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重華宮中後,卻發現宮裡的情形與自己那日所見的頗爲不同,因爲已經是春天,雖然他只睡了五六日而已,宮裡的大部分積雪卻已經融化了,露出雪底微色的草皮,樹木也都綻開生機,宮裡又擺進了大量的鮮花,宮人們都在各處忙祿着,有的在清掃庭院,有的在花圃裡栽種新花,有的則正端着茶水……
一切都正常極了。
李墨倒也不意外,反正因爲木人陣的關係,重華宮看到的都有可能是月奴佈下的海市蜃樓。
鬼逆這時道:“據三殿下,似乎心兒公主的屍體便在她的寢宮內,不如我們先去那裡看看。”
李墨沒反對,一行人寢宮,李墨徑直到了心兒公主的榻前,伸手便摸到一個突起的機關,微微扳動,果然榻旁就出現了一道暗格,隨着暗格越來越大,衆人的心都微微提起來,然而等到暗格全部露出來後,李墨卻怔住了,此暗格中並沒有任何的屍體,而是的確擺了些女孩家的體已物,還有兩顆雞蛋大的珍珠及一些漂亮的首飾,與一般妃嬪榻旁中暗格所存的物件一般無二。
女孩家的體已物自是不能輕易看的,鬼逆主動轉過目光,皇帝與其他衆人也都轉過目光避開,唯有李墨不但不避開,反而上前翻動,心兒公主的一位近侍忙提醒道:“三殿下,這暗格平日裡公主是不讓人動的。”
皇帝也冷冷地哼了聲,什麼都沒,便走了出去。
鬼逆等人自然也都跟着出去了,李墨獨自又看了半晌,只能也跟着走出來,卻道:“莫非,便是連這暗格,都是假的,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皇帝聽聞他的喃喃自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鬼逆恭敬問道:“皇上,那蓮池——”
皇帝看了眼神色茫然的李墨,嘆了口氣道:“朕便再陪他走去看看,總歸得叫他明白,自己先前所述的都是一派妄言。”
衆人又一路到了蓮池,只見衆宮人果然都在蓮池中,不過他們都是活生生的,正將去年秋天沒有清理出來的枯枝敗葉都清理出來,以備夏天可以有一池好蓮。
李墨也沒想到,短短几日,一池寒冰都化成了,因爲衆多宮人在內忙祿,攪動得池水不那麼清澈,但是仍然可以透過池水看到較深的地方,的確有一些沒有凍死的魚兒在裡頭遊動,卻哪裡有屍體?
而這時,有個滿身泥巴的女一路跑過來,“父皇,您來了!”
只見她手上,衣裙上,甚至臉上和頭上都有不少的泥巴,可是依舊能看得很清楚,此女正是公主李心,她笑得很是燦爛,擺出嬌俏的動作向皇帝請安,“心兒見過父皇,見過三皇兄,見過鬼逆大師。”請安完畢,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皇帝很是憐愛地道:“雖是春天了,但是池水仍然冰涼,像這些事交給底下的奴才們做就行了,你卻湊什麼熱鬧?女孩家家的,若不心弄出病根可如何是好?”
李心嬌嗔地伸了伸頭,道:“這個很好玩的,我怎麼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正着話,冷不防被李墨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並且在她的腦袋顱門頂拍了兩下,這兩下不輕,拍的李心捂住頭哇哇叫了起來,“三皇兄你幹嗎?我可沒得罪你,你打我幹嗎?”
李墨本來想,“你是木偶人,我要打出你原形!”
可是李心蹲在地上抱頭的樣,分明就是嬌俏可愛,而且一雙眼睛骨碌碌轉個不停,卻與他之前見到的木偶人有本質上的區別,他的腦一下亂了,難道自己先前所見的一切纔是假的?現在的纔是真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皇帝看起來頗爲不悅,道:“墨兒,你莫要如此胡鬧了,這次的案到此爲止,你不必再查案,也不用再糾結重華宮的事情,現在就回府中,好好休養身體吧!”
李墨看向鬼逆大師,只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分明就是站在皇帝這邊的,當下他便知道自己今日不過是鬧了場笑話,再繼續下去,只怕更要被人看笑話。
又向蓮池看了半晌,終於向皇帝福身道:“父皇,定是我這幾日舊疾發作,導致我做了不少的惡夢吧。今日初初醒來,便把惡夢中的情景當作是現實,倒勞累父皇陪我胡鬧了半日,請父皇降罪。”
聽了他的話,皇帝的臉色和緩了不少,道:“沒關係,你病了,父皇自是要體諒你的。今日之事並無外人知曉,你莫要放在心上,回府好好養身體爲要。”
李墨低聲道:“是。兒臣先行告辭。”
完,便轉身往宮外而去,聽得李心在身後道:“三皇兄,我不怪你,你要記得來看我呀!”
李墨的腦中忽然出現之前,他刺傷月奴時的情景,月奴最後所的就是,“……你一定要記得來看我呀!一定要來看我呀!”
李墨腦中轟地響了下,再回頭看李心時,卻見李心站在皇帝面前,正高興地訴着什麼,皇帝連連點頭,而鬼逆大師則安靜地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幕。
……
李墨出宮後,沒有回靜王府,而是徑直到了獨孤府。
看到那綠漆木門,李墨忽然感到心安。
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信自己,但這人,卻一定信他的,因爲她與他一起經歷了那些事。
門打開後,柔嘉姑姑帶着李墨來到了後院,只見虞雲荻正在院中的一棵玉蘭樹下挖什麼東西,柔嘉送了李墨院就自動離開了,李墨看到這情景,倒與那日在重華宮中看到李心在樹下挖東西的情景很相似,一時竟不敢走過來,好在虞雲荻轉過頭衝着他笑道:“三殿下,過來呀,站在那裡做什麼?我都等你好幾天了。”
李墨走了過來,想告訴他今日在宮中發生的事,但卻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
“解意……”他喚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睛道:“我……”
“是不是李心還活着?”
李墨點點頭,向來冷漠臉的他,此時終於露出茫然之色。
他感覺自己遇到了自出身以來最大的挫敗,那就是分不清現實與幻境,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現在是活着還是死了,不定那日掉入到木人陣的深洞裡,已經死掉了。
虞雲荻用手指輕輕發壓住了他的脣,“你什麼都別,我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
她舉了舉手中的盒,“你看這是什麼?”
李墨的目光落在盒上,錯愕道:“這是盛着海烈眼睛的那個盒!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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