,若不是他見死不救,我兒何至於如此?”
仙姑聽聞,又問,“魏老爺可想讓魏公子替自己報仇?”
“我兒已經沒命,如何報仇?況且荊無名那個老東西,乃是有皇族庇護。”
“皇族又如何?魏老爺,魏公子死得太冤,應讓那荊無名陪葬。若是您願意,我願意將魏公子帶至山上,利用他最後這口氣,使他成爲不死之人,介時他一定能自己找荊無名報仇。”
“不死之人?這是什麼?”魏源很是驚訝。
仙姑又道:“不死之人,雖然可以不死,但他卻會忘卻大部分的事情,甚至不記得你是他的父親。不過因爲死之前的執念,他會記得自己的仇人是誰,介時會找仇人報仇。”
魏源聽聞後又是傷心不已,說到底,自己的兒子是永遠不可能恢復到從前了,但是想到兒子臨死之前,那渴望活着的慾望,使得他沒有多做什麼考慮,便同意了仙姑的意見。
當晚,在魏延孫最後一口氣將咽未咽之時,便被送上馬車,拉往山上的鬼王廟中。
而魏源因爲兒子到底是要死去了,是以依舊舉辦了喪禮。
甚至還把空棺放在荊無名的藥鋪前停留了好一陣子。
大約十天後,有一天清晨,荊無名正在山上採藥,忽然看到小路上有個很怪異的身影走在小路上。憑着一個大夫的直覺,他認爲這人有問題,於是便放下藥蔞,躲在樹後面悄悄觀看,卻發現這個目光呆滯,面色烏青的人,分明就是十年前就已經死去的魏延孫。
這個魏延孫走路動作僵硬,好像全身關節都不能夠活動,目光無神,眼白多於眼黑,面青脣黑,看起來就好像個死人,但是這個死人,卻又偏偏在走路。
他保持着怪異的動作,一樣的頻率,一步步不緊不慢地下了山。
而荊無名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之後發現這個魏延孫居然到了他的藥鋪門前,之後便站在那裡不言不動。
漸漸地,怪異的魏延孫吸引了一大撥路人圍觀,荊無名也混在路人中,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藥鋪,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衆人開始聞到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彷彿是什麼東西正在腐爛的臭味兒,很快,衆人便確定,這種臭味正是來自於魏延孫的身上。
而且這時候也有人認出,這個怪人正是十天前死去的魏延孫,立刻驚叫起來,“他是死人還是活人!”
“那誰知道呢?他看起來像是剛從墳墓裡爬出來!”
“不會是鬼吧,大白天的也能見鬼?”
……而這時候,恰好魏延孫的父親魏源已經聞聲趕來,見到自己的兒子雖然形容怪異,但卻活生生的站在藥鋪門口,於是嗷地哭一聲便衝過去,抱住兒子不撒手,“兒子!我的兒子啊!你終於回來了!”
只見魏延孫依舊不言不動,但雙臂卻是掙了下,似乎很不喜歡有人抱着他。
魏源卻將他抱得更緊,這時候,荊無名已經看出什麼,忙叫道:“魏老爺快點離開他!”
魏源一聽到荊無名的聲音就更生氣,道:“這是我的兒子,我爲什麼要離開他!”
他的話音一落,便見魏延孫雙臂一掙,身上有股莫名奇大的力量,猛地將魏源彈開數十米遠,再落下時,魏源分明聽到自己全身數處骨頭斷裂的聲音,大吐鮮血,半晌掙扎不起來。
而魏延孫大抵是聞到了血腥味兒,忽然發出怪異如同野獸般卻又很尖銳的叫聲,這聲音似乎能夠傳遍整個鄴城,只感覺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陣狂風迷眼,狂風中便見這魏延孫衝入人羣,連咬帶撕,只不過片刻功夫,便有數十人受傷,十幾人被當場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