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月夜，碧兒下意思將要說的話，悉數吞回肚子了。
對上月夜的雙眸，隱在衣袖下的手指微握成拳，他什麼時候來的？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扭頭看着嗜雪俯身一禮“王爺若沒別事，奴婢就先下去了。”
“恩，去吧。”還是趕快問下月夜吧，不然她怕碧兒，真的回去秉告皇姐。
“是。”得到嗜雪的回答，碧兒轉身便朝門外走去，路過月夜的時候，眼神刻意在月夜身上停駐了幾秒才轉向別處。
感覺到碧兒的目光，月夜卻當恍若未聞，端着木盤直直的朝嗜雪走去。
“月夜還沒解釋自己怎麼會武呢？”盯着眼前那個忙碌的背影，嗜雪問道。
“想知道？”將木盤放下，扭頭看了眼牀上的女子，月夜脣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心情大好。
“廢話。”瞪着月夜，嗜雪不滿的砸了咂嘴，她這麼着急着問他，還不是關心他，可他倒好，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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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也沒什麼原因可說，倘若真要妾身解釋吧，王爺可記得是十三年前，妾身曾在蜀城的普陀山失蹤了一年？”
“蜀城，普陀山，失蹤？”這幾個詞語跟他會武功有什麼關係嗎？還有能不能別讓她想以前的事，她可不是這幅身體的主子，沒那記憶啊。
“哦，對了，妾身忘了王爺失憶了。”看着嗜雪那略有些糾結的神情，月夜纔想起王爺失憶了，脣角半揚，對着嗜雪抱歉般的笑了笑。
低頭，拿起桌上的湯匙放進碗中細細攪拌，過了片刻，慵懶的聲音纔再度響起，不似先前的慵懶，反倒有一絲難以掩蓋的落寞。
“十三年前，也就是我七歲那年，家主奉先凰之命前去離邊疆甚近的蜀城圍剿山寇，那時我還小，本着對外界一切都好奇的心情，就偷偷的藏在軍隊內的糧車裡。”
他記得那天很藍，微風很舒服，自己剛剛從糧車內跑下來，想要呼吸下新鮮空氣，剛一跳下馬車，眼前便有幾位身穿戰袍的男子擋在了自己面前，意識到自己被發現，轉身就像跑走，剛走兩步，後領一緊，自己就被吊在了半空，奔跑的雙腿還在空中亂晃，揮舞着雙臂，想要他們放他下來，因爲他害怕見到家主。
可現實總是殘酷的，腳板再度迴歸地面，他便努力的掙脫身後的束縛向前衝去，突然一道黑色的牆壁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來不及閃躲只能直直的撞了上去，牆壁很軟將他返了回去，坐在地上屁股傳來一股火辣辣的灼傷感。
山路不比丞相府的路，遍地都是尖銳的石子，扎進肉裡，不流血，卻讓你比流血還疼，擡起朦朧的眼眸朝上看去，他倒要看看是誰敢這麼對他。
“誰讓你跟來的。”這時他出徵後第一次見家主，第一次跟家主說話，沒有在府上那種笑眯眯的神情和語調，有得只是無窮無盡的威嚴和魄力，西落的陽光撒在月楚身邊，金色的陽光給她的戰袍披上一層難以直視的威嚴。
他從未見過家主這個樣子，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一絲他熟悉的笑容，語氣冰冷，看着月夜，似乎他根本就不認識他一般。
“家主大人，月兒……。”纖細的手臂想要像以前般拉住月楚的一角，因爲他知道，每次這麼做，月楚都會笑眯眯的彎腰抱起他，現在他也是這麼想得。
可是這麼要讓月夜失望了，就在月夜的手指碰到月楚衣袍的時候，月楚突然後退了一步，纖細的手臂僵停在半空，因爲他不知道家主爲什麼會退來。
忍住莫名其妙來自心底的難過，和屁股傳來的疼痛，擡頭看着月夜，聲音有幾絲哽咽“娘。”
“閉嘴，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來人，將他帶下去，交由蜀城的城主，麻煩他帶回京城。”
“不要，我不要跟娘分開。”他還不知道娘爲什麼不理他，爲什麼不對他笑，他不要離開，拼命掙脫從身後探出的手臂，細小的腿腳拳頭悉數砸在禁錮他的手腕上。
“夠了。”忍無可忍的月楚，大步上前，舉起手臂瞬間落下。
靜，死一般的寂靜，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突然砸向地面。
看着站在面前的月楚，月夜睜大雙眸神色木呆，臉頰傳來的疼痛證明眼前這個不是夢境，爲什麼，爲什麼，他沒做錯什麼，娘爲什麼親手打他？
“把他帶下去。”見月夜不再反抗，月楚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隨意說了句，轉身準備離去。
“啊啊啊啊。”一聲慘叫透響山谷，月楚聞言急忙扭頭看去，剛剛還抱着月夜的士兵，此時坐在地上正捂着右臂，鮮紅的液體順着指縫流向地面，月夜呢，月夜呢？
着急的朝四周看去，無意間撇到一個細小的身影正衝向森林之中，“不要進去。”
那身影一頓，回頭看了眼月楚，不是別人正是月夜，白皙的臉龐早已淚痕漫布，看向月楚朦朧不清。
“娘，我恨你，恨你。”